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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不服输-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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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品仪?你在家吗?你到底在不在……”
  答录机内一直无人回应,一种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给抽干了的恐惧自心底浮上,想起她曾冰冷而绝望地说:“所以……就这样吧。”这样指的是什么?是打算……分手?
  倏然浮现的两个字令邢拓磊一阵悚然。那天他过于生气,索性任她独自一人带着孤寂的背影离去。为什么他不能再多一点耐心?也许追上了,抱抱她,给予一些贴心安慰,她会说出来……
  不,她不会说的。
  邢拓磊颓然坐在公寓门前的台阶,汗水自脸庞滴落,他只觉得冷。
  他们太了解彼此,他们重视工作、热爱工作,为此付出了诸多心力,她爱他,怎可能舍得让他尝受那种一切努力化为乌有的痛?
  因为,她正领略了那些。
  “袁品仪……你太可恶!”现在是怎样?她以为这是他要的吗?“自以为是的施舍我不屑!”
  邢拓磊大喊,惹来路人注意,可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一切能让他在乎,除了她。
  他在她家楼下等了一晚,她没回来,也没消息。最后,他只得回家。
  他拖着脚步,打开大门后看见镜中那张男人的脸,狼狈、憔悴、无神……他认不出那是谁,但已无所谓。
  他丢下西装外套,倒在沙发上,却在这时看见电话答录机的灯号正闪烁着,他阴暗的眸霍地一亮,冲上去打开,那个让他挂心了一晚上的女人声音,便悠悠晃荡在这屋内……
  “恭喜你企划成功,我输了。”
  而这,就是全部。
  邢拓磊像中了邪,播放了一遍又一遍,随着她扼杀了所有感情而无起伏的语句。她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逼自己说出这句话?
  他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他只知道,失去了她,他的心像是空了一块,再补不回来。
  袁品仪去了日本。
  趁着半年来难得的空档,她回到东京与日本“卡尔莉”的同事们见面叙旧。
  他们都不知道在台湾发生了什么,只以为她一定能在那儿活跃。“你一定没问题对吧?我们都很看好你的表现喔!”
  对于往日同事的期待,袁品仪只能脸上强笑,说不出任何会令他们失望的话——不,是她自己害怕,她害怕……再让人失望。
  她在东京的朋友家住了一个星期,然后转乘电车,来到箱根,订的是当初她跟邢拓磊相遇的旅馆。那儿雅致的古朴风情令她怀念。
  袁品仪换上浴衣,来到温泉,在热水的安抚下,她感觉自己僵硬许久的肢体终于舒服许多。
  她真的累了。
  所以,她利用这一段假期,决心来到日本——这个她生活了三年的国家,想重新找回一开始踏上这块土地的心情。那时的她,二十六岁,刚进卡尔莉不过两年,抱着对陌生环境的些许胆怯及跃跃欲试,不论遇到怎样的失败都能跌倒再爬起,但如今……
  她摇头,无奈苦笑。唉,真是不年轻了……
  袁品仪抬头望月,泡得太久,脑子有些晕沉,她走出温泉。上次这样看月亮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好像是那天两人一块去九份,邢拓磊强而有力的臂膀拥着她,两人在平日没其他客人的茶馆内偎坐,瞅着窗下一片夜景,古街深沉,呈现一种宜人的阒静,而他,当时又说了些什么?
  “很久以前,我在一间公司当业务,受气的时候总会跑到这儿来,从晚上坐到清晨,看天色由夜转亮,露出曙光,就会想人生不就是这样?不论再黑的夜总有迎接白昼的时候,况且不也正因夜晚的存在,才衬托了这些灯火的灿烂?”
