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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遗梦-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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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日虐除毒气。但端午节之所以广为流传,不仅仅在于避毒祛邪,而是与战国时期楚国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有关。屈原被好人所害,长期流浪于沅江、湘江之间。他感于民生疾苦,深得民心,最后痛苦至极而心死,于五月初五投汩罗江而死。楚人为怀念他,每年五月初五,用竹筒贮米,投入江中,已祭悼他。而端午节吃粽子、角黍是在魏晋以后约定俗成的。”
  “你好啰嗦!最后一句才到点子上。”盈香不耐地冲陆治翻了翻白眼,又转向官若盈,“粽子好吃吗?”
  “那当然。我们可以叫刘妈教我们做。”
  “让刘妈做我们吃就好了,干吗自己动手?”她皱眉。
  “一,刘妈年岁大,她做不了这么多给我们吃;二嘛,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才有意义;而三呢,大家一起动手,一起有说有笑的,做出来的粽子各有各的样子,各有各的味道,不是很好吗?”官若盈下定决心要说服她加入自己的阵营。
  “嗯……”她垂头考虑了一下,而后笑开了,“好吧!我第一次做东西,试试看吧!”
  “我也可以参加吗?”陆治小声道。
  “当然啦!”
  又是夜晚。官若盈坐在梳妆台前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谁惹你不快了?”正半躺在床上看书的陆文拓闻声笑问。他的小妻子是多变的,时儿娇媚,时儿野性,时儿温柔似水,时儿也会落落寡欢。
  官若盈嘟着嘴,转头看向她,“陆正风一直这样吗?”
  “一直怎样?”他坐起来了些,放下书卷专注地看她。
  “他会不会是性情不好?”
  “不会,他虽不太多言,但性情还好……说来,他也好久不曾约我赛马了。”他直起身子道。
  “我找过他几回,好说歹说他就是一声不响,表情总是很沉重,像……压抑着什么似的,一径地做些个椅子、桌子,”官若盈低声道,对他说,也像对自己说。不觉陆文拓已来到她身后。
  他邪笑着从身后一把抱住她,挑逗地轻咬着她的耳垂,“你找过他‘几回’了?嗯?”
  “文拓……你别闹了,我,说正事呢……”她被他越吻越下的动作打断了思维,轻喘渐起。
  他将她横抱了起来,向床榻走去,“明天我们一块去看看正风。今夜,你只能想我……”
  陆文拓是标准的外向型大男人主义者。关上房门,一切好谈,谁有理谁做主,有时屈居劣势也无所谓;但房门一开,门槛一迈,什么面子、尊严一大堆,就开始摆起了一副庄主的臭架子!
  什么人嘛!被迫走在他身后的官若盈不停地在心里咒他跌一大跤,在来来往往的下人面前出尽洋相!不过话说回来,他的一脸沉然和惟我独尊的气势还真是乱帅一把的。
  去!犯贱哪!那叫踩在女人头顶上的尊严,是压迫女性而来的威风!什么了不起!这么一想,果然觉得没那么好看了。官若盈自我安慰地想。
  不觉已至浩然楼,站在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的锯木声:陆文拓蹙紧了眉头,推门而入。
  正在锯木的陆正风仿如没听见声响一样,头也不抬地继续干他的事。
  “正风。你这是干什么?”陆文拓环视四壁,发现一屋子全是木制品,未成的、已成的,都有。而且屋中潮湿而不通风,窗户紧闭,地上还搁着两盘未动用的饭菜。一盘已有霉意。
  陆正风愕了一下,而后错愕地抬头,“大哥?”
  “你是怎么回事?饭也不吃,人也不理,一个人关在屋里做这些干什么?”
