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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你的幸福-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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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毅眉心一拧。“你知道她?”
  “知道?呵,我何止知道,这个名字是我的恶梦!”她止住笑,抹去眼角泪光,用无比认真的眼神望住他。“你知道她的‘情深意重'是怎么来的吗?是无所不用其极,藉由伤害别人所换来的!她叫一个爱她的男人接近我,让我们分开,趁你失意时接近你,好得到她想要的……这样的城府心计,我自叹不如,所以我会败得凄惨!”
  “慧?”一连串的指控,他听皱了眉。
  她口中形容的那个人,会是采菱?
  不,他怎么也不信,他所认识的骆采菱善解人意,有一双真诚直率的眼睛,不会是那种工于心计的人,但是他也知道,认识六年有余的千慧,不是会无端造谣生事的人,她或许有点小任性,但是诋毁别人的事,她绝不会做。
  那——这些指控又是怎么回事?
  “没错,她是得到她想要的了,但是别人呢?她有没有顾虑到别人的感受?她利用了一个男人爱她的心意,她践踏了我的自尊,还有你——也被她算计在内,她让你自觉亏欠,不得不交付真心……”说到最后,泪水顺颊而落,她将脸埋在掌中,颓败地痛哭失声。
  她情愿杜非云不要接近她,不要给她任何相爱的错觉,起码她还可以远远望着他、恋慕他,就算只是一道遥不可及的梦,她还是可以怀抱希望,期待有一天与他相恋,无论如何都好过现在……
  梦碎了,绝望地认清,他永远不会属于她,她的感情,只是他成全心爱女子的工具,残忍的真相,狠狠羞辱了她满腔的真心。
  难怪!难怪他对她总缺少那么一点热情,温柔、体贴,却没有情人之间该有的率性与亲昵感觉,连亲吻,都温温的,感觉不到一丝属于爱情的炽热。
  她一度质疑,他究竟爱不爱她?
  拿这个问题去问他,他笑笑地轻抚她的发。“这就是传说中,恋爱的女人必有的患得患失吗?我见识到了。”
  三言两语,打发她的疑虑。
  但她还是不安,她触摸不到他的心,那种难以捉摸的不确定感,时时困扰着她。直到有一天,在他皮夹内层发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女子明艳娇俏,是那种一眼就会抓住男人目光与呼吸的美丽佳人。
  一种女性直觉,她本能地慌了,哭着追问他,他不厌其烦地安抚,说那只是儿时的邻家小妹,没别的,要她别多心。
  但是她不相信,只是小妹妹,怎么会小心翼翼收藏照片,护了贝,收在皮夹的最内层?就像藏进没人到得了的心灵最深处……
  她异常的不安,在那日傍晚,听见他们兄妹的谈话后,得到答案。
  杜非雾询问他与她交往的动机。
  她爱他太多年了,他要是会动心,不会现在才行动。
  杜非雾问出了她心底一直疑惑,却开不了口的话,还说——“她根本不是你会喜欢的型,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人是采菱。”
  “小雾!这种话不要乱说。”
  “我有乱说吗?你对采菱怎样,瞎子都看得出来,小时候她向你求婚,你表情可温柔了,一点都不像在哄小孩。这些年,你一直守在她身边,不就因为她要你等她十年吗?你一直没忘对不对?”
  “不是这样,她——我一直把她当妹妹。”很官方的回答,却薄弱得连自己都心虚。
  “是哦,妹妹!杜非云,别把全世界都当笨蛋好不好?你对她的娇宠,几乎到有求必应的地步,她的事,你看得比什么都还重要,她受委屈,你比谁都还要生气,她随口的一句话,你不计代价也会帮她完成,这叫妹妹?”
  嘲弄的口气,说得他无言以对。
  “老实招了吧,我不是不了解你。你和菱菱到底是怎么了?”
  “没怎么,她只是谈恋爱了。”淡淡的语气,说得好像不是他的事。
  “而那个对象不是你?”杜非雾极度惊愕。“你看得开?”
  “为什么不?”
  “那你也不必想不开,找姚千慧当替身来逃避痛苦啊!这太不像你的作风了,一定还有内情对不对?从你和她交往的第一天,我就一直觉得不对劲,你要是不说我就自己去问菱菱或姚千慧,你总不希望我在她们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吧?”