  她听了,真心为他这番豁达的论述感到佩服。“好吧,我幼稚,我沮丧的时候总会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不想面对这个世界,也不想别人看到糟糕的我。我曾有一次案子失败,躲在办公桌下反省,结果太累了睡着,隔天同事来被吓到,还以为我疯了。”
  他掀唇,开始唱起:“我想是偶尔难免沮丧,想离开、想躲起来。心里的期待,总是填不满。我看着山下千万的窗,谁不曾感到失望?就算会彷徨,也还要去闯。”
  她真喜欢听他唱歌,唱出她的内心感受。她贴上他,悠悠想起那一段在日本闯荡的日子。
  “你在台湾也许很难想像,但在日本,三天两头住在公司真的是常态,而且纸箱其实还挺温暖的……”
  “你知道荷兰有一间设计公司出了一套寝具,就长得跟纸箱一模一样,据说是为了提高世人对无家可归者的关怀而特制的。我觉得太有意思,就隔海买了一组,看你这么意犹未尽,我应该送你回味……不过放心好了,那可是百分之百纯棉制的。”
  “我才没意犹未尽咧!”她白他一眼。“礼尚往来,我也可以送你一套真正的纸箱,而且放心好了,那都是百分之百纯天然纸浆制造,不含漂白剂喔!”
  “好啊!反正到时候,有人睡在纸箱上不要喊痛就好了。”
  “咦?那个倒楣鬼是谁啊?该不会是我吧?”她装傻。“本小姐娇贵,非席梦思不睡呦!”
  “那个倒楣鬼啊,近在眼前——”他动手掐她,掐得她笑骂求饶。
  渐渐地,他本来轻捏她纤颈的手逐渐转化成了一种暖味的抚触,极有男人味的五官令她心脏一阵鼓动,怦怦怦地,像是回到幼时,那种跟初恋情人一块儿牵牵小手、同吃一碗冰的甜蜜心情,缤纷灿烂。
  他开始吻她,吻得热烈,一手托着她的脸,另一手霸在她纤细腰间,一个使力便将她扯入怀中。
  袁品仪敛上眼,黑暗中,仿佛看见一片星海,闪亮耀眼,而他身上的热度,让她在九份的夜晚,不感寒冷。
  这个男人,光一个吻,就已彻底征服了她。
  “好啦,如果买不起席梦思的话,写着席梦思的纸箱也可以。”
  邢拓磊俊目一亮,笑着任她偎靠自己。她说她沮丧的时候会把自己藏在桌子底下,孤单地逃亡,他想着那个画面,心疼、不舍,不禁加重了手臂的力道。
  “下一次,遇到那种不开心的事,你可以到我这里来。”
  他给她温暖。
  袁品仪窝在他胸怀,因他这句话而热了眸。没有人是天生坚强的,包含她。她闭上眼,感觉自己融化了,化在这男人惊人的热度之下,他没给她任何不切实际的浪漫承诺,只是告诉她,在她最脆弱最狼狈最不堪一击的时候,有他……
  他会是她的避风港。
  只是这一刻,那些记忆仿佛上辈子的事,他没告诉她,倘若她的失落是因他而起,她要怎么办?
  “啊!”想得太入神,加上脑子昏沉沈的,袁品仪不慎拐倒,膝盖磨破,渗出了血,一阵微微的痛楚窜上,传达至内心。“好疼……”
  可这一次,再没一个人会带着那样好看的笑,以几乎要使人心醉的醇美嗓音问她:“站得起来吗?”
  她只剩下一个人了。
  过于巨大的寂寞在瞬间朝她压迫而来,袁品仪克制不住,落下泪来,然后,她大哭失声,哭得几乎要失去自己。
  怎么办?她真的、真的好想他……
  相识不过短短半年,邢拓磊的影子竟已占据了她整个心神,她为了他差一点丢了工作,但又如何?他的快乐,就是她最好的救赎。
  她不怨了,她所失去的一切,相较于他的喜悦根本是无足轻重,爱情盲目,她无法否认这一句话,她甘愿牺牲自己,给他所要的,只因她爱他。
  所以,她宁可他对她失望,也不要他对自己失望。
  厘清了自己真实的想法,袁品仪感觉自己像受了洗礼,心灵变得纯粹干净。
  说是为爱发傻了亦无妨,她回到旅馆房间,拿了电话卡。来到日本两个星期,她急于隐藏自己,刻意不和外界联络,现在终于能放下一切,她拨打国际电话给好友。
  “我差不多想回台湾了,要不要替你买些什么?”
