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不二娘子-第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官银朵这时才发现自己和他靠得很近,近到可以感觉他呼出来的鼻息。她的心跳微乱,但仍不动声色地听他说下去。
  “我本来以为这块石虎已经是死玉了。”艾辰没有发觉她的头愈靠愈近,很专注地在对她解说。“没想到石虎经我贴身佩戴之后,它吸了我的体温,便立刻活了过来,你只要对着光照看,就会发现这块石虎会动。”他举高石虎玉,就着光叫她看。
  “真的!”她瞠着大眼,仔细端详那块石虎玉,果然如艾辰所说,玉里花佛有光影在游移,看起来真的像石虎在动了。
  “活玉能护身,帮主人避开厄运,我买石虎时并没有裂痕,是后来有一年我去云南时生了重病,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回来,当我病好时,这块石虎的背上就有了这道裂痕。我爹说,石虎玉解了我的灾厄,所以,你不必害怕那些神兽,它们都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
  “有这种事?”官银朵听得目瞪口呆。
  “你不信?”艾辰挑了挑眉。
  “不是不信,而是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
  “玉真的要用人的汗水和体温去喂养就会活了吗?”真有如此神奇?
  “是啊。”艾辰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就像你一样,我也可以把你养得更美。”
  官银朵的心怦然一动,她实在抗拒不了他如此醉人的低语。
  “你也要用体温和汗水喂养我吗?”她故意开玩笑,却没有意识到这个玩笑听起来有多么暧昧。
  艾辰大笑出声。“你不会想被男人的臭汗喂养吧?”
  官银朵的脸一红,心里很想说,她不喜欢臭汗,但喜欢体温。只是,这样的玩笑话她不敢对他说。
  “养你,自然有另一种方式。”他笑望着她。
  她没有问他准备用什么方式养她,只是一径地看着微笑的他。
  “你知道你这身打扮代表什么吗?”他支颐,神秘一笑。
  “杜鹃说,这叫望仙髻。”其实梳这样的发髻让她走路时很不自在,总是很担心一不小心就会散乱了。
  “对,望仙髻。在东晋的壁画里,天女就是这样的打扮。”他眼神惩意地欣赏着。
  “壁画?”她倒抽口气。“不会是那种墓室里的壁画吧?”天哪,他真的很奇怪,为什么那么喜欢墓穴里的东西?
  “不是墓室里的,用不着害怕。”他被她惊恐的表情逗笑了。
  艾辰低沉磁性的笑声轻轻撞击着官银朵的心口,她很想对他说,他应该要常常笑一笑才对,他笑起来的模样很吸引人,带着点孩子气,没有距离感,比他面无表情的时候要亲切可爱多了。
  “艾少爷,我刚刚去的那个‘天然园’,以前住着什么人?”趁着艾辰心情不错,她抓住时机问。
  艾辰的笑容迅速敛去。“以后你不准再去那里。”
  又不准了!官银朵咬了咬牙。“不准”是他对她的口头禅吗?不过这回她决定触犯天条,因为她很喜欢那里荒废的菜园,更喜欢院子里那几株盛开的桂花树。
  “那里荒废了很可惜,能不能让我去照顾那些桂花树?还有那个菜园,整理一下还可以种些花草什么的……”
  “我说不准!那里的一花一草,谁都不准去碰!”
