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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无事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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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响起一声雷,吼得所有人都吓呆了,最靠近他的郭大妈和王婆婆差点震得耳膜破裂。
小团也惊愕地看着他,“半夏哥?”
“什么苍蝇蚊子屎壳郎也敢介绍给小团?你知不知道不作中不作保,不作媒人三代好?靠着一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嘴巴胡乱东拉西扯,小团将来要是过得不幸福,你敢把头剁下来给她当球踢吗?”他勃然大怒,气急败坏的指责。
“不不不敢了……不敢了……”郭大妈被他吓得连滚带爬,跌跌撞撞落荒而逃。
王婆婆也差点吓得脑溢血,本来还在那儿乱挑的手紧紧捂住胸口。“阿弥陀佛……哪儿来的凶神恶煞?罪过、罪过……”
“婆婆你也是!”他转头怒视王婆婆,斥责道:“买东西不要挑三捡四捏来捏去,都给你捏坏了还能卖谁去?能不能顾顾别人的感受啊你?”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下下下次不会了!”王婆婆尖叫起来,三寸老金莲飞也似地溜得不见人影,一点都不像年过七十五的老人家。
果真是老当益壮啊。
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虽然半夏吼出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大家的心坎里,大家也早已经对那两个出了名的市场摊贩杀手不爽很久了,但是看着他活像要杀人的凶狠表情,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多说什么,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小团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半夏哥……你太凶了,郭大妈和王婆婆没有恶意啊。”
“你这个笨蛋!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铜钱。”他气呼呼地瞪着她。“还有,那个什么鬼当铺的三朝奉是怎么回事?他想干嘛?”
她愣住了。
半夏哥这么生气……是在吃醋吗?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喜袭上了心头,可是当她看到他恶狠狠瞪着自己的模样,又气馁沮丧了起来。
怎么可能?他现在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暴怒神情,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人神共愤的罪行。
她自暴自弃地想:反正就是这样了,事情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十年前不会,十年来不会,十年后更不会!
“怎么不回答我的话?你心虚吗?还是你真的跟那个三朝奉有什么偷偷摸摸的奸情?”半夏见她不回答,心里更是惊悸和妒意翻江倒海而来。
所有人的耳朵瞬间竖尖了起来——什么?什么?奸什么情?谁跟谁?
小团又羞又恼又觉委屈,手中亮晃晃的菜刀差点朝他射过去;要是换作以前,她一定会毫不考虑就跟他把帐算清楚,可是就在她冲动得几乎按捺不住的当儿,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不是要暗暗地、偷偷地在远处喜欢着他,再也不要告白来制造他的困扰了吗?既然这样,就让他误以为她已经有心仪对象了,这样他就不会再防着她,也不会再压力沉重到阴阳怪气了吧?
她吸吸鼻子,心酸酸地想着。
“半夏哥,你冷静一点。我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趁现在多认识一些人也好,‘西金当铺’的柳公子人很好,他很有诚意……我们并不是偷偷摸摸的。”
她的话婉转却又含糊不清、隐晦不明,却是听得半夏如遭雷击,差点喷血而亡。
“你、你说你们不是偷偷摸摸?那你们是光明正大啰?”他大吼,胸口紧绷纠结得几乎无法喘息。
他们已经光明正大的开始往来了?是以成亲为前提的往来吗?他们已经见过双方爹娘了吗?已经开始讨论起婚嫁日期时辰了吗?
一连串的疑问令他惊恐得浑身僵硬,脑际嗡嗡然作响,完全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
小团要成亲了吗?她要嫁人了?她要嫁给那个姓柳的王八蛋?
“半夏哥?半夏哥?”小团被他的表情吓到了,他好像整个人魂魄都被吸走了一样。“半夏哥,你说说话,你不要吓我呀!”
“为什么?”他突然开口问,表情凝重。
“什么为什么?”
“难道包子比饺子好吗?”他没头没脑又问。
小团睁大眼睛,满脸疑惑地盯着他。“啊?”
这是开封最新一期流行的哑谜吗?
“你不回答就是默认,包子就是比饺子好吗?”他喉头陡然梗住了。
“我……”
“那我懂了。”他僵硬地转过身,高大的背影直挺挺地离去。
留下一堆看热闹看得一头雾水的乡亲父老,还有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的小团。
唉,爱情真的有够复杂的。
接下来连着好几日,半夏都没有出现。
小团难掩失落的神情,就连剁起猪肉来都显得有气无力。
难道他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忘记了她?