  陆正风又沉默了下去,低头不语。
  “陆、正、风!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我要答案!”他一掌拍上临近的木桌,怒声大吼。
  “我能说什么?我有什么权利开口!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连自做自事都不行吗?!我受够了!别再来烦我了!”他撒气地将手中的锯子使劲摔了出去,砸上一堆木制品,发出好大的响声,那堆东西因为受力太大而倒了,露出一副绝美的丹青。画中只有一双眼睛。一双盈满泪水的女性的眼睛,那动人的哀怨中的溢着滴滴情意。兄弟俩人没有注意这小小一角,但官若盈发现了。
  她早有耳闻,陆正风的丹青乃一绝,这画,应是他画的才是。细看落名,果不其然。难道,陆正风的失常,会是为了“她”?
  可“她”——会是谁呢?望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眸子,一丝灵光从她脑中急闪而过,又消失了。
  身旁有两头快要爆发的狮子,她想细想也不成,只得试着打打圆场。“文拓,有事慢慢说,问清楚再发脾气。正风,先别恼,你大哥是关心你才来的,他想叫你一起过端午咧!”
  “你有完没完?!你算什么东西!我们陆家的事轮不到你开口!”陆正风气得口不择言。
  官若盈冲着咬牙切齿的陆文拓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正风,我知道你现在气在头上,我们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但我还是有些话不吐不快,首先,我和你大哥向你道歉,我们忽略你了,竟连你受了伤害,我们也不知道,只任你一个人独自难受了这么久。但是,除此之外,你还在气什么呢?不要去伤害自己,也不要伤害别人,因为这对事情都没有帮助。哪里跌倒,哪里爬起,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有战功,有官阶,我也相信你是个有理想和抱负的人。这么下去,又有什么用呢?如果心受伤了,要找到症结去治好它、安慰它,就是不要任其溃烂流脓。因为这伤口并不只你痛,陆家的每一个人都会跟着你痛。想发泄,就发泄吧;想哭想叫想砸东西都无所谓,可我希望在那之后,再还我们一个顶天立地的陆正风!我言尽于此,你听与不听,都看着办吧!但请你记住,我们大家都在等你包粽子,等你吃顿团圆饭,等你回家。”
  语毕,官若盈再深深地看了一眼已有些动容的陆正风一眼,便与陆文拓相继离开。
  房中,又只剩下陆正风一个人独自站在原地。他的眼光在环视这混乱的屋子后,定在了墙上的丹青上。
  一颗豆大的泪水,落在了地板上。
  离开浩然楼后,俩人一路无言,直走到北院的赏荷亭中才停了下来。
  陆文拓坐在亭栏上,遥望着池中的荷叶田田。良久,他才沉声道:“我现在很乱,很多话不知从何说起,让我一个静一静……”话还没说完,他就感到了她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盈儿?”他不解地握住她环在腰上的手,回头想看她,却因看见她一脸哀伤而愕住了。
  “不要说你很乱,不要说你想静一静、不知从何说起,你就零零杂杂,想什么说什么。拓,你不是正风,我说过,你有我,你不会像他一样无人可说。请不要再露出刚才那种孤独沧桑的眼神了,你有我,你不寂寞。不论你说什么,无聊的事也好,伤心也好,胡闹也罢,甚至是强词夺理,我都会听、会认真地听。你喜,我喜;你忧,我忧。”她深情而执着地凝视着他,“你懂了吗?”
