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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遗梦-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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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十几天。除夕还没到呢。”他又倾向她。
  “你不是答应过要带我到洛阳去赏灯吗?”她不规矩地跨坐在他小腹上,俯下身吻他的胸膛。
  “嗯。”他的气息有些不稳。
  “长安与洛阳哪儿热闹?”她的手愈滑愈下。
  “长……长安。盈儿,快点……”
  “那上元节时咱们到长安赏灯?”她得意地看着他意乱情迷时的神色,内心算计着。
  “你说了算。”他一翻身将她压在下面。
  “一言为定?不反悔?”
  “嗯。”他迫不及待地俯下身子。
  帐内,正是消魂时。
  “官、若、盈!你骗我!”坐在马车内的陆文拓忿忿不平地指责着妻子。
  “好了啦!你从出门一直念到了长安城外,现在都快进城了。乖,别计较了。”她安抚地摸了摸丈夫的头。
  “该死的!你知不知道到长安有多远?!你怀着身孕颠簸了这么长时间,万一出了事怎么办?盈儿,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如此任性?!”他仍是气急败坏地念道。
  “这不是平安到了吗?三毛有句话说‘乐观是幼稚,悲观又何必’面对现实,才叫达观,而现实呢,就是平安无事。你别杞人忧天了。嗯?”也不理他不懂三毛是何者,她倚进他怀里。
  “我杞人忧天?!我是在担心!来长安,我们可以在孩子出生后再来,这并不难。为何偏要急于这一时呢。”他小心地抱稳她。
  “拓,你不懂。”她掀开车内的窗帘,看着沿途景致的,眼神飘渺,“有很多事,想到了便要去做,不要总是推托找借口,也不要去计较会有什么后果。有个人从小梦想去登泰山,可是她弹了十几年的琴,最终仍是没有见过泰山的真面目;有个人曾想过无数次要离家出走,最终仍是被牵制在冷酷的家人之中,再也踏不出去。人啊,总是以为自己还有时间,有很多时间,于是诸多的想望便一而再、再而三地错过。等到有一天,别人告诉你,你只有一天寿命时,你才蓦然发现,自己有太多的未完事,有太多的遗憾。”她凝视他,“我不愿你我之间有任何的遗憾。来日方长?来日何多啊!来日又有来日的事。而现在,今天,我只想与你坐在这马车上,到长安赏灯。这样的日子,谁知以后会不会有呢?”她一笑,看着心爱之人的迷惑神色,“拓,请不要不高兴。来长安、到洛阳,是我梦寐以求的事,请别让我不尽兴。你知道的,我这么在乎你,你若不开心,我是不可能玩得快乐的。”
  “盈儿。”他轻叹,“我该拿你怎么办?”
  “凉拌炒鸡蛋!”她笑意盈然,“放心吧!我会注意自己,会保护好咱们的宝贝。行吗?来,笑一个嘛!”
  “你……”他想正色以对,无奈仍被她一脸的粲然逗得唇线一松,“你呀!说话算话?”
  “遵命!”她这才放心大胆地掀帘眺望,“哇!玄武门耶!好高、好威武!比电视上气派多了!那、那边是什么?啊!……玄武门旁边……大明宫!天啊!大、大明宫!对不对?我没记错吧?!”