  艾辰冷冽的怒火慑住了她,她傻傻地瞠着大眼,不知该如何响应,意识到自己果真踩中了他的禁忌,好不容易和他有了聊天的话题,没想到却被自己破坏了。
  她看见艾辰用冷漠冰封自己,划出了一道楚河汉界。
  看来,在他的心中有一道高墙,阻隔任何人去探索他的私密。
  古代神兽是驱邪镇恶的神,有时会放在墓葬里守护亡灵……
  夜里,官银朵脑中总回着艾辰说的话,看着那些面容狰狞的神兽,想象着池们曾经镇守过的阴森陵墓。
  墓穴、神兽、亡灵……
  恐惧感又渐渐攫住她,凉飕飕的寒意迅速爬满她全身。不管神兽是不是和善的神,她还是被房内阴冷的气氛给冻得寒毛直竖。
  这样的失眠很痛苦,她最后还是无法忍受地逃了出去。
  抱着绸被来到艾辰的卧房,她在圆桌前坐下,呆呆地望着深垂的床帐。
  回想着下午和艾辰的谈话,虽然最后还是不欢而散,但是她仍然觉得很开心,至少艾辰对她说了很多话,也很放松地对着她大笑。
  今天的艾辰比起之前冰冷得像块结霜石头的他简直好了不知多少倍,虽然他的脾气还是很古怪,喜怒哀乐都让她无从捉摸,但是今天和他之间有这样的进展,她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果然,还是得找他有兴趣的话题才可以聊。只要能与他聊得上来,她相信自己绝对可以慢慢摸索到他的内心。
  翌日一早。
  艾辰看着仍旧趴睡在桌上的官银朵,低低叹口气。
  她就真的那么害怕那间库房吗?
  他轻轻抱起她,犹疑了一会儿,并没有把她抱回库房,而是转过身将她放在自己的床上。
  看着她的睡容,想起通伯把她误认成三奶奶,他感到迷惑也觉得好奇。官银朵真的长得像他的亲娘吗?
  她的脸侧转着,长发柔媚地垂在她白瓷般的颈肩上,安静的面容美得像个纯净的孩童。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发现她的肌肤摸起来的触感也犹如婴孩般细腻柔滑,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游移到她的颈窝,停在她微微跳动的脉搏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渴望着想要亲吻她,这种神秘的渴望强烈得令他焦灼不安。他俯身靠近她的脸庞,嗅闻到她淡淡的体香。
  他动情地俯身,吻了吻她的脸颊,鼻尖在她的耳际、颈窝徘徊摩,唇轻贴着她的肌肤缓缓滑过。
  她的眉心轻蹙,长睫微微颤动,细微的低吟逸出她的红唇,他再也无法忍耐,轻轻贴住她的唇瓣……
  官银朵醒来,发现自己躺的床变大了,坐起身环视四周,好半晌才知道自己是睡在艾辰的床上。
  是谁把她抱上他的床?是艾辰吗?
  她茫然地发呆,接着听见杜鹃轻轻的叫唤声。
  “姑娘醒啦!”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在艾辰的床上醒来,她感到有些羞涩。
  “和知道。”杜鹃耸耸肩说。“早晨我进屋时,就已经看见姑娘睡在少爷的床上了。”
  不消多想,官银朵就知道一定是艾辰把她抱上床的,毕竟除了艾辰以外,谁还敢把她抱上他的床。
  “姑娘,您以后会是艾府的少夫人了吧?”杜鹃笑嘻嘻地问道。
  官银朵怔然出神。虽然艾辰确实给了她这个承诺,但买她、娶她、供她、养她,这样的话他也说过,他真正的心意究竟是什么,她根本弄不明白。
  “杜鹃,你是不是听见了什么?”她反问。
  “没有,我没听见什么,我是看见少爷在亲姑娘,所以猜想姑娘将来会是咱们艾府的少夫人吧!”
  “真的吗?”官银朵不敢置信地睁大眼。“你看到少爷在亲我?”
  “是啊,就是刚刚,姑娘还在睡的时候,我看见少爷在亲你。”杜鹃如实告诉她,笑得很天真。
  官银朵伸出双手捧住脸,从掌心传来的脸颊热度还真是烫人。她的心跳狂乱,思绪全都凝固了,什么也没办法想。
  他不是说不会碰她的吗?那怎么会亲她?
