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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厝边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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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嫉妒着崔学横的,常常恨不得把崔媛娜霸占为自己的女儿。
遭到点名的崔学横板起脸孔冷哼一声,心里嘀咕着,范姜这老家伙真贪心,有个学成归国、事业有成的儿子还不知道满足,竟然还想觊觎他惟一的贴心女儿。
好啦,他崔学横生儿子是比不过他,赚的钱也没他多,但好歹崔家称得上是个书香门第,尤其是有个掌上明珠、宝贝女儿,可以呵护怜爱,撒娇宠溺,他崔学横光赢他这些也觉得爽快,这些范姜老鬼都休想霸占!
况且,范姜老头也不想想,为了让这个女儿安全顺利地成长,他不知道吓出多少冷汗,担心得白了多少头发,这种辛苦范姜原是不会懂得,只是……呜呜,为什么他没个儿子来帮他分忧解劳?至少可以帮忙他看顾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让她免于腐败社会的威胁,老天真不公平。
“范姜,你皮痒是不是?我女儿没吃饭能长这么高、这么美吗?”崔学横不甘示弱地回嘴,“你钱多多,老婆还不是骨瘦如柴,真不知道你有没有给静娴吃饭。我说的对不对,新兰?”他不忘寻求老婆的支持。
一见两个老头又杠了起来,欧静娴跟齐新兰有志一同地退出战线,拼命招呼着崔嫒娜吃东西,不用理睬那两个好争不休的糟老头。
“娜娜,吃点龙虾拼盘。”欧静娴夹了一箸入碗。
“饿了吧?先喝点汤暖暖胃。”齐新兰舀了一碗热汤。
“喔,谢谢姨姨,谢谢妈。”
趁着吃东西的空档,崔媛娜抬头扫了一回。唔?没看见范姜维雍那家伙,他该不会连自己的洗尘宴也错过了吧?一思及此,她觉得放松许多,决定乐不思蜀地大吃起来,她真的饿了。
“哇,龙虾、鲍鱼!”全都是她爱吃的东西,“还有大干贝唉——”如果一会儿再来碗燕窝,那又更完美了。
看到美食就喜滋滋的崔媛娜正张口吃下一颗高汤精炖的鲜嫩美味大干贝,就在此时,一旁的雕花坛木古门被推开,分神的她循着脚步声好奇地别过头。
只见从闭合的门后,一名身穿雅痞西装的高大男人,修长的手指抓着最新科技手机,摆动双腿笔直阔步走来,发丝有型飞扬,衬衫领口潇洒地未用领带束缚,行进间还隐约可以看见他脖子上那条银亮的链子闪烁着光芒,脚下的皮鞋一样擦得晶亮。
瞧,这十足都会精英的打扮,造型不错!
带着好奇,崔媛娜怔然地把视线往上挪移,目光稳稳地定住那人的脸孔,戏谑的眼神、揶揄的嘴角、那眉那鼻,还有那张脸……
天啊,这人不就是那个该死的范姜维雍!
崔媛娜当下愀然变色,眼神一冷,火速把方才的欣赏全打包关入冰窖。
范姜维雍老早就看见她了,打从她踏出电梯开始,那时他正好在接听一通来自美国总公司的电话。她仓皇地奔出电梯,还不忘在门前调整呼吸故作稳定后才优雅地推门入内,瞧她那行为举止,他很难不一眼就认出她来,因为崔媛娜还是跟十年前一样做作、假仙。
他朝她露出一抹吊诡的笑容,分不清是敌是友,然后就在崔嫒娜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手机往桌上一搁。
“谁打的电话?”欧静娴问。
“美国总公司来的电话,只是交代并确认一些事情而已。”他简单解释。
“维雍真的是长大了,感觉人都沉稳了许多。”齐新兰说。
“可不是,男人有责任才会开始稳重。”范姜原心有同感地说,儿子是他的骄傲,没有女儿撒娇,至少还有个儿子。
面对长辈的说话,范姜维雍只是但笑不语,让他比较感兴趣的是,一旁的崔媛娜似乎还在用那双牛眼傻傻地瞪着他,兴起他尘封许久的捉弄念头。
忽地,范姜维雍别过脸去,冲着她一笑,压低嗓音说:“好久不见,刚刚你狼吞虎咽吃干贝的模样,真把我从陌生的状态一下子拉到熟悉。”
看见他眼底的戏谑,崔媛娜猛然想起自己口中还含着一颗大干贝,心神一乱,她忘了咀嚼就要咽下,准备对他的戏谑回以颜色,谁知干贝不听话地卡住了,她连忙狂咳了起来。
“唔——咳咳咳……”她痛苦地掐着喉咙,眉头拢聚。
先是偷翻了一个白眼,范姜维雍接着从容地伸出大掌,乓、乓、乓地结实拍打着她的背,力气之大,崔媛娜一度怀疑他根本是来索命的,拍这么用力,怕她死不了吗?
