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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问愁-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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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块深墨色的上好古玉,上头浮现浑然天成的八卦图,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问愁怔愣地看著掌中之物。
  这算什么?恩客对青楼伶妓的打赏吗?
  他在报复,告诉她,她不过是让自己当了一夜的妓女?!
  他终于有了情绪,明白什么叫愤怒,不再慈悲为怀,秉持宽恕包容的高尚情操了?!
  这原是她的目的,她该感到快意的,可为什么……心却是那么的痛……
  “君楚泱,你够狠!”他总是最懂得如何伤她,才能教她千疮百孔,生不如死!
  一旋身,她悲愤而去,而他,挽留的手僵在空中,她却没瞧见。
  幽戚的长叹逸出唇畔,君楚泱对著空气轻喃:“问愁,你又想偏了……”
  离去后的问愁,没方向的拔足狂奔,直到胸口窒痛得再也喘不过气,才停下来。
  “啊——”她狂乱地仰天嘶吼,宛如负伤的野兽,直欲吼尽肺腔里的空气,也吼出鲜血淋漓的怆痛。
  他恨她!她羞辱了他的男性尊严,也撕毁了他温柔的性情,成功地让他恨她了——
  为什么这样的认知,会让她痛不堪言,无法承受?她不该在乎的啊,她恨他,早在三年前开始,不是吗?
  可是——她又为什么会恨他呢?
  是因为付出太多,爱他太深,所以才恨他的绝情。
  如果不爱,又怎会恨?如果不是爱得太深,又怎会恨得椎心?
  直到今日,依然恨得深沈,背后所代表的涵义,是至今依然爱得惨烈,无法忘情哪!
  “楚泱……”颗颗晶莹泪雨,滑落玉颊。
  其实,这三年之中,她对他的爱,从未少过分毫,随著岁月的流逝,更为深刻的思念缕入骨血,她只是用著太多的恨,去压抑。
  直到由第三个人口中,再一次听到这个在心中埋得太深的名字,便再也抑止不住狂涌而出的相思情潮。
  于是,她前来寻他。
  为的,从来就不是怨恨,她只是想他,好想好想见他……
  失去了他柔暖的怀抱护怜,这三年来,她没有一夜睡得好,每每由梦中惊醒,总是瞪大著眼,无眠至天明,于是,她学会了让自己累到不容易醒来,如此才不会在夜里惊醒时,凄茫得不知何去何从。
  她,还是习惯他、眷恋他。
  所以,她亲近他、与他缠绵,霸道地掠取她想要的温存、她熟悉的气息,补足三年当中的空虚,并非真的存心要羞辱他。
  没有一个女人,会拿身体去报复,她只是太倔太傲,不肯向自己承认罢了。
  没有他的日子,她熬得好苦、好累,盼了三年,飘泊沧桑的心,等的只是他的收容啊!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他伤她,而她也同样的伤了他,就像他当初所言,他们若聚首,将只有数不尽的重重灾劫与伤害……
  坚持了三年的恨,在这一刻变得毫无意义,如果没有他,她活著还有什么用?她这一生所求,也只是他能爱她而已啊……
  如果可以重来,她好想回到他身边,就算……就算他还是要她死,她也无所谓了,只要……能够死在他怀中。
  第九章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她宛如游魂,脑海一片空白,日子究竟是怎么过的,她完全没有概念。
  这,应该就叫行尸走肉吧?
  不敢再去见他,怕自己无法承受他不再漾满暖意的瞳眸,于是,只能日复一日,空洞的呼吸,空洞的活著。
  直到最后一丝力气也已用尽,她知道,这一回她终于可以好好的睡。
  好倦、好累,她再也不想挣扎了。
  不怨、不悔,只是遗憾,生命的尽头,没能再见他最后一面——
  “拧条湿巾来。”
  “噢。”辛夷连忙应声,手脚伶俐地递了来。
  君楚泱凝视床畔犹昏睡不醒的人儿,将棉巾覆在她热得烫人的额际,动作温柔而怜惜。
  “这儿没你的事了,先下去休息。”
  “那问愁姑娘——”他不知道这两个人又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公子这阵子比往常更加关注问愁姑娘的消息,果然,她病倒了。
  要是没及时救回她,真不敢想像后果。
  他真不明白,两个明明那么相爱的人,为什么会落得今日地步?
