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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光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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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这举动,苏君樵忍不住轻笑出声,试探地在她颈子上轻轻搔了搔,果然见到她轻震了下,更往他怀里缩。
“不要停啦!”妙首光光口齿不清地抱怨,拉着他刚缩回的大手,硬要他继续替她按压。
苏君樵面带一抹连他自个儿都意想不到的柔情微笑,大手轻轻在她颈上按压,一双眼舍不得闭上,直望着她。
已经有多少个夜晚,他总是张着双眼,一夜未眠地盯着她看。十年的牢狱生活,再加上数次在鬼门关前打转,总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害怕一闭上双眼再睁开时,自己又回到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仰头不见天日。
若能让他就这么每晚望着她,即使要他夜夜不眠,他也甘之如饴。
感觉上,她是他这辈子老天爷赐给他最好的礼物。他常想,自己该怎么回报她,想了许久,似乎仍无法决定。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说得再好听也只是空口白话。但在心里,他知道即使她要他死,他也不会有怨言,更不会有第二句话。
苏君樵轻叹口气,望着妙首光光早已熟睡的俏脸,忍不住放纵自己伸出手,轻环住她的腰,不着痕迹地将她更拉入自己怀中。
苏君樵端坐在大床上,照着妙首光光的指示赤裸着上身,下身的裤管也反折至大腿中央。原先妙首光光是要他全身赤裸,但在他抵死不从和坚决抗议下,才让他改为反折裤管。
妙首光光从外头抱着一个陶盆进来,除此之外,她还背了个小药箱在身后。
“你拿了什么进来?”苏君樵有些害怕地问。
从昨天她宣布今天开始替他解毒后,他的眼皮就不安地直跳,到现在还没停止过。
不是他不识相或是不知感谢她的好意,只是在看过她一些准备工作后,让他不得不有了最糟的想法。
妙首光光先将手中的陶盆放在桌上,才回答他的问题。“替你解毒的东西。”说完,她把身后的药箱放下来,开始将里头的瓶瓶罐罐放到床边的小桌上。
“那是什么?”苏君樵又看了陶盆一眼,很担心地又问了一次。
前两天他看到她抓了两条毒蛇回来,问她抓了做什么,她只回答替他解毒时需要的,随后就再无下文了。
“你前两天抓的蛇?”不会是要他生吞活蛇吧?
“不是。”妙首光光摇头道,拿了杯淡青色的汁液给他。“那两条金银角蛇是解你身上其中一种剧毒时用的,现在暂时还派不上用场。再说那两条蛇现在太瘦,毒性太弱,不适合用来解毒。把这杯喝下去。”
苏君樵瞄了眼手里的茶杯,也不敢多问,连忙往口中一倒,咕噜咕噜没两下便灌下肚。“那两条蛇还太瘦?难不成你要煮蛇汤给我喝吗?”
“不是。”妙首光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金银角蛇我花了快两个月才找到,你要我拿来煮蛇汤?你被关太久,连脑子都关傻了不成?”
苏君樵可怜兮兮地看了她一眼,委屈地道:“我只是问而已。”
这两个月来的相处,他学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她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只要他装出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她马上会……
“对不起啦!”她走上前,有些歉然地说:“我忘了你压根儿不懂医术,不应该嘲笑你,更不应该拿你被关的事来说。”
“没关系。”苏君樵惨然一笑,佯装坚强地说:“我被关了十年是事实,被拿来试毒药也是事实,你说得完全没错。”
听他这么一说,妙首光光更愧疚了。“对不起,我还是不应该提,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随意拿这件事来取笑你。”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初次在地牢里见到他时的模样。
“妙儿,若是你提的话,我不会在意。”苏君樵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小脸,柔声道。
妙首光光因他突如其来的柔声细语和温柔的轻抚而震了下,心脏好象突然被什么撞到,有股异样的感觉慢慢从心房浮了上来,脸颊也跟着有些微红。
她连忙轻咳两声,走到桌旁将陶盆端过来,藉以平息心里的骚动。
苏君樵被陶盆里不断扭动的东西吸引,双眼发直地盯着里头乳白色又有些呈半透明的东西看,压根儿没注意到她的异状。
“妙儿,那……呃……我……”他吞了口口水,“那些是……什么?”
