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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寨夫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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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苏苏怀疑她所听见的。“你真的不再要我嫁给你了?那么——我是不是要被关进囚牢里?你决定让我独自在那冰冷的地方待一辈子吗?”
“也许。”
“也许?这——这是什么意思?”
冷剑晨没有回答,由桌子后头取出阿孟送来的红色袋子。
“你可认得这样东西?”他紧盯着她问。
那是个红色背包,正面有一只呆呆的卡通恐龙,是苏苏在看完“侏罗纪公园”之后买的,价值一千五百八十元,她怎么可能会不认得?
“那个袋子是我的!”苏苏开心地上前好几步。“车子翻下山崖前我将它搁在腿上,出事后就再也没见过它了。它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又是怎么找到它的?”
“真的是你的?”冷剑晨咬牙问,眼神冰冷中透着凌厉。
“是啊!是我的。”苏苏嗫嚅回答,整个人又往后退到了门边。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她的恐龙背包哪里惹毛他了?
冷剑晨的拍桌子站起来。
“这奇怪的袋子果然是你的!而你居然还敢说自己是无害的?”他几个大步向苏苏靠近,不客气地抓住她的手以阻断她的退路。“说!你混进冷鹰堡有何目的?主使这件事的是杨国忠还是另有其人?”
苏苏使劲想挣脱他的箝制,动来动去却只有弄疼自己的手。
“放开你的手,你弄疼我了!”苏苏对他喊,感觉自己又要掉眼泪了。“我的背包究竟有什么奇怪!惹得你这么愤怒还牵扯出杨国忠那个大坏蛋?”她知道杨国忠是谁,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和他扯在一块儿。
“你还在演戏?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装呆装傻?来!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冷剑晨拉她到桌面,将红色背包里的东西全倒在桌上。“你带着这些东西闯进冷鹰堡,居然还信誓旦旦说自己没有不良企图!我是脑筋不清楚了才会对你心软!”
苏苏看看他,然后看向桌面,上头有一本小说、一包豆干、一包牛肉干、一个随身听、几件衣服和几包面纸,另外还有一包用塑胶袋包裹的东西。
那是什么?
苏苏记得所有的东西,因为那些全是她的;可是那包用塑胶袋包着的呢?她真想不起来那是什么了。
“这个——”她纳闷地伸手碰触那包东西。“这是什么?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曾经把这个放进袋子里。”
“聪明!真聪明!知道该画清界线,推个一干二净!”冷剑晨笑了,可眼里一点笑意也没有。“可惜来不及了,打从你承认这袋子属于你——不,应该说从阿孟在剑英发现你的地方附近挖出这袋子时就已经来不及了。既然袋子是你的,这包东西必然也是你的;现在你倒是解释给我听听!如果你真无不良居心,带这包火药欲做何用?”
“火药?你说是—…这里头是——是火药?”苏苏楞了半晌,接着动手开始拆开那包东西。塑胶袋里是三个长形盒子,当她打开盒子,看清楚里头是什么时忍不住笑了起来。“是烟火!班代说我袋子空,搁在我这里的,这么久了,我都已经忘了!”
“又是这种荒谬的理由!你这出戏究竟想演到什么时候?”冷剑晨怒吼,板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告诉我,杨国忠要你来冷鹰堡做什么?因为我们始终不肯归顺朝廷,所以他让你来炸了这里?”
“这东西炸不了任何地方的!它们只是烟火,有漂亮的火焰却没有杀伤力,真的!这只是——只是好玩,用来观赏用的!”苏苏试图解释了愤怒得像要杀了她,恐惧的泪水夺眶而出。“而且我不认识杨国忠,我根本没见过他的面,又怎么可能替他做事呢?”
冷剑晨盯着她看了良久,强压下怒气对她说:
“你是个戏子吗?这么会做戏!”
“做戏?不,是真的!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为什么你不相信?”
“谁会信?”冷剑晨冷冷地应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究竟说不说实话?”
“我一直以来都是说实话的。”苏苏辩解。
冷剑晨点点头,稍稍压抑下来的愤怒片刻间又上升到了最高点。
“既然你这么固执,那么即使你现在决定做冷鹰堡的寨主夫人,我也得把你关进囚室。像你这么危险的人物,锁在房里对冷鹰堡而言显然是不够安全。”
“你要把我关进囚牢?”苏苏慌了!她怕黑,怕独处,怕黑暗中会出现的一些小生物!如果将她丢在那黑暗湿冷的小空间里,不出一天她就会崩溃了!“你答应给我几天时间的,为什么现在又——是那些烟火对不对?”她抓住他的手。“那些东西真的一点危险性也没有,你不信的话我可以一一示范给你看!”
