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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无情草自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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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咪真是的!为什么要那么说!”张笑艳不禁埋怨道。
钟立又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说:
“她这也是好意的!”
“好意?是啊!你们都是为我好——不过,你们不用为我操心了,男朋友我自己会找。”
“艳艳,”钟立文又喊了她一声,张笑艳这些负气的话让他听了觉得很心痛。
“对不起!”张笑艳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心情就是觉得很恶劣!大概是碰到那个疯子的缘故!”
“疯子?谁?”
“还不就是那个赵邦慕!跟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想到刚才他在她耳旁说的那些话,就令她不寒而栗。
“他对你怎么了?”钟立文抓住她,神情激动,激烈的反应把她吓了一跳。
“没什么!他只是跟我开了一些恶劣的玩笑!”她说。
“哦!”他放开她。“没什么就好!”然后沉默了一会,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说:“你要小心他,他……名声不太好。”
他名声不好关她什么事?张笑艳微微一摇头,并没有将钟立文的话放在心上。
“他究竟对你说了些什么?”钟立文又问。
张笑艳想起那些所谓的“传闻”,她叹了一口气说:
“他跟我说了‘传闻’的事。”
钟立文哑然了一会,才面带苦色说:
“他怎么会知道?”
“他无意间听到你和所长的对话,所以……”
原来赵邦慕早就知道一切,刚刚在“红磨坊”时才会以那种挑衅的眼光看着他!
“那么,他会到那里,全是有意的,不是巧合?”
“嗯!”
钟立文突然将张笑艳搂入怀里,紧张地说:
“艳艳!你要听我的话,离他远一点,我怕他不怀好意,他是个危险人物!”
“你放心,我会像躲瘟疫一样避着他。那家伙太可恶了,想到我就一肚子气!”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艳艳,仁平的事……”
“别提他好吗?”
“可是……”
“我说过,男朋友我自己会找!”旧事重提,让张笑艳的心情又开始烦躁起来。她挣脱钟立文的拥抱,沉着脸走到一旁。
“对不起!我……”
“算了!我尽量好吗?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我父母亲大人呢!今天真是倒楣透了!”
“艳艳!”钟立文又搂住她,三年前那个夜。同时回到他们的脑海里,那使人意乱情迷的记忆……
她也搂着他,伤心地哭了。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心爱的身影尽管近在咫尺,但是隔着一纸婚姻的承诺书,她对他的这份爱,他们彼此之间的那份情,注定无法成全。
拥抱成缠绵,只是不忘情。可是,勾引出的泪,却滴潺成涓流……
第四章
“卡!”
导演满意地叫停。张笑艳离开小童的胸膛,拿起毛巾擦干额前和颈子的汗。
这场戏折腾了好久。像是为了报复她以前的不合作,导演硬是重来了好几次,她跟小童搂搂抱抱的,看红了一旁许多双眼睛。
大铭社长走过来,递给她一杯开水。她伸手接过,仰头咕噜咕噜地一口喝下。大铭社长在一旁忍不住叫道:
“喝慢点,小心呛到了!”
她把杯子递还给他,随便用手臂抹干嘴角的水渍。大铭社长把杯子搁在旁边,笑说:
“张艳,你越演越好了,我果然没有看走眼!连导演都夸赞你把那个痴情的角色演得入木三分,不像是演的,倒像是亲身陷在感情的痛苦中。他还开玩笑说,你是不是真的爱上小童了!”
“社长,”张笑艳眼光朝向导演休息的方向,转回来面对大铭社长:“我在想,可不可以……唔……是否能将那一场戏删掉?我知道!那场戏相当重要,但我想……唔……我是想,可不可以用——”
“张艳!”大铭社长摇头,打断她:“我知道你觉得很为难,可是那场戏是为了传达主角内心情欲的挣扎与渴望,太清纯的诠释固然很好,但整个效果还是会打折扣。你可以将她演得更好更完美的,为什么要反其道而行呢?”
“可是……”
“不要说导演不会答应,”大铭社长又摇头,“就是问阿祥,他也绝对不会赞成的……”张笑艳无奈地看着他,他叹了口气。“好吧!我替你说说看!我不应该这么做的!”