  “你别乱来,小雾!”威胁奏效,他叹息,妥协了。“她喜欢的那个人心有所属,我只是帮她一把而已。”
  “什么心有所属又帮她一把的……”一顿,瞪大眼蓦然领悟。“你是说,你为了帮菱菱解决情敌,委屈自己和姚千慧周旋?!这样叫‘而已'?!”
  接下来他们又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了,她的心已经让那句“委屈自己和姚千慧周旋”给刺得鲜血淋漓。到头来,她的真心竟被踩在地下,糟蹋得如此一文不值……
  她真的没想到,他是抱持着这样的心态,“委屈”自己在“忍受”她,无法承受这样的难堪,她大闹了一场,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他不闪不避,没为自己做任何辩解,只轻轻说了句:“对不起,我以为——这也是你要的。”他真的以为,他做了对大家都好的安排。
  她要的?他以为她稀罕这种施舍的感情吗?她姚千慧没那么卑微!这比他不爱她,更加伤人。
  她好痛,好恨,这些富家少爷千金只会凭自己的喜好去操弄他人的感情,完全没顾虑到别人的心情,好自私、好可恶!
  而她和关毅……却无辜地成了他们摆布之下的牺牲者。
  “慧……”她哭得太绝望,他于心不忍。
  “别走……不要离开我,我只剩下你了,除了你,我一无所有……”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紧紧攀住唯一的浮木,他无法在此时走开,由着她在怀中哭泣,如果连他都不管她,他不知道她会变成怎样。
  一直等到她情绪稳定了些,他送她回去,在门口,她抓住他的手。“别走,留下来陪我。”话中寓意,不言自明。
  他平静地抽回手。“采菱还在等我。”
  “采菱、采菱、采菱!为什么每个人都只惦着她,那我呢?我就这么一文不值吗?”她快被这个名字搞疯了!
  “慧,我欠她。”无论如何,他不能弃她而去。
  “你还不懂吗?她耍了心机、伤害我、算计你,这一切都是她所导演,你根本不需要对她感到愧疚!”
  “那是另一回事,我会找她问清楚,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那她欠你一个交代。但是现在,我不能对不起她。”他跟她,还没有个定论,他就不能这么做。
  他眼神清笃,字字坚定,她明白,她是留不住他了……
  她,失去了她爱的男人,也失去了爱她的男人。
  松了手,目送他离去,无边无际的寂寞潮涌而来,淹没了她绝望的心。
  回到家,已经是午夜的事了。
  骆采菱趴在餐桌上,不敌倦意地睡着了,他放轻了脚步走近,桌上每一盘食物都是完好的,烛台上只剩燃烧殆尽的烛泪残蜡……一瞬间,酸楚的感觉攫住心房。
  她的心,是不是也像这一盘盘的食物,由热到冷,却等不到人享用。
  她的等待,是不是也像这一根根的蜡烛,燃烧殆尽了,就再也无法散发光热,只飘滔滔凄凉烛泪……
  望着她倦累沉睡的面容,无由的疼意揪紧那颗泛着歉意的心。
  伸手轻抚发丝的动作惊醒了她,她微微一颤,眨了眨眼皮,瞧见了他,仅存的睡意跑光光,赶紧坐起身。“你回来啦!”
  “嗯。采菱,我——”
  “吃了没?要不要吃一点?”
  欲出口的歉意,中断在她暖暖的关怀当中,他咽回话语,无声点头,端起碗筷。
  “等等啦!我先去热一热,你胃不好,不要吃冷掉的食物。”
  她的身影在厨房忙碌穿梭,他内心五味杂陈。
  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失约了啊,她为什么不生气?不怨怪?连一句质问都没有?
  他看得出来,为了准备这些,她用了很多心思,满怀的期待……他总在辜负她、令她失望,她却始终包容。
  心不在焉地吃完饭,洗完澡由浴室出来,她已经收拾好餐桌,洗净碗盘。
  “很累是不是?看你连吃饭都恍神。”纤手抚过他的面容,他留意到指间接的OK绷,想起她第一次杀鱼,是为了煮鱼汤给胃痛的他喝,自己的血流得几乎比那尾鱼还多。
  “那如果我现在要求你做很‘耗费体力'的事,会不会太不人道?”她慧黠地眨眨眼,将关怀隐约夹杂在笑谑语气里。
  他说不出口,面对这样的她,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闹你的啦!你去休息吧,我等等也要回去了。”正欲转身,他出乎意料地扯住她手腕,深吻住她。
  骆采菱微愕。
  他从没用这种方式吻过她,狂切得像个要迷失的孩子,急着要抓住什么,她隐约感受到,某种矛盾又深刻的情绪……是什么呢?