  她转回头问丈夫,见他面带惑然。她定定地凝视着他,才看他含笑着点头。
  陆文拓一手撑在坐垫上,一手环住妻子。他看着她一路上兴奋地大呼小叫,高兴之余也浮出一丝隐忧。这种情况……不对!她并不像是熟悉京师的样子。但若说她是第一次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官家就在长安,哪有从未出门的道理?!他不愿深想,但妻子以往及现在的一些话,想法以及做法,都让他有了不确定。
  她像一团谜!令他把握不住。令他患得患失,可他又没有勇气去深究。心下一紧,他不由得将她搂入怀中。
  “拓?”忽然被打断了观赏的兴致,令她不解地看问他。
  他只是安抚地一笑。安抚她,也安抚自己。
  他们在青日山庄在长安的别馆中放下行李,又稍作休息了一阵,即带着连护卫乘着天色尚早出外逛逛。
  “由此以东为市,向西北走为大慈恩寺。盈儿,你想先去哪儿?”陆文拓问着正目不转睛盯着延兴门的官若盈。
  “原来我们是从延兴门进来的……啊?我要去东市!以后有时间再去拜菩萨!拓,你带够了银两没?我要买很多东西喔!”她瞄了瞄他的钱袋。
  “走吧。”他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时值正月,雪意正浓。但民宅道路中央的雪早已铲尽。他们由延兴门到东市,人潮渐渐增多,店铺酒楼林立。陆文拓为避免妻子被人潮挤到,于是伸出一手护着她。
  元宵节是一个极为隆重的日子,俗称下元节。这一天从宫中到民间,都要以张灯为乐,故又称灯节。此时已近傍晚,灯仍未张,不见亮丽。但城中无论长街陋巷,寺观楼阁,都巧如装饰,焕然一新,酒楼店铺人流拥挤,倍增热闹。
  “盈儿,现在先回去。晚上解禁,无论皇亲国戚、平民百姓,都可以无所顾忌地彻夜游玩,那才热闹呢?”陆文拓道。
  “反正都来到这儿了,不如找间酒楼吃上一顿,晚上再继续玩吧!”她眼眸儿一转,“瞧!就那家‘顺仁客栈’,走啦!”
  他只有无奈地被她拖着走。
  正要进客栈时,她忽然看到客栈左侧的陋巷中,一个衣着褴褛的乞丐正瑟缩着瘦弱的身子。双唇被冻得乌黑,一双干枯的手搂着个空荡荡的破瓷碗,许多人侧身而过,却没有任何的一个多看他一眼。
  今日,不是过节么?乞儿,不是也该过节么?她心下一动,顿住了身子。
  “盈儿?”陆文拓随她的目光望去,之后会意地掏出五两银子放在乞儿的碗中。
  几乎快被冻僵的小乞丐看着这从天而降的惊喜,手足无措地猛磕起头来,“谢、谢谢大爷……谢……”
  “好了,快回去吧。”陆文拓挥了挥手,搂着仍在冥思的妻子踏人客栈,“在想什么?”
  她轻偏了偏头,耳中仍回荡着那小乞儿的道谢声以及额头碰上地板时清脆的声响。乞丐,或许是不论何时何地都有会存在的一个群体吧。但有些是被生活逼着去行乞,有些则是以出卖自尊为攒钱手段的。前者是可怜,后者便是可恶了。她曾经以为自己真的冷血,因为见到街头那些缺胳膊少腿的要饭一族,她除了碍眼还是碍眼,没有半丝怜惜。而今却不同了。她知道,自己怜悯那乞儿。原来,她仍是有热度的。只是那世界太冷,早已吸去了她身上仅有的温度。
  世事变换,人性亦换。在这其间流逝消耗的温情,又有多少?然而,一个平凡的女人,要抓住眼前的幸福,却又是件太容易的事,瞧,只要轻轻一个旋身,投入到爱人的怀里,拥有的便是一切。
  “盈儿!”陆文拓看着突然扑进自己怀里的官若盈,尴尬地接受客栈中人流的侧目和护卫的暗笑。
  “啊?”她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现在已随丈夫落座在客栈二楼的窗边,而在座用餐喝酒的客人全以惊讶的神情注视着趴在陆文拓身上的她。
  “坐好!”他板起脸将她扶正。
  “是。”她暗笑着吐了吐舌头。完蛋,又害文拓丢脸了!
  酒席过去半时,一位身着绯色圆领袍衫的中年男子带着几名家丁由一楼上来,一见到陆文拓一桌人,立刻笑着脸迎了上来。
  “哎呀,陆中书,好久不见!”
  “常大人也来赏灯?真是幸会幸会!”陆文拓站起身来邀他人座,“多年不见,不妨共饮!常大人的酒力定不输当年哪!”