“谢谢!”她低声道谢。其实,她也知道她这个要求会破坏整驹戏的美感与张力,可是那场戏老是让她想起三年前的往事,她实在无法面对它。
休息完毕。导演集合大家,中气十足地说:
“后天就要公演了。大家都表现得很好,保持这样的水准下去,一定没问题。待会我们做最后一次的彩排,整本戏完全演出,不准再有任何的借口……”说到这里,看了张笑艳一眼,然后继续扯着嗓门说:“七点在这里集合,最后一次的排练。明天大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准备后天的挑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就作鸟兽散。记得!七点集合!”
大家四下散开。大铭社长超前在导演身边低语数声,只见导演脸上肌肉抖跳个不停,青筋暴起,一下子就火山爆发,声音大得连礼堂的顶盖都要被他掀开来。
“张笑艳,你是什么意思啊?!后天就要公演了,你到现在还在搞这种飞机!不演你就说嘛!从头到尾全是你……你的问……问题……你……你……你……”
他又开始口吃了。团员被他的大嗓门吓一跳,纷纷围过来,探问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回事?”阿祥问。
“这家伙……”导演指着张笑艳。“这家……她……竟然……竟……要要……删……我的……的戏!删……删……”
“什么?!”这下换阿祥抓狂了。“张艳,我的祖奶奶,拜托你行行好,我给你磕头好不好!这是全戏的灵魂所在呢!整个剧情,主角的境遇起伏都因这场戏而改变,而你竟然要纂改它,太不够意思了吧!你……怎么可以这样没良心!意图更改我的旷世杰作!”
“我……”
“是啊!张艳!”另一个女主角,碧红也说话了:“这场戏是删改不得的。我知道你觉得不好意思,可是站在演员的立场,就要‘尽忠职守’啊!更何况你演得那么好!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退却?你这样,整驹戏会因你而毁掉的!”
“我……”张笑艳百口莫辩,只好向大铭社长求救,他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小童穿过人群,双手搭在她肩上,看着她,神情专注地一如戏中的男主角。
“张艳,”他说:“看着我。其实我比你还紧张,你看,我紧张得都在冒汗。我们已经努力这么久了,你忍心看它成为一出失败的剧作吗?你一向很体谅人的,这一次,希望你也别辜负了大家的一番心血。你知道那场戏的重要的,是不是?在场的每个人,都为了这出戏的成功,投注了无数的心思,你忍心就这样让戏毁得支离破碎,一无是处吗?阿祥的理念,导演的结晶,大家的努力,都包含在其中。这一切,你忍心看它被破坏吗?”
“没……没那么严重吧!”张笑艳看着大家,大舌结小舌,呐呐地说着。十几双眼睛盯着她,默默地向她抗议。
“嘿!”她心虚了。“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我……”该死!她暗咒了一声,豁出去了。“我演就是了嘛!我跟你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尽全力演出可以吧!”
她对着大家打躬又作揖,才算平息众怒。
小童咧嘴笑了。拍拍她的肩膀。门外有人叫:
“小童外找。”
他的女朋友来探班了,一旁小杜跟玫子嚼舌根:
“又来了!她把小童看得紧紧的,生怕被抢走了。”小杜说。
玫子撇嘴一笑,回说:“也难怪!要换作是我,看见自己好不容易才追来的男朋友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的,我不疯了才怪!”
“嘿!你没搞清楚状况啊?那是演戏!”小杜瞪大眼睛。
“都一样!”玫子摆手说:“搂抱是最真实的接触,谁管它是不是作戏!”
“这下子张艳可惨了!惹上那个醋醰子!”
“嘘!小声点!”攻子作势叫小杜噤声,张笑艳早走近说:
“别嘘了!我都听见了。”
“嘿嘿!我们刚刚说的。全属虚构,你别放在心上!”玫子立刻堆起满脸教人看了放心的微笑。
“但愿如此!”张笑艳大气一叹,攻子看情势不对,拉着小杜赶紧闪到一旁。
但愿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她已经够烦了,实在不希望再发生什么额外的纠纷……
“想什么?”大铭社长走过来问道。
“没什么。”她微微一笑。门口又有人喊着:
“张艳外找!”
她跑出去,看是钟立文,诧异地问:
“阿咪呢?”
“阿咪有事先回去,吩咐我过来看看,接你回家一起吃晚饭。”
“啊!谢谢!”她说:“不过不行!今晚要做最后一次彩排,排完戏大概就很晚了。你先回去吧!跟阿咪说我不能过去,还有……”她转身从袋子里取出剧情简介塞给钟立文:“千万记得,不要让阿咪来看公演,记得!晚安!”
