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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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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这伤口了吗?这是你帮他们留在我身上的。你怎么会不痛?”
  丘夜溪呆呆地望着那还在淌血的伤口,不明白此时心中为何会撕裂般地剧痛起来。她目光缓缓地自他那道新伤向旁边游移,在那道伤口的侧边,还有一道老旧的伤痕。他的皮肤白皙,这两处伤痕形成鲜明对比,她见了更是心酸阵阵。
  她的手不自觉地深处,轻颤着覆在那道伤痕上,思绪翻涌,有什么东西像是要从体内喷薄欲出,催逼得她眼眶湿润,泪盈于睫。
  蓸尚真握住她的手,鲜血就在两人的指间流淌。
  “想起来了吗?”他柔声问道,“这道剑伤是楚长烟刺的,你当时恨我不躲,还发了好大的脾气。”
  “楚长烟?”她困难地想着这个名字,像是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
  龙四勃然大怒,奔过来一把拉开丘夜溪,喝道:“曹尚真!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本王的底线,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
  “王爷有什么不敢的?”蓸尚真冷冷笑着。
  他重新裹上衣服,冬夜的萧瑟盖不住他内心的热血翻涌。
  “我一直自认我是个胆大妄为的人,没想到还有人的本事在我之上。”他斜睨着龙四,目光中全是鄙夷,“王爷连夺人妻子、诱骗良家女子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只怕王爷的卑鄙龌龊比您自己以为的还要多,又何必装作道貌岸然的样子,蒙骗天下人?”
  龙四听了更加气愤,怒喝道:“来人!将他抓起来!丢进大牢里!明日刑部会省!本王要定他死罪!”
  蓸尚真朗声笑道:“终于要下手了吗?王爷,别拿夜溪的事情借口除掉我,您是怕我成为您的绊脚石,早就想动我了吧。不过您现在抓我可以,能不能如愿让刑部定我的罪,可不是您说了算。您不妨打听打听,皇后娘娘和我是怎样的交情?六部尚书和侍郎有哪个不是我一手提拔出来的?你今日要他们杀我,他们有哪个敢动手?”
  “王爷,请息怒。”丘夜溪沉沉开口,对龙四欠身一礼,“今日之事也许是个误会,曹公子只是想帮我想起过去的事情,并无恶意。”
  她的发声让两个男人的目光回到她身上。
  她望着曹尚真,“不管曹公子是否认错了人,王爷是我的救命恩人,除了他,别人的话我不能轻易相信,除非您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我是您口中的那个‘夜溪’。”
  蓸尚真望定她,心中苦笑,夜溪啊夜溪,时至今日,你居然还是这样善良的性子。我都与龙四不惜撕破脸,血溅当场,为的就是带你离开,哪怕龙四要杀我,你看我可曾后退半步?你以为你现在求情,他就能放过我吗?
  龙四也凝眸注视着丘夜溪——她眼中的忧伤与曹尚真如出一辙,难道她想起什么了吗?是出于善良的天性而要他放过曹尚真,还是因为在她的心里深处仍是不想让这个男人受到一点伤害?
  想到这里,他不禁咬牙心肠狠到底,“曹尚真,我今日没有放你走的理由,这些侍卫的命不能被你白杀。”
  蓸尚真微微一笑,毫无惧意,“好,那请王爷押我去刑部,我要求皇后聆审,太医到堂。”
  “你想干什么?”
  他促狭地笑道:“你心里明白。有些事情,不怕捅开,遮着掩着才最危险。”
  闻言,龙四脸色一变。又看了眼丘夜溪,“你想让他走?”