  “我不会再让她离开我了。”明白辛夷对他的关心,君楚泱低低回应。
  有了他这句承诺,辛夷满意地笑开。
  房门开了又关,辛夷是什么时候离去的,他并没留意,全副心思都放在问愁憔悴苍白的面容上。
  她怎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救回她后,发觉她内腑受创不轻,而且已有一段时日。
  除此之外,气血受滞,真气不顺,显示她曾在运功时,逆冲筋脉,长久下来,将会伤及肺腑,轻则瘫痪,重则致命,她不晓得其中的严重性吗?可她竟全然不做调养……
  君楚泱揪心地叹了口气,这样的她,教他怎放得下啊!
  彷佛感受到他深沈的怜惜,沈静眼睫浅浅眨动——
  是梦吗?她居然又见到那张她爱疼了心的俊美容颜……
  “楚……泱……”随风淡逝的痴眷呼唤,飘惚得连她都掌握不住,但他感受到了。
  “是我。”如同每一回,他握牢柔荑,收拢她渴切的期盼。
  轻轻地,她笑了。
  她一定在作梦。那记温柔的凝眸,是她每个午夜梦回,最深的依恋,她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上天怜她,让她在临死前,圆了她的梦,就算只是一缕幽魂,能够飘到他身边,与他长伴,也就够了。
  神魂缥缥缈缈,难以捉握,是虚、是幻,她都不在乎,她只后悔,没来得及告诉他真心话。
  “我……不恨你了。”
  “我知道。”若恨,不会泪光凄切;若恨,不会酸楚萦怀。
  收拢的臂弯,将她安置在从来都只属于她的呵怜胸怀。
  她揪肠地叹了口气。这些年来,不断的杀人,为的,并不是报复他,而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所以她不敢滥伤无辜,怕他不能谅解她。
  用了最强烈的手段,要的,也只是他一记温柔的拥抱。
  所以,当她绝望的意识到,她是真的失去了他时,茫然的她,已不知该如何活下去,下意识的,只想寻求解脱。
  “我……一直都好想你。”
  “我知道。”
  “我……一直都不想离开你。”
  “我知道。”
  “我……”声如飘絮,再也听不真切。在他的怀抱中,她跌入梦乡,三年来,头一回安稳入眠。
  及时捕捉住她最后的言语,君楚泱动容地紧拥住她,酸楚发热的喉间,逸不出声来,耳畔,绕著那一句——
  我一宣都好爱你……
  真的是梦吗?
  再一次醒来,浑沌的意识逐渐清明,想起了那个有他柔情相伴的梦境。
  是啊,是梦,他已经不可能再理会她了,她始终是劳然一人。
  环顾空荡荡的房内,凄茫的心,好冷、好空寂。
  “咦?问愁姑娘,你醒啦!”辛夷端著药,欣喜地走了进来。
  “辛夷?!”他怎么会在这里?!如果他在,那……
  “这里……是哪里?”她问得辗转,始终不敢碰触另一个名字,怕受不住期待落空的失望。
  “这里是沈家堡啊!”想了下,自以为是地补充:“不过你放心,沈堡主只有儿子,没有女儿,不会再有醋海生波的情形出现了。”
  “噢。”她失落地低应了声。谁在乎那个,她想知道的是……
  “差点忘了,快点、快点,把药喝了,这是公子交代的——啊,对了,公子在大厅和沈堡主谈话,一会儿就过来了。”不著边际扯了一堆,终于说到重点了。
  “公……子?!”她惊疑胆怯地重复。
  “不对、不对,你应该喊楚泱,公子是我叫的啦,不要跟我抢。”亏这死小孩还有兴致调侃人。
  “楚、泱——”有如牙牙学语的孩子,似乎一下子无法理解那两个字的涵义。
  “你不知道吗?公子明明说,你有醒来过一次啊——”辛夷大惑不解,搔著头喃喃自言。
  真的是他,不是她在作梦?
  见她提到君楚泱时,情绪并没有失控,他把握住机会,赶紧说道:“公子很在乎你哦!这三年,你不在我们身边,可是公子没有一天忘记过你,所有关于你的事,他都知道,怕你冷著饿著,他都会赶在你之前替你打点好一切,就怕你太无谓,亏待了自己。你常常受伤,也是他暗中帮你,可是又怕你不想见他,在你醒来以前就先离开,安排别人照顾你,却不让他们提到他的名字。”
  虽然有一部分,她早已知晓,可她一直认为,那只是顺水人情,从没想到,他竟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难怪投宿时,她就算没吩咐,店家也会自动自发地替她送来吃食,一刻钟都没让她饿著;难怪她不论受了再重的伤,都有人及时伸出援手,彷佛人间处处有温情……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
  那这一回呢?他又打算在做尽一切后,再一次不著痕迹地离她而去吗?