止不住满心的酸楚苦涩,她矛盾得不得了,也痛苦得不得了,希望他就这样离得远远的,好让她为爱骚动狂乱的一颗心恢复如常,但又希望他可以常常出现在她面前,好稍稍抚慰她的苦苦相思。
崔小团,你到底想怎么样?
就在她把排骨砍了个乱七八糟的当儿,香圆突然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
“小团。”香圆神秘兮兮地对她招手,“小团……看这边!”
她一怔。“香圆?怎么了?”
“你现在有没有空?”香圆不待她回答,立刻就道:“我有很重要很紧急人命关天的事要找你呀!”
“发生了什么事?”小团心一紧,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是半夏哥吗?半夏哥出了什么事吗?”
“反正你先跟我来就对了。”香圆表情凝重的说。
小团心乱如麻,二话不说就把菜刀往厚厚砧板上一插,匆匆洗净手就冲向香圆。
“团儿,你要去哪里?”崔老爹正在对面老树底下叼着旱烟管和几个老头子下棋,突然看到女儿跟急惊风一样。
“爹,摊子你顾,我有重要的事,去去就回。”她心急如焚的嚷道,抓起香圆就拔腿狂奔。“快!我们快去!”
香圆被她扯着快跑,差点连绣花鞋都掉了。“慢、慢慢来啦,也不用这么急……”
哎呀,还说再也不爱二哥呢,没想到这么小小一试就露馅了。
“他在哪里?他在哪里?”纵然因心急和狂奔而气喘如牛,小团还是捺不住性子边跑边回头问香圆。“他究竟怎么了?是不是被仇家打伤了?”
“小……小团……”香圆喘到快断气,拚命摆着手,“他、他没受伤啦……你、你让我歇会儿,喘口气……好不好……”
“他没受伤?”她蓦地僵住,顿时会意过来。“香圆,你怎么骗我呢?”
“我没骗你啊,是发生了大事,性命交关的大事。”香圆用力吸了几口气才比较不喘了。“你先冷静,待我从头说来。”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教我怎么能冷静得了呢?”
“我二哥呀,最近像丢了魂魄一样,每天就是坐在七愿楼里拉二胡,连淫魔、强盗、马贼都不想去捉。”
小团愣愣地看着她,“为什么?”
“我问过他了,他只是看着我叹气,嘴里咕哝着什么肉包饺子的,然后又继续拉他的二胡。”香圆挖了挖耳朵,叹了口长气。“我呀,耳朵都快听出茧来了,从‘四郎探母’到‘鸳鸯错’,‘凤凰于飞’到‘汉宫恨’……拉得难听也就算了,偏偏他拉得曲意婉转缠绵断肠,我都哭了好几回了,现在整个‘一品回春院’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里,你说这还不严重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也一脸茫然。
“我还想问你呢。”香圆脸上满足好奇的表情。“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呀。”小团皱眉思索,“几天前他来猪肉摊找我,说有事要问我,正好我在忙,就跟他说改日再说……我的态度很客气啊。”
她没有同他说什么特别的,倒是他问了她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她到现在想破头也想不出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有,他干嘛一直在乎包子跟饺子哪个好吃?
“你对他态度很客气?”香圆喉头忽然发出一声憋住的笑声。“啊哈!”
“怎么了?”
“说不定我二哥就是承受不了你对他太‘客气’。”香圆一脸幸灾乐祸。“哈哈哈!活该,谁教他那么迟钝又冥顽不灵。”
“香圆,他怎么可能只是因为我对他客气就变成那样?”小团完全无法相信,脸上掠过了一抹落寞。“如果他真有这么在乎我就好了。”
也许他只是因为太闲了,才会在家里拉二胡自娱自乐。
“那可说不定,我二哥天生闷骚。”
“既然没什么事,那我要回市集了。”她低头转身就要回去。
香圆死命拉住她。“不行,你得跟我回去劝劝二哥恢复正常。你可知道知府老爷已经住到我们家来,成天声泪俱下求我二哥出马去捉坏人了。”
“香圆,如果我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就好了。”她叹息。
这样她还需要离他远一点,好让怦然骚动难安的一颗心稍稍冷静吗?还需要假装再也不爱他了吗?
