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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桃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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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月国的女皇若是要婚配,需要经过朝中重臣的合议通过人选才可以,否则即使是女皇陛下亲自选中的人,也不见得可以成婚。”
  聂青澜笑笑,“若是女皇一辈子不婚呢?”
  王梓麟一愣,“不婚?那也是万万不行的。”
  “为何?”
  “女皇若是不婚,何来继承人?所以女皇到三十岁之前,倘若依旧没有心仪的人选,众臣会为女皇亲自挑选皇夫,以延续血月血脉。”
  “看来做女皇真的很不自由。”她苦笑说。
  “哦,对了。”王梓麟忽然想起一事,“本国公主,因国名而得名,故名字中都有个『月』字。将军的先祖,司空朝的落夕公主,即是我国的灵月公主,虽然她从小在司空朝长大,但是当年回国省亲,也是以『灵月』之名尊称。所以将军日后登基,便不能再随『聂』姓,血月国姓为『宫』,朝中老臣们认为,殿下可更名为『宫澜月』。”
  “宫澜月?”聂青澜幽幽笑着,“聂青澜这个名字我已经叫了二十余年,乍然要我改名,还真是不习惯,总觉得像是在叫别人。”
  殿门外,忽然有一阵清风吹入,将殿内的烛影吹得摇晃了几下,接着,两道影子深长地蔓延至殿内,一个清幽得如同月色般沉静的声音贸然飘入——
  “终究还是青澜胜澜月。将军不是按惯例登基,名字也无须依惯例而行。王大人,这件事不是已经议过了吗?怎么还来烦扰将军?”
  他急忙回身,“丞相,是几位侯爷命小臣……”
  聂青澜没有细听王梓麟的话,她只是笔直地看向走到殿门口的那两个人。
  那两人,一个是铁塔般高大黝黑的壮硕男子,另一个则是着湛蓝色长衫,清瘦得如同冬日的梅枝一般。
  因为两人没有立刻进入殿内,还看不清那两人的脸,但直觉已经告诉她——谁是李承毓。
  她站起身,面对那蓝衫男子,笔直地走上两步,用肯定的口吻称呼道:“李丞相。”
  蓝衫男子的唇角仿佛上扬了一下,迈步跨入高高的门槛。
  殿内的灯火虽然明亮,但这一瞬间却全然被夺去了光华,连聂青澜都不由得在此刻感觉到了窒息。
  跟前的这位李承毓,出乎她意料的年轻,按照之前收集到的消息,她一直以为李承毓起码有三十多岁了,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只有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与她不相上下。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他的皮肤格外雪白,鼻翼高耸。
  眼窝较之一般人深陷许多,使得他的脸部轮廓分明,格外俊秀。
  最让她纳闷的是,他的眼睛与一般人不同,每次他微微眨动那两排长长的睫羽时,似有一片金色的光芒从他眼眶中抖落。
  “将军一路远来,辛苦了。”李承毓缓缓开口,还是那样让人舒服的嗓音。他就站在距离聂青斓三步之外的地方,不近不远,不卑不亢,光只这一面,就很给她好感。
  因为他的进入,王梓麟像是心怀顾虑,向门口退了几步,“小臣先告退了。”
  “王大人也辛苦了。”李承毓微一点头,对跟随自己而来的那名黑塔般的壮硕男子吩咐,“铁雄,你先在门口等我。”
  那男子应了一声,随着王梓麟出去了。
  殿门一关,他倏然跪倒在她的面前,“微臣参见殿下。”
  聂青澜一惊,急忙伸手搀扶,“丞相大人为何如此大礼?我现在还未恢复名分,实在当不起丞相这一跪。”
  “殿下肯于血月危难之时,不计前嫌,归国施以援手,便己当得起微臣这样的大礼了。”李承毓微微仰起脸,此时两个人的距离不过一尺,聂青澜终于看清了他的眼——那眼瞳的颜色果然是金色。
  她不禁诧异,脱口而出,“你是外邦人?”
