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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语童话-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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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起来好像还有些道理。看在你在开车的份上,我忍。
这是个落雪的夜晚。
为什么会落雪?我想,可能是老天爷在为发生在我身上的不堪的事用力搔头吧。
被他掐了一路的脖子,感觉在生死路上来来回回地走遍了,所以到了该下车的时候,我心平气和多了。走下车子,大片的雪花立刻落到了身上,看到雪,就会想起遥远的东北老家,那个我曾拼命想要离开的地方。
正熙从另一侧下了车,因为我不动,他也看着我也不动。风雪中,他的身影非常孤独,那一天的白雪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
“不进去吗?”他问。
“进去吧。”
他走过来,拖起我的手。也许是因为眼前茫茫的雪吧,或者是因为我已经很累了,我连象征性的挣脱都就没有尝试,任凭他拖着我走向家门。对啊,为什么不把事情看得简单一点呢?我本来就是个简单的人,也许为了一个并不简单的他跳了车,留在了这个孤独的城市,可是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必须走下去。
于是我对自己的心说,悠悠啊,少矫情了,正熙他很好,真的很好,也许你该为他放下你那看起来很硬,实际上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塑料外壳了,让他看到,你也有一颗柔软的充满期待的心。
第一次,我像只温顺的兔子,随在他的身后走向了大门,这一次,他引领着我,应该不会再有一把冰冷的锁会冻伤我的心吧。
门开了,明亮的灯光透射了出来,映得雪雾一片朦胧,然后我看到了一张美丽的写满喜悦的脸,清脆的声音飘出:“正熙,我回来了。看见我,你开不开心?”
声音来自那个叫贞淑的女孩,随后,我看到那张脸上美丽的笑容在凝结,她是个敏感的女孩,正用雪一般冷凝的目光看着正熙拖着我的手。我像个小偷一样下意识地想收回自己的手,可是正熙不放,他用力地握着我的手,那力量几乎深入了我的骨髓。
坐在餐桌前,我和金家两兄弟被动地看着贞淑忙碌地端上一盘盘她准备了一下午的韩式菜肴。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这种笑并不是开心的笑,而是充满了自卫的那种。
正泰看看我,又看看他哥,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心事重重的表情。正熙盯着一桌子的菜发呆。我呢,我在想今天也许真的可以把所有暧昧不明的事情搞清楚。
“吃啊,你们怎么不吃?我可是从一下飞机就跑过来做准备。老师,你也要多吃一点。”贞淑坐在我的对面,笑着开口,还是那种感觉,她是主人,女主人。
“正熙,快吃,你看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我可是很认真地在学习做一个好媳妇啊。”
“对不起,我刚吃过,现在一点也不饿。”正熙抬起呆望那些菜的眼,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把目光直直地放在了我身上:“悠悠,你刚才没吃饱吧,再吃一点。”
我吃不下,现在的气氛让人很不舒服。
“正熙,妈妈一直让我瞒着你,可是我忍不住要对你说了,家里已经选好我们结婚的日子了,我们,很快就会成为夫妻,彼此成为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了。”贞淑笑着说,她的眼没有看正熙,看的是我。双眸中有两根雪芒般的刺。
“我没打算结婚。”
“可是我们已经订婚好久了,我家里和你家里都想早点把婚礼办了。”
“那个订婚,很对不起,请你忘了吧。”
所有的血色瞬间都从贞淑的脸上褪了下去。此时我对面的她,就像一座冰雕。她望着正熙:“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懂。”
“很抱歉,我不会和你结婚,所以那个订婚你忘了吧。家里面你不用担心,这是我一个人的过错,我会担负起所有的责任。”
贞淑望着正熙,嘴唇微微地颤抖着,没有讲话,然后,她的目光向我逼来。
我得离开,我不要坐在这里。仓促起身,我对正泰说:“正泰,我们去补习吧。”
“是因为你,对吧。”贞淑颤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虽然她没有叫我的称呼,但我知道,她说得是我。可悲地是,好像真的是为了我,怎么会这样?
“与她没有关系,理由只有一个,我从来没有喜欢你,爱过你。”正熙的声音倦倦地响起,“很对不起,我不打算和一个我不爱的人结婚。”
“我会当作什么也没听见。”一阵身体与物品接触的声音剧烈地响起,然后,贞淑从我的身旁飞掠而去。我看到她的眼泪飞一般地落到了沉寂的空气中。
没有回头,我也走出了饭厅。我的背后是一团沉默,沉默中的正熙,沉默的一桌菜肴,我没有力量回头,只能笔直地走背离他的路。
“老师,你知道温莎公爵吗?”