  在她发怔的当口,辛夷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实,你一直都误会公子了。三年前,他并没有要你死,相反的,你中了毒,公子只是想以凤鸣草抑制你体内的赤蝎毒,他想救你。”
  问愁惊抽了口气,眸底浮现泪光。
  这才是事情的真相?!这三年来,她一直都白恨了?
  他说,有些事并不是亲眼看到的就是事实。
  他说,她总是不问明原由,就一迳的认定她想认定的,这会造成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是否,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切的发生?
  “他为什么不说?!”她颤声道。如果当时,她真的亲手结束了他的性命……她打了个寒颤,不敢想下去。
  “公子不说一定有他的原因,我只知道,这些日子他真的很不快乐。问愁姑娘,你不要再离开我们了好不好?没有你,公子连笑都笑得愁郁。”
  没有你,公子连笑都笑得愁郁……
  一句话,扣紧了她的心扉。
  “辛夷,你又在多话什么了?”君楚泱不知何时站在门边,表情好无奈。
  他这小小侍僮啊,一张嘴就是管不住,真要他住口,恐怕到死的那天,这张嘴也会是最后一个停止运作的。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很有先见之明地跳到门外之后,才丢下一句:“我只是讲了一个痴情女和一个闷骚男的故事罢了。”
  语毕,人已逃得不见踪影。
  “这小子!”被称作“闷骚男”的人苦笑著关上门,回到床边。“别理会他,辛夷说话就是没个正经。”
  “为什么不告诉我?”
  正舀动汤药吹凉的君楚泱顿了顿,询问地抬眼。“嗯?”
  “三年前的事,为什么不说?”她定定望住他,不容逃避。
  君楚泱放下药碗,沈默了好久,才道:“无话可说。”
  “我误会了你,让你差点死在我手中,这叫无话可说?!”
  “是的,无话可说。”他仰眸,定定与她相视。“打从救起你后,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我终将命绝你手。我可以试著改变命运的,但是我没有,正如你所言,为了天下苍生,我选择了让自己成为你剑下最后一条亡魂。我无法否认,我确实是存心伤你,存心令你悔恨痛苦,从此剑下不再染血,所以我无话可说。”
  “你——”怎么也料不到,这才是真相。
  他知道!他竟然什么都知道?!却还是狠心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痛苦深渊——
  “君楚泱!你好残忍!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她心有怨怼,一拳又一拳地落在他身上,她这三年的苦,受得好冤枉!
  他的手段,比杀人的她更狠,伤人不见血啊!
  “我从不敢奢望你会原谅我。”所以,他远远避开,承受她给他的罪责。
  “君楚泱,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她赌气地直喊,落在他身上的拳头,不知几时改攀住他颈项,脸庞深深埋入,悲屈的语调带著哽咽。
  颈际泛著湿意,他知道她哭了。
  一名冷情无泪的女子,一再为他伤心、为他落泪,他欠她,太多。
  “是我不好。”拥紧了她,无言表达他深沈的愧疚。
  “可是我却不能没有你……”纵使,为了天下人,他可以不要她,她还是怨不了他……
  “那就留下来。”他微微拉开她,轻问:“好不好?留下来。”
  问愁没有犹豫地点头。
  她早就连死在他手中都不在乎了,这一生,她只怕他不要她,就算在他心中,她不是最重要的,就算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他可以一再牺牲她,那都无妨了……
  他与她,仍是沿用旧日习惯,同宿一房。
  尽管曾有过夫妻之实,君楚泱仍是谨守礼教,每夜拥她入眠已是极限,再无其他。
  几乎是刻意的,他们都避免去触及有关那一晚的话题。
  于君楚泱而言,那一夜的她,狂乱而伤痛,他不愿她想起。
  于问愁而言,那一夜,对他来说是难堪的,她害怕他的怨。
  她情愿就这样跟他过一辈子,有名无名,有实无实,都无所谓,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守著他,就已足够。
  养伤的这段时间,她知道了一些事,包括如今她所待的沈家堡,堡主也是曾受过君楚泱重大的恩惠,所以当他救起她,就近到沈家堡借宿时,沈堡主自是欢迎之至。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辛夷说,根本不怕公子饿死了,因为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等著以上宾之礼款待他。
  她由床上坐起,等著君楚泱回房。
  喝药时间快到了,她知道他在忙著煎药。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传来,并不具武学基础,但她知道不是他。君楚泱虽不懂武艺,但步伐总是轻浅无声。
  接著,对话声也由虚掩的窗扉传来——
  “欸,你听说了没有,咱们堡内近期来的那名贵客。”
  “噢,你说君公子啊?当然知道,生得好俊呢!气质又风雅出众,第一眼看到他,心跳得好快,魂儿都飞了。”
  “你别作梦啦!人家早有未婚妻了,美艳到让你们一个个自惭形秽。”另一道女声不客气的戳破同伴的白日梦。
  “看著过过乾瘾也好嘛!这么俊逸超凡的男人,我就不信你们都没动过心。”
  “那倒也是啦!还没成亲,谁都有希望嘛,就算只和他当个一夜的露水鸳鸯都甘愿。”
  “喂,你真三八耶!”