  李承毓淡淡一笑,笑容中似有说不出的苦涩,“我的生母是血月人,但生父不是。”
  聂青澜意识到这个问题涉及人家的私事,不便多谈,便立刻转换话题,“我初来血月,对这里的人情世故并不了解,还望丞相大人多帮忙。”
  缓缓起身,他从自己袖中取出一件东西递给她,正是那柄桃花刀。
  她盯着他,“丞相这是何意?”
  “此乃殿下常佩之物,也是防身利器,日后不能再轻解于人了。”他微微一笑,唇角的笑容竟如同可以暖人的朝阳一般,让她不禁一怔。
  “殿下,请先收回这柄桃花刀,不要再意气用事了。血月国中的种种势力错综复杂,即使是我,也不能力保殿下无慈。殿下若想让我安心,就先不要懈怠了您自己的戒心。”
  他的话,格外的诚恳,也让聂青澜心中原本的疑窦更加深了许多。她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柄桃花刀。
  李承毓似是呼出了口气,伸手一摆,“殿下请先落坐,微臣有许多事情要和殿下交代。”
  “是王大人说的事情?”她和他相对而坐。这样近距离地直视着对方,李承毓那双金色的眸子如一泓潭水般清澈,她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的眼了!倘若他是一步步踩着艰难,打救了四方的劲敌才坐到这个位子上,他又是怎么保持住这份明朗纯净的心境?
  李承毓似乎没有感觉到她正对自己深刻的打量,眉心微蹙,“王大人和殿下说的都是小事,而我要说的是大事。殿下务必仔细的听进去,因为这不只关系到殿下的安全,也关系到血月的未来。”
  听他说得如此郑重,聂青澜收回心神,认真听着他后面的话。
  于是,李承毓开始娓娓道来,“我知道在司空朝,皇帝的话是一言九鼎,但是在血月,凡位侯爷各恃军功,把持一方。吏部尚书何维仁豢养了一批贪财好势之人,西山边陲有山贼出没,不断骚扰当地百姓。可以这么说,先帝留下的,是个实实在在的烂摊子,以我一人微末之力,想扶住这将倾的大厦,着实困难,所以我需要殿下帮我。”
  聂青澜定定看着他,对于他在第一次见面就肯将这些困难和盘托出,感到十分讶异。
  李承毓看出她的讶异,继续道:“我今日和殿下说明白这些事情,是希望我们彼此之间可以毫无嫌隙,联手抗敌。血月若不能安定,邻国的司空朝必然也会受此牵连。承毓不才,不敢想两国能世世代代相安无事,只要在我有生之年能多看到几十年的和平,我便算是对得起先帝的临终之托了。”
  她深吸一口气,良久之后才慢声说:“丞相这样的胸襟,的确不多见,就是在司空朝,也属罕见了。我若是你的同僚,应当汗颜;我若是你的属下,当为你躬身行礼。今日我只能敬你一杯酒,权作对你的敬意。”举起手边的酒杯,她对他遥遥一挥。
  李承毓的金眸中仿佛有波光流动,也自斟了一杯酒,与她相对饮下。
  “饮过这杯酒,便算是同道中人了。”聂青澜放下杯子,说道:“丞相想让我做什么?”