“这些?”妙首光光微微抬高陶盆。
“嗯。”他点了下头,往床里移动一些。他知道自己的举动怪了点,在地牢里他什么恶心的东西没看过,可是那时他是半昏半醒,和现在不能同一而论。
“这是我上个月在后山上发现的白晶血吸虫。虽然它们看起来有些像水侄,可是你别把它们误认为同一种东西。”
“这个白晶什么虫的是做什么用的?”虽然听她说得骄傲,好似手里正端着一盆宝贝,可是苏君樵还是忍不住露出迟疑的神色。妙首光光从陶盆里抓了只约两根指头粗的白晶血吸虫,解释道:“这白晶血吸虫的作用和水侄差不多,只是它除了替人换血吸血外,还有别的用途,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抓它的原因。”
“什么原因?”他有些发毛地瞄了眼正在她手上蠕动的虫。“你到底去哪抓来这么一大堆?”他忍不住幻想待会儿这所有的虫吸附在他身上的情况。
“当初我只抓了十来只,其余的是我这一个月来培育出来的。”
她放下手中的白晶血吸虫,从一旁的小桌上拿起一个黑色的小瓷瓶。
她拍了拍床沿,道:“来,趴下。”
等苏君樵在床铺上趴好后,她拔开瓶上的布塞,倒了些液体在他背上,然后轻轻推开。“我刚刚说了,白晶血吸虫除了用来吸血换血外,它还可以用来吸除血液里头的毒素。只是在未加以训练前,它只能吸取一些寻常的毒素,像是普通的毒蛇或是毒蜂螫咬的伤口。”
她又倒了些液体在他手上,边揉边说:“一个多月前,我又潜进钱家庄想找看看钱克己还有没有七彩血芍。先前我怕他想下毒杀害的人太多,把七彩血芍用完那就槽了,不过幸好没有,还剩了不少,大概是因为这毒物得来不易,所以他省着用吧。”
苏君樵轻笑一声。“你怎么不干脆偷解药比较快?”他一直奇怪这点,只是苦无机会向她问清楚。
至于她一个人潜进钱家庄一事,刚开始他也是极力反对,但在她强调他也是她偷出来的后,他也无话可说了。
“翻身。”妙首光光涂好了他的双臂,拍拍他的肩要他翻过身,她好继续替他涂药。
“你中毒太久也太深了,就算我拿到解药也没法子替你解毒,不过是拖延毒发的日子罢了。”她倒了些药在他的胸口上,专心地替他涂抹开,没察觉他愈来愈深邃的眼光。
感觉到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忙碌地在身上游移,苏君樵只觉一股热气从腹部窜了上来,全身上下也渐渐笼罩在燥热中。在她这两个月的细心照料下,他一些该有的反应全恢复了,也开始正常运作,是以他若再让她涂下去,待会儿他铁定会没脸见人。
苏君樵闷哼一声,突然拉开她的手,“其余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为什么?”她不解地看着他,奇道:“我涂得比你好多了,也仔细多了。”“就是太仔细了才糟。”他轻声咕哝。
“你说什么?”
“没什么。”察觉到自己回答得太快,口气也太冲,苏君樵连忙补充道:“我自己来就行了,我又不是涂不到。”
妙首光光奇怪地睨着他,“你这样随便涂是不行的。”她要伸手拿回瓷瓶。
苏君樵紧握瓶子,抽口气道:“我自己来!”对上她诧异的目光,他连忙笑道:“这回我会仔细涂。”
“如果你很坚持自己来……”
她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他急促地打断,“我很坚持。”
妙首光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好吧。”她坐在床边,拿着陶盆预备,等他自己涂完药后替他解毒。“对了,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你说就算是拿到解药也没用。”
“嗯,没错。”她毫不迟疑地点头。“你中毒太深,解药对你来说只是治标,并不能治本。其实以你中毒的时间,你早该死了,若不是钱克己太过贪心,连续在你身上下了七种不同的剧毒,你早一命呜呼了。”
看他一脸不解,妙首光光再解释得清楚些,“这些剧毒在你体内起了反应,彼此产生反抗,间接的相互抑毒。你到现在能和我在这儿聊天,你还得感激钱克己的没良心。”
“你找来那些什么虫为的就是替我解七彩血芍的毒?”涂完药后,在她的指示下,他又转身趴着。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我从钱克己那儿拿了些七彩血芍回来,这一个月,我每天拿它们喂食白晶血吸虫。等到白晶血吸虫对七彩血芍的毒性有了免疫力后,我再拿它们来替你解毒。”
“你要怎么做?”“待会儿你就会知道了。”她轻笑一声,开始将白晶血吸虫一只一只放在他的双臂、双腿和肩背上。
霎时,苏君樵只觉全身像被千百支针扎了下,但疼痛只是一刹那而已,随后又什么都感觉不到。“这个要弄多久?”