  “哪里哪里,承蒙陆中书不弃,常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客套地人了座,看到了对面的官若盈不禁问,“这位是……?”
  “贱内若盈。”
  “原来是尊夫人。早有耳闻。皇上的一旨圣意,降了个长安第一美人给陆中书,果然令人一见难忘啊!”说完,他即大笑起来。
  官若盈看着眼前两个你来我往的男人,止不住的火气往上冒。特别是那句“贱内”令她想咆哮出声,但为了丈夫那可笑至极的“面子”,她还是很有理智地压抑下来了。
  她发现了,陆文拓的眼神在接触到那个常大人的一刹那就变了。变得很亲切,却又让人觉得疏离。冷不防地,云扬的那一句“我大哥是个耍弄权术的高手”浮现脑中。他……也假吗?是否做人要出人头地就必须这么做?
  “不瞒陆大人,今日到长安确有要事待办,可能得要先走一步了。正巧刚偶得一次白玉晗蝉,就当作见面礼,还请夫人笑纳。”他从衣袋中掏出一枚包在红布中的玉石递到官若盈面前。
  一直以笑来掩饰心中怒气的官若盈惊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枚汉白玉:玉成蝉形,晶莹透亮,中有几缕青丝,一看即为上等极品。加之又为古玉,则更是贵重。
  “常大人,无功不受禄,民妇实在难收此礼。”她自尊地推辞。心里暗骂:臭文拓!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陆夫人言重了。没有陆大人,又哪有今日的常某。小小心意,实在汗颜,夫人再推辞,常某更是手足无措了。”
  她见陆文拓冲自己点了点头,于是道:“那就谢过常大人了。”
  “哪里哪里,一点心意。”他起身道,“陆大人,今日有事,改天定至青日山庄拜望。”
  “大人请便。”陆文拓含笑着点头看他走远,冷不防被娇妻捏了下腿肉,“啊!盈儿……”
  “‘贱内’,嗯?”她凑近身低语道。
  “盈儿,那是……”他急辩。
  “是什么?通称?”她挑了挑眉,转儿黯下神色,“也罢,女人的命,连自己丈夫的尊重也得不到。”
  “盈儿……”他无奈地叹息。
  她则是淘气地做了个鬼脸。其实男人像个孩子,虽然死爱面子又固执,但仍是十分容易说服的。聪明的女人——如她——才不会在表面上为争长短而与他硬碰硬呢!男人有男人的性情,女人有女人的手腕,以柔克刚才是上策。表面上的东西又怎有实质重要!维系一段感情,互相包容是很重要的。关于这点,她清楚得很,如果为了保护一段温馨而必须学会放弃,那么她当然会选择放弃人前的强势。这叫“表相上的入乡随俗”,而内在,当然是变本加厉啦!
  曾经到过西安(唐时长安),感其衰败。如今真正看遍长安全貌,才发觉西安不但是面积上少了长安的十分之九,其他方面也是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白日还仅见其热闹,夜晚才叫辉煌夺目。官若盈一行立于灯火如昼、人如潮涌的街头,无法决定到底往哪儿走才是最好玩的。只见每一街巷每一个楼阁,都妆点得花团锦簇,张灯明烛,灿烂如画。大街小巷处处灯火辉煌,火树银花,人群中欢歌笑语绵延不绝,景致十分壮观。
  小商小贩在人流中穿梭,大肆叫卖。一位卖灯笼的老头与官若盈擦身而过,她一下便看中了老头手中的“娃娃灯”。
  “呀!拓,娃娃灯!我要!”她兴奋地叫住老头,“多少钱?”
  “二两银子。”老头笑咪咪地取下由插在草扎棒上做成的一对娃儿红灯笼交到她手中,“夫人好喜气,这灯可是个祥兆,明儿生个白胖小子!”