  说要给她少夫人的名分,却不让她为他生孩子;对她总是忽冷忽热,看似冷漠淡然,却又做出偷吻她的事……
  她真的不懂,艾辰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大奶奶冷哼,犀利的美眸瞪着艾辰。
  二奶奶、四奶奶分别坐在大奶奶身旁,同父异母的四个女儿们则各自吃着甜点,满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娘,我才刚回来几日,粮仓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我才会忙得没时间过来。”艾辰淡笑道。
  “是呀,忙着呢,忙着扛黄金去买女人!”四奶奶格格笑着。
  “我也没要你成天往我这儿跑,可你用了一万两黄金这件事,连提都没跟我提,你眼里还有我吗?”大奶奶一脸兴师问罪、升堂办案的架势。
  “娘,我帮艾家赚进多少钱,那些帐目您从来不想知道,我买珠宝首饰送给娘和姨娘,娘也从来不会过问价钱,而我平时就有收藏珍宝古玩的嗜好,娘也一向不干涉我花钱,所以我用了一万两黄金的事,自然也就没有想到要来烦您老人家了。”艾辰好整以暇地应对着。
  大奶奶站起身,怒气冲天地站到他面前。
  “问题不在于我需不需要知道这件事,而是你为了什么事才花的这笔钱?你是买一个女人进门呐!咱们艾家从来没有买女人这种事,每个妻妾都是明媒正娶进门的,可你却擅自作主,用一万两黄金换个女人回来,这事传扬出去,你爹还要不要做人?”
  “我会明媒正娶。等爹回来,我就会把官银朵娶为正室妻子。”他不疾不徐地说着。
  大奶奶一听,面色铁青。
  “这是你能自己决定的吗?要不要娶她,我可曾答应了?你爹又答应了吗?我和你爹都还不允准,你就把女人带回府,不但窝藏在房里不知道干些什么勾当,还自作主张要娶她为正室?辰儿,那样一个用钱就可以换来的女人,未免太恬不知耻了,而你还想让她当艾府的少夫人?你是不是疯啦!”
  “就是啊,老爷娶的每一个妻妾,谁不是带着财来的,哪有人还没提亲就先破财的?”二奶奶斜眼蔑笑。
  四个姐妹边喝茶、边吃点心,冷眼看着好戏。
  “娘,我没疯。”艾辰微微笑道。“我看人的标准和娘不一样,在咱们艾府里,恬不知耻的女人还真不少,不过,官银朵绝对不在其中。”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姐艾栗率先跳起来愤然斥喝。
  艾辰摊了摊手。“大姐,我说你了吗?你急什么?”
  “那你倒说呀,有谁恬不知耻了?”帮女儿艾栗撑腰的二奶奶冷峻地反击。
  “人贵有自知之明,用得着别人明说吗?”艾辰仍语气平静,一派轻松淡然地笑着。
  四个姐妹们面面相觑,个个是敢怒不敢言。本来是一齐声讨艾辰来的,现在却反而变成了被指责的对象。
  “我说二少爷,艾家就算有亿万家产,也不是这样供你挥霍的!要不是大少爷自幼夭折,也轮不到你在这里说话!”四奶奶挑眉冷哼。
  这支暗箭成功射中了大奶奶的心,令她痛不可抑。
  她的儿子就是因为自幼夭折,所以才会在伤心之余把三奶奶的儿子艾辰抢过来养在自己房里,不顾三奶奶的哀哀恳求,硬是拆散他们母子。
  但是,这么做并没有抚慰她的丧子之痛,反而天天看着艾辰,就愈来愈思念自己的儿子,失去儿子的痛苦最后化成了对艾辰的妒恨,不管时间过了多久,不管她养育了艾辰多少年,她就是没有办法把他当成亲生儿子那样去爱他。
  “辰儿,老爷就只留下你这个儿子,你大哥没你命好,所以没有人会跟你争家产。”大奶奶拳头微颤,身躯隐隐气抖。“要不是你大哥死得早,你能这样嚣张?能这样惩意挥霍金钱吗?”