  “王爷,冤家宜解不宜结。”她叹道。他们两人的话虚虚实实,她似懂非懂,但本能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曹尚真就这样被抓走。
  “你走!”龙四几乎把牙咬碎,对他大喝,“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蓸尚真盯着丘夜溪,欲言又止,看着满地的死伤,摸着身上的伤口思索。
  力敌,不是上策,唯有智取才是最好的办法,起码今日对夜溪的失意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唤醒的,他必须另想办法。
  不顾龙四逼人的目光,他却对她温文轻笑,“今夜吓到你了吧?打扰了你的好梦,可以我不能还你这一夜,但是没关系,日后我会有更多的夜晚赔给你,只要你没有忘了你对我的承诺……夜溪,我始终等你回来。”
  他的手倏然握住她的,又快速松开,纵身跃上屋脊,消失于冰冷的夜色中。
  丘夜溪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为什么这个人的每句话都能扯动她的心弦,让她抽痛不已?
  忽然觉得手心处有什么东西硬硬凉凉,好像是他刚才悄悄塞给她的。
  避开龙四灼人的目光,她什么都没再多说,快步走回房中,在黑暗里,悄悄摩挲着那件东西——浑圆小巧的圆形,还有一个带刺的挂钩。
  是个耳环?
  她走到窗边,借着月光看清。果然是一只耳环,珍珠的吊坠,金色的花边和挂钩,上面依稀还有字迹。
  她眯起眼睛,努力辨认了好久,才看清上面的字——真。
  真?他的名字?
  蓸、尚、真……尚真……真……
  他是什么意思?他,之于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之间真的有这难忘的过去吗?她的原名真是他口中的那个“夜溪”?
  这惊心动魄的一夜,让她再也不能平静,立于窗前,久久难以成眠。
  第7章(2)
  蓸尚真对丘夜溪的执着让龙四很不安。看他这样豁出性命也要将丘夜溪夺回的态势,也这他自己必须快点想办法将两人的联系彻底切断。
  但是自从那夜之后,蓸尚真却忽然消失了踪影,再也没有出现在驿馆,甚至在京城之中,他所得到的消息都是曹尚真多日没有离开自己的府邸,闭门不出。
  然而过于安静反倒让人不安,因为他知道,这曹尚真不是个安分认命的人。
  与此同时,京中的大小官员也有了变化,原本对他政策推行抵触的人,忽然变得恭敬顺从,他的决断被越来越多的人拥戴,进展顺利。
  原本他还准备下狠手惩治的一批官员,因为对方态度的转变,让他暂时没有了惩办的借口。
  这变化虽然让人欣喜,却也同样让人不安。
  这一切,不会和曹尚真有关吧?
  一日,他得到皇后懿旨,希望他能入宫同用晚膳。向来是近日国事烦杂,皇后对他有所不放心,想当面询问吧?
  龙四忙完事务,按时入宫赴约,一到皇后的春澜宫时,却不禁吃了一惊。原来宫中不仅有皇后、梦娇公主,竟然还有曹尚真。
  只见他大刺刺地坐在皇后左手边,如孩子般顽皮地与皇后打趣,而皇后看着他的目光像母亲般柔和慈爱。看来传言中皇后与曹尚真交情颇深,待之犹如爱子的说法果然是真的。
  龙四不禁暗中小心提防起来。
  见他来到,皇后热情的招手,“王爷来了,快请坐这边。尚真,早说过不让坐这边,看王爷现在要坐哪里?”
  曹尚真漫不经心地瞥了眼龙四,再对皇后笑道:“娘娘,不是我非要和王爷抢位子,这位子我坐下十来年了,王爷一来就要我让开,岂不是王爷在和我抢位子吗?”
  他的一语双关,龙四岂会听不出来,故针锋相对地回答,“不必让了,本王对别人的东西没有兴趣。”
  “对别人的女人就有兴趣吗?”曹尚真笑着追问。
  龙四脸色一沉,还未说话,皇后已经伸过手去刮了外孙的脸颊一记。
  “尚真,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说话还这么没规没矩?你现在是平民身份,怎么能对王爷如此不敬?”
  “我是很想表达我的敬意,只怕王爷不肯接受。”曹尚真晃着身子站起,对龙四草草一揖,“给王爷见礼。”
  他瞥着他,冷冷的说:“这似乎不是平民该对本王的礼仪吧?”