  “承您吉言。”陆文拓搂紧了妻子的腰,很爽快地付了银子。
  “生个小子?”她玩着灯笼,笑着抬头,“拓,你高兴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他也一笑,“但你若生个女孩,我也喜欢。”
  “嗯,有进步。”她乘着他不注意,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给你个奖励!”
  “盈儿!”他的脸微红,“这么多人……”
  “那怎样?”她挑衅。不一会儿,注意力又全被前面卖小吃的给吸引住了。“那边有冰糖葫芦!天!我从没吃过!……哇!还有烤肉!……糖炒栗子!”
  才一会功夫,官若盈两手就抓满了东西。灯笼则是暂成了连护卫的责任。想他一介武夫,手上拿个“娃娃灯”,说有多尴尬便有多尴尬。
  官若盈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烤肉,又喂了丈夫一口。她喜欢和他分享任何东西,特别是喂他吃东西的感觉,好幸福!
  “拓,不是有很多异国人住在长安吗?我怎么没看见?”漫不经心地探了人群一眼,她问道。
  “那是你自己粗心大意。看,”他指向街角一位魁武的中年男人,“那是高丽人(现朝鲜人)。长安异域人多,但他们大多穿唐服,习大唐的语言文体。所以不能一眼分辨。可惜席恒去了登州办事,否则他可领我们与异域人士同乐。席恒不但懂得好几国的语言,而且和那些人相交甚笃。”
  “哦?我发觉你现在提起‘席恒’两个字一点敌意也没有。不吃醋了?”
  “我知道你。”他笑着搂过她。
  “有你这句话,此生无憾。”她深情地回视。
  正当陆文拓动情地想吻她时,官若盈忽然扯住了他的衣袖,“那,那个……是日本人吗?”她说的是一个正在对人鞠躬的年轻男子。
  “日本人?”他不解,“这是什么民族?”
  “就是,那个古代叫什么……东瀛?就是大唐东北角的一个岛国……”她不知如何解释。难道唐朝不叫“日本”?
  “日本……东瀛……噢!我竟忘了!”他挫败地一拍额,“我知道。它的京师是平城京,我们通常称他们为平城京人。他们是一群很勤奋、好学而又卑躬的人。”
  “卑躬?”她看着那个男子不断地朝一名唐人道谢鞠躬,心里五味杂陈。
  一切恍如隔世,物换星移之后的另一个天地令人如此骇怕!她又何其有幸能来到中国在世界最辉煌的一朝!珍惜吧,所有人都对唐朝俯首称臣。这是一种无以伦比的优越感,令人悸动、令人狂喜,也令人酸楚与感叹!
  她轻吐了一口气,又喂了丈夫一口冰糖葫芦,“咱们再去看看别的!”
  第八章
  因为陆文拓实在是不放心妻子的身体,怕她兴奋过了头而横冲直撞伤自己。所以他们只停留了五天便回来了。可是牛牵回了青日山庄那也还是牛。官若盈一到家,就立刻把人员全吆喝到了大厅来分礼物,丝毫不会理会丈夫那已然发黑的脸。
  “铃儿,这是从波斯进口的香料,我买了三盒不同香味的送你!这个是大食的手环,我只觉得好看便买了,到现在还搞不清楚材质呢!还有,”她点了点铃儿手中婴孩的小鼻头,从衣领子上取下一条附着一粒珍珠坠的金链子挂到娃儿的颈上,“这是送给宝宝的礼物。希望小乖乖长大后心灵如珍珠般纯洁,才气重比黄金。”
  “夫人……”铃儿感动得泪珠都快要滚落来。
  “你怎么老是改不过来,叫我大嫂或盈儿,再错一次可不原谅你!”她佯装板起脸。转身又捧来两盒好茶递给陆正风,“这是文拓选的,我对茶可是外行人。”
  “谢谢大嫂。”他笑着接受。
  “来,高丽参是给盈香的,渤海的貂皮大衣送三弟。你呀,最怕冷了。”她笑着推了推陆治的头,“另外,杏儿的礼物是这把玉梳,你连同云扬的扇子一并收着。那小子,肯定乐坏了自己会有阎立本真迹的纸扇,你先别告诉他。”她贼贼地警告杏儿。
  “嫂嫂,上元灯节好玩吗?”盈香坐在高椅上,不规矩地晃动着小腿。
  “好玩吗?当初叫你去又不肯去,你们不像铃儿有娃儿带,也不是杏儿没人陪,怎么也留在庄里?现在后悔了吧?”她叉腰与盈香对视。
  “我也想去呀!谁叫庄里这阵子不安定?”她抱怨地嘟着嘴,陆治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不安定?什么不安定?发生了什么事吗?”官若盈疑惑地道。?