她永远忘不了听见她的告白时,他脸上惊恐的神情,还有那天他怒气冲冲的样子……
唉,光想就止不住的心酸,小团忿忿地抹了抹袖子。
到底想怎样啊他?
“小团,就算我求你了,我二哥真的很不对劲,好像受到什么天大的打击一样。”香圆顿了顿,又道:“就连第一次听到我爹有意要他继承‘一品回春院’时,他的反应都没有这么激烈。”
小团抬起头,惊疑地看着她。“香圆,你不是故意吓我的吧?”
她还记得那一次半夏哥跑来跟她抱怨,非但愁眉苦脸还烦恼到头都快掉了。
“总之你跟我回去就知道了。”香圆一脸恳求地看着她。
她微微犹豫起来,最后担心焦急还是凌驾了一切,心软地点头,“嗯,那我们走吧。”
香圆大喜。
果不其然,甫踏入“一品回春院”就听到隐隐约约凄凉断肠的二胡声,而且所有在药铺大堂里,不管是看病的还是等着被看的,统统是一脸如丧考妣的悲惨表情,就差没有呼爹喊娘哭声震天了。
猛一看,小团还以为自己走错,误闯了乌衣巷里的殡葬礼仪代办铺。
她一脸错愕,香圆则是在旁边叹了口气。
“很惨吧?我们已经过了五、六天这样的日子。每天我的心情都糟到吃不下,连研发新药方的精神都没有。”
“是很惨。”她喃喃。
原来香圆说的都是事实,可是半夏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拉二胡拉得这么愁肠寸断?
她已经不敢妄想他是因为她了。
“我们全家已经束手无策了……”香圆哀声叹气。“二哥就跟卡到阴一样,如果你来也不能让他恢复正常,我看下一步就得上龙虎山去找张天师来收惊了。”
“半夏哥好可怜。”小团鼻头一酸,可是心更酸。“但是我不知道我能帮得上什么忙?”
“不管了,现在死马就当活马医,反正再坏也就是这样子。”香圆不由分说就把她拉了进去。
小团一踏进药铺大堂,忽然就冒出十八、九个人团团包围住她。
“吓!”现在是怎样?
十八名大夫外加罗一品全都黑着眼圈,眼睛里布满血丝,满脸憔悴地望着她。
“小团,你总算来了,”
他们就像久旱的农夫看到天降甘霖般的喜极而泣。
“呜呜呜……我们都快崩溃啦……魔音穿脑啊……活下去没希望了呀……”
“你、你们不要哭哇!”小团慌了手脚,连忙安慰道:“事、事情没有那么严重……这、这是可以解决的,你、你们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他就最听你的,小团,你就行行好,叫他不要再拉了——”
“对啊,对啊,再拉下去会出人命的……”
“我连晚上回家对着我那水桶腰老婆都觉得生无可恋了,呜呜……”
“还有我,我忍不住想起当年寒窗苦读,却在应考前一天吃太多地瓜,结果在考场里放了一堆的屁,被主试官以‘有辱斯文’以及‘违法排放废气’这两项罪名将我逐出考场……呜呜呜,就是这样我才弃了官场进了杏坛的说。”
“医海无涯……回头是岸哪……”王大夫已经支撑不住,伸手向天疾声惨呼。
“王大夫!王大夫,你醒醒啊,你振作一点!”赭大夫和顾大夫连忙扶住他。
现场大夫病人乱成一团,呼天抢地的,哭爹爹叫姥姥的,简直快把“一品回春院”的屋顶给掀翻了。
偏偏那二胡声缠绵不绝地传来,刚刚的“绿珠怨”又换成了“江湖有血一点泪”,不要说他们,就连她才来了还不到半盏茶辰光,就已经觉得这十七年来所有曾经遭遇经历过的悲惨事全涌上了心头。
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死人的啊!
“我马上去找他。”她想也不想,拔腿就冲。
就算他再怎么不想继承“一品回春院”,也不能用这种恐怖极端的手段把它弄垮呀。
这样全开封的人怎么办?
小团气喘吁吁地冲向七颐楼,可是越靠近就听到越哀怨凄美的二胡弦声,她快抵受不住这种强大的悲怆感,眼泪都快喷出来了。
幽怨弦音中,她再度想起自己十年来对他的一片痴心,还有“我把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无奈。
为了怕失控,她只得紧紧捂住双耳,努力抵抗着弦音穿脑边艰难地往前,最后终于挣扎来到门前,她忍不住轻轻抬起小脚,然后重重地踹开大门。
“啊你是拉好了没有?”