  他先是被她的眼神震住,而后渐渐放松了唇部紧抿的线条,划开一抹像是满足而幸福的笑。他坐在石椅上,将她抱在腿上坐好,不再在乎这儿是屋内还是屋外。
  “那我说,你要耐心听,因为我是真的很乱,一点儿头绪也没有。”他停顿了一会,吻了吻她的发际,“正风应该是受到什么打击才会变了个人,我这个做大哥的却一点也不知道,更不知道这是多久的事、这事的经过怎样。不但不知道,在你跟我说了以后,我见了他没说上两句就发脾气。不但不问缘由,反而……那时我很生气,不是气他,而是气别的什么,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我不知道,我好难受……”他逃避似的将头埋人她的颈窝,环抱她的手收得更紧。
  “见我同他说话,讨厌吗?”她轻问。
  “嗯?”他不解地抬头。
  “我无法想象你和别的女人说话、笑闹、拥抱……连想都怕。我不能忍受你接近其他女人,甚至是一个平常的问候。如果你做了,我就会难受,会莫名其妙地生气,会伤心,会吃大醋。所以,我问你,见我同正风说话,你讨厌吗?”她看着他突然似笑非笑的脸,不觉说这话有什么奇怪的。
  “坦白说,”他笑了出来,“听你刚才的话,令我很高兴,同时也让我有尴尬。”
  “尴尬?为什么?”。
  “居然让你说对了。我冲自己的弟弟发火,居然是因为自己的小心眼,”他敛起了笑容,面色再次沉重起来,“你找过他几次,同他说一整个下午的话,笑给他看。你对他观察人微,他伤心,你知道。以后会找他的。对吗?可是,我受不了,即使他是我弟弟。”
  “拓,你对别的女人友好,我会吃醋是千真万确的事,但有个特例。”她伸手抚平他纠结的眉,“如果你关心的是我的亲人,以纯粹的亲切感去关心,我会很高兴。你知道吗?我爱你,我看到你,便想触摸你;碰到你的衣角,会想将你抱在怀里;抱着你,就会想吻你;亲吻之后。还会不自禁地要更近更多,我爱你。想和你呼吸同样的空气,吃一样的菜,穿一样的衣服,生活在同样的环境。我爱你。爱你的所有,不论是倔犟的你、爱面子的你、温柔的你、憨气的你、甚至是不可理喻的你。我爱你,也跟着爱你身边每一个人。如果住在这儿的是与你无关的人,我不会没头没脑地碰钉子,不会去主动接近。拓,以前,我从不认为自己有家。没有家,便是以天下为家。所以不论我流浪到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都没有所谓。可是,那天我在草场上迷了路,我就想我要回家,我要回青日山庄,我要回到有你在的地方,世界无限大,但只有你在的地方,才会是我的容身之处。因为爱你,所以爱你的每一个家人。爱你越深,爱屋及乌的心态才会越浓。现在,你懂了吗?”她泪眼婆娑地与他对视,才发现,他也是红了眼眶。
  他再次将她狠狠地搂在怀里,沙哑地道:“盈儿,我放不下手了,怎么办?我怕会失去你。”
  “那咱们就不放手。我是你妻子,不会轻易离开。除非……”她的话被他以唇堵住。
  良久,他才放开她,深情地看着她,“那么,约定了?不离不弃。”
  他再次垂下头,
  以吻封缄。
  后来,官若盈又找过陆正风几次。他的态度有些缓和,但仍是少言。也没表示想参加包粽子的活动。但无论如何,端午节仍是到了。
  陆文拓、官若盈、陆治、李盈香、陆云扬,再加上与陆云扬形影不离的杏儿和教授做法的厨娘刘妈,一行七人,将本来宽敞的厨房挤得水泄不通。屋中央的长床上摆满了基本材料和各种已经加工过的馅儿,众人沿桌而立,刘妈一人站在最前面手嘴并用地教授包粽子的绝窍。真歹命咧,堂堂一个青日山庄,竟只找出了她这一个会做粽子的,害她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劳心又苦力。
  “这做法呢,奴才刚才就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不知各位主子还有哪儿不懂吗?”刘妈放下手中的东西道。
  大约是有陆文拓在,在场气氛不太热络,一时间也没人回应。当然,也有不怕事的,例如——
  “死奴才!你又说你‘讲清楚’,又问我们‘有哪儿不懂’,拐着骂人蠢哪!别以为你岁数一大把就倚老卖老,告诉你,本公主全听明白了!快滚吧,看了碍眼!”李盈香不耐地挥了挥手。
  官若盈拉了拉陆文拓的衣袖,示意他别皱眉。她总觉着盈香不坏,只是嘴皮子狠了些。
  “是,奴才这就告退。”在陆家做牛做马四十余年,刘妈哪受了这气?一腿颠了下,官若盈忙扶住她,并送她到门外。
  “刘妈,您年纪大、见识广,别同盈香计较,她没恶意的。”出了门,官若盈便小声安抚她。又从衣袋中取出了二十两银子,塞到她手上:“大过节的,麻烦您了,收下吧,当讨个喜庆。”
  “夫人,这……”刘妈感动得收也不是,推也不是。
  “快收下吧。我回去了,您小心走。”官若盈笑笑便往厨房走去。
  待她回到屋里,盈香和陆治已忙得热火朝天,陆文拓仍在瞪着眼前的一堆东西皱着眉。陆云扬见她回来,立刻凑上前悄声道,“大嫂,我同杏儿到里屋去如何?拜托拜托!”