  他幽幽的眸子让人心动,也让人几乎倾心交付,花瓣般的唇,因为沾了酒液而泛着珠光,“此刻我不敢要求殿下做什么,只能感谢殿下肯站在我这一边。此后若能与殿下共进退,则血月臣民莫不感恩戴德,深受殿下之惠。”
  聂青澜微笑着,“既然是同道中人,丞相也不要这么客气了。”
  你知道我是戎马之人,学不来矫揉造作的那一套,这一路被人捧着端着,几乎都要累坏了。你就算是我在血月结识的第一个朋友,在众人面前应尽的客套自然要尽,私下里,我叫你一声“承毓”好了。“
  李承毓的背脊倏然挺直,动容的神色自金眸中悄悄泛起,又沉淀下去。
  第2章(1)
  聂青澜并不是单纯的傻子。即使没经历过政坛的倾轧,但是也知道“对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的道理。
  与李承毓的第一次见面,在她看来,是两个人的第一次交锋。这一次,彼此碰撞得水乳交融,颇为融洽。但这也可能只是表面的情况,真正潜藏在下面的暗流涌动,让她一点也不能懈怠。
  她一开始交出随身的兵器是给那些对她心怀敌意的血月臣子们看的,但是李承毓却巧妙的将兵器还给了她,无论是为了他所说的安全,还是让她依旧保持着司空朝女将军的前背景,这柄桃花刀的归属,绝不是个可以小觑的问题。
  第二天一早,她离开行宫前往京城,意外地又发现她手下的那几十名士兵,都手持刀剑围在马车周围,只不过人人都换了血月士兵的服装。
  “怎么回事?”她小声问自己的副将杨帆。
  杨帆回答,“昨夜李承毓来找我们,说我们若还是穿着司空朝的衣服,进入京城后必然成为别人攻击的靶子。血月的卫队在自己的领土上不会有很高的警戒,所以换装是必要的。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便同意了。”
  聂青澜没有再说什么,远远的可以看到李承毓就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没有再过来和她说话。待所有人马都准备就绪后,车队浩浩荡荡地向血月京城驶去。
  她此次来血月,最大的一个要求就是‘一切从简’。这并不只是因为她本性厌恶奢靡和豪华的排场,还为了适逢血月国丧,她的身份特殊,此时若是大张旗鼓的进京,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反感。
  但即使如此平静,这前前后后近百人的车队,还是引起了许多百姓的注意。
  在进入京城之后,她可以听到道路两旁百姓们的议论纷纷,甚至有些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消息,竟知道车内坐的人是她,于是议论开始变成了骚动,直到逐渐有人开始情绪亢奋。
  “她是司空朝的人,听说还是司空朝皇帝的相好,她凭什么回到我们血月做女皇?”
  “就算她有咱们血月皇族的血脉,但她骨子里已经姓了司空了,就不该再有脸回来!”
  “这女人,杀了我们血月多少人啊?她怎么有胆子妄想做我们的女皇?”
  聂青澜微笑着靠坐在车厢板上,听到杨帆正在吩咐自己的手下,“准备好,不要让太多人挤到马车前来。”
  就在这时,又有许多人马由远而近的跑来,有人大声说道:“詹华奉命,在此迎候聂将军。”
  原本该在车队最前方的李承毓,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车厢外,淡淡回复,“有劳詹将军了。”
  于是,聂青澜的车队四周又被数百名的精壮士兵包围,民众虽然依旧激愤,但是看这个情形也知道厉害,只是动动嘴皮子,没人再敢往前涌动了。
  车队一直进了皇宫内两层宫门之后才停住。
  李承毓亲自打开车门,迎候聂青澜。“殿下,这里就是您日后的家了。”
  他平平静静的一句话,却勾得她的心抽了一下。