突然,一颗完好的干贝从她口中滚了出来,让她从阎王手中逃过一劫。
“咳咳……”她咳得心肝脾肺肾都要崩溃。
“娜娜,你是怎么搞的?”
“娜娜,你没事吧?”
“娜娜,快喝口水。”
“娜娜……”七手八脚,四个大人纷纷对她投以关切。
“没、没事……”崔媛娜涨红了脸,因为她竟然差点在范姜维雍面前出师未捷身先死,这根本是不可饶恕的过失。
第一回合,她不战而败。
冷冷的声调响起,维持在两人听得见的音频,“看到我需要这么吃惊吗?我以为你早知道我要回来的事了。”范姜维雍塞了手帕在她手里,眼神一样轻蔑看人,“把你垂涎的口水擦一擦,真丑。”
她则当是烫手山芋似的一手扔了回去,抓起一旁的饭店面纸,用力地抿抿唇,口气不佳地说:“当、当然吃惊,这就像是七月半看到鬼一样,虽然知道是鬼,还是会被吓到的。”口吻响亮,让在座的每个人都听见了。
“娜娜——”齐新兰皱眉地看着女儿。
是怎么了?娜娜怎么看范姜维雍就这模样?
“我……”糗了,她说得太大声了。
“呵呵,媛娜真是越来越幽默。”范姜维雍轻笑出声,冷不防地凑过头压低嗓音说:“不错,是很好的比喻,比起你以前的无谓谩骂,这句话说的很中肯又很真实。不错,阔别十年,我印象中的崔媛娜也不一样了。”
崔嫒娜闪避他的靠近,丝毫不想理睬他,美食当前,与其把时间拿来对付他,不如好好地吃顿饭,反正气死事小,饿死才真是亏大了。
随着一道道佳肴被送上桌,大家重拾对吃食的专注,席间又恢复热闹融洽,独立在美国生活求学,出了校园经过社会化的洗礼,现在的范姜维雍不但可以主导整顿饭的气氛,还游刃有余呢I
“哼,佞臣嘴脸,不过是喝了洋墨水,臭屁什么!届时我也去留个学,看你嚣张什么……”崔媛娜低头闷哼。
在范姜维雍身上,她彻底明白何谓牛牵到北极还是牛的俚语,像范姜维雍这种奸险小人,从以前就惯于使些滥情的把戏笼络众人,即便出国十年,他的心机只会更显城府内敛,别人不知道他的假面,她崔媛娜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憋着气,崔媛娜这顿饭吃得有些痛苦,不能回嘴,只能用吃来发泄她对范姜维雍的不满与厌恶,好涨的肚子……
看来他们俩的关系,是等不到长期冰封后的雪融了。
好不容易回到家,崔媛娜真想喝杯热茶,解解肚子里的油腻。
“妈咪,人家想要喝茶,肚子好撑喔!”她撒娇地蹭着母亲的肩膀。
“你喔……”真是爱撒娇的磨人精。
“我也要一杯。”崔学横坐在沙发上说。
“好。”齐新兰转身张罗着茶叶、杯子,“维雍这孩子果然变得出类拔萃,不但人成熟稳重,现在又受到公司的重视,特地把他调回分公司来历练,将来一定成就不凡。”
“对啊,一个人只身在美国生活了十年。经过念书、就业果然独立不少,是可以独当一面了,儿子有成就,范姜老头这下子可就开心了。”崔学横的口吻中难掩羡慕,不免感叹地想,不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几时才能够让他不担心?