她火大地大喝一声,却被眼前形容憔悴的男人给惊呆了。
那是……他吗?
力拔山河气盖兮的罗半夏?神勇非凡英气逼人的半夏哥?
她的眼眶湿热了起来,难掩心痛地望着面前这个笼罩在沉沉阴郁之中的消瘦男子。
他低着头,按着弦的指尖斑斑点点都是血,拉着弦弓的手也不断渗出血来,但是他依旧不断地拉着一曲又一曲,浑然未觉自己已然受伤。
她再也抑止不了满怀的悲伤和心疼,扑上去死命抱住他的手。“不要再拉了!你都受伤了……好多好多血……你难道不痛吗?”
半夏怔怔地看着她,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小团就在他面前,而且还紧紧抱着他不放。
“小团?”他试探地唤道,屏息的看着她,嗓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你这个大笨蛋!为什么要害自己受伤?”她垂泪哽咽,小手轻颤地握住他修长的手指。“都流血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就算再怎么爱拉二胡也不能拉到指头都快断了呀!”
他呆呆地看着她,“小……团?”
“来!”她吸了吸鼻子,二话不说拉着他就要起来。“我们快去看大夫……你的手指头一直在流血,再这样下去血流不止可怎么好?你是干捕头的,万一指头不灵活了怎么办?你这一生最大的梦想怎么办?”
半夏开始有了真实戚,黑眸深深地注视着她,随即低吼一声扔开手中的二胡,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终于……又开始有了感觉,又再度感觉到她的体温、她的香气、她的柔软……
小团!真是小团!她又回到他身边了!
她脸红心跳、气息急促地偎靠在他温暖的胸膛前,像是最美丽的梦想终于实现,又像是她从来就没有自最怦然悸动的白日梦里醒来过。
她鼻头酸楚了起来,又想哭又想笑,跟个傻瓜没两样。
可是她真的真的好想念他……
这些天来不止是他觉得不习惯、不自然,就连她自己何尝不也是被相思折磨得好惨好惨?
深夜时分,她也常常问自己为什么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完全断绝了自己亲近他的借口,就连偶尔想要再偷偷依赖他一些也不行。
好不容易她就快要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两个人好,结果……
“等一下!”小团突然自情思缠逗中惊醒过来,挣扎了起来。“半夏哥,你的手还在流血,快点起来,我要带你去看大夫!”
呃,不对,他家里不正有十八、九位妙手回春的大国手吗?
“不要动。”半夏紧紧拥着她,怎么也不愿放开。“我的手不打紧,让它流。”
“可是会痛……”
“让它痛。”他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一丝欣慰。“只要它还痛着,就表示这一切是真的,我不是在作梦。你就在我身边,还跟我说话,并且关心着我的伤势……我的手痛得太好了。”
这一点都不公平!他怎么可以又干出这种事?说出这么深情温柔的话是犯规的!
小团瞪着他,心底又酸又甜又苦。“半夏哥,不要跟我说笑好吗?‘兄妹’之间说这种话会不会太奇怪了?”
她不要再笨下去了,一次又一次上当。
难道她还要傻傻地再将心剖开给他看,然后再度被他狠狠地掷回脸上吗?
这样来来去去,她已经伤痕累累了……
“小团,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眼底闪过一抹痛楚。“可是我好像总是在无意中,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你,是不是?”
她别过头,努力忍住不要掉泪,试图云淡风清地道:“我们就像‘兄妹’一样,又有什么伤不伤害的?你太多心了。如果你太闲的话,不要拉二胡了,去卖猪血糕好了,反正你身上的血多得流不完。”
“小团……”他不禁呆了。
兄妹。这两个字像两把利刃猛地刺进他胸口,半夏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痛恨这种关系。
“等等,为什么我跟你就是兄妹,你跟那个姓柳的就是以成亲为前提的交往?”他脑子轰地一声,整个人跳了起来,勃然大怒。“还有,我已经想了好几天了,肉包说什么都没有比饺子好吃!没有就是没有!”
小团瞪着他。
他是拉二胡拉到脑袋坏掉了吗?又是什么肉包饺子的……他到底是想怎样?
本来还以为他是在吃醋,可是现在看来根本是他自己闲到发慌……不,是闲到发疯了吧?
“你不要一天到晚找我麻烦了!”她也火了,气愤地叫道:“香圆说得对,你根本就是中邪了!哼!”