“哦。”
“我觉得我老哥今天很像这个人,太猛了,真是我的偶像。老师,你不要以为我们韩国人订婚是很随便的事,我们非常重视订婚。我哥他这一悔婚,就相当于和两个大家族作对。而且贞淑姐迷我老哥迷得不得了,一定不会轻易放弃。所以你要走的路,要打得仗还多着呢,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
“正泰,你哥不是温莎公爵,我,也不是美人。”
终于了解他为什么不回应我,而是一再的要求我给他时间了,原来是因为我迟到了,又或者应该说,我错过了。
那么悠悠,别再固执地停留在过去里不肯走了。这样你会伤害无辜的人。
在屋外的门灯下我找到了正熙。
雪已停,天很黑,灯光暗蓝,称得他坐在门槛上的身影像一抹寂寞的叹息。我把头拄在门玻璃上看了他好一会。告别就是这样了,看够了,之后忘记。
可是谁能告诉我,怎样才叫做看够呢?
大力推开门,我知道我推的是自己的身体,一个不愿移动的身体。他闻声回头望,眼光轻轻静静地落在我的身上,然后停留着没有移动。
“好冷啊,雪停后总会很冷,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对他笑着。他也笑笑,扭回头去,让我看到他那只冻得红红的耳朵,映在夜的暗蓝之中。坐到他身边,我轻快地问:“天这么冷,你怎么坐在外面?”
“外面空气很好。我特别喜欢夜,因为夜晚有星星,那,你看,我们的许愿星,就在那里。我不知对着它许过多少愿了。可是,我发现它不太灵,不过没关系,因为我很幸运,天空中,能有这么一颗星星是属于我的。”
泪水无声地滑落,幸好他没有看我,于是我飞快地把脸上的泪拭去。
“悠悠,今天晚上的事很对不起。我本来可以处理得好一些。”
“你不是说了吗,与我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向我说对不起。”我笑着说。听了我的话,他立刻转头看我,探索地看着我。我努力保持脸上轻快的笑容:“真是奇怪了你,贞淑不是很好吗,你干嘛和人家订婚又说要悔婚?你不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吗?”
“不行吗?”他的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不是不行,你好像蛮有权力的样子,我只是觉得不太好。喂,金正熙,你不是很善良吗?虽然爱打架,你还是很善良啊。别伤害人啊,尤其是贞淑这样漂亮的女孩子。”
他一定要这样盯着我看吗,我就快撑不住了。
“真的不行吗?悠悠。”
“哎,”我故作轻快地叹口气,躲闪着他的目光,“不是说与我没有关系,我还是不当大嘴巴了。”
他突然伸出手来,从耳后托住了我的头,然后他一字一字地问:“我听你的,你告诉我,真的不行吗?”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我缓缓地摇头:“不行,不行,正熙。我没有办法。一直以来,我都在努力做一个善良的人。我不会变,我希望你也不要变。”
他还是瞪着我,终于缓缓地说:“没错,如果你点头,你就不是我认识的悠悠了。”然后他松开了手,不再看我,淡淡地说:“都说与你没关系了,你就不要管了。”
我匆忙擦去脸上的泪,笑着说:“那是你的事,我的确没有权力管,可是我刚刚想通了一件事,就跑出来想说给你听,我发现时间是很奇怪的,它一分钟一秒钟都不会停留,所以呢,已经过了好久的那些事情我们最好是把它忘记,或者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转头看我,突然,张开了他的双臂把我搂在了他的怀抱中,一股暖洋洋的气息迅速地赶走了我身边萧冷的空气,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你让我忘记,那忘记什么呢?忘了五年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是忘了你喝醉酒拉着我不放;还是忘了你曾对我说过你虽然长得不好看,又很平凡,可是这世界上还是像你这样的人比较多,你一定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或者你想我忘了你曾用天上的星星骗我,骗我说这世界上有十二分十二秒的许愿极限,可是如果我真的忘记了,那么是不是代表以后我永远都没有愿望可以实现?还有,记忆中的你太多太多,如果真的忘记,我害怕我的世界就空了,空得只要一阵风儿,就可以把存在过的一切都带走,到那个时候,你告诉我,我怎么办?你知道吗,忘记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如果可以忘,我为什么用了五年的时光还是不能忘记你?如果真的可以忘记,我还可以用什么来得到我想要的幸福?”