  MaX一笑。“不用了,你没事了就好。”
  友人的关怀,简短但真挚,袁品仪为此暖了心。她再打电话回家,向父母报平安。袁母对于女儿终日埋首工作早已不满很久。
  “女孩子大了总要嫁人的,你这样辛苦好几年,到头来还不是白费?”
  “妈,我不觉得白费。”至少,在过程中,她得到了许多。即使不论成就那种肤浅的东西,她也得到了朋友,得到了满足,甚至……得到了爱。
  她的人生至此,已没有遗憾了。
  “好吧。”袁母叹了口气。“你还不用回去上班吧?这次回台湾,先来老家住阵子吧,你爸也好久没看到你了……”
  对于父母的关心,袁品仪自是不可能拒绝。她挂上电话,内心充满感激,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许多关心她的人。
  为此,她终于可以再前进了。
  第9章(2)
  结束了在日本的行程,袁品仪回到台湾。
  她的老家在桃园,妈妈说要来接机,那种有人等待的感觉让她心里踏实许多。她在飞机上挑了些礼品,包袱款款走出海关,才刚找到许久未见的母亲,却被另一个熟悉的身影给震住了脚步——
  “喂。”
  “呀——”
  袁品仪脑子一片空白,看见邢拓磊的下一秒,肾上腺素驱使她转过身,拖着行李一路飞奔,脸色苍白。
  他怎会在这里!
  无奈她奔跑速度本就不快,加上还拖着行李,邢拓磊跑没几步就追上她。
  “袁品仪,你干么跑?!”
  “谁教你追我!”她整个人被他狠抱入怀,紧密拥揽。那股熟悉的气息和声调让她差些落下泪来。
  她仍记得清楚,那天他说:“袁品仪,你让我很失望。”她好怕,怕他要跟她分手,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问得好。”好不容易逮到她,知晓她无恙,邢拓磊打从心底松了口气。“我问MaX,他说你今天会回来。”
  原来如此!也难怪好友一直问她坐几点几分、哪个班次的飞机,她还在奇怪,搞半天……
  “但你怎会去问他?”
  讲到这个,邢拓磊也有气了。他把她扳过来,给她看他这一阵子没睡好的眼圈跟熊熊怒气。“你好样的!那一句‘这样吧’是什么意思?还给我不吭一声跑到日本去,是怎样?要分手?妈的离婚要两个人谈好签名才算数,你以为分手一个人说好就好?!
  “还有,你以为这么做我就开心了?自以为是的施舍我不屑!你有没有想过我知道真相后的心情?我跟老总说我不干了,搞得他威胁说要告我!靠杯,想到这儿我真的一肚子火!本来不打算骂你的……总之,你有什么不满快点说一说,我们现在解决!”
  “你不干了?!”怎么会?
  “是啊,我连辞呈都没丢,就一句‘我不干了’,够潇洒吧?”潇洒的后果是整整一个礼拜他都在用电话遥控下属做交接,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还好那些人还罩得住。
  “你、你居然……”居然为了她……
  袁品仪瞠目,对这个突来的消息错愕不已,内心千言万语,却不找到一个确切的方式述说。
  还没开口,她却已落下泪来。
  泪水来得太忽然,扼住了邢拓磊未竟的语句。糟了,他骂太狠?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佳人已含着眼泪主动抱住他。
  “我、我没想到……对不起,我……”
  世上有人会因为被骂而开心得哭出来?她就是。这男人的一字一句充满对她的在乎,令她感动。
  “我以为……你会想跟我分手。”
  “什么?这是哪年哪月哪时哪分哪秒哪来的事?”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最好我有闲到从台北千里迢迢飙车跑来桃园跟你宣告分手!”