  “别闹了,你们!我前几天听堡主和君公子谈话,才知道他的未婚妻原来就是近年来那个专杀负心男人的红衣女子。”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而且她刚好也穿红衣,还假得了吗?现在想想,美艳有什么用,杀人如麻,心似毒蝎,君公子怎么可能和她天长地久?”
  “咦?怎么说?”
  “因为她得罪的人太多啦,之前还杀了赤焰门的少主人,现在赤焰门倾门而出,放话说不杀莫问愁誓不罢休,谁敢护她,就是与赤焰门为敌。然后消息也不知怎地,居然传了出去,让赤焰门的人知道她人在沈家堡,这下好了,人家说,若不交出她来,就要灭了我们沈家堡耶,真倒楣,居然让她给连累了。”
  “那、那怎么办哪?”其他人一听,忍不住心慌,她们可还年轻,一点都不想死啊。
  “我哪知道?堡主这几天,都在和君公子讨论这件事。依我看,还讨论什么啊,把人交出去不就得了?君公子那么善良,总不会眼睁睁要我们这么多人给他的未婚妻陪葬吧?”
  “说得也是……”
  声音渐行渐远,房内的问愁神思飞荡,将这番对话一字不漏地听进耳中。
  这么重要的事,君楚泱为何一个字都没对她说?
  他心底是怎么想的呢?交出她吗?
  至少,刚才那人有句话没说错,依君楚泱仁厚悲悯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让沈家堡内任何一个人因他们而受牵连,这会让他内疚一辈子!
  可,让她去送死,他也是决计办不到的,难怪,他近日看来心事重重。
  “想什么?”五指在她眼前挥了挥,她这才回神,发觉自己竟连他几时进房都没发现。
  “喝药了。”君楚泱依惯例,先舀了几匙吹凉,体贴的递到她唇边。
  她的心思,还停留在刚接受到的讯息当中,只是愣愣地看著他。
  他会怎么做呢?为了外人,他已经舍下她一次了,这一回,他还会再做同样的选择吗?
  不,不对,如果可以,他会抵上自己的命,不会让她受伤,这才是他的行事作风。
  “喝药啊,问愁。”见她也不张嘴,只是出神的盯著他看,君楚泱又唤了声。
  她让他很为难吧?似乎,自从两人相遇后,她一直在带给他烦恼,她任性的行为,一定教他困扰极了……
  “我知道这药很苦,你乖乖把它喝了,我……”俊容浮现几许不自在的红晕。“我喂你吃蜜梅。”
  这回,她把话听进去了。
  他要喂她吃……想起以往的戏言,她微愕地张著嘴。
  他说的……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怔怔然任他将药喂尽,他有些困窘地移开眼,拈起小碟上随药端来让她润喉的腌梅,咬了颗入口,对上她愕然的眼,将唇贴上她。
  透过微启的红唇,将蜜梅推入,温润的舌尖,与她轻触、缱绻。
  浓情的吻,很深刻,却不狂热,只是温存吮住她,交融彼此的气息,用著她要的方式,与她分享蜜梅的酸与甜。
  酸楚的心,令她又有了想落泪的冲动。
  这一吻,没有任何保留,她知道,他是全心全意地在对她。
  够了,这样就够了,就算为他死,她也没有遗憾了。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梅子。”她泪中带笑。
  他别开眼,不甚自在地道:“想不想看星星?”