  “不是的。”陆治暗中对盈香打了个手势,才又道:“每回元宵前后的小偷特别多,庄里总得留几个懂武的人。”
  “可是……”正风不是吗?何况庄里有那么多的护卫,几个小偷又有何惧?她正想问,却被陆文拓打了个岔。
  “盈儿,你太累了。快回房休息。”
  “好嘛。”她瞄了眼丈夫不悦的表情,知趣地摸了摸鼻子,“不过,我把青莲她们的礼物一起带去。”
  官若盈走后,陆文拓立刻问道:“不安定?你们给我说清楚!”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陆治说,“只是夜晚常有一些来路不明的人来庄里巡视探险。我和盈香跟过几次,都让他们跑了。现在又不好打草惊蛇,一切只有先等着再说。”
  “跟去了?那些人的武功高到连你们也迫不上?”陆正风疑惑地皱眉。
  “不是追不上,而是想跟上去看看他们的老窝,那些人轻功不差。”陆治神色凝重地看向陆正风。
  “究竟是什么人?看来这件事非查清不可了。”陆文拓沉下脸,“铃儿,杏儿,这事一个字不许向夫人提起,还有盈香。正风、陆治,跟我到书房来。”
  “是。”众人齐应。
  陆文拓与正风他们讨论了整个下午,却还是什么头绪也没有;直到深夜,他仍因这些事而辗转难眠。
  突然,窗外传来极细的一声“嘶”,令他机警地从床上弹跳而起,猛地推开房门,“谁?!”
  只见一抹黑影瞬间消失于回廊的转角处。
  真的有人?!他定下心神,合上房门,走回了床榻。却见官若盈睁着一双晶亮的眼从床上撑起身子看着他,“怎么啦?”
  “没、没事。”‘他躺下身子,动作温柔地将她搂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喃道:“乖,睡觉。”
  她咕哝一声,随即被睡意席卷而去。
  陆文拓看着这张憨气的小脸,在心头对自己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她!
  一个月光景过去了,庄内仍然祥和无事。夜探的人仍有,却始终没见他们伤害人的举措。陆文拓悬着的心现在已有点放下了,但调查依旧在紧张地进行。不仅是陆治提醒他这是夜探者在瞒天过海以麻痹人心,也因为情势确实不对劲。
  可是,对方的目的还没等到,却等到了席恒所带来圣上的一道口谕。
  听说席恒要来,高兴的怕只有官若盈了。她老早好奇“那个官若盈”喜欢的男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加之于静“表妹”奉上的那张画和她偶尔听来关于他的说法,着实让人想不好奇也难哪!
  一大早,官若盈即坐在大厅里等,直到巳时,席恒的马车才抵青日山庄。马车方止,一名紫袍男子即掀帘而下。
  男子见到陆文拓,浅笑着缓步上前。两人相视片刻,才终于紧紧抱在一起。
  “文拓!好久不见了!”他激动地低喊。
  “是啊!早些天曾去过一趟长安,谁知你却不在,又错过了一盘好棋啊!”陆文拓笑着拍拍席恒的肩膀。
  这……就是席恒?!官若盈差点倒抽一口气。她见到那幅画时已是震惊,没想到本人比画更是迷人!什么叫风神俊朗、倾国倾城,她这才算是见识了,席恒的穿着并不算华丽,只是一般高官所备的常服。只是也像文拓一样的未佩环带以及章服(唐代官员进出官门,五品以上的必带鱼符)可举手投足间所散发出来的气魄才是令人心折!毋须置疑,席恒有着一张不似凡人的俊脸,然而最吸引人的并不是他的面容,而是他的神情,以及举止之间的气度!恰到好处!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她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在第一眼就看得其出过人之处!