  “王爷难道还要我三跪九叩?”曹尚真像是喝了酒,带着几分微醺的醉意,笑嘻嘻地对皇后嗔道:“娘娘您看,脱了官服,我在您这里喝酒吃饭还真是麻烦。”
  皇后连忙给他打圆场,对龙四解释道:“王爷,尚真的娘是我表姐,他也算是我的半个儿子,这只是家宴,不必那么拘礼。其实我今日找你来,就是要给你们做个和事佬。陛下走得突然,将江山交予您们照顾,尚真因为夜溪之死,心灰意冷,一意辞官。
  唉,我知道你在朝中艰难,但你也不要错怪了尚真。近日来,他为了帮你,不知道有多奔波,只是他不愿意在你面前邀功,说你们之间有些误会,宁可你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龙四蹙眉,看看倚在一旁柱子上,自斟自酌的人,又看看皇后,满腹狐疑。
  “娘娘真是多嘴。”曹尚真嗔怪着,“说好了那些事情不和人说的。”
  “总不能让你们就这样别扭着一辈子吧?陛下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两个人,怕你们不能和睦,最终受害的还是茯苓国。”皇后正色对龙四道:“尚真知道那些朝臣中有些人不大服你,所以一一去拜访,多他们晓以大义,劝他们以大局为重。难道你没发现最近做事比以前顺利多了吗?”
  龙四一愣,却不觉得感激,反而有种不安和不满的情绪慢慢滋生,他冷哼道:“原来这茯苓国是姓曹的。”
  皇后顿时脸色一沉,还没有说话,曹尚真已经笑着和她说:“娘娘,您看您一片好心都白费了吧?我说了王爷对我有误会,这误会可还不小呢。”
  听了他的话,皇后对龙四更是不悦,沉声道:“王爷,虽然陛下已经去世,但我总算是王爷的皇嫂,就拉下脸来劝王爷一句,与人为敌,不如与人为善。好歹尚真是朝中老臣,你该多向他请教。王爷这样敌视,不要说尚真和我会寒了心,就是朝中其他臣子也难免会对王爷不满,不利王爷日后做事。”
  龙四虽然心中恼恨曹尚真,但对皇后还是要表示尊敬,于是敷衍地说了几句,就急着退下。曹尚真见状也跳起来,说要回家盯着儿子读书,一同告辞了。
  两人几乎是并肩走出春澜宫,但故意一前一后拉开了距离。
  等到快走至宫门口时,龙四忍不住出声嘲讽,“曹尚真,你以为拉拢了皇后就能翻盘吗?”
  蓸尚真回头眨了眨眼反驳,“王爷以为我输过一盘给您?我怎么不记得?何时何地?”
  紧闭着双唇,龙四没有回答。他在他面前的一言一行都必须谨慎,以免给对方留下抓住漏洞的把柄。
  看他谨慎的样子,曹尚真忍不住笑道:“王爷对我成见太深,顽皮也不为自己辩解了,只是有件大事想和王爷商量。今日我在城南的仙鹤楼摆了饭局,不知道王爷可否赏脸光临呢?”
  “只怕是鸿门宴吧!”冷笑一声,拾脚迳自往前走。
  他在身后悠悠说道:“是不是鸿门宴,要王爷去了才知道。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一宴关系着茯苓国百姓,若王爷真的心怀天下,还是去一趟为好。”
  龙四一顿足,又回头看他。他端着笑吟吟的一张俊脸,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
  此刻的曹尚真,和那一夜小院中负伤的他可谓判若两人。
  那时的他,如癫如狂,令人望而生畏。
  现在的他,平静从容,却更加深不见底。
  “好,本王还怕你不成?”龙四昂起头,接受了邀请。
  蓸尚真又追加了一句,“王爷敢不敢携上如花美眷一同前往呢?”