  “娘,我没有惩意挥霍金钱,我还在帮着艾家赚钱,积累财富,可不是当一个等着坐吃山空的败家子。”艾辰冷冷地说。“至于艾家家产,能够继承就是命好吗?只怕未必吧?小时候我被整得死去活来,有谁把我当成亲兄弟看待过?谁在心里咒我早点死的,自己心里有数。我们艾家钱多又如何?兄弟姐妹间并无半点情分,每个人心里盘算的就只是艾家的钱,但是官银朵却不同,她把我买她的一万两黄金全部给了她的父兄,这样比较起来,谁才是恬不知耻的人呢?”
  艾辰几句话让所有人哑然无言,小小都气白了脸,但无人敢有动静,因为谁都不会承认自己是艾辰口中那个恬不知耻的人。
  “我会娶官银朵为妻。”艾辰平静地低语。“就算官家会再跟我要一万两黄金的聘礼,我也给得心甘情愿。”话说完,他淡漠地旋身而去。
  所有人皆愕然抽息,呆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走远。
  第6章
  来到艾府好几日了,官银朵完全照着艾辰的喜好在生活着。
  每天,她都在夜里溜到艾辰房里,然后清晨时在艾辰的床上醒来。但是,她却从来没有一天跟艾辰在床上碰到面,她从来不知道他每天多早就出门了。
  接下来,她的一天就从杜鹃为她打扮开始……
  艾辰会吩咐杜鹃将她打扮成他想要看见的样子,然后,她就带着一身华丽奇特的打扮枯坐着等艾辰回来。
  有时候艾辰回来了,也不一定有空陪她说话,总是要听艾府里好几个账房向他呈报帐,而即使有时间与她独处了,也多半是两人沉寂地对坐,她若话说得多了,他就会嫌烦。
  她发现艾辰真的不爱说话,尤其和自己有关的事他都绝口不提,只有库房里的那些收藏品才能打开他的话匣子。大部分的时间,艾辰都要她静静地坐着,而他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什么话也不
  她摸不透艾辰的性情,从他对待库房里那些收藏品的珍视态度看来,他简直恋物成痴。
  但,他对身边的人却总是冷冷淡淡的,就连最亲近他的通伯和孟杰,也不见他对他们有什么特别的温情。
  为什么他对人所付出的感情,远远及不上库房里那些珍宝的万分之一?
  偶尔,她觉得气闷时,杜鹃会陪着她到后花园走走逛逛,但只要看见艾辰的姐姐们,杜鹃就会拉着她躲得远远的。
  这样的日子看似平静,但是和艾辰之间却有道跨不过去的距离。虽然杜鹃说艾辰曾经偷吻过她,但接下来和他的每一次相处,他却连她的指尖都没有再触碰过,甚至也不再要她脱光了衣服任他瞧了。
  她不喜欢这种似有若无的距离,每一次和艾辰独处,她对他的好奇就会多一分,她想要更接近艾辰的想法就愈强烈。
  这天,艾辰一回房,才刚坐下,她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往库房走。
  “你要做什么?”若是以前,艾辰绝对不喜欢这样的接触,但是现在他却任由她一路拉着进库房。
  “我有事想要问你。”她微笑对他说。
  艾辰狐疑地跟着她走进库房,看见青铜方壶已经从架上被拿了下来,摆在圆桌上。
  “告诉我,这个是什么?”官银朵来到圆桌前坐下,表情极其认真地指着青铜方壶问道。
  “你为什么想知道?”他讶异地在她身旁坐下。
  “因为我想弄清楚你每件收藏品的来历。”她看着他,清清楚楚地说。
  “为什么?”他奇怪地挑眉,专注地盯着她看。
  “因为……我想明白你喜欢上它们的原因是什么?等我了解了以后,就可以跟你有话谈了。”为了他可以温柔地对她微笑,为了他可以轻柔低沉地对她说故事,她决定不去害怕、不去讨厌他喜欢的东西。
  艾辰愕然地凝视着她,心口一阵悸动。
  “为什么先挑这一件问?”他把注意力从她绝美的笑靥拉到面前的青铜方壶上。
  “因为这个东西看起来比较不容易摔破,我怕不小心碰坏了那些易碎品,你会饶不了我。”她耸肩笑了笑。
  艾辰的嘴角漾起隐忍不住的笑意。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能逗他发笑?