咳,看来很难,因为除非能找到一个可以让娜娜托付终身的完美好男人,要不然这辈子他很难卸下这个责任。
喔不,即便娜娜结婚生子了,他还是无法放心,一定又要担心她的公婆疼不疼爱她,老公对她好不好,小孩听不听话……哎呀,早知道生个女儿得担心这么多事,他当初就不敢生了,崔学横越想越懊恼,尤其是范姜老头得意的模样,更让他很不是滋味,双手不自觉地揪扯着东西。
“爸,你在干嘛?”崔媛娜一脸狐疑地看着父亲怪异的动作。
“没、没有啊!”猛然一回过神,崔学横尴尬地应声:“我只是在想明天上课的东西。”
“喔。”崔媛娜只是点点头,然后把所有的嘀咕放在心里,因为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她有件事想要跟爸妈商量商量。
“喏,你们父女俩的茶。”齐新兰端着茶走来,在每个人面前放下一杯。
崔嫒娜猴急地啜了一口,“啊,烫……”
“傻丫头,你小心一点好不好?刚泡的茶是烫的,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齐新兰一脸无奈。
“唉呦,因为很香咩。”她把责任归咎在茶香。
“你喔,人家维雍都像个大人了,怎么你还是像个娃儿,根本一点都没有长大。”崔学横担忧地说。
“爸,范姜维雍本来年纪就比我大啊!”她不服气地说。
“但是维雍比你稳重很多、很多,对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可以直呼人家范姜维雍,好歹称声大哥。”
大哥?那未免太抬举他了,崔媛娜一点也不想理会,上前巴着父亲的胳膊撒娇说:“想要我成熟稳重那还不简单,爸,等我研究生毕业,让我也去国外念书吧?这样我也会变得既独立又自主,而且还可以拿个博士学位,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你说好不好?爸……”她娇声甩着父亲的手。
从小父亲就管她很严,总不许她去这、去那,另一方面父亲却又想训练她的独立自主,以至于这些年下来,她只有出门上学念书是独立的,其他一概都是依赖再依赖,所以是个生活教育失败的案例。
“你也想一个人出国念书?”齐新兰有些惊讶,遂而看看一家之主。
“是啊,去念个博士学位,将来也可以像爸爸一样在大学当教授,爸不老说,我们崔家可是书香门第哟!我当然也要像爸爸一样学富五车才行啊!你说对不对,爸爸?”崔嫒娜卯足力气地对父亲下猛药,因为她知道,只要父亲头一点,她就可以背着行囊出国去。
只见崔学横闷坐沙发上沉吟许久,双唇严肃地抿成一条直线,表面上看似波澜不兴,其实背地里百般挣扎。
怎么办?宝贝娜娜也想要只身出国念书,可是她不会煮饭、不会洗衣,除了念书、画画、撒娇,她根本是个生活白痴。更重要的是,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万一一个人在国外遇上什么危难,可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身为爸爸的他也救不了她,这可怎么办好呢?
一想到心爱的女儿可能在异国发生悲惨的事情,崔学横的脸顿时严肃紧张,不行、不行……反对的声音不断在发酵。
“爸,好不好嘛?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啊!就去几年而已,如果想念我,你和妈咪也可以来看看我啊!好不好?”崔嫒娜娇声软语地央求着父亲,一边不忘对母亲使眼色,期望母亲帮腔。
“唉,老公,你的意思是……”齐新兰婉转试探。
忽地,崔学横一把拉下女儿撒娇的手,神情严肃凛然,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不行?“爸,为什么?”爸爸竟然拒绝她的请求,崔媛娜觉得太意外了。
“因为你是女孩子啊,爸爸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个女孩子只身在国外念书,那太危险了。”他激动地回答。
不行,他说什么也不可能把一个娇滴滴的女儿独自扔到国外,那多危险啊!