“每天一个时辰,大约得花上一个月到一个半月,视你毒解去的快慢而定。”
苏君樵嗯了声,又问:“为什么你选择先解七彩血芍的毒?”
“因为它是你身上所有毒里最容易解的,也是我目前唯一知道怎么解的。”妙首光光不打算隐瞒实情。“至于你身上其它六种毒,我虽然已经从钱克己那儿拿到解药和毒物,但就像我刚才说的,你中毒太深又太久,那些解药根本帮不了你,我得想别的法子才行。”
“你想到了吗?”他口气沉稳地问,不担心自己的生命正掌握在她手里。也许是从初见到她那时起,他对她就有股莫名的信任感,知道她不会害他,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他,他还是可以相信她。
“想到两种罢了,只是解毒的东西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找到。不过你放心,我最近就会把东西拿到手。”她大概知道东面在哪儿,剩下的只是去“借”的问题而已。
“妙儿……”苏君樵突然闷哼一声,口气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妙首光光拿起早先就准备好的布巾,先将布巾沾湿后拧干,轻轻擦去他额前不停冒出的汗水。
他呻吟了声,“痛……”
他紧抿着唇,忍住再次痛叫出声的冲动。原先他并不打算叫出声,想他在牢里待了十年,从没因为哪种加诸于他身上的酷刑而喊疼,可是现在的痛楚是一种他不曾感受过的折磨,比起一般的皮肉之痛,这更胜一筹。
苏君樵只觉得头昏眼花,全身炙热得像火在烧一样,不仅如此,身上的小虫好象每一只都在咬啮他的皮肤,疼痛一下持续,一下间断,好似千百万细针正朝着他身上的大穴不停扎刺着。“妙儿……”他忍住痛,可是张眼望着她担忧的大眼时,又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看着他难过的神情,妙首光光的心里也不好受,仿佛跟着他一块痛了起来。
她知道解毒时会引发他全身难以忍耐的剧痛,甚至有可能痉挛,所以早先她让他喝下的青色汁液就是为了麻醉他,让他不会直接感受到那么强烈的疼痛。
可是,没想到疼痛还是远超过她所想象的程度,她想伸手点住他的穴道,让他昏睡过去,但她又马上想到解毒必须在他清醒时才行,因为在疼痛之中,他的身体自然而然会引起抗拒反应,白晶血吸虫为了吸吮他身上的血液必会使尽全力,而它们身上对七彩血芍的解毒素也会慢慢地流至他体内,进而替他解除身上七彩血芍的毒。
“我知道这很痛,可是你再忍一下子就成了。”她急得有些语无伦次。“这痛楚会一次比一次轻,我保证下次你不会再这么痛了。”
苏君樵紧咬住唇,不愿再叫出声。他从她眼底看出她的心焦与不安,为了不让她为他担心,他选择咬紧牙关。
“我不可以点你的穴道,你得维持清醒才可以。”看他痛得脸都皱了,妙首光光只觉心口也跟着难受得紧,只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麻醉的汁液我也不可以让你喝太多,不然白晶血吸虫吸了你的血,也会跟着麻痹了,没法子帮你解毒。过一阵子等你身子骨再好一些,白晶血吸虫的解毒素全进到你体内后,你就不会再觉得痛了,真的。”
苏君樵深吸了口气,费尽了全身的力量才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我没事。”
看他额头不断冒出冷汗,妙首光光只能不停地拿着布巾替他擦拭,一边在心里数着时间,期望这一个时辰快些过去。
石汉英气喘吁吁地冲进钱克己的书房。
钱克己坐在书桌后头,才要开口斥喝他的乱冲乱撞,石汉英已经迫不及待地抢着开口。
“师父,不好了!”“胡说八道!”钱克己紧蹙眉头,斥道:“师父好得很,哪儿不好了?”
石汉英因刚才在外头听到的消息急得满头大汗,没有闲工夫和他啰唆。“师父,你别又挑我的语病了,这次真的糟了!”
钱克己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到底怎么了?”