她气呼呼地转身就要走,却被他自身后一把紧紧抱住。
“不要走。”他把脸埋入她柔软的颈项间,低声下气地恳求着,哪敢再有一丝大气?
他又失去理智了,跟个不折不扣的混球一样。
这完全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只是……
是嫉妒吗?可是口口声声说要和她当兄妹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吗?现在他又跟那个姓柳的吃哪门子醋?
半夏内心强烈交战着,可是双手却自有意识地将她抱得好紧,怎么也不肯让她离开。
小团心慌意乱又懊恼,双颊燥红灼热得都快冒烟,他强壮有力的双臂和胸膛紧紧箍着她的胸前……她……腿都软了。
“放开我啦!”再这样下去她的心事还瞒得住吗?她奋力挣扎着。
“小团,你先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我一个字都不要听!”她气喘吁吁的吼道。这个人的手臂是铁打的啊?力气大到连扳都扳不动一分一毫。
半夏二话不说地将她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望入她气恼的眸子里,语气焦灼地道:“小团,我是真的担心你的终身大事。那个姓柳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他算哪根葱哪根蒜?他怎么有办法让你幸福呢?他拿什么来保证啊?你不要一时心软就傻傻相信他了!”
“柳公子不能给我幸福,那谁能给?你吗?”她在愤慨之下冲口而出。
“对!就是我!”他想也不想地大叫。
小团睁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清减却无损英挺迷人的脸庞距离自己好近好近,她整个脑袋都糊成一团了。
“……什、什么?”她登时傻掉了,小脸蓦然飞上两抹红霞。
半夏痴痴地注视着她粉嫩嫩的小脸蛋,胸口一热,情不自禁低下头,炽热的双唇吻住了她。
她僵愣着不知该怎么办,气息低喘急促地瘫在他怀里,娇唇被他灼热的唇办攫住了,撩拨着、挑逗着,她不能自抑地轻颤着,逸出了一声娇吟。
他的手稳稳地掌握着她的纤腰,在她被他吻得越深越缠绵时,环住了她的世界,守护着成为了她的天。
他的气息笼罩住她,仿佛是心底深处最渴盼的美梦化为真实,他的唇、他的舌,他的手掌、他的体温,深深地进驻了她的灵魂。
小团的世界自灰雾层层变成了彩云朵朵,浑身酥麻战栗地软偎在他的胸口,娇喘着,无力地,却全心全意地将自己交给了他。
她终于守得浮云飘散,明月照人来了呀!
第九章
“从明天开始……不对!是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不准再见那个姓柳的!”
长长的一吻结束后,半夏立刻霸道地颁布命令,但是眼睛却不敢接触她的视线。
天,他刚刚真的吻了小团……
他不禁傻笑起来,随即又连忙忍住。
小团还没完全自方才那深情缠绵到令人快喘不气的吻里清醒,慢了好几拍才听懂他在说什么。
“半夏哥,真是的。”她脸上浮起朵朵嫣红。“柳公子其实人不坏,你别一提到人家就咬牙切齿的。”
难道经过了这一切,他还不知道她的笑容、她的心也只为他一人绽放吗?
柳公子虽然托人来暗示过亲事,可是她一口就回绝了。
因为就算只能暗暗地痴恋他一辈子,她也甘之如饴……
“他对你不怀好意,算哪门子好人?”他忿忿道。
“可是我和柳公子只是……”她想解释。
“总之他别妄想打你的主意。”半夏气呼呼的咆哮着,“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先,他怎么配得起我的小团?要是敢再同你说话,我一定打断他的色狼腿!”