然后她跑回舞台。不一会,又有人叫她说“外找”。
她出去,钟立文还没走。他拍拍身旁的座位叫她坐下。
“我刚刚打电话回去,告诉阿咪不回去吃饭了。”他侧着脸。微笑地看着张笑艳说:“我在这里陪你排完戏,再送你回家。”
“不!你不要看!”张笑艳举手乱摇,不希望钟立文看见待会的排练。
“放心!”他围着她的肩膀,摇摇剧情简介的小册子说:“阿咪不会怎么样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艳艳,我……这驹戏多么巧啊!我……艳艳……真的很抱歉……”
钟立文心疼地拥着张笑艳,脸庞贴着她的面颊。她的心一颤,微微地想落泪。
“讨厌!怎么说这种伤感的话!”张笑艳涌上满颊的笑容,藉着说话的转姿,离开钟立文疼怜的抚触。
七点。里头适时在喊人了。她探头望一眼,缩回眼光,又是一笑:
“我得进去了,快开始排演了,待会见!”
他点头无言,目送她进去。
虽然明知他在台下看着,可是为了大家努力的心血,张笑艳拼命摒除自己的心情,全神投入在剧情中。她很专心地演着,完全地溶入角色,每一幕、每一个场景她都投注全部的心神,灵与欲的交缠,她演来更是内敛自然。
小童也不愧是最好的对手。情的挣扎,欲的渴求,他诠释得那样逼真,那样扣人心扉,赚人热泪。她在他的带领下,忘掉一切;他的身影,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完全罩住了她的眼波。两人的呼吸、动作更是配合得完美无缺。天衣无缝。
那场戏终于来了,全场屏气凝神,鸦雀无声。
舞台上,只听见小童的喘息声,和她的挣扎、恐惧,却又充满思慕眷恋的心跳声。汗珠从他们身上每个细胞泛聚而出,小童的唇,从她的肩颈脸颊热烫到唇齿眉目之间。然后,汗珠一滴一滴地被凝重的气氛蒸发掉,碧红披着黑纱的暗影从她的眼前晃掠而过。小童的头埋在她的背脊中,而她匐葡在地,伸出手想抓住飘掠而过的黑纱一角……
然后,灯光暗下来,她埋首伏在地上。紧接着,强灯由舞台后方打在帘幕上,透映出小童和碧红的身影,音乐声激情澎游,暗示着两人在黑暗中的欢媾。
然后场景一转,碧红向她哭诉那一夜的鬼迷心窍。她面对着观众席,仰头闭目,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下来。灯光,慢慢、渐渐地消弱下去……
接着,是明月海天的景致。浪潮声不断地自四面八方渗透而出,帘幕波动,在清冷的月光下,恰似波涛汹涌。
她慢慢走向海潮里,远处是一轮明月。月光将她笼罩包围,慢慢地,她消逝在帘幕里……灯光明灭不定,忽闪忽溺;潮声不停,从四面八方而来……然后消沉……灯,暗了下来……
“太棒了!”
阿祥首先大叫,冲上舞台。所有演出、幕后工作的社员,团团围住了他们。
“真是太……太棒了!”导演笑咧了嘴。“完全发挥得淋漓尽致!保持这样的水准,后天铁定叫人刮目相看!”
大铭社长跟着拍拍他们的肩膀说:
“加油啊,各位!你们实在演得太好了!继续加油,公演这一个星期,让大家眼睛一亮!”
气氛很热烈,所有的人都笑得好高兴。突然有人小声说:
“小童,你女朋友……”
小童跳下台,跑向他女朋友。张笑艳抬起头,看着观众席,小童的女朋友哭得好伤心,小童正低声安慰她,她却赌着气一直不肯理他,情况看起来好像很复杂。
她将眼光调向钟立文,他已经不在席位上了。
“张艳。外找!”有人喊她。
她急忙跳下舞台跑出去,迎面一束花丛蒙住了她的脸。
“一束花聊表心意,你演得真是好得没话说!”
这声音——张笑艳抬起头——赵邦慕!
“怎么是你?!”她四处张望,看不到钟立文的踪影。
“你在找谁?”赵邦慕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这里就只有我。”
张笑艳捧着花,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她还以为——算了!她甩甩头,把花垂拿着说: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在这里排戏?”