  日后的家?她何曾想过要拥有一座皇宫为家?若梦中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奢望,那也该是在司空朝,宫中该有司空晨,与她相依相伴,执手偕老,不该是这异国的土地,异国的皇宫,这满眼的异国人,以及举国上下、呼吸可闻的凛凛敌意。
  李承毓望着她略带帐然的表情,轻声道:“殿下请做好准备,一会儿几位侯爷及重要的臣子都会来见殿下,殿下无惧怕什么,但也务必不要和他们翻脸,请殿下回朝虽然是我的意见,但也是他们同意的,这个时候殿下人己到了朝中,他们若是发难,会引起不必要的波澜。”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不会后悔。”她淡淡地说:“你不必为我担心什么,我知道分寸。”
  他深深望着她片刻,躬身道:“那我会代血月的百姓,先谢过殿下的宽容和大度。”
  聂青澜却一笑,“血月的百姓也许不需要你对我的谢意,他们对我的恨,并不比这些贵族少。”
  李承毓微微摇头,“他们现在是不知真相的愚民,但是日后必能理解殿下所付出的艰辛。我最敬佩殿下的,是殿下深知自己背负了这么多的怨恨,还肯义无反顾地来到血月。这一点,就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
  “你也是啊,明知道叫我来困难重重,居然还敢叫我来!你的勇敢和魄力也教我敬佩。”说完,大概觉得这些话是赞美得有些假了,她不由得相视一笑。
  “丞相大人,上官侯爷到了。”宫女前来禀报。
  他的眉心笼罩上一层阴云,“他来得倒快。”
  “上官……荣?”她对血月皇朝并非一无所知。
  血月国中有三位侯爷,分别是公冷安、上官荣和端木虬。这三人中,公冷安和端木虬都是老人,有五十岁以上的年纪,唯独上官荣较为年轻,困世袭父爵,才顶了这个候位。
  听说三位侯爷之中,上官荣最是狡诈阴险,难以对付。既然他是第一个入宫见她的人,想来也不会安什么好心。
  “殿下,如今您是宫中之主,要不要见上官荣,您做主。”李承毓看着她。
  她没有思忖太多,“既然人家特意来了,总要见的,就请进吧。”
  传话下去之后不一会儿,上官荣就到了,按照血月的制度,侯爷应当穿绿色的服饰,但是这个上官荣一脸的轻浮,一双丹凤眼顾盼之间透着邪气,让人看了很不舒服,穿着绿色的朝服更显得轻佻。
  他一进院门,先将目光投向聂青澜,似是愣了愣,然后诡谲地笑道:“我真没有想到,聂将军脱下军服换了女装,竟然是这样的倾国倾城。”他又看了一眼李承毓,“难怪丞相拼死要力保你来做这个女皇之位。”
  聂青澜第一眼就对这个人没好感,面对对方丢过来这酸溜溜的一句话,她只是淡淡的响应,“尊父上官侯爷曾和我在战场上有一面之缘,老侯爷为人谨慎,行事端正,是教我很钦佩的人物。”
  上官荣的眉心一拧,“哦?是吗?你也不必拿好话来糊弄我,若不是前年在典祟山一战,我爹败给了你,他也不会落个郁郁而终的下场。说起来,你之于我倒是有杀父之仇。”
  “侯爷,院里风凉,是不是到殿内说话?”李承毓轻轻巧巧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上官荣斜睨着他,“丞相大人,你别怪我再提醒你,她可是司空晨的女人,你把她弄进宫来,无异于将整个血月拱手让给了司空朝。我不管你是怎么说服那些老家伙死脑筋的,但是我这边,可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伺候未来的女皇陛下。”
  “初七之约,侯爷是亲笔签了字的。”李承毓静静地注视着他,那种安静的氛围,在这偌大的庭院中别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倘若侯爷现在反悔,只怕会贻笑天下。”
  “随你怎么说吧。”上官荣绕着聂青澜转了一圈,又嘻嘻一笑,“其实我倒有个好点子,可以安抚朝中上下的心。”
  “侯爷有话,不妨请当面说。”李承毓很是客气。
  “叫她嫁给我不就行了?我做了皇夫,大家便都可以安心了。”他用手一指聂青澜,指尖几乎触碰到她的脸颊上。