曾经与他交往的种种从他的话语中飞快地跳回到我的头脑中,对着暗夜清冷的风,我无声地流泪。正熙,你知道吗,我也没有忘记,一丝一毫都没有忘记。可是,我们已经错过了,我不想因为我的存在伤害到别人,伤害到那不可知的未来。
过了许久,我终于轻轻地推开他,说:“如果可以的话,全都忘记吧。我们在没见面的五年里不是一样过的很好吗?”
“悠悠不要再骗你自己,如果过得真的很好你为什么要跳车?”
这句话重重地击在了我的心头,我深深地感到胸口好像就要迸裂开了,可是我依然故作轻松地说:“跳车啊,说实话,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如果可以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想我一定不会像个笨蛋一样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没再讲话,眼光迅速地灰掉了,一动不动。
我从他的身侧站起身,悄然离开。离开美丽的夜色,离开风儿,离开坐在槛上的他,离开候了五年的感情。我决定不再停留。
和正熙分手的那一晚断断续续地又下了几场雪。
我一个人提着少得不能再少的行李走在北京空旷的大街上,赏了一晚上雪。
原来,离开他的家并没有那么难,我并不是贪恋可口的饭菜,贪恋柔软的床,只是因为那里可以让我听到这个世界上很独特的一种呼吸,我很想把我的呼吸混于其中,与之合而为一。
终于失去了。
也许从来没有得到过。
看到口中呼出的白汽,发现只有呼吸再真实不过。
北京我还是要继续呆下去,从前我会跑,是因为他在追,现在,我不必为了让他追逐我而逃避了,这种认识真实而无奈。就像对于眼前的雪花,终于明白它早晚会落地,融化掉。
坐在韩太宇经理室前的长椅上,我抱着我的行李,像一个离家出走的流浪女。韩太宇那位很干练的秘书小姐刚刚上班,此时正用眼角的余光看我,那目光真算是曲径通幽了。
我无奈地缩缩身子,希望让自己存在的范围能更小一点。该死的,如果不是管公寓的人说要住员工宿舍必须有部门经理的文字批准,我才不会一大早上出现在这里,让她用那种眼光把我和还没出现的韩太宇因为所以一番。
因为控制不了别人的眼球,我只好控制自己的,低着头盯着身面茶几的一角。终于,韩太宇走了进来,我立刻像一枚炮弹一样地跳了起来,“韩经理,我有事请你帮忙。”
他被我吓了一跳,立在办公室的门边上,上上下下地打量我一番,许久才从嘴里冒出一句没咸没淡的话来,“悠悠?你怎么打扮得像要跟什么人私奔?”
我气得直翻眼睛,再一看身旁那位秘书小姐的眼已直直地向我扫视了过来,眼神超像两个问号。我已没有勇气再看那位秘书小姐了,飞快地说:“韩经理,你不要以为我在求你,是管公寓的人说要住员工宿舍必须有部门经理的文字批准。你是我的经理,有义务帮我。”
“哦,进来吧。”他点点头,径直走向他的经理室。我长出了一口气,提着我的行李连忙跟上。这时门突然开了,金正熙走了进来,看到他那一刹那,我感觉空气在瞬间变得稀薄了。他看见我,怔了一下,一抹寂寞的暗影淡淡地扫过了他的眉梢,上下扫视了我一眼,他问:“你为什么要搬出来?住得不是好好的吗?”
“总经理,我还是住在员工宿舍比较好。”
“噢,”他脸上现出些许的落寞,然后掩饰地搔搔头,笑着说:“那要找个朝阳的房间啊,你的腰不是怕潮的吗?”我垂下眼睑,不忍心再看他。而那位秘书小姐的眼神,此时已变成了两个感叹号,重重地压在了我的头上。
他停了一下,转身打算离开,韩太宇冷冷的声音响起:“正熙,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啊,对,我是找你,你把那个,那份,嗯,什么来着……”正熙语无伦次地说着。正熙,别这样,你这样失态就像放了一道伤痕在我的心头,我会痛。
“算了,我忘记了,想起来再来找你。”正熙话说了一半还是选择放弃了,他转身离开,看着那道门在我眼前合拢,我发现自己是个冷血杀手,绞杀了一个自信满满的他。
“你不申请宿舍了吗?”韩太宇又把他冷冰冰的声音丢给我,然后,转身走进了他的经理室。
韩太宇坐在他的椅子上盯着我看了好久,他的那种看我的目光让我的心里很不舒服,可是我从他的眼睛中什么也看不出来,也不清楚他现在的心情是开心还是不快。
突然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一下子把头凑了过来,然后说,“你当我是什么,管寝室的欧巴桑?”