“爸,念书当然是一个人啊,难不成要携家带眷?还是要两辆马车三匹马,奴仆、丫环各一?就是要一个人才能独立啊!”爸爸刚才不是直夸范姜维雍独立又自主,怎么现在她想要独立自主,他就不准?
“不行、不行,爸爸不能答应你,除非……”
除非?那就是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喽!
“除非什么?”崔嫒娜感觉眼前闪过希望的光芒。
“除非你赶快找个好男人结婚,有你老公陪你出国念书,让他妥善照顾你,爸爸就答应你出去念书,届时你们的学费、生活费全部由爸爸独家赞助。”他说得豪气干云,“总之,出国念书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一审定谳,崔学横赶紧躲回书房,生怕多延迟一秒,自己会被女儿的哀求逼得让步。
攒在怀中的父亲的手被抽走了,崔媛娜的脑子约莫有十多分钟的空白,尔后才呐呐地反刍父亲的话。
“结婚?呵呵……竟然要我结婚?等我结婚,那不就是八百年后的事情了,届时我已经鸡皮鹤发、齿摇发秃,哪有那个精神跟眼力去念书,给我放大镜说不准还看不清楚书上的字呢!”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嘴巴呐呐地发傻。
荒谬,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妈咪——”错愕至极的崔嫒娜转而对母亲叫嚷求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爸的脑袋是坏掉了吗?”
“我也不知道。”齐新兰的反应跟女儿一样无措。
“妈咪,那怎么办啦?难不成真要先找个老公结婚?这样岂不是断送我出国享受艳遇的机会了?”
她明明已经是个成人了,但是很显然的,爸爸还是当她是三岁娃儿。
“娜娜,看来,念书跟艳遇你只能选择其一。”齐新兰给了忠告。
“可是,我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怎么结婚?”崔媛娜头皮发麻,总不能路上拉个流浪汉来充数吧?
可恶,原本她计划等夏天研究生一毕业就出国的,现在却得先找个老公把自己嫁出去,拜托,这哪来得及呀!
况且一直以来老爸总是严禁男生打电话来家里,许多爱慕者一有动作,他就给人家排头吃,要不就是给人家脸色看,照这样下去,她崔媛娜嫁得出去才有鬼啦!
“妈咪,你救我啦!快帮人家想想办法嘛。”她对着母亲耍赖,非要她帮忙想个法子不可。
齐新兰一脸苦笑地看着女儿,“娜娜,要不,你觉得相亲怎么样?”
“相亲?”难道真得开始盲目的约会——
“对啊,这是最讲求迅速、效率的方法,你要不要试试看?”黔驴技穷,一时间齐新兰也只能想到相亲。
燃眉之急,看来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崔嫒娜眸光一凛,双手互抡发响,“好,妈咪,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来相亲,我一定要成功。”
她的眼睛燃起无数希望的光芒,浑身充满了斗志。
当晚打电话给官贤卿,告知她的人生计划,官贤卿竟然十分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崔媛娜,我真不知道该说是崔爸疯了,还是崔妈傻了,抑或是你崔媛娜变白痴了,你竟然要去相亲,而且只是为了出国念书!哈哈……”
“官贤卿,你够了喔!”贤卿这家伙竟然这么笑她,枉她还把她当好朋友。
“真的太好笑了嘛!”她揩揩眼角的泪。
“唉,我是要你帮忙出主意,不是要你来嘲笑我的。”
“呵呵……好,出主意,”官贤卿强忍笑意,清清喉咙说:“总之你就打扮得像洋娃娃,一定要像个小家碧玉一样低垂着头,抿唇微笑不露齿,反正男人就吃这一套,然后,然后我受不了了啦,哈哈哈哈……”终末,官贤卿还是克制不住地大笑出声。