  龙四陡然警觉,意识到这才是他的目的。但曹尚真那笑吟吟的表情实在让他不舒服,也没有办法拒绝,因为拒绝,就是畏战。
  “好,如你所愿。只是你若看不到自己想看的,不要后悔。”他撂下一句狠话,踏步上了等候他的马车。
  见他离去,曹尚真缓缓收笑。
  不错,他要翻盘!敢和他为敌的人,他一定要对方一败涂地,悔不当初!
  第8章(1)
  龙四带着丘夜溪来到仙鹤楼时,这里上下两层楼都已经被曹尚真包下,从外面看,楼内灯火通明,丝竹声声,热闹非凡。
  她有点不安地问:“要我来做什么呢?我和曹尚真并不熟悉。”
  “但他一直执意认为你是他的亲人,还是当面说清楚为好。”他也一直在思考曹尚真叫自己带丘夜溪一同前来到底想做什么,却始终想不明白,难道他还想再一次当中抢人不成?
  不过他既然敢来,早就做好防范,定不会让曹尚真得逞。
  进了楼,几个身着轻纱的舞娘娇笑着将他们引上楼。
  楼内灯光闪耀,映着舞娘的娇颜如花,轻纱之下,曼妙身姿若隐若现,让龙四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之前听许师爷提过,再加上亲眼看到曹尚真的行事,他还以为曹尚真是个只贪财不好色的小人,现在看来,不过也是个酒色之徒而已。
  刚刚踏上台阶,龙四差点滑倒,一低头,竟然满地都是珍珠,而楼上霎时响起一片嚣张的笑声。
  他怒而抬头,只见曹尚真正搂着一名舞娘,拍手笑倒在桌案上,胸前的衣襟则沾染了大片的酒渍,显然是饮酒作乐很久了。
  “王爷千万别生气,那只是在下送给王爷的小小见面礼而已。”他一脚蹬在桌上,挥了挥手,让怀中的舞娘暂时退到一边。
  龙四眯着眼冷冷道:“原来你是在向我摆阔。”
  “唉,你何时才能丢开对我的误解?我请王爷来吃饭,难道是为了摆阔吗?”
  曹尚真笑问:“好歹我在茯苓国做了九年的丞相,如今国家遭了大难,王爷忙于赈灾十分辛苦,我岂能不关心?只是目前国库空虚,王爷有心无力,我说的可对?”
  盯着他,龙四犹豫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你要捐款赈灾?”
  “实不相瞒,这些年来,在下也深得陛下和百姓的……厚爱,挣得一份家产。俗话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好歹我也是茯苓国一份子,自然要为百姓做事。可惜王爷不给我这个机会,我能做的只是捐钱,虽然俗了点,但却实际,不是吗?王爷?”
  龙四迟疑着,思考着。是否该接受他的这份“美意”,且他这份大礼的背后,是否还隐藏着其他阴谋?最重要的是,他如果只是想捐款,那何必让自己带丘夜溪一起来?
  一侧目,他看到始终不发一语的丘夜溪,陡然心头一震。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台阶上,目光始终停在曹尚真身上。不知为何,她的双眼中满是悲怆的忧伤,或是,愤慨?