  “映秋这回没来吗?很久不曾听她抚琴了。”陆文拓问席恒。
  “来了。她怀着七个月的身孕,怎么也劝不听,一定要陪我来。刚才还在车里吐呢!”席恒说到这儿,忧心地皱了皱眉,“我去扶她下来。”
  映秋?身孕?……席恒有妻子了?!应该也是个大美人吧!官若盈张大眼睛看着席恒从马车内小心翼翼扶下来的少妇——
  那女子一袭湖绿襦裙,挺着个大肚子,长相只是清秀。但往光芒四射的席恒旁边一站,官若盈差点跌倒!这简直就是牡丹旁边的一株小雏菊嘛!太黯淡了!她在心中轻叹。
  “文拓。”女子笑着向他问候,看到官若盈的笑意更深,“想必这就是陆夫人吧?你好,我是杜映秋,季彦(席恒的字)的妻子。”
  “我是官若盈,叫我若盈就好,我也可以叫你映秋吗?”她被杜映秋的落落大方吸引了,一个不算很美的女子,竟会那么的自信与坦然。
  “当然。季彦,”她回首看席恒,“真是的,竟没听见你与若盈招呼,昨晚不是说了别看太久的书吗?怎样,眼睛不好使了吧?”
  陆文拓听罢哈哈大笑,“你们还是老样子啊!”
  席恒不甚自在地一笑,对官若盈说:“报歉,太久未见文拓,一时忘情,才失了礼。”
  “不必介意。”她表面微笑,心底却暗叹映秋不仅心细而且极聪慧,三言两语冲散了一席尴尬,“你们从长安到此一定累了,不然我先带你们到客房歇歇脚吧!青莲,叫马房的人安顿好马车,还有,带车夫先下去休息。”
  青莲领命离开。
  “那也好。”席恒颔首,“映秋,你先回房休息一下,我与文拓谈完事便过来。”
  “好,那我先走一步了。”她对陆文拓点了点头,即随官若盈离开。
  两人穿过回廊时,她偷偷地打量着杜映秋。发现她若是不站在席恒身边,还不是那么失色。杜映秋其实算得上漂亮,不仅皮肤白皙,五官也十分细致,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她会与席恒在一起,是因为媒妁之言吗?
  “映秋已有了七个月的身孕了吗?”她问。
  “嗯。若盈也有了近三月吧?”杜映秋笑探着她的腹部。
  “是呀!你猜得真准!只不过,你这样舟车劳顿地从长安来,不是很危险吗?”官若盈不解地看着她。
  “没办法,我不放心季彦一个人。他总是不会照顾自己。”她一笑。
  “你与他是奉父母之命成婚的吗?”
  “也算是。”她亲切地拉着官若盈的手,“但婚前我们已经见过多次,而且是他征求我的同意才上门求亲的。你呢?说说你的事吧!文拓与我和季彦是挚友,我也希望多了解你呢!”
  “我?他呀!只怕吓着你……”
  一路上两个小女子由沉默到对谈,叽喳个不停。
  摒除了外人后,陆文拓和席恒在枕寒楼坐定。
  “事态严重?皇上怎么突然召我回长安?”陆文拓边为席恒沏茶,边问。
  “圣上年迈,想见见你。问你的罪只是托词。”席恒吹散了口热气,轻啜了口碧螺春,“嗯,不错。”
  “罪?谁又弄了什么是非诬赖我?”他笑着坐下,“归隐了,立了不干预朝政的切结书。还是不放过我啊!”