崔嫒娜把话筒拿离耳朵,狠狠地瞪了几眼,压低嗓音威胁道:“官贤卿,等我明天把你的嘴巴缝上,我看你怎么笑——”
第4章
周末夜晚,夜色笼罩,餐桌上浮水蜡烛燃起一簇簇的烛火,辉映着大厅的水晶灯,整个餐厅被熏染得昏黄又浪漫,置身其中,恍若是被暖炉包围似的充满暖意。
在婚姻介绍所的协助安排下,崔媛娜的第一次相亲即将在这家五星级饭店里揭开序幕,据说对方喝过洋墨水,拿的是国外的学位,学识涵养应该还不错,目前从商,手下的连锁事业就有二十多家,堪称是个成功的年轻人。
崔媛娜深信,在饭店高雅浪漫氛围的烘托下,这次的相亲一定会非常成功。
只见她不时地拉拉衣领,整整头发,务求完美优雅地与婚姻介绍所的郭太太耐心等候男主角的到来,只是……好像等得有点久了。
“郭太太,对方怎么还没到?”崔嫒娜心急地看看手表,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分钟了。
“我刚刚打电话,叶先生明明已经出门了啊!可能是工作上临时有事,当老板总是要辛苦一点嘛!”中年妇人踮起脚尖对着车水马龙的街头探看,忽地,“啊,来了、来了!”遂而扬起手臂,“叶先生,这里、这里。”
崔媛娜闻言赶紧低垂着头,佯装小家碧玉的羞怯模样。都是贤卿说现在的男人最爱这一套,她只好从善如流地伪装。
在郭太太的主导下,三人随着服务生的引领安坐在预定的位子上,才点了餐,郭太太的嘴巴也不浪费时间,开始使出媒人的看家本领,劈里啪啦地将两人的基本资料说得辉煌又光鲜。
拜她的金口,把这位放洋海外多年的男主角说成了事业有成、富可敌国的红顶商人,至于一旁的崔媛娜则成了宜室宜家、出得厅堂人得厨房的未来模范好太太,惹得崔媛娜拼命想嘲笑郭太太的谎话连篇,因为家事白痴的她根本连荷包蛋都不会煎,怎么出得厅堂入得厨房?顶多就是称得上四肢健全,行走不需仰赖旁人喽!
“哎呀,光我一个人在这里拼命说话,你们两个一定不好意思互相认识,要不这样好了,你们在这儿吃个饭、聊聊天,我这碍眼的老太婆赶快离开才是。”说完,郭太太兀自呵呵低笑起来,扬扬手,挪移着稍嫌庞大的身躯从椅子上离开,把空间留给崔媛娜和叶先生。
大嗓门的郭太太一走,四周果然安静许多,崔媛娜缓缓地抬起头来,只见面前一张血盆大口冲着她猛笑,崔嫒娜骇得往后一倾,脸色发僵,两鬓汗涔。
他、他是吐血,还是怎么了?不要紧吧?崔媛娜兀自嘀咕,手心冒汗。
“娜娜小姐,你好,偶姓叶,认识偶的朋友都叫偶阿叶啦!”他搔头傻笑。
赤红的唇齿异常清晰地映入崔媛娜的视线范围,像鲜血似的。
“你、你好。”崔嫒娜忍住尖叫的冲动,“那个叶先生,你的嘴……”她犹豫着该怎么说才婉转。
“喔,偶的嘴红红的,粉漂亮吧!呵呵呵……”叶先生自以为幽默地说。
她心头一凉,“漂亮,漂亮……”一只乌鸦低空飞过崔嫒娜的头,“叶先生从小在国外念书?”
他搔搔头,腼腆一笑,“对啊,所以一回来,方言还算轮转,偏偏普通话就说得不好,真是给你见笑了。”
“不会、不会,若是不习惯,叶先生可以说英文,简单的会话我可以懂。”
“没关系,谢谢崔小姐体谅,偶听说你还在念书,是硕士生啊,真厉害。”
“这没什么。对了,叶先生当初在国外念的是什么领域,现在又是做什么样的工作?”郭太太说他从商,但是从商的领域太广泛了,崔媛娜觉得很抽象。
“呵呵,偶啊,偶以前念企管啦,不过大一就回来了。”
“为什么?”她关切地问。
“因为偶家的槟榔树被人砍光了,偶老爸破产,偶只好回来替他找了一群兄弟解决那些仇家,不过,现在偶也是槟榔摊的老板啦!想不想试试看,这包槟榔送你吃。”
只见大手在桌下掏呀掏,突然一包本地口香糖——槟榔,就这么大咧咧地放在晶莹剔透的玻璃桌面上。
兄弟!“啥——”崔媛娜瞠目结舌,被一堆的惊讶问号塞满脑袋,“不、不用了。”
不会吧?原来这家伙是槟榔摊老板,而且好像还有点黑道背景,难怪满嘴通红,天啊,不知道他几时会得口腔癌喔?