  “我哪知道……”他自己说的啊!说他对她很失望……
  邢拓磊翻了个白眼,加重了拥紧她的力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这辈子不会跟你分,下辈子也不会,下下辈子更不会!”
  呃……这是好消息?
  袁品仪扬眸,润湿的眼终于清楚看着他。两人二十八天没见了,她感觉他瘦了,脸颊凹陷了些,眼下一圈暗影遮掩不住,看得出这段时日他过得不太好,为什么?因为她?
  是了,从他刚刚的话中她听出他已知晓企划的事。
  她抹去眼泪,吁了口气。“我本来,不希望你知道……”
  她这句话逼得邢拓磊一口气要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他深呼吸。“袁品仪,你不要高估了自己。”
  “什么?”
  “你明明很不爽对不对?辛辛苦苦赶出来的案子变成别人的,你以为你是圣人,真可以笑笑说好啊没关系你拿去一路好走?做不到就不要逞强,把自己搞得四不像。像我,知道这事后马上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人生干么要为不开心的事浪费时间?你看你一个人远走高飞,跑去日本,是能有多Happy?”
  “如果我说很Happy怎么办?”
  靠!这下邢拓磊接不下去,他咬牙,嘴巴很硬。“我不信。”
  “噗!”袁品仪终于笑出来,这男人,可以再幼稚一点!“对,我是不快乐,我错了,我没你潇洒,我不该高估自己,我他妈的真是愚蠢白痴到不行!”
  “你骂脏话。”
  “你能骂我就不能骂?”袁品仪瞪他。
  邢拓磊挑眉。“当然可以,多骂一点,心情不爽就要骂,不用客气,我只要你别再那样压抑自己。”
  “对不起……”袁品仪抱紧阔别了近一个月的男人,知道自己的做法确实过分,但当时,她真的顾虑不了那么多……
  不论如何,她是为了他。这一点邢拓磊明白,所以,他不要她的道歉。
  “你道歉干么?该不会已经有别人了吧?”
  袁品仪白他一眼。“如果有了怎办?”
  尽管晓得她只是嘴上说说,邢拓磊还是不爽了一下,他撇嘴。“如果有……我就再把你追回来。”
  她笑了,这男人的情话杀气腾腾的,需要检讨,可她喜欢。“BD那么大一间公司,为了我,值得吗?”
  “厌小姐,不要太高估了你自己,我只是厌腻了老总的碎碎念而已。”
  “最好是!”袁品仪踩他一脚。说真的,她太清楚工作对于他的重要性,他为她放弃的东西太多,她不舍。“你还是可以回去,相信我,BD不会不要你……”
  “但我不要。”邢拓磊信誓旦旦,看向她,目光如炬。“我放弃BD的位置,是因为我看不起他们,如果我现在不走,将来只会更加唾弃我自己。”
  “算你厉害。”
  她打心底佩服,毕竟现在世道不好,工作难找,谁不是老板面前一套,自己内心另一套,得过且过地过日子?偏偏这男人硬是潇洒,说不干就不干,但她相信,这也是因为他有潇洒的本钱。
  “之后……有什么打算?”
  “谁知道,要靠你养我了。”邢拓磊四两拨千斤,忽地从口袋掏出一样东西。“哪,我用最后的积蓄买的。”
  “这……”她怔望那一枚戒指,不可置信。“你……会不会太快了点?”他们认识、交往还不到一年啊!