  “这是青铜器,是春秋时代的礼器”他的指尖温柔地触摸着通体锈色纯青、苍翠斑驳的方壶。
  “礼器?是做什么用的?”她神情认真,像个乖巧的学生。
  “祭祀用的。”他伸手指着壶底,对她说。“你看这里,有两条咋舌龙驮着这个方壶,再看壶盖,上面是莲花,莲瓣中间立着一只鹤,展翅欲飞,这件青铜器非常古朴典雅,不失庄重肃穆。”
  果然,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让他滔滔不绝地对她说话,也才能听见他的轻言细语。
  “这件青铜方壶是你花多少钱买的?”官银朵的双手撑着下颚,听得出神。
  “王千两银子。”
  “好便宜”她微愕。
  “你的口气太大了吧?”他睨她一眼。
  “我是说跟我比。”她格格轻笑。
  艾辰笑了。“如果要跟你比,这里每件东西都很便宜。”
  银朵的唇角带着点微醺的笑意,和艾辰对谈的感觉愈来愈轻松自在了,她情不自禁地靠他更近一些,贪心地想跟他多聊一些。只要与他有关的任何事情,她都想知道。
  “这是你在哪里买来的?”她顺着话题往下说。
  “我去河南的时候买的,本来也许不用五千两就能买到,不过有个古物商早我一步,只隔一天,转手卖给我时就多了两千两。”他轻松地笑说。
  “这也太狠了点!”她好喜欢跟他这样家常的对话。
  “没有点小奸小恶,怎么能有钱?”他挑眉笑道。
  官银朵忍着笑,点点头,指着他说:“所以你是大奸商!”
  艾辰深深地注视着她,欲言又止。
  被他这样盯着瞧,官银朵怔住了,不知怎么地,脑中忽然浮起杜鹃说艾辰偷吻她的画面,突然一颗心怦怦乱跳了起来。她不禁暗暗期待,艾辰会不会在她清醒的时候吻她?
  “你在想什么?”他奇怪地盯着她脸上古怪又兴奋的表情。
  “没有。”她尴尬得红了脸,怎么好意思对他说出心中真正的想法。“那你在想什么?”换她问。
  “我在想……”他垂眸,淡淡一笑。“黄河发大水,我明日要离开芜蓉镇一趟,到沿岸各省的粮仓调粮赈济灾民。”
  “明日?”她吃了一惊。“那你要去多久?”
  “不知道,也许十天,也许半个月。”以往离开家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这一回却有了不舍的情绪,他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原来你是要去调粮赈济灾民,难怪我刚刚说你是大奸商时,你心里不高兴了,真是对不起。”她诚恳地向他道歉,原来他真是一个很有善心的人。
  艾辰看见她好无辜的眼神,忽然有股想要把她揽抱入怀的冲动。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就好像他无法解释那一天的早晨,为何会忽然失去克制地吻她?
  本来,他只是看上她的绝色,只想收藏她的美,就像收藏其它的珍宝那样单纯。
  他始终认为,没有温度、没有感情的东西,才能永远的收藏,永远的保有。但,他忽略了官银朵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思想的女人。
  就算他刻意不去触碰她,不去感受她的体温,但他还是渐渐地发现她鲜明的性情完全不同于他生活周遭的女人们,她单纯的热情,勾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你又在想什么?”她小心翼翼地瞅着他。
  “没什么。”他站起身,甩掉绮念,把青铜器壶摆回架上。
  “你要去的地方会有危险吗?”她也跟着起身,紧跟在他身后。
  “不知道。”因为她跟自己太紧,所以他一转过身就撞上了她,她被撞得后退一步,不小心碰到身后的架子,架上的一尊陶桶摇晃了一下,差点掉下来。
  “小心!”两个人惊慌地同时伸手去扶,等扶稳了之后,官银朵才发现自己的脸几乎靠在他的胸膛上。
  她紧张得动也不动,一心等待着,期盼他就这样顺势将她抱进怀中。
  但是艾辰并没有这么做。他向来不习惯与人肢体碰触,所以响应她的,只是他转过身的背景。
  “要不要听这尊陶桶的故事?”艾辰顺手取下那尊差点摔下来的陶桶,捧在掌心上把玩,刻意忽视内心的触动。
  “好哇!”她勉强笑说,但内心却很失落,茫然地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为什么?他真的连碰都不碰她、抱也不抱她,他真的只把她当成这间库房的其中一件收藏,只有心血来潮时才会取来赏玩一番。
  但……他不是已经吻过她了吗?