咦?他手臂上的东西是什么?难不成是刺青——
崔媛娜端起水杯,狠狠地灌下大半,心里直犯嘀咕,这个郭太太也真会瞎说,把他说得宛若纵横东南亚的跨国企业红顶商人,还说有国外高学历,果然是媒人嘴,胡蕊蕊。
“娜娜小姐,偶跟你说喔,全市偶就有二十多家的槟榔摊,里面的西施保证都粉辣喔!如果你暑假想要来打工,偶可以帮你安排,你那样漂亮,一定会有粉多客人上门,哈哈……”叶先生咯吱咯吱地笑得没完。
“不用啦,我没有打算去打工。”面对他的盛情相邀,崔媛娜赶紧推辞。
待餐点一送来,她马上低着头猛吃,心想,只要吃完这一餐,她就可以赶紧回家了。
“娜娜小姐,你粉饿是不是?”
“对啊,我已经饿了三天三夜,再不吃饭,我会死掉的。”崔媛娜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她的黑色幽默,双手马不停蹄地挖扒切割着排餐,利落地送进嘴巴。
她一定要用食物把嘴巴塞得满满的,要不然她肯定会失礼地惊声尖叫。
现在崔媛娜满脑子都是想要逃走,任叶先生口若悬河地说着他的槟榔事业与他的轶事,崔媛娜恍若未闻地狼吞虎咽。
这厢,角落里走出两男一女,全是西装笔挺的商务人士打扮,范姜维雍是其中之一。
“范姜,关于刚刚你对我们公司的投资建议,我很满意,很值得我们好好地思考。”他转身交代,“李秘书,把刚刚的会谈内容整理好,明天早上的会议中,我要让与会的主管都看到。”
“是的,总经理。”话落,女子扬眸淡扫范姜维雍,简单的一瞥,所有的倾慕已是不言可喻。
“很期待能有机会与贵公司合作。”范姜维雍带着笑意回答,看来这个跨国合作应该是指日可待。
带着满意的笑容,他自信的眼扫过位于中庭的餐厅,不经意地看见坐在角落低头猛吃的崔嫒娜。
咦,这蠢丫头在这里做啥?还跟个男人来饭店吃饭呢,崔爸知道吗?奇怪,她有那么饿吗?刀法利落、速度神准,塞了满嘴还要硬塞。啧喷……
“范姜,找个时间,我们不谈公事,就交个朋友,你是个很有前瞻性思考的年轻人,我欣赏。”
“多谢总经理赏识,改日范姜维雍定会亲自请总经理喝杯小酒,不谈公事。”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电话啊,范姜。”他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请慢走。”范姜维雍弯腰恭送。
送走了这一男一女,他在柜台刷卡付账,眼睛则趁机观察着崔媛娜与她对面的男人,眉一拢。显然对眼前的景象感到几分困惑,可是看崔媛娜拼死拼活猛吃的模样,他又觉得很好笑,想捉弄她的念头盘旋不散。
“范姜先生,这是您的信用卡跟刷卡账单,谢谢您的光临。”柜台服务人员礼貌地把东西盛上。
“谢谢。”范姜维雍把东西收入皮夹,临走前又不忘多看了崔媛娜一眼,眸中的笑意诡异又魅惑,然后才大跨步地离开饭店。
范姜维雍靠坐在驾驶座上,半降着车窗,手中的香烟袅袅燃烧,他蔑然地啜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呼出,看似缥缈的眼神始终锐利地锁定饭店的大门。
半晌,一个熟悉的身影仓皇地夺门而出,双手捂着嘴巴,急忙往外冲去,只见那娇瘦的身躯歪向一旁的马路,顾不了什么优雅的形象,随即弯身大呕特呕。
范姜维雍的嘴边扬起一抹嘲讽,关上车窗顺手捻熄了香烟,银灰色的休旅车目标明确地驶往崔媛娜躲藏的角落。
崔媛娜背对着着马路,克制不住的呕吐一再翻涌她的胃,她吐得脸色发青、冷汗涔涔,浑然不觉身后的马路上,有一辆银灰色车子就停靠在她身后,车主跨步走下车,没有伸出援手,就这么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痛苦的糗态。
“妈咪……”崔媛娜哀鸣。
这是哪门子的相亲?她的要求不多,只希望对方是个身家清白的正常男生,为什么郭太太会找来有黑道背景的槟榔摊老板?