她又好气又好笑,心窝不禁甜蜜蜜了起来。“哎哟,很奇怪耶你。”
真是个傻大个儿,不由分说就吃醋吃成这个样子……可是他吃起醋来还真可爱,就像个闹别扭的小男孩。
“小团,事到如今,你该不会还想不要我吧?”他突然又紧张兮兮起来,大手紧紧握着她的小手,黑眸写满焦灼担忧。
“半夏哥……”她忍不住害羞地低下头,甜甜地笑了起来。“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他轻轻托起她的小脸,眸光温柔专注地盯着她,“小团,我从没有想过,我们俩会有这样的一天……我是说,我以前把你当成我最心爱的小妹妹,想要保护你的心情甚至比对香圆还要严重,可是这几天你不理我,我痛苦到坐立不安,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每晚都对着月亮长吁短叹,我这才发现自己对你的感觉,已经远远超过了哥哥对妹子的界线了。”
她心一震,痴痴望着他,眼眶迅速湿热了起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
十年来的暗恋,日日纠缠的相思……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尤其听到那个姓柳的跟你走得很近,一想到你以后就要嫁人了,我就想拧断任何一个敢动你脑筋的男人的脖子。”他想起来还惊悸犹存。“我身为执法者,又是南八省总捕头,竟然满脑子都是如何把他大卸八块外加碎尸万段……”
小团听到这儿,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
“你还笑得出来?”他有一丝哀怨地瞅着她。“我焦急矛盾痛苦彷徨到几乎精神错乱,还有,只要想到你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子……我不骗你,我呕到都快吐血了。”
所以他这几天失魂落魄地拚命拉着二胡,就是希望这哀愁婉转缠绵的弦音能够稍稍抚慰他的心情,只是没想到越拉心情越不好,然后心情越不好就越想拉,就这样拉到魂也散心也碎,却没想到她居然奇迹似地出现在眼前。
一见到她,他就忍不住了,什么男子气概,天杀的男儿自尊,统统都敌不过想将她拥入怀中的渴望。
电光石火间,他终于懂了小团早已在自己心底拥有了最深最牢不可破也最无可取代的地位。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俩之间就不再是纯粹的兄妹情谊了?
偏偏他这个大笨蛋,还傻傻地抱着那个见鬼的原则和信念,眼看着她一步步从他的生命中走远……
“小团,我……我喜欢你,你接受我好吗?”他紧紧地攒握着她的小手,害怕她没听见,大着嗓门吼道。
小团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好久好久,突然哇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半夏哥跟她告白!半夏哥跟她告白!半夏哥居然跟她告白!
我的天公老爷爷啊……
她突如其来的大哭吓得半夏惊慌失措,心脏瞬间绞拧紧缩成一团,心疼地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小团……别、别哭啊,你生气了吗?你不喜欢我跟你说这些吗?还是嫌我太唐突了?还是我太凶了?我、我下次会注意的,我一定会注意……你别再哭了,乖啊,乖……”
该死的!难道他就不能学会轻声细语温柔体贴一点吗?他是不是想把她吓跑啊?
半夏边轻柔地抚着她的头,一边痛咒自己。
“不是啦,”她蜷缩在他怀里哭得一场胡涂,涕泪抹得他胸前的衫子都湿了。“我是……太开心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你跟我说这样的话了……哇!”
她哭得更大声了,长久以来紧绷纠结的心瞬间得到了最幸福的释放。
十年了,她终于听到他亲口说喜欢她,就算下一刻就死了,她也心甘情愿、无撼无悔了。
闻言,半夏心头盈满了万千柔情,鼓噪震荡激动不已。
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他的鼻头没来由地一酸,狂喜地将她抱得更紧更紧。
缠缠绕绕来来回回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发觉幸福原来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痴痴地、默默地守候着他。
这些年来她的笑靥,她亲手端着热腾腾汤饺的模样,她嫣然笑着倾听他高谈阔论着梦想的记忆,不断在他脑海涌现。
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居然现在才发现小团对他的一片真心真意……
感谢老天,没有让傻里傻气迟钝到大锤敲不醒的他,错失了这一生最美好最重要的心爱姑娘!
半夏紧紧地拥抱着她柔软的身子,英挺的脸庞笑得好不傻气又灿烂。
拉了好几天的二胡果然是有用的,瞧!不正是悄悄地、幽婉地拉起了几乎快散了的情缘,谱成了一曲最缠绵缱绻的“凤求凰”……
笼罩着“一品回春院”好几日的“二胡魅影”终于消失了,为此,全院的大夫和病人欢天喜地到自掏腰包买了好几长串的鞭炮来放。
鞭炮一点燃,噼哩啪啦热闹喜气巨响起来,真是普天同庆、万民同欢的大好时刻啊!
尤其看到高大挺拔的半夏紧紧牵着娇小害羞的小团走出来时,所有人全报以热烈的掌声。
好样的!他们看了这一出集合青春欢笑暗恋心事的戏已经整整十年了,总算开花结果功德圆满,真是阿弥陀佛!
“罗神医,恭喜啊!”王大夫手肘轻撞了下他的腰际,咧嘴而笑。
“要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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