“示范?”冷剑晨蹙眉,并不真正明白她的意思。可是苏苏顾不了这么多了,她看了一遍桌上的东西,拿起那个小说对他说:
“这是书,你知道的,写的是一些侦探故事,就像你们的官府查案一样。还有,这两包是吃的。”她撕开那包牛肉干,塞了一片到嘴巴里,口齿含糊地继续道:“你看,真的可以吃的!这个是随身听,是——是个比较特殊的东西,装上电池可以听见声音,说话的声音或者唱歌的声音!”
“声音?”
“嗯。”苏苏猛点头,将耳机放在他的耳朵上并按下了开关。“你听见了吗?有没有声音?”她心里是兴奋且带着期待的!如果随身听能说服他相信她真的来自千年后的世界,那么他就可能接受她的说词,不再把她当做奸细或危险人物,那么她即使回不了家,至少不会被关进可怕的囚牢里。
冷剑晨半信半疑神倾听了好一会儿,对她蹙眉又摇头。
“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他说着,不耐地扯下耳机,认为自己又被耍了一次。
“不可能!我出发前才买的电池啊!”苏苏自己戴上耳机听了许久,按了所有能按的开关,小小的机器却正如冷剑晨所说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没有动力,也像是根本就坏掉了。“应该能听见的。”她好失望地说,无法解释机器经过时空隧道后为何会失灵。她的人到了这里都丝毫无损,为什么随身听就坏了?
“你还有什么伎俩要用?”冷剑晨语带胁迫,苏苏在绝望之余记起了那些烟火。
“我可以点烟火给你看!”她随即喊,兴奋自己又有了一线生机。“把油灯给我,我们可以到外头——”
冷剑晨抓住她想取烟火的手。
“你以为我是呆子吗?”他咬紧牙根吼道。
“我只是想证明——”
“证明你真能炸了冷鹰堡?”冷剑晨冷笑两声。“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我不会给你机会,绝对不会!”他看了她良久,好不容易下定决定似的朝外头喊:“来人!把她给我关进牢里!除非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囚牢,包括仙儿。”
第八章
冷鹰堡寨主已经整整两天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了!也没有人敢尝试和他说话。即使他们真有正事要禀,被他那只暴怒的眼睛一瞪,也只能硬生生吞回去。
“仙儿!仙儿!”任凭冷剑英怎么喊,前头的人儿还是头也不回拼命跑开,把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信心又打散了。
看样子她是真的生他的气了!不和他说话,连看他一眼都不肯;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又如何开得了口道歉呢?道歉!道歉!该死透了!他这些日子似乎总是在向她道歉。但愿她这回也能那么善良地原谅他就好了。他和她之间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迫不得已,冷剑英纵身一跃,整个人飞上了几尺高,然后飘降在仙儿面前。可怜仙儿半点武功都不懂,跑得气踹吁吁的却一下子就给追上了!她只能停下脚步,倚着墙地低下头不语。
“不要这样子嘛!仙儿。”冷剑英陪着笑脸要求。“我是个呆子,说话不经大脑,像你这样美丽、善良的姑娘怎么会看上我呢?大哥胡说,我也跟着胡乱相信,还开口对你胡说!是我的错,我很诚心向你道歉,对不起!真的,请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仙儿依然低着头默默不语。
“仙儿!抬起头跟我说话,你这个样子——”他猛然煞住,张着嘴几乎发不出声音。“你——你哭了?你又哭了?”他呻吟。“别这么对我!仙儿,我不是有心的!你知道我最不愿意做的就是伤害你。”
仙儿摇头,一直摇头。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啦!”她抹着眼泪。“你是二寨主,而我只是个奴婢、一个下人,你要怎么开我玩笑我都没有资格说话。不过我求你别这么残忍,别再拿这件事来取笑我!我——我真是羞死了!”
她说着又掩面而泣,冷剑英一见,可是又急又慌又不知所措!
“我什么时候取笑过你?我——我又怎么残忍了?我只是笨,说错了话,但我已经诚心跟你道过歉了不是吗?在这里没有人敢当你是奴婢、是下人,这点人明明很清楚,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想让我更愧疚吗?”他一拳打上了回廊上的柱子。“该死!你能不能别这么看我?我是在说明一切,不是在责备你,我说过我最不希望伤害的人就是你,你不信吗?你不信吗?”