真是反复无常的家伙,他刚刚明明是说让我进来向他申请宿舍的,于是我也对他没好气地说:“你是我的上司,你不管该谁管。”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谁让你进这家公司,你就可以去找谁。刚刚为什么不去求金正熙?”
不知道他在挑什么刺儿,我强压着心头的怒火,“韩经理,是你接收我到企划室的,你是我的部门经理,所以我来找你。”
“我眼里只有服饰,没有房子。所以没办法帮你。”
“我要再重复一遍,你不要以为我在求你,是管公寓的人说要住员工宿舍必须有部门经理的文字批准。你是我的经理,有义务帮我。”
“义务?和我谈义务可能是找错了人。我没必要也不喜欢对人尽义务。”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轻篾的眼神,讥讽的嘴角,我发现我对他厌恶的感觉已经到了极点。怎么会有这种反复无常的人,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叹了口气,提起行李,我在心中发誓,打死也不再求这个人。
“你为什么要说谎?”他望着我,突然一把按住了我的行李。
“说谎?我说什么谎了?”
“当我问你是不是金正熙的女人的时候你为什么骗我?”
我错鄂地望着韩太宇,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他目光闪烁地望着我,突然微微地一笑,站了起来,接过了我手中的行李。
“去员工宿舍吧,我帮你申请个房间。”他的声音从我的左耳旁响起,近得像一阵风轻轻地擦过我的脸颊。我吃了一惊,扭头看他,不妨他的脸就在我的脸旁,我的鼻尖轻轻地擦过了他的。他一笑,一边的嘴角微微地翘着:“你不是说吗,我有义务。”
这家伙,太反复无常了吧。
我顺利地拥有了一个朝阳的房间。收拾停当后,我坐在窗下,让暖暖的阳光把自己重重地包裹,不想动,也不想思考。人生,还有半辈子要走,真累。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我懒懒地问:“谁啊?”
“我帮你安排了住处,你好像该请我吃顿饭吧,你们中国人不是讲究理尚往来吗。”听声音是韩太宇,我无法置信地回头,看到散着一头长发的他斜倚着我开着的房门,用一种懒散的神态望着我。他,不会一直都等在外边吧。
“我一直在你的门外面,等你……这顿饭。”他挑一下眉头,又说。他难道会读心语,怎么竟知道我在想什么,“啊,你是说,你在等吃饭?”
“对啊,等你请我吃饭,我等了十多分钟了。”他笑着,指指自己腕上的手表。我第一次发现,他的笑也可以让人觉得很舒服,看来他心情不错。
“那你说你想吃什么?我现在身上只有十几块钱。”我在骗他,其实我的库存还有几千块钱,可是我是个守财女,这一点我一直信奉并全身心地执行着。他听了我的话,撇撇嘴,走到我面前,“谁会信,给我看你的钱包。”
给你看好了,为了防贼,我钱包里只放了十几块钱。把羞涩的钱袋打开,我翻给他看,他微躬身子真的认真去看我的钱袋,然后他笑了,眼皮一挑,精亮的眸子直望向我的眼底,长长的睫毛好像就要碰触到我的脸:“十元钱有十元钱的消费方式,你那么有创意,展示给我看。Ok?”