“你的事我都知道。”他把抽不到几口的于丢在地上,用鞋尖轻轻踩熄。“没想到你的戏演得那么好。尤其那场亲热戏……”他将手架在张笑艳颈旁的墙上,俯脸看着她。“我应该收回那句话,不该说你乳臭未干……”
话声未落,赵邦慕突然抱住张笑艳,极其霸道地攫获住她的——
花束因惊吓而掉落在地上,张笑艳用尽力气才将赵邦慕推开。她捂着嘴,瞪着赵邦慕,沿着墙一步一步地瑟缩移开,最后终于高声骂了出来:
“你——变态!”
然后她慌忙转身跑向礼堂,在门口撞到了一脸死灰的钟立文。
他不发一语地走向赵邦慕,突然挥拳揍了他一记,然后拥着张笑艳移步走开。赵邦慕脸上的血污染了那张漂亮的脸,他用袖子随便擦两下,高声吼着:
“钟立文,你这算什么?!要打,也轮不到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分,你凭什么这样拥着她!”
他把花捡起来,大步走到张笑艳面前,重新将它塞在她手中,同时大声宣誓说:
“我对天地、所有宇宙诸神发誓:我赵邦慕一定要将你追到手,让你成为我的人!”
他甚至不看钟立文,说这话时,瞳孔里燃烧着狂野的火簇。
“你……”
钟立文怒形于色,紧握的拳头拼命在克制着。赵邦慕转头瞪着他,一脸挑衅的神色。
“如果你不服气的话。尽管放马过来。不过我先告诉你,我赵邦慕要的,绝对不会让她跑掉。她,我是要定了,到死都不会放弃。这一拳我先记下了,我会加倍奉还的!”
说完,大步走开。张笑艳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不只因为他霸无旁人的狂态,还有一种说不上来是什么,像正隐隐有种风暴来袭的闷郁不安,沉甸甸的感觉。
“原来你在这里!”阿祥和大铭社长出现在门口。“大家要去吃宵夜,一起来吗?”
“不了!谢谢!”钟立文主动代她拒绝说:“太晚了,我送她回家。”
大铭社长了解般地点头说:
“也好!那好好休息,张艳,公演就全看你了!”
平常她一定会说些话反讥回去,或自嘲,或戏谑;可是今晚,她完全没有这个心情。她只是无声地微笑,没有多说任何语言。
钟立文送她回到家。在门口,气氛沉重冷清得怕人。他哑着嗓子。黯然地说:
“他说得没错,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再拥抱你。很抱歉……艳艳,我……你演得相当好。舞台上的你清艳逼人,动人极了。可是那场戏——我实在嫉妒得快发狂……”他疯狂地摇晃着头。“后来又看见赵邦慕那样对你,我更是忍不住了——我知道,我根本没那个资格,我知道……”
落拓痴狂的男子,最容易叫人心动。此刻钟立文的黯然,深深教张笑艳动容。她很想投入他的怀中,可是她不敢,秦可咪甜美的笑脸始终盘桓在她的脑海中。
她打开门,手仍按着门柄,背对着钟立文,低声说:
“三年前,你既然做了那样的决定,三年后。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一定要好好珍惜阿咪,对她好,不要破坏她现在的幸福。拜托……”
她轻轻掩上门,将钟立文关在门外。帘外,月光正好,可是她知道,这将是一个无眠的夜。
第五章
公演第一天,张笑艳静静地坐在后台,一点也没有临出场时特有的腹泻、紧张、口渴、发汗、兴奋、期待、高兴、快乐、害怕等征象。
玫子不断探头传报,全场座无虚席,人声鼎沸,空气热烈。大伙儿士气高昂,大有慷慨悲歌,壮志在胸的亢奋奔腾。
大铭社长笑说,这都得归功于才子马休写的那一手绮丽缤纷,浪漫唯美至极的“情爱宣言”;配合上他那一帧缠绵懒洋,充满酥黄暖调的艺术海报。真个是鸳鸯蝴蝶,花里相招,才能吸引住无数好奇窥探的眼睛。
情况可说是空前的热烈。
秦可咪,钟立文,许仁平,甚至赵邦慕都来了。秦可咪送了张笑艳好大一束花,笑得青春奔放,好不迷人。钟立文挽着她,幸福洋溢地,那情景教张笑艳看了暗觉有点凄凉。怅怅的。
许仁平也是不停地开口笑,还叫她“艳艳”——听得她难受死了。除了她父母、钟立文和秦可咪外,从来也没有人敢这样叫她,许仁平这种没有先自酌彼此距离远近的称呼,让她皱紧了眉头。
赵邦慕送来一打紫红的攻瑰,附上一张卡片,说花名叫“惊艳”,竟称呼她“邦慕的宝艳”。这个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才好。她看着花,正沉思着,赵邦慕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冷不防叫她心脏猛跳个不停。
“喜欢吗?”赵邦慕蛊魅、挑情的声音,低低地在张笑艳的耳畔响起。
“你怎么进来的?”张笑艳叫了出来,问得有点可笑。
赵邦慕斜靠在化妆台旁,暧昧得教她十分不自在。
“当然是走进来的。”他说。
“废话!”张笑艳勉强稳住心神,有点诧异自己的慌乱。“他们怎么会让你进来后台的?”