“西门世家的当家抓到妙首光光了!”这才是他担心的事。师父为了师妹的事和西门世家闹得快撕破脸,这回西门世家抓到妙首光光,他们就算想要人,也无从开口。
钱克己轻哼一声,不疾不徐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这事听谁说的?什么时候发生的?”前两天他见到西门世家那死老猴儿,怎么没听他炫耀?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石汉英急得像无头苍蝇一般。
苏君樵被妙首光光带走已经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来,他们不知道派了多少人马出去寻找,一方面得避人耳目,不能让其它门派知道这件事,另一方面,他们连妙首光光长得是圆是扁都不清楚,找起来可说是毫无头绪。
不但如此,每天还得担心宝库早让妙首光光那死贼搬空,现在又听说人让西门世家抓了,他们怎能不担心?
“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又怎么会知道妙首光光被抓了?”
这几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宣称抓到妙首光光,到头来均是闹剧一场。
江湖谣传十之八九都只能听听就算,压根儿不足以采信。
“是西门世家的人在酒楼里放话说的。”
“西门世家的人亲口说的?”钱克己沉吟了下。
“是啊。”石汉英用力点头。“我本来还不相信,毕竟连少林、武当都抓不到的人,凭西门世家的能力怎么可能抓到?可是放话的不是别人,是……”
“谁?”钱克己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有底了。
“师父的女婿西门耀。”这事是由西门世家的唯一传人亲口说出,他不得不信。“是他!”钱克己重哼一声,鄙夷地道:“那小子嘴上无毛,说出来的话连最基本的可信度都没有。”这下他放心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石汉英言不由衷地附和,师父还不是在气愤师妹被西门耀扫地出门的事。
其实他能体谅西门耀休妻,他若是西门耀,早八百年就休了师妹。不止是他,其它师兄弟私底下也都这么说。师妹骄纵任性,人长得是美,可是心狠手辣,比她父亲还要厉害,他们小时候个个都吃过她的苦头。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师父,西门耀这次不但在酒楼里放话,还说要邀请各大门派一块……”
“邀请各大门派?”钱克己大笑一声,嘲讽道:“干啥?丢人现眼吗?好啊!我们就等着瞧,看他们怎么丢人现眼。”他怎么也不相信西门家那老头抓得到妙首光光。
“师父真的那么有把握西门世家没抓到妙首光光?”石汉英见他一脸笃定的样子,也不好再怀疑什么。毕竟相较之下,苏家的宝库钥匙等于是师父的救命仙丹,对他不过是笔横财罢了。
“当然没有。”钱克己甚有把握地说。“他们八成随便抓个人充数,想乘机沽名钓誉而已。倘若他们真的抓到妙首光光,唯一会做的事是把他偷来的各大门派和宫里的宝贝据为己有,哪可能四处张扬。”现在天底下在找妙首光光的人哪个心里不是这么打算的?
“可是这么一来,要是各大门派上门要人要东西时,西门世家怎么交代?”
“这还不简单。”钱克己轻声一笑,一副料事如神的得意状。“随口说说东西早被妙首光光脱手,或是抓到妙首光光时东西早已不在他身上诸如此类的话不就成了?以西门世家在武林中的地位,难道各人门派还真动手搜不成?”西门世家说什么也曾经出过武林盟主。
“既然如此,师父,咱们要不要干脆派人去守在苏家宝库入口,若是苏君樵真把钥匙给了妙首光光,咱们可以趁他开门之际,把钥匙抢过来。”
“不成。”钱克已想都不想就反对。“这法子我早想过了。苏家宝库的确切地点在哪儿我都不知道,只知道大约是城郊附近的一座山里。”
“师父也不知道吗?”石汉英半信半疑地问。
钱克己恶瞪了他一眼,斥道:“你那是什么神情语气!你真当师父会骗你吗?”
“弟子不敢。”石汉英连忙低头。
“哼!不敢最好。还不退下?”
“是。”石汉英退出书房,心里仍旧对钱克己方才的话半信半疑。
“你终于醒了!”
随着这道开心的惊呼声,苏君樵的意识也慢慢恢复。
他张开眼,努力摇摇仍旧混沌不清的脑袋,好半天才将视线集中在眼前的黄衫女子身上。
“我……咳!我怎……么了?”才一开口,他随即察觉到自己的声音粗哑,干咳了几声,结果还是一样。
“你别说话,先喝点水。”妙首光光扶着他坐起身,将杯子凑至他嘴边。
喝下水后,苏君樵觉得喉头不再干渴难受。
“我怎么了?”