好,是你说的。
我带他去了路边摊,买了十根油炸臭豆腐,我四他六,我是很尊重男人的胃的。
他拧着眉头,笑容都凝结了,哈,看他富贵的脸就知道他吃不惯这种东西的,几口吃完一根,我张着满口臭豆腐味的嘴对他说:“快吃啊,你怎么不吃。”他一手握着三根油炸臭豆腐,就像一个站在泥泞中的王子,猾稽地立在我眼前,一声不吭。好爽,什么仇都报了。
“我已经二十年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了。”他突然说。
“二十年?我以为你从来没吃过呢。”
“确切地说在十九年前,有一天晚上我和我的母亲走过路边摊,我说我要吃,你猜怎么样?我妈打了我,因为我们没钱,后来那个老板可怜我,送了一根给我。那个味道,我现在还记得。后来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吃这种街边的东西,虽然,真的很好吃。”说完,他把手中的臭豆腐全扔到了旁边的垃圾筒里。
我傻傻地看着他掏出手帕,细细地擦拭自己的手,心中很不是滋味,不知该讨厌他还是可怜他。
“快吃,吃完了陪我去进行我喜欢的消费。”他又扔了那条手帕,然后把我扯到他的身边,把夜晚的风儿,全都阻挡在他的背后。
嚼着牛排,我望着对面的韩太宇,他不吃东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让我觉得自己像一颗放在白炽灯炮下的核桃,他在放大我所有的皱纹和缺点,并研究着。
我不快地问:“一直盯着吃东西的女士,你不觉得你很没有礼貌吗?”
他舒展着双眉,微微地笑了:“不觉得,我只是在观赏你。”
“观赏,你以为我是那种花花草草的东西吗?”我连声大叫。
“嘘。”他连忙低低地说,“这里是高级餐厅,小姐。”
“那又怎么样?你干嘛要观赏我,想要挖出我隐藏着的缺点,然后继续奚落我吗?”
“你太敏感了。我只是在观察金正熙喜爱的女人,想看出她有多少与众不同的地方。”
他的话让我沉默了,正熙的表现真的那么外露吗,让对面这个不可一视,不把人放在眼里的韩太宇也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微妙关系?
于是我掩饰着说:“韩经理,你可能是误会了。我不是金正熙喜爱的女人,我早就说过,我只是他的同学,还有弟弟的家庭教师,就这么简单。我,只是一颗不小心落到了北京城里的草籽,只能被动地等待着有机会生根发芽。我的感情,只是一张白纸。”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还是一张白纸,而我,居然非常愿意相信。悠悠,你愿不愿意让我在你这张美丽的白纸上画上一种很真诚的图案。”
“什么?”我再次失态地大叫。
“嘘。”他再次提醒我要优雅地对待这高雅的一餐。我只好也低下头,学着他的样子小声地说:“你是什么意思,消遣我吗?”
“没有啊,通过对你的观察,我现在已经确定你是我喜欢的那一类型的女孩,恰好你刚才向我强调你的感情世界是一片空白,所以我希望你能接受我成为你的男朋友。”
“铮”地一声,我手中的叉子落到了餐盘上,余音在安静的西餐厅里缭绕不散,看着对面韩太宇笃定的脸,我只有一个感觉,不是他疯了,就是我疯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和我谈朋友?”
他点点头:“没错,而且是以谈婚论嫁为前提的那种相处。”
“你那边是不是光线太暗了,让你什么都看不清楚,我是悠悠,不是你在街上邂逅的可以让你一见钟情的美女。”我把我的头伸过去,让他可以更清楚地看清我。没想到他说:“没错了悠悠,我不是那种很随便的人,我是因为很喜欢你,才会对你提出这种要求的。”
我确定,是他疯了。我想着我得快闪,可是还没动,他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样一把扣住了我的手:“悠悠,要走一起走。”我看着他那张比吸血鬼还俊美的脸,小心易易地问:“你没事吧,我们中国有个说法,像你现在的状态叫做撞邪。”
“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你看起来也是个正常的女人,我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你?悠悠小姐。”
“可是问题是你根本不可能喜欢我啊,韩太宇先生。”
“为什么不可能,我现在真的很喜欢你。随便你用什么方法来证明都可以啊,我不介意做试验品。”他好脾气地笑着。
我不禁为之气结:“你不觉得还应该得到我本人的同意吗?”
“你会同意的,因为喜欢你的人是韩太宇。我会让你得到真正的爱。”
我心头一凛,直觉上见识了那种所谓的最危险的男人,我身旁的这个男人在说真正的爱的时候竟让我全身有种颤傈的感觉。他的眼眸散发着危险的光芒,我有理由相信,如果我还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的话,他会采取一种很极端的方式来向我证明他的态度。
“那,那,你想怎样?”
“你吃饱了吗?”他问。
听到了这么震惊的消息我怎么还有胃口吃饭?所以我点了点头。
“那就让我们开始吧。”
“开始什么?”