“那还不简单,”赵邦慕仍然斜靠着,懒洋洋的。“我说是你的男朋友,门口那位小妞就放我进来了。”
张笑艳听得不由得惊怒攻心,啪一声,花束散落在地上。她狠狠地瞪着他说:
“赵邦慕,你太过分了!你……你……你怎……”
怒气攻心,让她一时词穷,竟然不知怎么咒骂他。
赵邦慕微笑着走过来,弯身捡起地上的玫瑰看了一眼,然后小心爱惜地放在化妆台上说:
“当心点,宝艳,花是无辜的。”
张笑艳瞪着他,这个人,这个人——教她怎么说!她听见自己声音颤抖地说:
“什么宝艳!不要乱叫!嗯心死了!”
“不叫‘宝艳’,那你要我怎么唤你?嗯——?”他走到她背后,双手搭在她身子两旁的化妆台土。将她圈围在他的胸怀里,且故意将句尾的“嗯”字拉长,挑逗极了。
空气突然变得很凝重,张笑艳甚至不敢抬头看镜子,怕一抬头,就看到让她脸红尴尬的场面。
自从赵邦慕当着她和钟立文的面,发誓要将她追到手后,就以一贯的霸气手段,让她承架不住。她一向不是柔顺好欺的女孩,可是赵邦慕的厚颜及胆大妄为,一下子将她的角色压弱下去,使得她在他面前常常软弱无语。
像现在,赵邦慕肆无忌惮地形同将她围在怀里,她却连抬头瞪抗他的勇气也没有。镜子是很忠实却又无情的,总会泄露太多不该说的秘密,比如脆懦、软弱、脸红、羞却、害怕、不安、恐惧、惊心、心慌……
“你怎么不说话了?嗯?你喜欢我叫你‘宝艳’对吧?邦慕的宝艳,邦慕最宝贝的……”他轻轻撩着她的发丝,嗅闻亲吻着。“什么‘艳艳’,那是不相干的人叫的,你是我的宝艳,宝艳……”
他的声音动作,充满了挑逗,她真的好怕!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无能、没出息,一点也不是她自己以为的坚强。
对于成人的感情世界,她只是个连门径都不通的门外小童,赵邦慕这么对她,她一点也没有免疫力,只是呆呆地任由他拨弄,心头小鹿乱撞,丝毫没有拒绝的能力……
“啊?对不起!”玫子进来,恰巧撞见这一幕。她故作“没什么”的老练,轻松地问:“我找社长,知道他在那里吗?”
“啊!大概是在另外那边。”张笑艳乘机站起来,逃离赵邦慕布下的迷网。“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有事找他。”
她拉着玫子,落荒而逃。
玫子一边走,一边还回头看后方,走远后,便问张笑艳说:
“那是你男朋友?果然有一身男人味。刚刚小杜说你男朋友到后台找你,说得天花乱坠,什么潘安再世,克拉克盖博第二,乱七八糟的词都用上了。我不信。还奇怪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原来是真的!”
“你别听小杜瞎办,他是不相干的人。”张笑艳连忙撇清。
“不相干的人?”玫子突然停下来。满脸怀疑。“张笑艳,我没有意思要窥探,你不必这样保密防谍。没人要逼你承认什么,可是要说谎也必须高明一点!不相干的人,你会让他那样对你?”
“那样对我?”这话让张笑艳迷惑了。
玫子摇摇头说:“我知道你演技好,别跟我演戏了!刚才他几乎将你围在怀里了,还在你耳畔说悄悄话,气氛暧昧得不得了,鬼才相信你们之间没什么!”
张笑艳惊住了。连忙否认。
“我们真的没怎么样啊!他只是送花给我,问我喜不喜欢而已。真的!我发誓!他那个人就是喜欢强迫人,霸道得要命!”