  娶你,是给你一个名分,不过传宗接代这件事用不着你做,自有别人代劳。
  蓦然间,她想起了艾辰对她说过的话,心口一阵抽痛痉挛。
  原来,那就是他不碰她也不抱她的原因。
  我可以娶你为妻,但你不用生孩子,因为生孩子对你的身体是很大的伤害,我要你维持这个模样不要变。
  她的一颗心缓缓地往下沉落。
  当初听他说这些话时,她没有特别的感觉,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竟有一种不知何来的痛苦充塞在她的心口。
  他不要她为他生孩子,所以他根本不会对她做出任何夫妻间的亲密举止,她永远只是他挂名的妻子,永远只能是他摆放在库房里的收藏品……
  官掌柜带着官银尧,分别乘轿子来到艾府大门前。
  “这位小哥,麻烦您,我们是少夫人的父亲和大哥,我们想来探望少夫人?”官掌柜手里提着一盒酥饼,对着守门的仆役说。
  “什么少夫人?哪来的少夫人?”守门的仆役你看我、我看你,一脸茫然。
  官掌柜尴尬一笑,心想大概是艾辰和银朵尚未正式成亲,所以艾府里的仆役们一时还没有改掉称谓。
  “小哥,那这样吧,麻烦您替我向艾少爷通报一声,就说‘白帆楼’的掌柜来探望他的女儿官银朵。”他改口说。
  “噢,原来是‘白帆楼’的掌柜来了!两位请进!”艾辰以高价买下“白帆楼”的官银朵,这事早已人尽皆知,所以仆役一听便明白了。
  官掌柜一面道谢,一面把官银尧扶出轿子,慢慢跟着仆役身后走进艾府。
  “两位在这儿稍坐,我去给少爷传话。”仆役将他们领到前厅坐着,然后转身出去,碰巧遇见艾家四姐妹迎面走来,仆役见了小姐,立即恭敬地行礼。
  “是谁在前厅里?”大小姐艾栗眯眼问仆役。
  “回大小姐的话,是‘白帆楼’的官掌柜和官少爷。”仆役回话完,便低着头离开,前往艾辰的院落传话。
  闻言,四姐妹不安好心地对望一眼。那天她们才被艾辰暗指是“恬不知耻”的女人,一肚子怨怼正无处发泄,正好拿官氏父子开刀。
  她们走到前厅,果然看见官掌柜和双目失明的官银尧坐在里面,四妊妹便极尽所能地嘲讽起来。
  “我说这家子的人可真是好运啊,平空掉下了一万两黄金,不知道有没有人被砸死啊?”大小姐艾栗冷笑道。
  “这家人贪心着呢,一万两黄金还嫌不够。二弟不是说了吗?人家聘礼还想要一万两黄金呢!”二小姐艾瑜故意扭曲艾辰的话。
  “钱当然是愈多愈好了,谁会嫌钱多的呀?不过这家人也真行,生出一个这么懂得摇黄金的女儿!”三小姐艾洁配合着冷嘲热讽。
  “订亲、下聘都还没有呢,就跑到这儿攀亲来了,有必要这么猴急吗?”四小姐艾琲也跟着搧风点火。
  官掌柜被这些尖酸刻薄的话羞辱得浑身发抖。
  官银尧更是怒极地拍桌而起,又气又怒地摸索着父亲的手,铁青着脸说:“爹,咱们回去。”
  “可是……不等见了银朵再走吗?”官掌柜就是因为太想念银朵才来这里见她的,现在连一面都没见着就要回去,他的心一下子便难受了起来。
  “没关系,咱们过阵子再来。”官银尧忍着屈辱,在父亲耳旁说道:“爹,看样子,银朵在艾府的处境十分艰难,咱们还是忍着点,别给她添麻烦了。”
  “好吧。”官掌柜虽思女心切,但也只能心痛又无奈地扶着儿子,在一双双揶揄嘲讽的双眼注视下,低着头慢慢离开艾府。
  ***
  官银朵正在库房里,听说爹和大哥来看她了,整个人开心得又蹦又跳,像个孩子般雀跃欢欣。
  “我爹和我哥在哪里?快带我去!”她欣喜若狂地追问传话的仆役。
  “他们就在前厅。”仆役见官银朵开心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
  艾辰没想到父兄的来访会让官银朵如此狂喜,对他来说,他根本不曾感受过这种对亲人的强烈思念。
  父亲长年在外经商,从小到大,他和父亲一年相聚的时间最多就两、三个月,每一次的相聚和分离,他都已习以为常了,从不曾有过激烈的伤心或喜悦。