  反而是曹尚真好像没有太留意她,一手拉过那名舞娘,仰着头笑道:“我最喜欢晏几道的词,跳一曲给我看看。”
  “醉别西楼西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斜月半窗还少睡,画屏闲展吴山翠。夜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
  舞娘跳得婀娜,歌女唱得婉转,曹尚真更是看得满脸粲笑,不时拍手叫好。那舞娘也是个懂风情的貌美女子,不时将熏染丁香风的袖子拂过曹尚真面前,他则坏坏地一笑,一伸手,竟将那舞娘拉倒在自己怀中,一双手在那女子的腋下呵痒,舞娘娇笑着,两人不在乎旁人的目光,纠缠做一团。
  龙四冷眼看着他花天酒地,就在思索到底该答应还是拒绝他的捐款时,却见丘夜溪倏然转身,如风一样飞快地奔下楼梯。
  由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急忙追了下去。
  楼上,丝竹声依旧未停,而曹尚真却已将那舞娘一把推开,沉声说:“你可以走了。”
  舞娘一脸的茫然,但看他变了脸色,也不敢多问,匆匆退下。
  “琴声不要停。”他冷冷下令,“一直响着,我可是包了这里一夜的。”
  于是琴声铮铮,还在堂内流动,从楼上一直流到楼下,流出楼外……
  美妙的琴声可以遮蔽许多东西,比如……一颗强忍痛楚的心。
  被迫压下心底的痛苦,任由爱人站在别人的身边,还要装出愉悦的表情和别的女人恣意调笑。
  夜溪,对不起,我背叛了之前对你的誓言,触碰了别的女人的身体。但是我的心,对你至死不渝。
  一滴泪,涌到曹尚真的眼角,但他扬起头,不让那水滴轻坠。
  他绝不再落泪了!除非夜溪重新回到他的怀抱,他才会放纵泪水忘情流淌。
  丘夜溪在狂奔。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这种逃离的心态奔离那栋酒楼。
  最可怕的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怕什么、痛什么?
  又气、又怕、又痛。这是她刚才看到曹尚真时,全部的感受,当他拥着那名舞娘,笑得那样灿烂时,她发现自己指尖冰凉,凉得甚至全身开始颤抖。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为了一个不相干人的花天酒地如此愤慨伤心?是曾经有人像他那样负过她吗?还是因亡国奴似地正在花天酒地的人是曹尚真?
  龙四追来,拉住了她,“浓儿,怎么了?”
  “我……心口疼。”她苦笑着,手掌按压在胸口上,却盖不住疼痛。
  他一怔,立时明白她神情大变的原因。难道即使失了记忆,她对曹尚真的一言一行还是如此在意?
  “曹尚真说要捐家产救灾,你怎么想?”他故意拉开话题,不让她去想刚才的情景。
  “这事情王爷做主便是,我的想法并不重要。”丘夜溪的脚步不停,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龙四只好跟着她,柔声再说:“我想,这贪官得来的钱不用白不用,也该让他出出血,只是不知道能否将他的家产就此抄光?”
  “若他家真的历代都是贪官,应该已是富可敌国,王爷您是抄不光的。”她喃喃说着。依稀仿佛,有人曾和她说过——
  如今拼命赚钱,为的是后半辈子的逍遥。早晚有一天,我要辞了官,带着你去海外,在海外置一份家产,然后……和你做一辈子的逍遥神仙。
  一辈子的逍遥神仙。这是谁曾对她许的诺言?
  龙四惆怅地望着她,她眼中的轻愁让人不忍目睹,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想将她拥入怀中,但是她却轻轻躲开,没有给他机会。
  被拒绝的他狠狠地咬了下唇。他向来自视君子,唯有在丘夜溪这件事上做了一回小人,既然已经做了小人,为何不小人到底?既然软语温存地和她谈情,她全无反应,他用一次强又何妨?
  但这念头在脑海中倏然闪过后,他又恨得想一剑刺死自己算了!用强就能留住她的人和心吗?倘若因此让她更加排拒他,反而让曹尚真更有机会得回她。
  不、不能急,只能等。
  “浓儿,回去休息吧。”他柔声说,却发现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面前一座大宅的大门。他也抬头看了一眼,惊见那宅院的扁额上写的是:曹府。
  他们竟然走到曹尚真的家门前。是丘夜溪带他来的吗?还是一次无意的巧合?
  丘夜溪怔怔地看着那块扁额好久,然后轻轻长叹,“王爷,我的家到底在哪里?”