  “唉,我也觉得快了,还来不及存好本。但没办法,有人爱跑,我只好想方设法把人留住,失业了还得花钱买这个,真是够惨的。”
  够喽!“你可以拿去当。”
  “婚戒有纪念性,当不到什么好价钱……我看施主您还是戴着吧!”嘴巴是很坏,手上倒像是怕她拒绝似的,连忙将戒指套入她左手无名指内,Size刚好。
  指环的设计干净俐落,中间一颗钻,十足耀眼。她看着,眼眶一阵酸麻麻的,极力忍住。“我还是比较喜欢蓝白拖……”
  邢拓磊受不了,决心吻住她,省得她那张嘴再杀风景下去。
  机场内人来人往,两人拥抱接吻,毫不在意路人目光。邢拓磊展现的真心令袁品仪胸口悸动,她找不出任何说不的理由,也许他们要走的路还很长,需要磨合的地方还很多,但这一刻,她并不想否定自己想说Yes的心情。
  吻毕,他们相视一笑,就在这个属于有情人的瞬间——
  “就是他!就是他追着我女儿跑……”
  袁母气喘吁吁,后面跟着两个航警,好不容易找着女儿,看见她安好,袁母总算松了口气。
  警察上前盘问邢拓磊,他乖乖配合,掏出身分证,然后看向袁母,灿烂一笑。“您好,我是品仪的未婚夫,请丈母娘多多指教。”
  “嗄?!”袁母吓到,看向一旁哭笑不得的女儿。“你……你什么时候有未婚夫的?”
  两人对看一眼,笑了。“就在刚刚。”
  第10章(1)
  一行人回到袁品仪桃园老家,袁家二老望着眼前两人,陷入极大的烦恼。
  他们这个工作狂女儿到二十九岁了还没任何好消息,之前交往的男友更在她去日本之后也散了,他们天天为女儿的幸福伤透脑筋,趁女儿这次休假回来,特意安排了一系列的相亲活动,偏偏千算万算算不到——
  “伯父、伯母,两位好,我是品仪的男友,邢拓磊。”
  袁家二老面面相觑,看着这个在机场凶神恶煞地追着他们女儿跑,此刻却笑咪咪地向他们自我介绍的男子。他身材结实,五官帅气,一双迷人桃花眼更是眨啊眨地惹人心跳,袁母整个人呆住,嘴巴张成O字形,还是袁父在旁咳了一声,拉回太座大人的心神。
  袁品仪看着这一幕,笑出来,手肘抵了抵邢拓磊,要他收敛一点。这“Magic smile”的魅力,看来连她上了年纪的娘也躲不过。
  两人甜蜜的小动作看在二老眼里又是一阵无言以对。奈阿捏?
  “呃……你们交往多久啦?”
  “回伯母,差不多半年。”
  “才半年?”袁父叫出来。“你们是什么时候决定结婚的?”
  袁品仪和邢拓磊相看一眼,前者红了脸。“正确来说……是一个小时前。”
  这突来的消息震得两老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他们连这男的做什么、家里有什么人、可不可靠都不清楚,女儿就已经跟人家私订终身了……对啦,他们是安排了相亲,但问题是隔壁家儿子阿连为人憨厚老实,是邻里间都知道的事,这男人……
  面容过俊,一脸桃花,不安分的可能性很高!
  “那……你又是做什么的啊?”袁母再问。
  “公关。”
  邢拓磊还来不及加以解释,袁父便反应很大。“公关?!啊那个不是……牛郎?”
  “噗!不是啦,是类似发言人之类的,总之就是一间公司的门面……我这样解释对吧?”袁品仪看向他。
  “你干脆说是门联算了。”邢拓磊翻了个白眼。“差不多是那样,我之前在Beauty Desire,现在刚离职,但——”
  “离职?为什么离职?”袁母也反弹。这男人该不会是时下所谓的“草莓族”吧?“现在工作不好找啊!”
  “妈,他离职是因为我。”接收到邢拓磊不苟同的眼神,袁品仪咳了咳。“好吧,百分之三十是因为我。”
  她将两人认识的过程向父母做了大概的解释,中间扣除老人家不宜的情节,袁父袁母听得睁大了眼,连连称奇。好浪漫耶!真想不到视工作如命的女儿居然为了人家抛弃前程,对方甘愿追随,这要发生在哪个街坊邻居身上,他们肯定要赞叹一番,问题是故事主角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女儿……
  “那你们都没了工作,这要怎么办?”