  “我走不动哦!”他这模样,让她忍不住又想调戏。
  君楚泱沈默著不说话,她正打算放弃戏弄他,移身下床时,他竟张臂将她搂抱起来。
  呃?他——
  错愕只在瞬间,很怏的,她便闭上了眼,深深偎入他怀中,全心全意地将自己交给他。
  君楚泱在房外不远处的大树底下席地而坐,将她安置在腿上,绵密地圈搂住娇躯。“曾经好好地看过星星吗?”
  她摇头,玉臂缠抱腰际,脸庞贴靠在他的胸前,倾听他一声又一声的沈稳心跳。“你呢?”
  “每回仰头观星,看的是星相变化,卜世道吉凶,认真说来,我也不曾真正惬意的去赏味它的美。”
  “因为你这辈子,都在为别人而活,从没真正为自己活过。”
  “也许。”这是预知天命的代价。清楚自己万物归空的命格,从没想过要去拥有什么,也知道有限生命中,不会有什么是属于他的,他注定要为天下人而生,可没想到的是,他会意外地拥有了她——
  “我不要你这样。”有时,她会想,是不是他太不在意自己,所以才会遇见她,让她将不足的补上。“答应我,楚泱,多少在乎自己一点,好吗?我要你为自己而活。”
  她的用心,他懂,微笑著受下了她的柔情。
  生命中有了她,原本空无的人生值得他开始去重视,没说出口的是:往后,他为她而活……
  “问愁,你也答应我,别再杀人了,好吗?”
  “好。”他仁慈,她依他。
  君楚泱收拢双臂,无声吟叹。
  只有他才知道,他的心态变了。
  不要她杀人,最主要的已不再是慈悲之心所致,而是不要她造太多的杀孽,来生无法转生为人。
  他——想和她做不只一世的夫妻。
  第十章
  那一夜,他们亲密倚偎,没有更多的火热激情,但心却靠得好近好近,几乎合而为一,那是相识以来,她头一回感觉到,她真实地拥有他。
  却没想到,那同时也是最后一夜——
  隔日,赤焰门的人寻上门来,君楚泱与沈堡主正好不在堡内,整个沈家堡上下全慌了。
  她知道会有这一天,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你们要找的人是我,别伤及无辜。”
  赤焰门主冷瞥她。“心狠手辣的莫问愁,也会有恻隐之心?”
  不,她没有。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她只知道,伤了任何一个人,楚泱都会难过。
  一把恨火烧了上来,烧起了赤焰门主的不甘。若她对他儿子也曾有过这么一丁点的不忍,今天他便不会绝了后!
  “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儿子?!”
  “因为他该死。”她眼也没眨,妹媚冰颜一片淡漠。
  “那么,你也该死!”语毕,刺目剑芒闪动,划出一道流光。问愁旋身避过,抄起桌面的剑,正欲抽出,顿了住。
  半晌,又松了手,丢开手中长剑。
  她答应了楚泱,不杀人。
  然而,深陷在丧子之痛中,已然失去理智的赤焰门主可理会不了这么多,一剑又一剑挥了过去,招式狠厉,毫不留情。
  问愁只是避,咬紧牙关,就是不还手。
  一旁的丫鬟小厮全在这片刀光剑影中吓坏了,纷纷走避,一名小丫头动作慢了些,绊了一跤,险些吃上一剑,所幸问愁反手推开她,自己却闪避不及,剑身擦过颈项,削落一绺发丝,带出一道血痕。
  问愁浑然不觉疼,见那丫头没事,松了口气。
  君楚泱不要他们受伤,那她就保护他们,这一生,她只为他。
  “还手啊,你不是很爱血腥杀戮吗?那就狠狠与我对上几招,看是你死还是我亡!”赤焰门主猩红著眼咆哮,完全无视她的处处忍让。
  问愁咬牙,撑得吃力,在那招招致人于死的攻击下,逐渐力不从心——
  “我死——你就肯放过所有人了吗?”又一剑擦肩而过,她知道,她快撑到极限了。
  “你死,他们便活。”
  “那么——”气势万钧地一剑刺来,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剑身已没入胸口,深深地。
  她凄恻一笑。“我……一命抵……一命……行了吗?”
  赤焰门主怔怔地,望住手中长剑。
  他竟对一个手无寸铁,不曾反击的人动手?!
  “问愁!”一声心神俱碎的呼唤传来,她一仰首,迎上一对绝望哀恸的黑眸。
  回了他一记凄绝的笑,剑身一抽,她无力地软倒下去,在他狂奔而来的那一刻,跌入他伸出的臂弯之中。
  真好,最终,她还能死在他怀里。
  “问愁——”狂了、乱了,他无法思考,神魂已在那一刻,撕成碎片。
  “我……没……杀人……也……没让任何……人……受伤……”终于,她做对一回了,这一次,她没让他不开心……
  没想到,她出口的,竟会是这一句话。君楚泱心已尽碎,痛不堪言,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傻问愁,傻问愁啊!