  这一声轻叹,几乎叹碎了龙四的心。他怎么说出实情?告诉她面前这扇门就是家门。
  “无论过去你的家在哪里,日后,我会给你一个新家。”他柔声细语,却无法动容她那张覆了人皮面具的脸。
  丘夜溪回到驿馆后,立刻回了房。龙四好像还要和她说些什么,但见到她眼中的倦意,也不好再张口。
  但是熄了灯,躺在床上,她却全无睡意。眼前,一直盘绕着她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曹尚真纵情声色的笑脸,让她在第一眼看到时有种想冲过去打他一顿的念头,可是这念头有多可笑?
  天下的男人有几个不是这样花天酒地的?曹尚真与他们又有何区别?但这个男人曾经不顾一切要将她抢走啊,她甚至在看到他身上的鲜血和伤口时,恨不得真的跟他而去。
  一个让她如此动心的男人,为何转眼间就像变了一个人?是这人身上有太多复杂难懂的事情,还是……她失去的记忆里有重大的秘密还未可知?
  清泪自眼角两侧滑落,丘夜溪伸手去擦,触摸到自己那冰凉粗糙的肌肤。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每次摸脸都没有任何的真实感,好像在摸别人的脸一样。
  她犹豫了一下,顺着脸颊的一侧向下摸去,细密地用指腹感受,在脸颊与耳朵交接处,仿佛有一道很细小的伤痕在那里,这伤痕十分绵长,顺着脸颊摸索,竟然可以摸遍一圈。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脸上几时会有这样一道伤口?她刚想要起身,重新点亮灯看个空间,窗外的树影忽然晃了晃,紧接着,窗子被人打开一条缝。
  她紧紧抓住胸口,蜷缩紧身子,眼角余光偷觑着——一抹黑色的影子正无声无息地自窗户中潜入。
  会是他吗?他实在太胆大妄为了!刚刚在仙鹤楼伤透了她心,还曾在这里为她负伤而去,他还敢来?
  那身影静静地站在她的床头,许久之后才缓缓蹲下身。丘夜溪感受得到他的脸颊与自己距离不过咫尺,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但她不敢睁开眼,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只有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均匀,不被对方看出任何破绽。
  时光,就这样宁静地一点点流过。她听到自己的心像擂鼓一样大声,她很害怕,生怕加速的心跳会泄露自己醒着的事实,然而好半天了,床边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在干什么?在看着她吗?他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第8章(2)
  良久,他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说出一句让她惊悸的话来——
  “夜溪,我知道你醒着,但是你不用睁开眼,只要静静地听我说就好。”
  原来他轻易就能将她看穿,哪怕她不睁开眼、不说话,只是一个呼吸,就能暴露她的心事。
  她因此更不敢睁开眼。他的声音像哀伤的水,柔软而强大的冲进她的心房——
  “别怪我,夜溪,倘若今日你心痛而去,我希望你不要恨我,因为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以我爱你至深,今日之痛,痛胜于你。
  可我却恨你,你知道吗?为何你忽然忘了我和一修,忘了我们的过去,就这样坦然地去做另一个人?你有了来世,可我的今生还在这里延续。你叫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
  一修那么小,却那样懂事。你若看到他现在认真地抄录你那本《忠臣英烈传》,应该会被感动吧?不,你现在是柳浓儿,不是丘夜溪了,你怎么会感动?你忘了我,却不该忘记一修,无论怎样,他可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生他时,他曾让你阵痛得把我的手臂都掐紫了,我以为那种痛会让你记得一辈子。可是你现在还能记起一星半点吗?
  你以为龙四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该全心全意信任他?你以为他将我看做贪官奸臣,我就必然不是好人?我早对你说过,这世上的忠奸善恶,本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龙四想做清流,但要先问问这官场几时是一潭清水?