  “你记得可有说过‘在青日山庄里,我陆文拓的话便是圣旨!’这样的话?”席恒放下茶杯,正色道。
  “应该不曾。”
  “圣上自当明白此事令人百口莫辩、真相难清,是断然不会降你罪的。至于为什么会闹得满城风雨,也是明着想逼你回去一趟。”席恒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圣上的身子又更不如前。找我进宫里下棋,谈的也大多是陈年旧事。圣上想见你,已不是一天两天,今年上元你既已到了长安,不进宫也实在说不过去。圣上发了话,若你不回长安,便以欺君之罪论处。这下,你可非走一趟不可了。”
  见陆文拓面有难色,席恒便问:“怎么?有何不便吗?”
  “最近,庄里不太安定,我放心不下。”他喝了口茶,定下神,“只是,于理于情,我是非去不可了。”
  “不安定?”
  “说来话长。季彦,准备久留于此吗?”他问。
  “按计划是后日起程往广州。”
  “映秋的身子……”
  “此事不急,可放慢行程。她的性子你也知道,上回去新罗(现韩国)她也跟了,我实在是无计可施。”他无奈地摇头。
  “你这一去,怕又是一年半载。咱们不曾对饮,就别再提些个烦心事了。走,尝尝我藏的好酒!”陆文拓搭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自当奉陪!”席恒一笑。
  是夜。西院。
  “盈香,盈香。”陆治轻拍着她沉睡着的脸。
  “嗯?”她惺松地睁开眼,抱住他。
  “我又听到声音了。”他眉头一皱,整颗头都缩住小妻子的怀里,“盈香,我有感觉,你听,一定是他们。”
  “也许不是,你少吓自己。如果是他们,你早该动手了。”她安抚地拍拍他的背。
  “是,一定是。”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这样做,一是可以松懈我们的防心,二是在等待一个契机。”
  “该死的!一本剑谱真有那么重要?!追了我们那么多年!”她更紧地搂住他,“白痴,若真是他们,我来应战便是。好了。你够了没?别哭了!”
  “盈香……我好怕……”他哽咽着,“救我……盈香……救我……”
  “知道了!”她心疼地吻他,“我也不愿再让你受一次那样的痛苦。”
  与此同时,北院望嵩阁的人也是一夜无眠。
  陆文拓静静地坐在床头,看着妻子为他打点细软,那个忙碌的娇小背影,在离别的时刻看来竟是那么的温馨。这并不是第一次分别,之前他也因经商而离开近一月,但不舍的情绪没有如此浓烈。
  “拓,你预计——最多会待几天?”她的问话打断了他的凝思。
  “至多七天。”是了,只有几天,他还在儿女情长什么劲儿?!
  “七天?那带上八套衣服吧!要面圣,那就得带上具服(即朝服)和息服(即公服,是五品以上公事塑望渴及见东宫的服装),还有十环带(三品以上官员的环带)以及平日穿的衣服。连胡服也带上吧,也许要狩猎也不定……”她边念叨边整理,“拓,这事真的没有危险吗?皇上只是想同你下下棋,游游乐?”
  “不要担心我。”他担心的是她,“我走后,要不要找杏儿来陪你睡?”
  “什么呀!”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轻捏他的鼻子,“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还找人来陪呢!上回你走,我不是也一个人睡了近一个月吗?放心,只要你尽快回来,我就会好好地在家等你!”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你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好好照顾娃娃?”
  “我会。”她微笑着坐在他的膝。
  “会乖乖等我回来?”他难舍地轻吮她的颈项。
  “会。”
  “保证?”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保证。”
  陆文拓与席恒于三日前相继离开,一切相安无事,夜晚也不再有人来“拜访”,宁静得令人骇怕。陆治与盈香更是寸步难分,且剑不离身,无论到哪,就连今夜盈香到望嵩阁来谈天,他也捧了本书静静地坐在一角翻看。
  “嫂嫂,你今夜又睡不着吗?”盈香无趣地跳上床榻,两条长腿一晃一晃的。
  “是呀!所以才来找你说话。”不知为何,庄里的女眷也不少,她却对盈香的感觉最好。虽然盈香总是满口粗话,举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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