  “丈母娘不用担心。”感受到老人家的软化,邢拓磊打蛇随棍上,称呼马上三级跳。“关于这部分,我早已经想好了——我打算自己设立一间公关公司。”
  “啊?!”这一声惊呼来自袁家三人,尤以袁品仪反应最大。“真的假的?你……你要自立公司?”
  “Why not?”邢拓磊耸肩,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有的念头,原本是打算在BD多建立一些人脉和资本,但现在也无妨。“目前资金方面没什么问题,就是人力还在筹措,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但不会太久的。”
  话已至此,袁家二老不再插口,他们看着这个男人,一反刚才的言笑晏晏,转而露出一种志在必得的坚定神情,他自提包内掏出文件,摊在二老面前,开始向他们讲解他的计划、打算。他眼神认真,一字一句透着力道,打入心爱女人双亲的心坎,显然是做好了十足准备。
  为此,他们被折服了。
  袁品仪听着,渐渐地露出了微笑。她不打扰他们,走去厨房泡了茶过来,看着心爱男人向她的父母展现自己的能力,内心满足,而她的父母尽管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为了女儿的幸福还是努力吸收。
  “爸、妈,你们不用担心,他是很棒的男人。”她看向邢拓磊自信的表情,嘴角一勾。“因为是我挑中的。”
  袁母看向女儿。这女儿从小独立自主,不任别人安排她的人生,而他们也相信她,放她一人去闯。如今,她带着她的选择回来,目光熠熠,没有怀疑,他们知道,为人父母该做的,就是像过去一样,给予全权的信任和祝福。
  袁母叹口气。
  “我们这个女儿脾气倔,性子又好胜,以后……就要麻烦你多担待了。”
  这一晚,邢拓磊留宿袁家客房,饭席间只见他公关本色尽出,和不再忧心的二老相谈甚欢,袁母被哄得呵呵笑,袁父则是跟他一块儿品茗兼下棋,连袁品仪都不晓得自己的父母竟然如此健谈。
  好不容易二老累了,晚上十点,两个小的终于能够休息。
  袁品仪洗完澡出来,透过沾着雾气的镜片看见邢拓磊正躺在她床上看着某样东西。她走近一看。“你怎可以看我的毕业纪念册!”
  “怎么,不能看?”邢拓磊哈哈笑,左闪右躲,把手抬高,硬是不让她抢走手中笨重的簿子。“刚刚是谁叫我‘请自便’的?”
  “我收回!”可恶!袁品仪人矮,够不着,两人幼稚地在她的小房间内追逐,她索性上前一把扯开男人衣裳,使出必杀绝技——狠狠咬他一口。
  算她狠!邢拓磊吃痛,终于认输。“好好好,别咬了,还你就是……干么怕人看?高中时的你明明很可爱啊。”他笑。“喔,还有小学国中也挺不赖的。”
  哇咧!“你全看了?”
  “那时候还有发禁不是吗?清汤挂面的你,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他抱住刚洗浴出来显得香软的她,撩起她一绺发丝。“不过,我还是喜欢你长直发的样子。”
  “我真怕嫁给你之后要学那个‘长发公主’的女主角,每天把头发放下去让你爬着回家。”
  “我又不是变态!”邢大少抗议了。“现在这个长度,刚好。”
  袁品仪笑意盎然,懒懒地攀上他胸膛。他说喜欢她直发的样子,她便不曾想过要改变自己的发型,唉,讨厌,她不喜欢连这种小细节都被对方——掌控的感觉,太没自我,偏又抵抗不了……
  “我怎知道你是不是变态?我们才交往半年而已,也许你的‘真面目’还没露出来呢!”
  “那你倒是不怕死,趴变态的胸膛趴得很顺嘛!”