  她的疑惑,在瞥见他半掩在领口的红印时,有了解答。
  那……不是她留下的。
  她懂了,懂他今晚失约,以及归来后,失常的原因。
  那深刻又矛盾的心情,原来是歉意。
  他觉得……亏负了她。
  “真想‘消耗体力'啊?”笑笑地轻推开他,拉整他的衣领,掩住那些不属于她的痕迹。“睡吧你,我要回家了。”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沉默地送她出门。
  “你跟她说了吗?”隔天,姚千慧来找他,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问不出口。”关毅矛盾地闭了下眼。
  采菱做了什么,是另一回事,但她对他,确实是没有话说啊!他要怎么开口去质问她一些连他都不相信的事情?
  “你不说,好!那我去!”
  “慧,你不要——”他怕她口不择言,伤了采菱。
  “为什么不?那是她欠我的。难道你要继续忍受自己和她纠缠下去吗?如果你不忍心,那就由我出面帮你了断。”
  了断?他浑身一震。他没有想过,要和她了断什么……
  正欲开口,视线瞥见半掩房门外,紧抓住门框、脸色苍白的身影。
  “采菱!”他讶然。
  她一步步走来,目不转睛地盯视他。“这就是你那晚失约的原因?”
  面对她的质问,关毅无话可驳。他那晚确实是为了伤心无助的千慧,失了她的约。
  反倒是姚千慧隐忍不住。“你凭什么责怪他?是你先不择手段,强求不属于你的东西,关毅并不欠你什么。”
  她——不择手段?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请你闭嘴,这是我和他的事。”就算如此,她也要亲口听他说,旁人没资格论断。
  姚千慧忍无可忍,那张美丽无瑕的脸,勾起她太深的怨恨,抓住她,扬手就是一巴掌。“这是你欠我的。”她的痛苦,全是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所造成。
  骆采菱没有防备,冷不防跌退两步,关毅伸手扶住她。“采菱……”
  视线有一瞬间的昏暗,站定身子,由他怀中仰起头,定定地凝视他。“你,认同?”连他,都觉得是她不知羞耻地纠缠他,默许她这么做?
  “我……”他能说什么?一边是他守护了六年的女子,一边是待他情真意切的女子,他怎么做都不对。
  轻轻叹了口气,他问:“你认识杜非云吗?”
  非云?!“这关非云哥哥什么事?”
  “非云哥哥?关,你听到了。”光这一句自然亲密的呼唤,就知道他们交情匪浅,勾起姚千慧满腔怨恨。
  关毅闭了下眼,再也无话可说。
  千慧的痛苦,他是看在眼里的,他要怎么护她?
  “关毅,你欠我一个解释。”挣开他的扶持,坚决看清他。颊边是热辣的痛,却比不上他的态度更教她心寒。
  “她说,是你要杜非云接近她,好让我和她断了纠缠,然后……”那个然后是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而你相信?”相信她会做这么卑鄙的事?
  “那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杜非云为了她,确实这么做了,而千慧也确实受到伤害,那是不争的事实。
  她懂了,她总算弄清楚这一切,却觉得……可笑至极。
  “因为非云哥哥不爱你,你打算将它怪罪到我身上?”多好笑,她居然要为别人的感情背书呢。
  “你——”这对她而言,无疑是尖锐的嘲讽,嘲讽自己得不到那个男人的心,而她却握得牢牢的……
  “有人强迫你吗?那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做下的选择,现在又凭什么怨天尤人?如果我真的这样做,算是给了你机会,无法让他爱上你,凭什么怪罪到我身上!”
  望见千慧煞白的脸色,关毅于心不忍。
  “采菱,够了!”她已经很难堪了,何苦在伤口上洒盐?
  不堪受辱,姚千慧冲口而出:“你又有什么了不起!关毅也不爱你,他不爱你!靠着男人的愧疚与责任感强留住他,比起我,你更可悲!”
  “慧……”她不该这样说。关毅想阻止,她却投入他怀中,痛哭失声。他哑然,无法指责这样的她。
  她心中有怨,只是……想发泄罢了。
  骆采菱冷眼旁观,嘲弄着这一幕。
  很明显了,不是吗?他怜惜姚千慧的苦,却为何没看见,她也伤痕累累?
  从来都是如此,为了顾及姚千慧,他一再地委屈她、轻忽她的感受,不管她为他付出多少,在他心中,她永远及不上姚千慧的一滴眼泪。
  这就是,他想要的“了断”吧?