  看着官银朵开心地往外飞奔,那身影美得像翩翩飞舞的蝴蝶,他莫名地被她的喜悦感染,因为她的开心而觉得开心。
  就在他准备陪着她一同前往前厅时,却见通伯弯着腰一路朝他们走过来,手中还提着一盒酥饼。
  “姑娘,不用去前厅了。”通伯神情苦涩地对官银朵说。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
  “因为令尊和令兄都已经回去了。”通伯把手中的那一盒酥饼往前递给官银朵。“这是令尊给姑娘带来的酥饼。”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就回去了?我们还没见到面呀!”官银朵神情焦灼地低喊着。
  通伯摇头苦笑了笑。
  艾辰看着通伯脸上无奈的表情,好像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来。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官银朵的父兄突然离开必有原因。
  官银朵愣愣地捧着爹为她带来的酥饼,泫然欲泣。
  这是她最爱吃的酥饼,她有好多天没见到爹和大哥了,为什么人都来了却不见她一面就走?为什么?
  对亲人的强烈思念骤然崩溃,她掩着脸蹲在地上,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艾辰定定地看着掩面大哭的官银朵,呆愣得连呼息都忘记了,她的悲伤和思念强烈感染着他,让他手足无措。
  “你,别哭……”他辗转地、艰难地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官银朵阻止不了自己的眼泪,她深深陷在沉重的沮丧和失落中,无法抑止地哽咽啜泣。
  她的眼泪让艾辰有些慌乱,看她哀哀痛哭,他竟无端地也感到酸楚。
  “不准哭了!”他不懂安慰,便用了自己最习惯的方式对她说。
  官银朵正在伤心难过时,从他口中听到了“不准”这两个字,忽然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
  她忿忿地站起身,对着艾辰吼道:“我连哭都不准,你当我是没有知觉的人偶吗?我不是你库房里那些冷冰冰的石俑!”
  艾辰的眼神一黯,神情倏然变得孤冷。
  “又不是见不到你爹和你哥了,有必要哭成这样吗?”他冷漠地看着她。
  “你不懂!”官银朵泣喊。“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一天,这么多天没见到爹和大哥,忽然就要见面了,我心里有多开心。可是突然间他们竟然走了,连看我一眼都没有,你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过,我的心情你根本就不会懂!”
  艾辰眉心紧结,像被她狠打了一记。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这没什么好哭的。你想见他们,大不了明天再把他们接进府里来让你们见面。”
  他说得很平淡,而那样平淡的语气,却让官银朵的伤心更为加倍。
  当她悲伤哭泣时,她渴望他能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而不是这样无动于衷,她不喜欢他的冷漠,她讨厌他没有情绪的冷静!
  他究竟把她当成什么?
  官银朵捂住嘴,任泪水妇妇倾流,心灰意冷地转过身,缓步离去。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