“二寨主!”
“你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就因为这样我才会在听了大哥要成亲的消息之后急着去找他理论,我——我骇怕你受了委屈却不敢说。总而言之,我只是——只是太关心你,难道你就不能看在我动机纯良的份上原谅我吗?我保证再也不会说出什么你喜欢我那样没有根据的话了。”
“才不是没有根据!”仙儿忽然嗫嚅道,声音小声几乎听不见,脸都低到了胸前。
冷剑英双手抱住了柱子,手指几乎掐进了木头之中。
什么意思?她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要他听见?还是根本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天!他好想转身问个清楚,又怕这么一面对,他会发现她根本没说过这话,什么都没说过!
“你——你说了什么吗?”冷剑英终于问,人依然背对着她。
“嗯。”仙儿的回答简单,而且一样声音极小。
这回他听清楚了,他集中了所有的精神,所以听得一清二楚。她真的说了什么!她真的说了!
“你说——”
“不是没有根据的,大寨主说的那些话是——是真的。”
“啊——”冷剑英倏地转过身,眨着眼睛,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仙儿说完好番话后,已羞得满脸通红,冷剑英的神情反应更让她悔恨万分。一个女孩家怎么能开口说出这种话?她如此欠缺考虑,这下子肯定要被彻底看轻了。
她想跑开,却让冷剑英一把拉住了手,挣脱不开,只有站在他对面低着头掉眼泪。
“对不起!”冷剑英哑着声音说:“虽然我答应过不再问你这样尴尬的问题,可是答案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知道!你——你说大哥的话并非全无根据,那是什么意思?回答我,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
“告诉我,仙儿,求求你抛开一切世俗观念把实话告诉我!”
“没有别的意思,大寨主说的是事实,我是喜欢你,我一直以来喜欢的就是你。”禁不起他一再摇晃她的肩,仙儿终于把隐藏在心底多年来的事儿给说了出来。她感觉自己的心死了!说出这一切,她在冷鹰堡该是无法继续待下去了。
一阵沉寂,冷剑英忽然发出压抑的嘶吼,使劲将她拥入怀中。
“我没听错吗?还是我根本就是在做梦?”什么礼义道德全被他抛到九宵云外去了!冷剑英把头埋在仙儿的颈旁喃喃说着:“我一直以为你爱的人是大哥,这些年我内心的痛苦根本没有人知道。你说我怎么能跟大哥争?如果是别人,我说什么也不会放弃,可是他——他是冷剑晨,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又如何能大逆不道跟他争新娘子?”
“二寨主!你——”
“我喜欢你!仙儿!这辈子我只想要你当我的妻子,因此当我以为你爱的是大哥时,我下定了决心一辈子不成家。”
“你喜欢我?你——你说你喜欢我?”仙儿窝在他的怀里,受了很大打击似地咕哝,然后推开他猛然摇头。“不!不可能!你不会喜欢我,绝对不可能的!”
“仙儿!”
“你一定又在开我玩笑,你一定是!”仙儿哭着说:“求你别这样,求求你!我已经够羞愧的了,你怎么还忍心这么取笑我?”
“我不是在取笑你!你看看我!看我的眼睛!仙儿,你会看出我有多认真。”冷剑英抓住她的肩。“嫁给我!仙儿,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去跟大哥提这件事。”
他要她嫁给他?他是认真的?仙儿此刻才警觉到这一切并不是梦境或幻想,而是事实!她的爱得到了回应,不仅不用离开冷鹰堡,还可以成为他的妻子,一辈子陪伴在他身边。这简直太美好了!美好得令她无法相信!
“二寨主——”
“叫我剑英。”
仙儿红着脸摇头。
“这怎么可以?我只是个——”
冷剑英捂住她的嘴,打断了她的话。
“不许你再说自己是下人。”
“我本来就是一个下人。”仙儿幽幽道。
“胡说!你从来不是个下人,以前不是,以后更不是。”他再度拥入怀。“你一定要嫁给我!受了这么多折磨才得知你的心意,我绝对不许你在这时候说不。”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们现在就去找大哥提这件事。”
“不要啦!”仙儿羞怯地拉住他。“大寨主和苏苏好像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比较好。”
经她这么一提醒,冷剑英神情凝重了些,并叹了口气说:
“看来还真是时机不对。我想我的确不应该在大哥心情不佳的时候拿我们的事去烦他。”
仙儿诧异地抬头看他。
“发生了什么事吗?难道大寨子要苏苏去不是为了谈他们的婚事?”