妙首光光放下茶杯,歉然地望着他,“那天我替你除去白晶血吸虫没多久后,你就昏迷不醒,直到现在才清醒过来。”
那天?“我昏迷了多久?”
她叹了口气,“两天了。”看她不乐,苏君樵担心地柔声问道:
“怎么了?”
“我……”妙首光光低着头不敢看向他,眼眶有些发红。“解毒的事我决定先暂缓一阵子。”
听出她语带哭音,苏君樵想下床看看她,没料想到他全身无力,要不是妙首光光及时扶住他,他早已跌到床下。
苏君樵趁她扶他坐回床上时拉住她的手。“妙儿,你怎么了?”
妙首光光紧咬住下唇,不肯抬头正视他的双眼。“我没事。”
“你说谎。”他柔声斥责她,只手捧着她的小脸,硬要她抬头直视他。“你为什么哭?”
妙首光光在看到他担忧又苍白的脸庞时,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差点……害死你……”她哽咽地说,晶莹剔透的泪珠不停地滑落。
苏君樵不以为然地摇头,微笑道:“我这条命早就是你的,就算真的死在你手里,我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听他这么说,妙首光光哭得更厉害。“你别胡说八道,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才不是我的,我才不要害死你。”
“到底怎么了?”苏君樵见她哭得厉害,决定不再和她争论这件事。从那时他在竹屋清醒之后,他已经打定主意可以为她而生,为她而亡。“妙儿,你别哭了。”
听着他柔细的安慰声,妙首光光心里只觉得更加愧疚。“我是个……大笨蛋!我差点害……死你……”
“胡说。”苏君樵将她拉入怀里轻搂着,“我若真的被你害死,又怎么会在这儿同你说话?”
“可是……你真的差点死掉……”她泣不成声地说,小手紧抱着他的腰。“我……我弄错了你……身上的毒……”
“你弄错了什么?”苏君樵依旧一头雾水。
妙首光光又抱着他哭了好一会儿,才抽抽噎噎地回答他。
“那天我帮你解完毒后,你突然屈着身子发抖,我叫了你好久,你都不回答我,只是一直瞪着我看,最后你昏了过去,直到现在才清醒过来。”
苏君樵以衣袖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珠,“为什么我会昏迷不醒?”
他淡然问道。她说的事他完全没有印象。
她满怀歉意地望着他,“因为我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苏君樵依旧漫不经心地问,丝毫不在意差点进了鬼门关的人是自己。
“钱克己在你身上下了八种毒,不是七种。”看着他消瘦苍白的侧脸,妙首光光心疼地在上头轻轻印上一吻。小时候她生病时,奶奶也都这么安慰她。
苏君樵轻震了下,转头诧异地瞪着她看。
妙首光光误把他的异状视为那天解毒的后遗症,焦急地问道:“你不舒服吗?”
“我……没事。”他吸了口气,才挤出笑容回道。“你说到哪儿了?”
“那天你昏迷之后,我先是以为你身体太过虚弱,不能抵抗白晶血吸虫的咬啮,所以才会昏了过去,可是后来把了你的脉后,我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也才了解钱克己的坏心眼。”
“他的坏心眼?”
“嗯。”她点了下头,食指轻抚着他脸上由左额斜至右颚下方的疤痕。“我不晓得他到底知不知道你身上因为有太多毒而产生了毒性间的制衡,可是他在你身上下的第八种毒却让我差点害死你。起初,因为我没察觉出这第八样剧毒,贸然开始着手替你解毒后,才愕然发现你身上的翡翠蝉蛊。”
“翡翠蝉蛊?”钱克己那家伙的鬼东西也未免太多了。“翡翠蝉蛊本身无臭无味,被下蛊的人压根儿不会有啥感觉,只要蛊毒不发作,中蛊之人不会察觉到自己身上被下毒。”
“所以你才没察觉到我身上的翡翠蝉蛊?”