“成为一双情侣,开始一段恋情。”
我瞪着他,有种头晕目旋的感觉。看来,也许是我撞邪了。
几天后,我终于明确了一件事,这个帅得像吸血僵尸一样的韩太宇,他是真的在追我,而且是追得全公司的人无人不知。我本来就是个不太会处理感情问题的人,结果被他弄得阵脚大乱,几乎每天夜里都做同一种梦:提着行李飞奔上火车,逃回我的东北老家。
梦醒后思考了一下,如果逃回去,一定会被我妈逼着去相亲。只怕后果要比在这个韩太宇身边更恐怖,因为他追我,起码我可以选择不接受,他拿我也没有办法。可是如果在我妈身边,我只有任她宰割的份了。我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地另找一份工作,但是,由于我在求职的事情上曾经受过惊吓,所以潜意识里,不再相信陌生人。
每天下班,我都会和韩太宇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被他逮到的几率,是百分之五十。这一天晚上,我在公司的后巷,一条幽静的,参差地竖着许多街灯的小街上又被他的宾士车堵住了。
幽雅昏黄的路灯光下,我望着端坐在驾驶座上韩太宇,泄气地说:“你不累吗?我早就说过,你不要喜欢我,因为那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韩经理,我们是不可能。”
他打开车门走下来,一本正经地说:“我不觉得,如果大家都相信不可能,做不到之类的说法,这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的天长地久了。”
“哈哈,”我干笑,“你不会是真的想和我这种长得也不好看,没身材,没气质,也没品味的人追求天长地久吧。”
他望着我,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深沉的目光,“悠悠,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我的天长地久,只能在你这里。”他走到另一边,拉开了车门,对我说:“上车。”
在一个美丽的夜晚,当一个帅哥主动帮你打开他那辆名车的车门,这真是一件风情旖旎的事,可是我还是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不要。”这话对他不知说过多少遍了,都快形成了条件反射了。
他瞪着我,我也瞪着他。我心里暗暗地想:受不了吧,你撤退不就好了。没想到他把双臂放在车门上,摆了个非常慵懒的姿势,“你不会是以为我会对你有什么邪念吧,说实话,你不觉得只要是追求你的人一定是很真诚的,因为你没有那种让人产生邪念的资本。”
他讲话一直很不客气,可是这话有点太过分了。我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决定把以前对付大学里的男同学的姿态摆出来,让他领教一下什么叫做悠悠野蛮女。可是,就在我走到他的身边的时候,他突然从车里拿出了一只圆形的生日蛋糕,一下子举到了我的面前。
这只蛋糕很精致,上面铺了许多可爱的水果,也插了许多根蜡烛,我看到蛋糕上面居然写着:悠悠,生日快乐。
“这个,这个,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惊呆了,有些口吃地说。
他按亮打火机,然后一根根地把蜡烛点燃,让一小团一小团明亮的火焰在我眼前缓缓地亮起,就像是在打开了一个个属于这个夜晚的幸福。
“看你的履历表。”他把蛋糕更近地推向我,“许个愿望吧。”
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把我重重地包裹了,我望着眼前闪烁着的盈盈烛光和光芒背后那张脸,慢慢地眼前竟被泪水迷离了。
这是我出门在外第一次有一个人,在刻意地帮我庆生。第一次,有一个人给我一种方式,让我发现我可以珍惜我自己。紧闭双眼,我真的静下心来许了一个愿望,然后吹熄了所有的蜡烛。
韩太宇望着我,脸上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笑容,他一根根地拔下蛋糕上的蜡烛,我也和他一起拔,满怀酸酸楚楚的感动。没想到当最后的一根蜡烛被拔掉,他一抬手,用力地把蛋糕扣在我的脸上。
我呆呆地立着,粘了一脸的奶油,他把脸凑过来,微笑着说:“生日快乐。”真是没想到他居然也会玩这一招,可恨,我一把抓过余下的蛋糕,也按在他的脸上。那一张俊美的脸,顷刻间就被毁容了。
当蛋糕大战终于结束,那只精致的蛋糕几乎为我和韩太宇洗了一个澡。我和他坐在马路牙子上,就像两个从马戏团里偷跑出来的小丑。我望着他哈哈大笑,笑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他本来还在扮演一个蛋糕酷哥,用冷冷的目光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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