一开始他只是露出他的血盆大口,操着满口的带方言的普通话,傻笑的模样还算憨厚,谁知过不了多久,他已经卷袖露出他的刺青,又在电话中跟人吆喝呛声,骇得她半句话都不敢多吭一声,就怕对方会冷不防地从桌下抓出开山刀抵在她脖子上。
心生恐惧的她故作不知情地低头猛吃,心想,只要把面前的食物塞完,她就可以离开了,所以打从前菜开始,她连头抬都不抬,拼死拼活地切割着食物,然后像是在填塞无底洞似的拼命扔进去。
食物就从她胃的底部一路堆积上来,淹过她的胸腔,满到她的喉咙,直到她濒临溃堤的临界点,她连再见都来不及说,抓起包捂住嘴巴,一路仓皇地逃了出来,终于在饭店的转角处得到解脱。
她吐得眼泪直流,崔媛娜敢说,至少有三个月,她是绝对不会再踏人这里一步了,更不用说要吃牛排。
“你喝酒了?”一个沉缓的声音从她脑门上飘下,“啧,既然不会喝酒干嘛还喝?”
“我……我才没有喝酒,我只是一口气塞了太多食物。”崔嫒娜真羡慕牛有四个胃,可以没天没地地狂塞人胃。
塞太多食物?哇,这女人是饿死鬼投胎吗?食物是拿来吃的,又不是棉花可以拿来塞,结果这下好了,塞到反刍,了不起。范姜维雍只能伫立一旁,猛摇头叹息。
崔嫒娜低头在包里翻找着她的手帕,这时,声音的主人伸手向她——
“喏,拿去。”修长的指间夹带着一条干净的手帕。
“谢谢——”她顾不了许多地拿了过来,随即狼狈地埋首在摊放掌心的手帕里,掩着憔悴的脸孔,吸干她脸上的冷汗。
嗅了一口,这手帕的味道很好闻,仿佛有股纯净的香草味……嗯,又不像,这味道没香草那么甜,应该是像阳光。
对,是阳光的洁净舒畅,还有森林的凉爽!
沉浸在怡人的气味中,崔媛娜久久没有抬起头。
一旁的范姜维雍以为她已经昏死,赶紧推推她,“唉,崔媛娜、崔嫒娜,你最好赶快醒过来,别妄想你栽进那堆秽物后,我会伸出援手拉你。”
乍听到这熟悉的呼唤,崔媛娜顿时从无垠的想象中陡然惊醒,别过头看着发声的方向,果不其然,一张她生平最厌恶的脸孔就近在咫尺。
“范姜?”她掩嘴惊呼。
“对,不用这么用力地提醒我,我还不至于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范姜维雍轻蔑一笑,像是在嘲讽她似的。
“你为什么在这里?”她愀然变色。
“喝,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我先问的,快说——”崔媛娜泼辣地命令着。
“我,范姜维雍,正好跟客户在这里洽商,这样的回答满意吗?崔大小姐。”他睥睨一扫,“你呢?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出现?刚刚在餐厅坐你对面的男人是谁?崔爸知道你跟一个男人出来吃饭吗?”
“该死!”又是他、又是他,果然只要方圆百里有他范姜维雍的出现,她就不会太好过。
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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