  见他一脸贼笑,便知道这臭小子在想些什么。自从替他说了情,她也将杏儿还了他,他们俩还真是如胶似漆的好不快活。在陆家,少爷们与底下丫环相好是无所谓的,不过只能娶为妾,永不能扶正,这是规矩。
  “去去去!狗腿小子!”官若盈笑推他离开。正想走到陆文拓身边,盈香兴奋地凑上前来,“嫂嫂!你觉得是包莲蓉好,还是放红枣和豆沙?我知道这玩意儿,我在宫里吃过,那时只管吃,哪记那么多!这会儿可想起来了,端午节吃粽子!嗯,我知道,有百索粮、九子粽……可怎么包呢?都放一点儿算了……”她说着说着又自言自语地走开子,令官若盈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怎么孩子似的!一回头,她见陆文拓的眉间更紧了,忙走上前,刚想开口问,他便蹦出一句令她气结的话来,“君子远疱厨。”
  “远个屁!”她不屑地啐道。
  “盈儿,你怎么口不择言……”
  “你闭嘴!好说歹说,不是早跟你勾通了吗?出尔返尔呀?!门都没有!”她双手叉腰,摆出茶壶样,“乖,手伸出来。”
  他虽有不满,但还是伸出手,让她给他挽上袖子。
  “拓,你要是娶了别人呢?包你一辈子干干净净,轻轻松松,连个油烟味都闻不到。但很不幸,你妻子是我。你放心,这不会是最后一次,往后什么伏日、中秋、重阳、腊月、除夕……少不了你的折腾;我郑重告诉你,人前你是威风八面的陆庄主,在自己人面前,你可是我官大小姐的男人陆文拓。我可以下厨,你当然也必须跟着下。现在。动手包粽子。”
  陆文拓啼笑皆非地看着他强悍的小妻子,“盈儿,女孩子家讲话不可以这么粗鲁。”
  官若盈正要回嘴,又听见盈香的叫骂声,“陆治!你白痴啊!不许碰我的心血!啊!该死的,浑蛋!你再试试看!没用的家伙!……”
  轻吁了口气,官若盈挑了挑眉,示意丈夫看看盈香为了一粒粽子而边骂边追打陆治的惨况,“瞧,对比之下的小妻子我,又是多么的贤淑可人呀!”
  陆文拓眼也不眨地瞪着正“你追我跑”的两人,艰涩地吐出四个字:“家门不幸。”随即又浅浅地笑了,他看向自己的妻子,“来吧!”
  “嗯。”
  一个时辰过后,在厨房正屋的四人已是小有成果,虽然间中也不时会有几段上插曲啦,官若盈瞟了瞟里屋的布帘,正纳闷这么久过去了,怎么里头一点动静也没有。
  “拓,我去看看云扬他们怎么样了。”她拍了拍陆文拓的手臂道。
  正忙得兴起的陆文拓含糊地应了声就又一头栽进了一盘盘的杏仁、核仁中去了。
  “傻瓜,”官若盈宠溺地取出怀中的手绢拭了拭他额上的汗,然后才走向里屋。正想掀帘而入,里面就爆出一声大叫。
  “哇!成功了成功了!我终于包出来一个了!杏儿,你看你看!好漂亮,对不对?!”一听即知是云扬那傻小子。
  漂亮?鬼才信呢!