  “我又没说你真的是,承认得这么迫不及待,嗯……有鬼喔!”她仍是笑笑,可眼眸深处,犹豫和担忧一闪而逝。袁品仪微微一叹。“你……真的确定了?”
  “嗯?”
  “真的确定了,就是我?”
  邢拓磊脸上的笑闹因而消失,他瞅着她,敛容正色。“你呢,你确定了吗?”
  他的询问,一字一句都很慎重,袁品仪怔忡着,不否认在机场相会的时候,他们沉浸于那样激情的气氛下失却了冷静,但在这一刻,迎上他视线的瞬间,内心浮现的答案竟是再清楚也不过——
  她确定。
  问题是他们相识、交往至今不过一年,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这般地信任?
  她对上邢拓磊的眼,忽地像是回到了他们初遇之时,他毫不掩藏地向她释出好感,她承接着,心中疑惑的仍是:会不会太快了?
  那时候,他是怎样讲的……
  “我说这位客人,你菜点了,也吃了,没什么不满总该付帐了吧?”久等不到回答,被她压在床上的邢拓磊翻了个白眼。这女人未免也太擅长打击他的自信心了吧?“这么不确定,不如先吐出来再说——”
  “哇!不要不要不要——”见他准备拔下她手上的戒指,袁品仪不依了,硬是把手抽回,护在胸口护得紧紧的,结果看男人一脸得逞,才晓得自己上当了。“你——”
  邢拓磊俊眉一挑。“看来挺喜欢的嘛!好好戴着,别掉了。”
  这男人!“是啊,我菜点了也吃了,可是东西还没消化干净,我怎知道有没问题?隔天拉肚子怎么办?”
  “你可以去挂号,确定是餐厅东西不干净而不是自己吃太多出毛病,就可以向餐厅申请赔偿。”
  “我才不会吃太多咧!”袁品仪哇哇叫,大抗议。“我食量不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小得可以吞下一个我。”邢拓磊在她额际送上一吻,唉,千万不可以和女人讨论她的食量,记住了。“至于这个嘛……”
  他轻抚她戴着婚戒的无名指,眼波轻柔,看见心爱的女人戴着自己悉心挑选的戒指,他想,天底下没什么比这个更教人满足了。
  “反正只是订婚,只要某人不跑,我不急着绑人。”
  袁品仪的心化了,他的目光温柔得几乎要使她溺毙其中,她险些落下泪来,为他不着痕迹的体贴。他总是快她一步,走在前头,有时强势地拉犹豫不决的她一把,有时却又好耐心地停在原地等她追上,她因此被他感化,成了爱的信徒。
  快又如何?慢又如何?有人爱情长跑七、八年,好不容易步入礼堂,换来的却是一辈子索然无味的坟墓生活,时间不代表什么,重点是有没有那个心、愿不愿意跨出那一步。
  她想忠于自己的感觉、自己的选择。
  两人在袁品仪老家住了三天,这三天,邢拓磊可是切切实实地获得了袁家二老的信赖,直到两人要回台北了,袁父才把女儿拉到一旁,小声告诉她:“你爸我啊,早决定哪天你带男人回来,一定要带他去钓鱼,因为钓鱼最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性。我看这小子,拿得起放得下,不会拘泥于得失,却又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你跟着他,应该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爸……”
  袁品仪为父亲内敛的关怀感动,袁父拍了拍女儿肩膀。“好好保重,有空多回来看看,知道吗?”
  “嗯。”她抱住父亲,这些年她一直独自在异乡打拚,差点要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家”,如今,她虽已抛下那些长年累积下来的成就,但还好,真正重要的东西,始终都在。
  邢拓磊提醒她。“走了。”
  “嗯。”而且,还多了这个人。
  他们回到台北这繁华忙碌的城市,可卸下工作的他们,无事一身轻,袁品仪彻底打扫自己的屋子,她白天散步,有空自己下厨,料理生活,发现即使少了工作,她的人生并未因此而缺漏了什么。
  当然,这不代表她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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