  认清了这一点,她反而很平静。“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相信吗?”
  他信。
  不等他回答,她径自接续:“信不信都不重要了,反正,不管我有没有敞,结果都是一样的,你只是要一个理由让自己不理亏、心安理得回到她身边而已,不是吗?”她讽刺地低笑。呵,到底卑鄙的人是谁?
  为了要无愧于心,他们可真“用心良苦”!
  她不哭,倔强地不让眼中水光凝聚。一旦落泪,就真的落了那句“以愧疚强留男人”,这点尊严她还有。
  “我说过,是聚是散,全由你一句话,就算你最终还是选择她,我也不会怪你,但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逼我不得不恨?”
  她走上前,用着与姚千慧如出一辙的姿态,一巴掌出其不意地挥去。“这,也是你欠我的。这一刻之后,我们一刀两断,再无牵扯!”
  决绝姿态,怔住了关毅,那一瞬间,猛然惊觉自己伤她有多深。
  远去的纤影,连想挽留,都无从追回。
  第九章
  八年后
  一大早来到办公室,关毅就敏感地发现办公室内的气氛有异于往常,浮动因子在空气中流动。
  平素人际关系就不怎么样,也不擅与同事打交道,自然不会有人主动来告诉池。
  直到快中午,一名女同事约他吃饭。她有意无意地表示好感已经有一段时间,大家都是成年人,他对经营人际关系虽淡然,但还不至于迟钝到有人向他示好仍无所觉,于是他若非必要,总是尽可能地婉拒邀约。
  不过那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他由她口中得知,这股浮动情绪,是由于公司新的人事命令。
  “你没看到啊?今早大家都在讨论公告栏刚颁布的消息呢。”
  于是他在中午出去用餐前,顺道去了解一下那张传说中的人事公告令。
  下午三点。
  公司体恤员工,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可以出去透透气或吃点下午茶。
  廖惠茹走近他,弯身审视他的气色。“关毅,你还好吧?”
  他仰眸,牵强地挤出一抹笑。“没事。”
  “可是你气色不大好耶。你中午不是没去吃饭吗?要不要吃点什么?我那里有面包。”
  “不了,谢谢。”受过教训,严谨地划开距离,给不起就别再接受任何女子的好意,增加心上的负担,那种滋味,太苦。
  等她走远,他才一手按住胃部,忍受阵阵的抽痛。
  做了几次深呼吸,感觉痛楚稍稍减缓,他拿出胃药,倒了两颗出来,注视着轻颤的指掌,他露出一丝苦笑。
  从人事公文上乍见那个久违的芳名开始,波澜汹涌的心,就再也没平静过。
  骆采菱——
  八年啊……如此长久的时光,足以带走任何的往事以及陈旧心情,但他没有过去,他还欠她一句话,不说出来,这辈子永远无法心安地,去开始他另一段人生。
  月初。
  清晨醒来,胃部来得凶猛的疼痛感,教他连下床都吃力。
  无力地倒回枕上,叹气地不再逞强。
  自从那个名字重新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开始,他已经连续失眠了好几个晚上,心理上的压力,再加上失眠,精神已经不堪负荷,陈年胃疾会在此时作乱,实在不足为奇。
  今天是采菱正式上任的日子,根据公司往年惯例,会到各部门熟悉环境,但他想,他今天是很难走出这道门了。
  他们一直在错过。八年前,错过了感情路;八年后,错过重逢。
  心中酸楚,分不清疼痛的是身还是心,他闭上眼,接受现实。
  请了两天假,再一次回到工作岗位,办公室里已有了热腾腾的新话题,饶是再不爱与人打交道的他,多少也听闻新上任的人事经理多么美丽、年轻,单就她“董事长千金”的身分,就够那些想少奋斗三十年的男人跃跃欲试了。几天下来,传闻中预定追求她的名单,已经长到多不胜数。
  耳边,听着旁人形容她是如何地美丽自信、气质高雅,让各部门上下的单身男性疯狂与着迷,拟定各式追求手法……唯他,不动如山。
  守着规律的生活模式,准时上、下班,日子依然在过,那一长串的疯狂名单中,永远不会有他。
  【中午一起吃饭。】
  十一点整,手机简讯传来这样一句话。
  【好。】
  他按下回传键。中午用餐时间,在公司附近的那家餐馆与姚千慧碰面。
  餐厅角落的另一桌,女子无意识拨弄盘中的义大利面,坐在她对面的男子温温一笑,眸色了然。“要不要换个地方?”