  “那……有没有奖励?”云扬的声音忽地低了下去。官若盈听着也觉不对劲了。,
  “来嘛!一下就好,我不管!”那臭小子在撒娇?!
  然后,官若盈听到里面轻轻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啵”了一声。
  好哇!那臭小子,这两个小家伙,这么小就乱来了?!官若盈不动声色地悄悄移开。算了,古代这事儿都早熟嘛!几岁嫁人的都有,她不看开也不行了。
  粽子包好了,接下来是一项更为艰巨的工作——蒸熟。官若盈生火,李盈香帮忙,倒也像模像样地成了架势。一切准备就绪,只要等着熟了。除了兴致不减的盈香仍守在灶门前外,其余人都回到前厅左边的齐云斋边休息着边等着吃。
  云扬懒洋洋地软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扇柄。当他看到正欲起身去找盈香的陆治时,眼睛刷地一亮,赶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将陆治拉到自己身旁坐下,一手还钳着陆治的脖子。
  “云扬,你干什么?我要去找盈香……”陆治轻声反抗。
  “对了!就是这一句!”他转头时上官若盈的视线,“大嫂,你知道这小子自打五岁被送到阴山拜师学武,到十五岁回庄后最常说的是什么吗?”云扬清了清喉咙,装着陆治的轻声细气,“‘我要去找盈香……’,‘盈香在哪里?’‘我,我一个人睡不着……’”
  “云扬!”陆治一张俊脸霎时通红,忙捂住他的嘴。
  官若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后才转面问身旁的陆文拓,“四弟习武?真是令人不可思议,一点看不出来。”她指的是陆治挣不开云扬的钳制,“很厉害吗?”
  陆文拓垂下头,在她耳畔轻声道:“不止。”
  “耶?那是什么意思?”她叫嚷。
  陆文拓但笑不语。
  “什么嘛!神秘兮兮的,我一定会知道的!”官若盈朝他吐舌,惹来杏儿一笑。
  “大嫂,你可还要听听后事如何?”云扬扯开陆治的手,兴致高昂。
  “快说快说!”官若盈一脸“有好戏可看了”的表情。
  “盈儿……”陆文拓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精彩了!”云扬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自命潇酒地将扇柄一甩,扇页顿开,但不巧方才在里屋上的面粉此时倾泄而出,洒了他一头一脸,好不狼狈。官若盈和杏儿更是不给面子地大笑特笑,连陆文拓也有些忍俊不禁。
  “好啦!不许笑。”接过杏儿递来的帕子,拭净了脸后,他顶着一头白面继续开讲,“那时候,三哥晚上总睡不着。我呢,有一次路过西院,那已是丑时了……”
  “你那么晚会‘路过’西院?”官若盈语带玄机。
  “这个嘛,嘿嘿……带过不谈。”云扬心虚地睇了杏儿一眼,后者害羞地低下头去,“你们猜我听到什么?婴儿似的哭声。我好奇地推门而人,然后看到床榻上三哥整个人缩成一团,浑身一抖一抖的在被子里哽咽,还小声地在那儿边哭边叫着‘盈香、盈香’……”
  “云扬!你别说了!”陆治的头都快垂低到胸前了,声音还是不大。他的声音有种无法形容的好听,像没变声似的,但并不是女气,感觉很舒服。