“是啊。”她点了下头,有些惭愧地说:“中了翡翠蝉蛊的人若是身上并无剧毒存在,看来就和正常人无异,可是中蛊的人若像你一样,身上足足有七种剧毒,翡翠蝉蛊会吸取你身上的剧毒,渐渐成为剧毒的保护膜。”
她难过地叹了口气,才又道:“翡翠蝉蛊就像保卫雏鸟的母乌一般,我试着解除你身上剧毒的同时,它为了不让我解毒,便会起而反抗,驱使你身上其它剧毒作怪。”
他微笑着握住她的手,“所以我才毒发,昏了过去。”他对于自己才刚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似乎并不讶异。
妙首光光愧疚地点头,“这次要不是我发现得早,再加上你前一阵子吃了太多灵丹妙药,你现在大概已经……”
“我还活得好好的,不是吗?”苏君樵柔声笑道:“可见你的医术还是挺行的,连续两次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她皱着小脸,鼻头也哭得红红的。“可是要不是我太过自信,我应该早就发现你被下了翡翠蝉蛊。”
苏君樵搂着她纤细的柳腰,柔声安慰道:“妙儿,你想太多了。
你刚才不是说了,若没有替我解毒,你压根儿不会发现我中了翡翠蝉蛊,不是吗?“
“可是……”
“别可是了,瞧你,连鼻头都哭红了,眼睛也肿了。”苏君樵心疼地轻抚她的小脸,不舍地问:“你哭了很久?”
“嗯。”妙首光光诚实地点头,忍不住委屈地撒娇道:“我这两天好怕你不再醒来。
你昏倒那时,我慌得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等想到要喂你药时,又怕喂得迟了,你再也醒不过来了。“除了爷爷和奶奶外,他是她头一个相处这么久,还住在一块的人,也在不知不觉中对他有了感情,现在他们俩就像一家人一样。
苏君樵轻叹一声,“既然我现在已经醒来,你就别再哭了。哭得眼睛又红又肿就不漂亮了。”
妙首光光点了下头,仍旧放不下心地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很好啊。”苏君樵扬眉笑道。“就是饿得有些手脚发软。”
“那我马上去做饭。”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为了差点失去他而心痛不已,只是隐约知道自己不可以再经历一次那种恐惧了。“樵哥哥,你想吃什么?”
苏君樵愣了下,错愕地看着她,“你叫我什么?”
“樵哥哥啊。”她偏头看着他,理所当然地说。“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苏君樵摇摇头,缓缓笑了。“我很喜欢。你以后都会这么叫我吗?”
“嗯。”
苏君樵握着她的小手,虽然觉得这么想有些呆,可是他真的觉得这一刻他太幸福了。
“樵哥哥,你还没说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好。”
妙首光光摇摇被他紧握住的小手,笑道:“你这样抓着我,我怎么去做饭?”
苏君樵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放开她。
“妙儿。”下一刻,他又突然出声叫住她。
妙首光光坐回床沿,问道:“什么事?”
“你刚才提了解毒的事得暂缓一阵子,是不是?”“嗯。”妙首光光点点头,叹道:“我得想法子先帮你解蛊毒,不然你身上的毒只会被我愈解愈重。”
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苏君樵于心不忍,笑道:“没关系,反正我们多得是时间。”
只要他一日不死,他总有机会找钱克己报仇。
她突然站起身,伸手搂住他的颈项,坚定地说:“樵哥哥,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治好你。”说完,她像小时候赖在爷爷怀里时一样,轻轻在他脸颊上一吻。
苏君樵错愕地看着她,对她下意识的亲密动作有说不出的感受。
他轻笑一声,也学着她的动作,侧过脸,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我知道你会。”他一直是相信她的。
第三章
夜深人静,郊野的小径上只见一道黄色身影疾闪而过,快得让人瞧不清到底是什么。
妙首光光马不停蹄地从四川急奔京城,身后包袱里装的是刚从四川唐门偷出的灵仙草——解苏君樵身上最后一种剧毒的药引。
她在一条清澈的小溪前停下脚步,拿出怀里的手绢沾湿后,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尘土。
嗯!快到家了。她靠着一旁的大树,打算暂歇一会儿再赶路,仰头看着前头的羊肠小径,不禁缓缓笑了。终于快到家了,只是现在时候不早,樵哥哥应该已经睡了吧。
前些日子,她一直想不出法子解掉樵哥哥身上最后一种剧毒,苦思了许久,她仍没有任何主意,后来,她突然想起也许到四川唐门可以找到答案。
主意一定后,她怕樵哥哥担心阻止,只好趁着夜里留书偷溜,交代她半个月内必会返回家门。现在算算日子,她还比预定的行程早了两、三天。
妙首光光休息一会儿后,才要举步离开时,耳尖地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她想了会儿,为了避免和来人啰唆,干脆脚尖一踮,跃到大树上,隐身在枝叶后。妙首光光一在树上藏匿好,骑在马上的三名大汉也到了小溪前。
三人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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