  “不用!”卷起面条,照吃不误。
  “就怕是食不知味。”
  “杜非云!”低柔语调,充满警告意味。
  “好好好,不惹你。”他是聪明人,绝对不会点破她不受控制的视线,老是停在什么地方。
  “听说,你让全公司……不,是企业界泰半未婚的单身男子疯狂着迷与追求?”僻静的楼梯间,向来鲜少有人走动,离开餐厅后,杜非云开始有闲聊的兴致。
  “怎么,你吃醋?”
  “我何必?烟雾弹罢了。真正该吃醋的不在那串名单里。”
  不经意的一句话,令她胸口微微一刺。
  那个人……确实不曾为她疯狂,不曾……把她当一回事。
  “再见到他,有什么感觉?”
  “没感觉。”一声轻哼,不以为然。
  “是哦,没感觉。那是谁在上班的第一天,光看到名宇就慌得方寸大乱?”这样要是叫无所谓,那他真的不知道什么才叫“有所谓”了。
  骆采菱瞪他一眼,却无法反驳。
  她确实是没预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他再相遇;在同一处工作,成了同一家公司的员工,第一天就教她措手不及。斗胆在人事经理上任第一天就递假单的,除他之外实在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是父亲的事业基础,她会出现在这里不意外,那他呢?会在这里任职,纯粹是巧合?
  是这一点,令她一瞬间心乱。
  “你还敢说!出国念书的人是我,可不是你,我就不相信,你会不知道他在这里的事。”居然不事先告诉她!
  “我是知道——”懒懒地接续。“不仅如此,这八年来有关他的事,多少了解一点,包括他和千慧从没断过联系……”可恶地一顿。“你要听吗?”
  “不要。”不用他说,眼睛没瞎的人都看得到,也猜得到。
  “那,你的决定呢?”在她决定出国时,他们有过约定,不必刻意等待,一切顺其自然,如果她归来那一天,他还是没遇到心动的女子,而她面对关毅时也不再有感觉,那么他们便在一起。
  现在,她的决定是什么?
  这种问题,不需要回答。骆采菱上前,仰眸。“吻我——”
  与姚千慧分别后,他刻意绕远路,走无人的小径回公司。
  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沉淀思绪。
  瞥了眼电梯前等待的那排长龙,脚跟一转,自然而然地走向楼梯口。
  十楼对他来讲,习以为常,曾经有个人,为他爬了一年的六层楼,不以为苦。
  一步,一阶,无意识地爬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直到转角处,缠绵拥吻的身影闯入眼帘。
  很登对的俊男美女,活生生是偶像剧里最唯美如画的镜头。
  笑闹着,牵手爬楼梯的岁月,已经飘得好远了。他不惊动任何人,无声地调转方向。
  最后一层楼——他还是等电梯吧。
  习惯性胃痛,对他来讲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最近的次数,实在太频密了点。印象中,疼痛机率最少的,只有某一年,有人时时在耳畔殷切叮咛、关照的日子……
  他皱眉,吞了胃药,熬到将手边的工作告一段落,才躲到会议室去。
  资讯部门的工作,本来就没有坐办公桌的硬性规定,大多数的同事都曾在会议室看过杂志、喝过咖啡,还不时有人溜到外头去喝下午茶,整个资讯部门,他算是最不懂得摸鱼的了。
  好累。他放弃强撑,沉下眼皮。
  抱着一迭资料经过资讯部,透过会议室半掩门扉,瞥见里头的身影,骆采菱脚步一顿,留意到他左手按住的部位,以及苍白冒汗的脸色。
  笨蛋!摸鱼也不晓得关好门。
  无声合上会议室的门,回办公室的路上,一再地不小心想起他午餐几乎没吃。
  活该!谁叫他一看到姚千慧就魂不守舍,连饭都没心情吃。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体,有爱情就饱了嘛,痛死活该。
  实在很不想注意到这种事,偏偏他望着姚千慧时,恍惚的神情、还有那盘几乎没去动用的餐点,一直在她脑中浮现。
  啧,麻烦!她不情愿地低咒,双脚移转方向。
  关毅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疼痛感稍退,他起身回到位置上,看见桌面上多出来的面包与鲜奶,他皱起眉头,心想:等会儿要告诉廖小姐一声,他不能接受。