  但她不避不躲,那冷然淡漠的眼神,让他原本放肆的笑容不由得收敛了起来。
  “侯爷说笑了。”李承毓依然是淡淡的客气。
  此时其它朝内官员己先后到来,上官荣悄悄走到聂青澜身后,小声说道:“我不管你来这里安的是什么心思,我劝你,若想找个连手的对象,找李承毓不如找我,那个人可是很靠不住的。”
  “我不需要和任何人连手。”她侧身闪了闪,不喜欢他呼出的气息扑到自己后颈的感觉。
  上官荣哼了一声。“不识好歹,有你吃亏的时候。”
  聂青澜挺直背脊,目光坚毅地看着对面缓步走来的众人。
  那些血月的臣子,有些她认得,在战场上曾经刀剑对峙过,有一些她并不认得,想来只是朝中的文臣。
  但无论是谁,见到她的表情都显得僵硬和勉强,显然要接受她和她未来的身分,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她只是安静地和众人见面,淡淡地彼此致意、问候。她见许多人离开她时都去和李承毓低声说了几句话,他有时会微笑回答,有时则眉宇纠结。说了些什么,她无从知道,她相信那些人也不会愿意自己知道这些谈话的详情。
  副将杨帆始终跟随在她的左右,偶尔也会悄悄过来,担忧地问她:“将军,这里虎狼环伺,绝不能掉以轻心,今晚属下会带人在宫外护持。”
  听到杨帆的建议,聂青澜轻笑,“需要这样如临大敌吗?小题大做了,不必。”
  在属下眼中的聂青澜,向来谈笑用兵,但其实她是行事最为慎重的一个人。之所以不让旁人看出自己的警惕和戒备,就是为了不将这份紧张的情绪影响到别人。
  她深知自己手下的脾气,即使劝说了杨帆,但他必然还是会在她身边布下暗哨,保护她在血月皇宫中的这第一夜。
  而她自己,当然也不会全无防范。那柄桃花刀,较之一般男子的长刀短小了五寸,但更利于携带和隐藏,今夜就压在她的枕头下面。
  贴身照顾她的两名侍女,一名叫采儿,一名叫燕儿,都是血月本国人。采儿的性格活泼,燕儿就文静了些,两个人的话都不是很多,聂青澜若是不叫她们,她们不会主动来打扰她。
  晚些时候,她叫她们准备了些血月的书册,想多了解血月这个国家。
  月挂中天时,采儿送上一盏烛台,小声说:“将军,天很黑了,是不是该休息了?”
  聂青澜抬头对她笑笑,“多谢了,我要再看完这几页。”
  燕儿在采儿身后拉了她一把,责怪地说:“哪里容得你说话了?”然后,她将一碗紫米粥放到了桌上。
  “紫米粥?”聂青澜看到那碗粥,双眸亮起。
  燕儿微笑道:“丞相大人说将军最爱喝这种粥,所以要御膳房早早备好。”
  聂青澜的心中一紧,不只讶异,还有警觉。怎么连她的这种小事李承毓都知道得这么清楚?那还有多少事情,是她自己并不经心,他却了如指掌的?
  细看那碗粥,其中不仅有紫米、糯米,还有圆润可人的小红枣,这样的搭配方式是司空朝百姓家的特色,显然连这做粥的厨子,也必是精心挑选过。
  香气扑鼻,她不禁端起粥碗,舀起一勺放在唇边,思忖了一下,又放下。
  燕儿紧张地问:“粥的味道不好吗?”
  “不是,只是现在不饿,还是少吃点吧。”她微笑道。接着,和颜悦色地说:“燕儿,这一路多亏你和采儿照顾我,我也没什么可以回报你的,这一碗粥,我就转赠你喝吧。”
  燕儿顿时变了脸色,退后一步,急忙摇头说:“奴婢是什么身份,怎么敢喝您的粥?这粥是丞相吩咐做给您的,奴婢万万不敢偷吃。”
  “丞相?李承毓……”聂青澜垂下眼睑,“难道李承毓千辛万苦把我弄到血月的皇宫之中,就是为了给我这碗毒粥吗?”
  燕儿的脸色如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一旁始终不解的采儿也不禁变了脸色,语音颤抖的说:“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燕儿姐姐……你、你不会真的……”
  她的目光倏然冷厉,盯着聂青澜,“是,我是奉命在你的粥中下了毒,因为我哥,就是在和司空朝的战役中战死的。那一战,你是首将,就是杀害我哥哥的凶手!你要我怎么能全心全意的伺候你?”