  “我……知道你……为难……”这一生,他们的相遇,总是悲多于喜,重重叠叠的血泪伤痛,他们都挨得好苦,是她负累了他。
  她不要他再为她苦恼了,就让她用她的方式,替他解决。
  “不,你错了,问愁,你错了,你错了——”一片空白的脑海,再无法思想,他失了自制,拚命地喊著。
  他这一生所求,不再是苍生和平,而是她,而是她啊!
  他要她好好的,陪他一辈子,她懂不懂?!
  “错……”是啊,她总是错,总是做不好任何事,总是令他愁郁伤神……
  但是,无妨了,反正她就要死了……无力地垂落眸子,不想再挣扎了。
  “别闭眼,问愁,你听到了没有!”他心慌地喊著,捂住她血如泉涌的胸口,悲绝断肠。“这一生,我愧你太多,一直都没有机会还你,是我不好,我让你受了太多的委屈,问愁、问愁?”
  感觉到她气息愈来愈弱,缥缈的神魂难以捉摸,他一急,失声喊了出来:“我爱你呀,问愁——”
  她……听到了。
  唇畔泛起似有若无的凄楚笑容。知道他亦情深,知道世间男子并非个个薄幸,黄泉路上,她可以很大声地告诉师父,她并没有爱错——
  这一生,她无憾了。
  来生呵,让她再遇他一回,以乾乾净净的灵魂,与他相依,再不需惊怕辱没了他的圣洁——
  “公子,用膳了。”
  君楚泱恍若未闻,神情宛如无波古井。
  “公子,多少吃些,你这样,身子骨会受不住的。”半个时辰下来,辛夷换了各种方式,都快说烂了嘴,君楚泱还是不肯搭理他,牢牢握住问愁失温的小手,不离不弃。
  “公——”
  正准备再一次劝说,沈堡主却走近了他们,拍了拍辛夷的肩。“让我来。”
  辛夷点点头,让出位置。
  “楚泱,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没有意外的,君楚泱仍是一动也不动。
  他欠她太多,还也还不尽。他早已决定,要用余生的每一天与她相守,不论是生是死,他都陪定她。
  “你难道不想救她?!”沈堡主突然冒出一句。
  幽深黑眸一闪,他茫然仰首。
  “无争山庄,知道吗?”
  缓慢地,他有了动作,轻点下头。
  “庄主莫冷霄,他有九转续命丹,能救问愁姑娘。”
  九转续命丹……
  是的,他听过,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此物便可续命。
  深瞳燃起一丝希望火光。他要去无争山庄,无论如何,他要救回问愁!
  “你别抱太大希望,莫冷霄这个人极冷酷,就怕他见死不救,不肯割爱……”
  但是这一刻,君楚泱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他不能眼睁睁看著问愁死,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非得一试!
  没想到的是,一路来到无争山庄,莫冷霄却连见都不肯见他一面。
  看著问愁生息一日比一日更加微弱,他知道,她撑不了几天了。
  无计可施下,他再也顾不了这么多,守在无争山庄门前,他成日滴水未进,风雨无阻,足足等了七天,得到的,却仍只是冷冷的闭门羹。
  豆大的雨滴打在他身上,他小心护著,不让怀中的问愁受到风雨侵袭,然而,她的体温,却逐渐冰冷——
  “不许死,问愁,我不许你抛下我!”搂著她,他沈痛地低喃。“这是你的报复吗?罚我伤你太深,让你太委屈,终于,也让你狠狠伤我一回了……如果早知如此,我会情愿你杀尽天下人,真的,只要你能好好地陪在我身边,我可以什么都尽抛脑后。
  “你曾说,在我心中,你不是最重要的,为了天下千千万万人,我可以牺牲你。其实,你错了啊!没有什么会比你更重要,你知不知道?
  “我本是无情无欲的人,可倔强的你,偏要以狂炽情焰将我噬焚,刻镂深沈痕迹,让我再也无法淡然看红尘。生平头一回,有了牵挂,懂了心痛,都是为你……我不怕为难,不怕为你苦恼伤神,就怕……就怕身边没有你,你听见了吗?”
  “她听不见。”不知何时,大门已然开启,一名俊逸超拔的男子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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