  正想挪到角落去,压在鲜奶下的字条跃入眼底。
  【笨蛋!】
  这字迹、这训人的口气,搜遍记忆库,也只找得出一个。
  微蹙的眉心舒开,他顿住动作,然后,拆了包装,一口一口缓慢地咀嚼,吞入腹中。
  临下班前,老天才耍人地下起绵绵细雨,最是令穿梭车阵的机车族咬牙气结。
  关毅苦笑。看来他今天的运势应是诸事不宜,早上出门该先翻过黄历的。
  公司门口,一群人苦着脸,对逐渐加大的雨势发愁,而他只是盯着地面蜿蜒的雨水,任脑子放空——
  亮红色的车影开过,溅起浅浅的水花,他没移动。下一会儿,又倒车回来,停在他眼前,打开车门朝他喊道:“关毅,上来。”
  他呆怔,无法反应。
  “快点!”骆采菱催促。
  渐强的雨水打进车内,熟识与不熟识的同事,往这里聚集的眼神也愈来愈多,他无法有更多选择,当机立断地决定先上车。
  “住哪?送你回去。”重新上路后,她开口问。
  他报上住址,而后叹气。
  可以想见,他提供了明天公司里的新话题。
  “叹什么气?”斜瞥他一眼,又将注意力拉回前方车况。
  “叹你做任何事,还是让我无从拒绝。”从以前就是这样。
  “这样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到她离开之后才发现,他们之间一直都是她积极地主导一切,一旦她绝望收手,即使他有心,也茫然得不知从何接续。
  “那么久没见面,一见我就叹气,真不赏脸。”她轻笑。
  他凝视着她微笑的侧颜。想过无数可能,却没有料到,她会对他笑。
  在公司,几次擦身而过,眼神接触时有了共识,却不曾真正面对面,好好说上几句话。
  没有特别强烈的情绪,也没有洒狗血的八点档场景演出,有的只是老朋友般,温淡如水的相对。
  不得不说,这出乎他的意料。
  “我以为,你会恨我。”沉默了一阵,他低低说道。
  “恨?为什么要?”她挑眉,浅笑道:“我过得很好啊!”
  会恨,代表对过去还念念不忘,而她却说,为什么要恨?她已经连恨的情绪都不愿意耗费。
  很淡、真的很淡……淡到没有任何感觉了。
  他读出这样的讯息。
  “也好……这样我起码可以稍微减轻良心的谴责。”她受的伤害,没有想象中的大,不是吗?那他,至少放心些。
  “有句话,八年前来不及告诉你,我亏欠你许多,但是欠得最深的,是这一句。我一直惦记着,一定得亲口对你说,我——”
  “不用了,既然我已经释怀,那么说与不说,对我来讲已经不重要了。”既然是亏欠,那便是给不起,既然给不起,说与不说有何差别?他的歉语,她已经听过太多太多遍了,再也不需要。
  “是吗?不重要了?”短瞬间,神情略略恍惚。“也是。说与不说,真的没差别。”
  她,有了杜非云,有了新的人生。
  他轻吐一口气。“嗯,这样很好,真的很好。我可以放心,去做我想做的事了。”
  吱!她重重踩下煞车。“到了!”
  关毅险些撞上挡风玻璃,懊恼自己忘了系安全带。撞过一次,左手差点成了装饰,他可没第二只左手让她玩。
  听出他的咕哝,她柳眉倒竖。“你有完没完?下车!”
  她在不高兴。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她确实在飙火气。
  算了,她生气时,他从没一次弄懂过。
  将叹息吞回腹中,无异议地打开车门。
  “等一下啦!”一把伞丢向他。
  无论他是否弄懂她火气的来源,她从没有一次,在怒火当头对他置之不理过。
  从没有。
  他撑着伞站在雨中,直到车影在眼前消失许久,都没有移动。
  “关毅,中午一起吃饭吧!”
  敲键盘的手一顿,仰眸迎视斜靠在他桌边的女同事。
  最近,似乎常有人问他这句话。
  偶尔,采菱也会邀他一道用餐,没有其他涵义,就只是旧识,又刚好待在同一家公司,顺便而已。
  不过,其他人可不这么想,自从那个雨天,她送他回家开始,关于他们的流言就没有断过,再加上在餐厅被一群好事的同仁看到,传言更是甚嚣尘上。
  他曾想过,是不是减少接触,避个嫌比较好?毕竟她现在有杜非云了,不晓得他会不会介意。每当想这么说,看她似乎完全不受困扰,他也就说不出来了。
  今天各部门经理要在十二楼开会,她不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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