  云扬会理他才怪,摆摆手示意陆治别吵,“三哥回来后不出两个月,那天我与二哥曲香亭对奕,忽然张总管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说,有个穿红衣服的女孩上门闹事,十几个侍卫都没挡住,说是要见三哥,但那天三哥又找不着,我和二哥便到了大厅。一进门,我就傻了。知道吗?打我出世,来找碴的人也不少,就没见大厅被破坏成那样。满地都是瓷片、被割破的字画、被折断的椅子,连门槛也给硬生生拿去要同她对打。谁知她却收了剑,扬着一脸高傲的笑,说:‘总算有个称头点的人来说话了。算了,看来今儿这做主的也只有你们了。虽然还不算隆重,但也比那些狗奴才好些。’二哥是不对女人动手的,何况对方又像个孩子,见她收了剑,二哥也就算了,可听她这么一说,又差点冲上去打人。那时我拉住了二哥后,问那女孩有什么事。你们知道她说什么吗?女孩突然眼光一柔,笑笑说:‘我是来提亲的。’她见我和二哥发愕,又开始扳起脸色,击掌三下后,门口溜进三十余名身着皇宫侍卫服的人,四人抬一口大箱,一共抬了八口大箱摆在大厅里。那女孩将箱盖一个个掀开,每口箱内都是成堆的黄金,白银、珍珠、人参……她见我们还是不说话,很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再说了一次,‘我是当今圣上的和瑞公主李盈香,我是来提亲的。’十五天后,皇上才下了旨赐婚,据说也是听闻了三嫂的惊世骇俗而迫于无奈。就这样,咱们乖巧温柔的三哥‘嫁’入了皇家。唉!可喜可叹哪!”说罢他还作势地摇摇头,而官若盈已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提……提亲?!盈香不知道男方才要下聘、提亲的吗?”官若盈边笑边往丈夫身上靠去。
  “她只晓得成亲需要下聘,至于提亲是哪一方,她认为无所谓。”一直无言的陆治突然开了口。
  “哦——”官若盈和云扬异口同声,看他的窘迫。
  陆治的脸又一下红透了,可当他瞥见正一手托着三个蒸笼快步走向他们的盈香时,立刻站起身,轻巧地拿走了蒸笼放在桌上。那迅速无声的举动使大家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只有陆文拓的嘴角挂了抹了然的笑。
  “让我看看你的手,烫到没有!”握起她的小手一看,发现只有右手食指上有些微红,陆治才御下了凝重的脸色。他拉着盈香在位子上坐好,将她的食指贴在自己耳垂上,又回复原来那张文静而有些羞怯的俊脸。
  “你在邈视我吗?这么容易被伤到,我还配是李盈香吗?哼!”她不屑地抽回手,白他一眼。
  “真是母老虎……”云扬低喃。
  “你说什么?!”
  方回过神来的官若盈连忙打圆场,“哇!好香喔!这么快就熟了?”
  “那是!”盈香马上回身去揭开蒸茏盖,顿时香气四溢,“嫂嫂,做这个好有成就感喔!哪个是我的……啊?不会吧?好丑喔!”她拎起一个方不方,圆不圆,糯米馅子都溢出来的玩意儿。
  云扬忙低头偷笑,“真是什么人做什么样儿……”
  “四爷,这个好像是您做的。”杏儿指着笼一坨面目不全物。云扬忙起身想湮灭证据,可是那令人发火的笑声还是响起——
  “哇哈哈!比我的还丑!你那是什么东西?!”盈香毫不客气地仰头不笑,“真是什么人做什么样儿的东西!”
  “李、盈、香!你!……”云扬以扇柄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
  “我怎么样?白痴!哼!”她拎着自己的粽子放到陆治面前,“你先试一试……”
  “啊?”他为难地咽了口口水,想到盈香猛塞馅儿的模样他就发毛。
  “快点!又死不了人!”要死也不死我,她恶毒地想。
  陆治看了看她,最终还是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剥开粽皮,轻咬了一小口。当他们发现全桌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瞧时,才戒慎地缓缓咽下咀嚼了良久的口中物。
  “怎样?难以下咽吧?”
  “怎样?味道还不错吧?”