  她跳起来,声音凄厉,这时守候在殿外的杨帆已经带人闯了进来。
  第2章(2)
  燕儿一见事迹败露,一把夺过那碗粥,就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大口,然后她用袖子抹了一把唇角,笑着还想说什么,却两眼暴突,脸色青紫,一下子倒了下去。
  采儿惊得当场要尖叫起来,被杨帆一把捂住嘴巴。
  他沉声问:“将军,怎么办?”
  聂青澜直勾勾地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那具尸首。她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也不是没有杀过人,对于死亡,她早已麻木,但,这却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近距离的喊着痛恨她,以自己的生命表达了对她的恨意。
  她是一个让人如此厌恶憎恨的人吗?恨到可以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情?
  “……宫中司礼太监,召李承毓丞相入宫面见。”她沉吟片刻,做出决定。
  杨帆却不赞成,“将军,这件事只怕和李承毓脱不了关系,您叫他来对质,事情已经败露,他怎会乖乖承认?不如让属下带几个刺客,把他了结算了。”
  聂青澜狠狠瞪他一眼,“我们来到血月,不是为了做暗杀刺客。去叫李承毓,这件事我与他单独处置!”
  她极少动怒,此时语气严苛得不容置喙,杨帆虽然有千万个不情愿,也只好遵命行事。
  李承毓按到消息后就匆匆入宫,身边跟着的,依然是那个黑铁塔一样的铁雄。
  进入聂青澜的寝宫时,可能走得太急,李承毓差点被门坎绊倒,幸亏铁雄将他扶住。他直视着殿中横躺的那具尸体,神色一凝。
  她冷冷地看着他,“丞相大人认得这个女子吗?”
  他缓步走近,认真地看了一眼,“认得,这是我为殿下挑选的婢女燕儿。”
  “一个活蹦乱跳的花样女孩儿,现在却变成了这样一具冰冷的尸体,大人有何感想?”
  聂青澜的质问并没有让李承毓乱了阵脚,他抬起头,将目光停在采儿的身上,问道:“事情始末如何?”
  采儿哆嗦地回答。“是……是燕儿姐姐对聂将军心藏怨恨,暗中下毒到粥里,被将军发现后,她自己就抢过粥碗喝了。”
  聂青澜说:“大人要问事情的始末,可以问我,难道大人不信我吗?”
  “殿下是主,承毓是臣,没有臣子拷问主子的道理。”李承毓回头对铁雄道:“通知她家人,就说她因病而亡,念其忠心劳苦,赏银二百两,可返乡厚葬。”
  她不由得冷笑,“这样一个心怀叵测,企图行刺你”主子“的凶徒,你居然如此善待?丞相大人,不会是你亏欠了她什么吧?”
  “的确有所亏欠。”李承毓蹲下身,为燕儿小心梳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她身世清苦,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我若是让她去后宫任何一个地方,她都不会这么早亡,可惜……”
  聂青澜依然冷笑,“大人,您是要说,这件事与您无关是吗?”
  他抬起头,“殿下难道认定我有罪?”
  她咬紧唇角,只是盯着他,半晌才说:“我要一个解释。”
  李承毓叹气道:“我已经警告过殿下,在这里,必定有重重险阻。”
  “你是说,我遭遇这次毒杀,是理所当然的?能脱险,只能算我命大了?”她对于他的解释很是不悦。
  “殿下想知道是谁主使这件事的?我其实知道答案。”他古怪地笑笑,“但我不能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故意耍我吗?”聂青澜神情一凛,不由自主地摸上腰间,一下子摸了空,才想起自己已将桃花刀放在枕下。她盯着他,“你既然知道做这种事的蠢人是谁,为何还要包庇他?”