冷剑英摇摇头。
“我想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婚事需要讨论了。”
冷鹰堡寨主已经整整两天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了!也没有人敢尝试和他说话。即使他们真有正事要上禀,被他那双暴怒的眼睛一瞪,也只能使硬生生吞回去!
冷剑英想问,仙儿也几次鼓起勇气想试试,但当他们终于付诸行动,得到的回答只是冰冷的眼神和沉默,还是一句话也没有!
“一定和苏苏有关系。”仙儿做了这么个不算猜测的猜测,冷剑英则下了更有建设性的定论。
“大哥很在意她,否则也不会是这副德性了。”他说。
尽管他们对自己的判定极有信心,却怎么也没胆子当着冷剑晨的面提起,毕竟一个人只有一条命,是应该珍惜些。
“既然大寨子这么在乎苏苏,又何必非要把她关进地牢里呢?”仙儿担忧而且不解地说:“地牢里又黑又冷,苏苏是个纤细瘦弱的女孩子,她怎么受得了呢?”
“寨里有寨里的规矩,这个你也知道。苏姑娘不肯坦承自己的来历和目的,大哥又在她的袋子里搜出一大包炸药,不把她关起来行吗?那么怎么对寨里的弟兄们交代?大哥有他的立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仙儿叹气。
“我懂。只是她看起来真的是既单纯又善良,一点儿武功也不懂,这样的一个姑娘家会对冷鹰堡造成什么威胁呢?原本很高兴她要嫁给大寨主的,心想这样我就有个永久的伴了,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她说着,又轻叹一声。
冷剑英微笑着摸摸她的头。
“我明白你的感觉,知道你很担心她现在的情况,但是大哥说过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囚室,就算我有心带你去看她也做不到啊!”
“我实在无法放心,她胆子那么小,囚牢里又是那么冰冷黑暗——”
“别想这么多了,其实你担心的事大哥也一样放心不下呢!”冷剑英笑着。
“哦?”仙儿诧异地抬头。“真的吗?你又怎么会知道?”
“大哥不让任何人靠近囚牢,他自己可去得勤了!送吃的那都自个儿来,昨天深夜我还恰巧看见他捧着毛皮往那儿去呢!”
“大寨主亲自替苏苏送吃的和棉被?”仙儿简直不敢相信。如果他真的在乎她到这种程度,又怎么会狠得下心禁闭她?
“是我亲眼所见,假不了的。”冷剑英拥过她。“好了,这下子你可以稍微宽宽心了吧?虽然大哥不得已必须采取这么严厉的行动,这行动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你是说大寨子终会解除对苏苏的禁闭?”
冷剑英笑着点点头。
“如果我没算错,就是这几天了。”
冷剑晨的理智在跟自己的内心拔河,双方有来有往各有输赢。可惜!至今仍无最终定论。
关了那丫头两天两夜了!他也跟着两天两夜没阖眼,感觉起来好象受到折磨的是他而不是她!这该死的究竟是什么道理?
冷鹰堡的寨主替她送吃的喝的,担心她冻坏了,还带了暖和的毛皮给她。虽然东西都是由那个小门被推进去,两个人谁也不曾看见谁,但以她一个犯人的身份,应该也会诧异自己居然能受到这么好的照料吧?冷鹰堡的规矩一向严苛,哪个蹲苦牢的曾有过像她这样的待遇?
他无法关她一辈子的!甚至十天八天都有问题。想着她在里头挨冷受饿,他就坐立难安,心神不宁。该死!她竟要拗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不把一切说出来?就算她真是朝廷派来的人,为了破坏冷鹰堡才来的,只要她肯认错,他会保住她的,他拼了命都会的!
冷剑晨握拳,忽然意识到他刚才对自己承认了一件事——他让那丫头进驻了他的心,而且还决心不顾一切保她安全!这——可是表示他爱上了她?
对于“爱”这个字,冷剑晨并没有多少机会去体验认识。父母双亡,十几岁的他记不得太多的亲情温暖,只是自然而然地背负起照顾弟弟的责任。然后,冷鹰堡的老寨主收留了他们,他跟着寨里的弟兄们四处劫掠,小小年纪已俨然一副纯熟的山贼模样;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有什么时间和闲情逸致去学习何谓“爱”?