  云扬和盈香的声音同时响起。闻声的两人互瞪一眼,才又转向陆治。
  “还……还可以……”陆治话语未落,手中的粽子已被盈香袭卷而去,大块朵颐。
  官若盈含笑看着这一切,忽而瞄到门边一片衣角,她心神一动,起身走向门口。
  “正风,你来晚了。”她柔声唤住举步欲走的人。
  屋内刹时静了下来,只有盈香吃东西的声音。
  陆正风从阴暗处走了出来,向屋内点了点头,以示来意,便准备离去。蓦地,一团黑影向他袭去,他本能地用手一接——一个粽子。
  陆文拓仍然板着张脸,“这个是我包的,便宜你了。”
  “大哥……”陆正风眼眶一红地走上前,“对不起……”
  “来,快进来,凉了就不好吃了。”官若盈笑着拉着陆正风落座,又在他面前加了一个盘子,在蒸茏里挑出各式各样的粽子放在他面前,“这个是我做的,这是杏儿的,这个是陆治的……盈香,你也贡献一个好不好?”见盈香含糊地点了点头,只顾着吃,她的笑不禁更深了,“别看盈香这个不漂亮,据说味道不错呢!至于云扬的,我想你还是不要吃比较安全。”
  “大嫂,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太伤害我心了!”云扬立刻拉长了脸报怨。
  “我这可是实事求是,男孩子下厨不行也不算丢脸,有什么计较的?中秋节咱们做月饼还有得比呢!”
  “……也是。”他赞同地点头,“反正我有杏儿。”
  “四爷!”杏儿娇羞地垂下了头。
  “没用的东西!”盈香可不会放过一丝一毫损他的机会。
  “你!”云扬站了起身。眼见战火又起,官若盈不禁有种“甜蜜的无力感”,“好了,别闹了。这几天正是清明,选个日子我们一起去为长辈们扫扫墓吧!你们什么时候才会有空?”
  此话一出,气氛立即沉重下来。
  “大哥说呢?”陆正风开口道。
  “明日吧。”陆文拓看了满桌的人一眼,发现并没有人反对,“那么就定下了。今夜早些睡,明日辰时出发。”
  “是。”众人齐应。
  官若盈有点意外,“古人”还真是以孝尊大,居然连盈香那丫头也规矩了下来。
  “大嫂。”陆正风轻声叫她。
  “嗯?”
  “那日,对不住了。”他满是歉意地道。
  “说傻话。一家人哪来那么多礼?”她旋身与陆文拓相视而笑。
  是啊!一家人。
  有吵、有闹、有矛盾;有喜、有乐、有幸福。却是吵不散、分不开的一个整体。有家人的感觉真好;有爱的感觉真好。
  官若盈想。
  第六章
  早晨醒来,隐约几声清亮的鸟叫声传人耳中。身边的丈夫,仍在熟睡。眼下,似有两个淡淡的影圈。说了多少遍,凡事不要那么拼命,要以健康为第一考量。谁知好了一阵子,这些天又忙得晕头转向了。官若盈无奈地叹口气,侧过身子让他更舒服地依在自己怀里。
  她喜欢在晨曦微显的时候先他一步醒来,感受拥他在怀的温馨;她喜欢在他孩子气的睡脸上,轻轻地印上吻;她喜欢在他们出门前亲手为他打理好每一件事;她喜欢在他回家前,静静地守在一桌香香的晚餐前;她喜欢在他滔滔不绝地大谈趣闻时,偷笑着靠在他的肩上;她喜欢他面对众人时的神采飞扬自信满满;她喜欢他认真工作时,眉头微皱里的专注;她喜欢,他的每一次挑眉、每一抹浅笑、每一个无奈的神情、每一张稚气的睡脸……
  曲折起伏不一定精彩,平淡孕育安定、细水才可长流,只要懂得珍惜,那就是真爱。
  不要时时黏着,不必刻刻想念,各有各的事情,然天天重复着的见面、温存,把这份并不十分刻意的情感渲染得刻骨铭心。时光流走,很少会有感动,也不常有矛盾四起,像是本来陌生的两个个体,已渐渐合为一体,天大的事,也会各退一步,互相迁就。
  是什么使得她改变了呢?原来心灵中的冷漠、阴晦,怎地如狂风过境般,荡然无存了呢?难道,仅仅是换了一个原因?还是,有别的什么……
  她柔下眸光,轻抚他的轮廓,却一个不防,被他含住了一指。他的双眸缓缓张开,露出深沉的笑意。
  “拓!吓死人了,醒了怎么也不吭一声?讨厌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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