  “因为我不能说。”李承毓坦诚地迎向她犀利的目光,“我没有十足证据,便不能指控那个人,一旦我说出,对于血月,百害而无一利,所以请殿下体谅我的难处。”
  聂青澜恨不得能看透到这个人的心里去,“血月于你有大恩吧?可以让你这样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我从小就是看人脸色长大,所以殿下说的这八个字,便是我做人的准则。”
  他不禁苦笑。
  她狐疑地打量他,怎么也不信他说的话。像他这样的人,虽然年轻,却气质高雅,举手投足之间颇为雍容大气,怎么看也不像是得看人脸色长大,需要“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人。
  此时杨帆不客气地打断两人的对话,“既然宫女有这么多的危险,从今以后,将军身边不要再有血月人接近了,将军的安全,有我等保护就足够。”
  李承毓转向他,“我能理解你心中对血月的不信和愤怒,但是不让殿下接近血月人是不可能的,她回到血月,就是为了做一个血月人。这样吧,日后她贴身的侍卫队便由你们担任,皇宫内外,你们可以携带兵刀随意进出。”
  杨帆依然不满,转而看着聂青澜,大主意还是要她来拿。
  她凝视着李承毓许久,忽然道:“如果丞相有诚意就今日之事道歉的话,我倒有一个要求。”
  “殿下请说。”
  “和我到院中去喝一杯。”说着她便向殿外走去。走了几步,没有听到脚步声跟随,一回头,只见李承毓还站在原地,表情似有为难。
  他身边的铁雄也小声说了句,“丞相,还是算了吧……”
  但李承毓像是发了个狠心,咬牙说道:“不,你在这里等我。”
  便跟了过去,迈步走出殿门。
  聂青澜哼笑,“喝一杯还要斤斤计较什么?我都不怕你暗中加害了,你还怕我害你吗?”
  他笑道:“因为我酒力太浅,怕喝醉了丑态百出,让殿下笑话了。”
  “我才不信你能出什么丑态。”她一挥手,“把酒拿过来。”
  一双杯子,一壶酒,放到了院子内的石桌上。他走过来的样子显得小心翼翼,而她递杯子给他的时候,他的手还差点没握到杯子。
  “来饮先醉,丞相还真是有意思。”聂青澜不禁嘲讽。
  李承毓微微一笑,“我以前醉过一次,误了大事,醉怕了,见了酒壶就心中畏惧。”握住杯子之后,他喝酒的速度却不慢,一口将杯中酒干掉。
  “殿下,这是您第二次请我喝酒了。”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在血月,能和一个人共饮三次酒,就可以将对方当作生死之交。”
  “哦?是吗?”聂青澜笑笑,“可惜我现在还不是道地的血月人。在司空朝,只要是看着顺眼的人,都可以和他喝一杯,与我饮过酒的兄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殿下是个洒脱的人。”李承毓握着酒杯,幽幽然地望着咫尺间的聂青澜,似有话要说,但终究只是握着杯子,没有开口。
  “你知道我现在心中在想什么吗?”她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他也随她的目光仰起脸,轻声吟诵,“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聂青澜陡然震动,收回目光,故作潇洒的笑道:“什么人长久?这世上哪有长久的事情?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百年,也不过如此。”
  李承毓望定她,近前一步,从她的手中取过杯子,悄声提醒,“别饮醉了。你现在不是青龙将军,你身负的不是一军的胜败,而是一朝的兴衰。你必须要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饮酒,只是纵容自己被麻醉而已。”
  聂青澜心中波澜起伏,有说不出的震荡。有生以来,她从未被人如此“教训”过。
  即使深知他说的句句都是要害,但这样的话,从昔日的敌人口中说出,实在有一些怪异,令她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警惕?
  李承毓这个人,沉稳、细腻,心思缜密,她已领教过,更难得的,还有他隐忍和大气的为人处世。
  倘若他是司空朝的人该多好?司空晨手下若有这样一个臣子,该是司空朝之福……
  陡然意识自己又想到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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