就因为对“爱”这种情感无所知,冷剑晨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或形容此刻他心里那股莫名的占有欲。他只明白自己不能也不想让她离开,更不喜欢就这么把她关在囚牢里。然而她对冷鹰堡而言是个危险份子,他这个做寨主的又怎么能为了心疼她而罔顾弟兄们的性命??
时局太乱了!朝廷和乱党都想延搅冷鹰堡这批骁勇的山贼以成其大业。然而他们是一个近乎与外界隔离的山寨,虽然里头什么十恶不赦的人都有,但自他们进山寨以后就受冷鹰堡的庇护;他有责任确保他们的安全,不让他们受奸小的利用。
也许这就是他为难的地方。几天来他就为了这个难取难舍、日夜不安。她是做戏就罢了,万一她就像外表那般胆小柔弱、一点武功底子也没有呢?他岂不是错罚了她?
原本他已决心不顾一切逼她嫁给他的,那样不但可以保住她的性命,也无损于他非得保护她的决心。可是阿孟发现了那包火药,那包该死的火药!那东西把他一切的计划全给毁了!
如果她对冷鹰堡的威胁一直无法解除,那么他迟早得下令将她处决,毕竟他有他的立场,徇私不得。在这之前他应该再和她谈谈,劝她说出一切,说出幕后指使人是谁,那么他才能帮她,以他寨主的身体保住她这条命!
雪下大了,那些毛皮不晓得够不够暖?送去的晚饭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吃了!东想西想的,冷剑晨怎么想怎么不放心。一阵迟疑,他终于起身,恼怒地跨着大步走出温暖的房间。
冷剑晨在囚牢外伫立良久,还附耳在门外倾听里头的动静。四周一片漆黑,牢里亦无半点声响,他想着自己是否该就这么离去,假设她一切都好。
几经迟疑,他决定还是离开;要探视她有的是机会,何必在这么冷的夜里惊扰她的睡眠?于是他转身就要离去,却不经意地发现他今晚送来的晚饭仍原封不动搁在原处,汤都已结成了冰。
他的心漏跳了一拍,眼睛瞪着地上的食物,脑子里却闪过各种可能的情况。她为什么不吃东西?是赌气?骇怕?还是?——还是病了?
放下手中的灯,冷剑晨颤抖着拿出钥匙打开了囚牢的门。
“苏苏!苏姑娘!”他喊着,没有得到回音,等将油灯拿至牢中,他才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倒在墙角。
就像有人在他心上捅上一刀!冷剑晨生平第一次感到恐惧。他急奔向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心疼地发现她的额头好烫,浑身还冒着汗。
被人从地上抱了起来,苏苏挣扎着睁开眼睛,吃力地开口了。虽然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好冷!好——好黑好黑!不要——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骇怕——好骇怕——我要爸妈,我要爸妈——”
她虚弱地哭喊着,紧闭的眼角还流下泪水,冷剑晨感觉心如刀割,悔恨如潮水般几乎将他淹没!什么都可以假装,生病却是假不了的!她此刻发着高烧,神智不清地呓语,而这都得归咎于他的冥顽不灵。
她不仅不是练家子,甚至比一般的姑娘家更瘦弱几分,这点他早就看出来了不是吗?为什么就是该死地不肯承认?硬要说她是危险份子,给她扣上罪名往囚牢里扔?瞧瞧这下子他把她逼成了什么样子!
紧蹙着眉,冷剑晨用手拭去她脸上的汗珠,取过毯子欲将她紧紧包裹起来,几乎已无意识的苏苏却举手推拒,嘴里并发出呻吟声。
“乖,盖上这个才暖和。”冷剑晨以从未有过的温柔态度说,一边抓住她在空中胡乱挥摆的手。没想到,他这么一抓居然惹来苏苏一声哀嚎,并开始挣扎想推开他。“好痛!我的手——疼死我了——好疼——”
冷剑晨眉一耸,倏地抓稳她的手瞧个究竟,惊愕地发现她的每个手指都有凝结的血迹!他再仔细查看,原来她的手上一是一条条被木片刮出来的伤痕。
这一定是她抓门时抓出来的!想着她因为骇怕而啜泣,想尽办法喊哑了喉咙就是没有人帮她脱离恐惧,他的心疼痛得仿佛要碎了!是他把她害成这副模样,这个他唯一在乎的女孩,却被他的固执给伤得这么重?什么理由也无法为他自己脱罪!