  今日是我设的局,我叫他带你来,是想试探你的心。夜溪,还记得吗?我说我在成亲前,守身如玉地等你,成亲后,对你依然是清清白白,除了你,我没有抱过别的女人,今日,我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我但愿你能跳起来掐着我的脖子痛骂我是色鬼,但是你却只是木然地望着我,一句话都不说。
  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晏几道说得对,聚散真容易。为何我们那样相爱,也可以这样匆匆分别?但我不甘心就这样和你分散,你说过你会在龙城等我,你失约了。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会带你回家。那么,你可愿等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手掌温暖地盖在她的脸上,摩挲着,全然不怕她会有任何反抗。然后,那触摸倏然停止,窗外的夜风猛地灌了进来,吹透了她的身心。
  她忍不住侧转过身,只看到大开的窗户,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刚刚那些听来陌生又熟悉的话,狠狠地敲在她的心上,每一句既温柔又残酷,像是在指责她的薄情,她竟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于是,心,就这样被他看透,敲碎了。
  忽然间,一股强烈的冲动迫使她坐起身,来到窗棂前,握紧框子,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竟然一纵身子,跃出了窗户,朝着她心中的方向,追随而去。
  曹尚真刚回到府中,家中婢女急忙忙来说:“少爷,小少爷病了。”
  他一惊,眉峰凝起,急忙奔向儿子的卧室。
  曹一修蜷缩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一位宫中的太医刚为他诊视完毕。
  虽然曹尚真已然辞官,但是曹家和宫中关系深厚,曹清誉派人去太医院请人,太医院首座立刻亲自赶来看病。
  他一步迈入房中,急忙问道:“怎么样?”
  “小少爷几日来感染风寒,中有内火,郁结不发。在下刚刚为小少爷开了一帖药,吃下去后,将虚火发成汗,很快就好,丞相不必担心。”太医一时改不了口,还按旧词称呼他。
  曹尚真点点头,摒退了左右人,轻轻坐在儿子的闲边。
  曹一修那张小小的脸蛋此刻滚烫如火,脸颊通红,但是一双清亮的大眼睛比往常更加水汪汪地望着他,轻声说:“爹,你、你去见娘了,是吗?”
  他心弦一抖,柔声回答:“是的,爹去看娘了。”
  “娘还是不记得我们吗?”他颤声问,“是不是因为一修以前不乖,所以娘故意装成别人来吓唬我们?我没有和娘说,虽然我不喜欢那本《忠臣英烈传》,可是我都一字一句背下来了。如果娘回来,我可以背给娘听:古有屈氏,名平,字原。楚国人。善美文,修美政,历经三朝。力主变法图强……”
  曹尚真摇摇头,声音更轻的开口,“一修,现在不要背,你要休息,等身体好了,娘回来了,你才好背给她听。”
  “可是娘什么时候回来?一修想娘……”他委屈的道。
  儿子带着颤音的童声敲在曹尚真的心头,他必须强忍酸楚,才不会让自己的眼泪和儿子的一起落下。
  忽然,风声中有一道极轻微的声音起,像是什么人在啜泣或是呜咽。这声音太轻,轻到几不可闻,但是曹尚真却敏锐地捕捉到,他警觉地直起身,冲出门去,四下张望,就在屋后的一棵树上,见着一道人影伏在树叉之间。
  他的出现,让对方悚然惊动,反身跳下树就要逃离。
  曹尚真却如疾风一般瞬间冲到那人面前,将那人一把抓住,那纤细的手腕、熟悉的气息,是化成飞灰他都不会忘记的感觉,他不禁颤声叫出不知道叫了多少遍,却永远甜蜜如初的名字——
  “夜溪!”
  丘夜溪缓缓转身,已是满脸泪痕。她不知自己为何可以如此容易地找到曹府,却在来到曹一修的窗外,听到父子两人的一番对话之后情难自控,泪如容涌,因而暴露了行踪。
  此际当她看到曹尚真那双炽热又哀伤的眼时,她忽然明白了,虽然失去记忆,但她原本心心念念想找的,就是这个人、这双眼,甚至连他抓住她时的肌肤相触,都会让她战栗不已。
  她一定、一定与这对父子有着不可分离的亲密关系,她现在坚信这一点了,否则她不会为了他们如此失魂落魄。
  曹尚真握着她的手,凝视着她茫然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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