是的,现在他终于可以相信她的无辜,但是以这种方式证明却是他从来不曾想过的啊!
“对不起!”他紧紧搂住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对不起!”他喉咙哽塞,深吸了口气,抱着着她走出牢室。
人畜都医的沈千浪,在寨主的一声命令下赶至寨主的房里检视苏苏的病情,并且仔细剔除了她指甲中的木屑,上了伤药。
“她应该是受了寒。”沈千浪在看过她的情况后对冷剑晨说:“手上的外伤倒不打紧,只是她在冰冷的牢房待了太久,身体冰凉,气息微弱又急促,不小心的话也许会——”
冷剑晨猛力抓住他的肩。
“该死!不准说她会死!不准说!”
“寨主——”
“医好她!你听见了没有?如果她死了,我要你也活不成!”
沈千浪苦笑。
“这句话我其实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并不真是个大夫,寨主。”
“至少你在这方面已经很有经验了。”
“只要稍微冷静下来,你会想起我医的对象多半是动物。”沈千浪叹气。“就算我真是个神医吧!生死这回事有时候也不是人力所能决定的,寨主。”
冷剑晨失了魂似地坐回椅子上。
“你的意思是——她已经没救了?”
“希望不至于如此严重,不过她的情况看起来实在不太乐观。”
“救她!别让她死!”冷剑晨沉痛地哀求,冷硬的表情出现了裂痕。“该死的人是我!是我不听她的解释将她关进囚牢,是我让她在冰冷潮湿的石室待了两天!无视她的恐惧和哭喊。所以如果有人该死,那个人绝对是我而不是她,不应该是她!”
“她来历不明又携有危险的火药,关她进牢里已经是绝对仅有的宽大了。”沈千浪就事论事,说这番话并不代表他喜欢看见一个原本好端端的女孩子生命垂危的躺在那儿。
“可是我错了。”冷剑晨疲惫地承认。“她强烈地干扰了我的情感,所以我过度意识到自己必须公正。她说什么我都予以否认,一概否认!因为我认为自己若是相信了她,那就是偏袒。你说,冷鹰堡的寨主怎么能偏袒一个外人?”
“你对自己太严苛了。”沈千浪道。
“必须如此,我有我的责任。”
“人并不是神,寨主。”
“什么意思?”
“就算你真错信了她又怎么样?是人都会犯错的,弟兄们会明白这点。”
冷剑晨点点头。
“谢谢你的安慰,但是目前我最需要你为我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救她,救她!”
“我会尽力。”沈千浪微微一笑。“她喜欢马,而我总觉得喜欢动物的人不可能太坏。”
“如果我也能早点有这个体认就好了。”冷剑晨苦涩道。
沈千浪走到床边替苏苏拭去汗水。
“停止苛责自己,寨主,”他说:“一切都是天意。”
虽然沈千浪和冷剑晨彻夜守护,并唤醒仙儿反覆以冷水替苏苏擦拭滚汤的身子,欲降低其体温,苏苏的情况却始终不见好转。天已微明,她依然高烧不退,气息急促而薄弱。
三具人心急如焚,躺在床上的苏苏却丝毫不知。她能意识到的只有一片黑暗,死神狰狞的面孔朝她逼近,她却不能、也不想抗拒。
就这么随他去吧!死了也好过在那个又湿又冷的黑暗石牢里多待一天。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应该在随车子摔下山崖时就死去。在这里——“大唐帝国”,她勇敢面对现实,学习独立,却被当成危险份子关进牢中,最终还不是免不了一死!
本来她还奢望着有朝一日能回去看看爸妈,毕竟她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也有可能在某个时机再回到中华民国八十三年自己的家中。而此刻,虽然昏昏沉沉几乎没有任何知觉,苏苏内心知道再也没有希望了。她吸不着空气,肺部像火烧般炽热,才二十岁的她分明已走到生命的尽头,还有什么机会见父母一面?向他们道谢诀别?
不知道什么力量使然,此刻的苏苏突然睁开双眼,目不转精地看着床前焦虑的三个人。
“她醒了!她醒了是不是?”仙儿低声喊,眼底出现一丝希望。
冷剑晨拉过沈千浪,将他推向床前。
“她醒了,你快看看现在该怎么办!”
“她并没有醒过来。”沈千浪在看过苏苏的情况后神情凝重道。
“没有醒?”冷剑晨耸起眉。“什么意思?她明明睁开眼睛了。”
“虽然她看起来——”
沈千浪的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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