“送花给你!那一大丛紫红色的玫瑰!”
“嗯。”张笑艳用力点头。
玫子抿嘴一笑,轻轻打她一下说:
“好了!看你紧张成这个样子,还当真此地无银三百两啊!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还挺羡慕你的呢!好了!我要走了!”
玫子说完,又一笑,不再听张笑艳解释,转身跑开。
张笑艳呆站在那里,傻了眼。凉风飕飕刮来,突然让她觉得孤单无依。时节正好,她却是独影冷落清秋啊!
“张艳!”大铭社长边喊边跑过来。“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开演了,赶快准备——有没有看到小童?”
“小童!”她楞了一下,才想起还没跟今晚的男主角打过照面。
“对呀!”大铭社长击掌出声。“这小子,不知道跑到那里,火烧屁股了,他还不出现!”
她想起那天小童女朋友低头哭泣的样子,便对大铭社长说:
“别急!也许他现在人已经在后台了也说不定。”
大铭社长一听,撒腿就跑,跑了两步,又回头喊说:
“你也一起来,别找到他了,你又不见了!”
她微微一笑,小跑着跟上他。
小童果然已经在后台准备了。他们进去时,他女朋友正在帮他理妆,眼眶红红的。后台一片混乱,大伙儿忙进忙出的,紧张的气氛升高了不少。
“你这小子!跑到那里去了?急死我了!”大铭社长上去就是一拳。
小童微笑没有表示什么。导演在前头吆喝着,比要上场的人还紧张。
“张艳,小童,准备了!”前头玫子在喊。
张笑艳抬头,不经意和小童的女朋友眼光相对。她试着想笑,对方却面无表情地将脸别过去。
她知道她的立场很为难,可是,这是演戏啊!她又能怎么样?
赵邦慕阴魂不散,在她最忙的时间又出现了,走到她面前,当着大伙的面,阴险地亲吻她的脸颊,亲匿地说:
“好好加油!宝艳,我在台下看着你。”
阴险!张笑艳眉头一皱,气透了他这种混淆视听的卑鄙手段。她推抵住他欺来的身体,低声说:
“你这个人实在卑鄙!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跟我过不去?”
“不可以!”赵邦慕不做不休,索性将张笑艳拦腰抱住:“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不将你变成我的人,我是不会罢手的!”
“你……”张笑艳挣扎着想把他的手甩掉。
“我?我怎么样?你想把事情扩大吗?请便!那还是我所想的!”赵邦慕故意将她搂得更紧,以威胁的口吻漫不在乎地说着。
“放开我!”张笑艳小声地说,她当然不会傻到闹得人尽皆知,自掘坟墓。
赵邦慕露出得意的诡笑,又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才放开她,从容潇洒地走出去。
虽然没有人露出好奇的表情,她还是装作没事人一样,静静梳理着头发,以掩饰心中的不安。
过不久,玫子在前头喊道:“张艳,小童,上场喽!”
张笑艳走出去,小童站在门口,拦住她,拍拍她的肩膀,给她一脸温暖的鼓励。
“加油了!”他说。
她闭上眼睛,微倾着头,嘴角露出上扬的弧度,也不算是笑,有种悲伤落寞及疲累倦怠沉潜着。小童跟在她身后,揽住了她的肩膀,她靠在他的胸膛,就这样一起出场,揭开“明月照沟渠”的序幕。
戏剧真是很有魅力的东西,很有传染力。气氛是这样的好,舞台、布景、灯光是这样柔美,故事文是这样哀怨动人。不仅舞台上的人全都和角色融成一体——不管是流泪、欢笑、快乐、悲哀、嫉妒、愤怒——全都是自己经验、心情的再现;舞台下的观众,也全都融入了这悲伤的气氛中,随着剧情的发展起伏,或欣欢、或哭泣、或叹息、或悲伤而浑然忘我,忘了这一切只是戏。
终场,灯光渐暗,帘幕缓缓地垂下,海潮声却响自八荒九垓。全场爆出热烈的掌声,久久不息。全体演员上台谢幕,掌声像炮竹一般,爆裂个不停。
不断有人上台献花,镁光灯闪个不停。他们像银仙子一般被团团围簇在一片花海中。
秦可咪、钟立文,以及许仁平也都上台恭喜张笑艳演出成功。秦可咪将花递给她,热烈地拥抱着她,又在她脸上重重一吻,印上鲜亮殷红的唇印,并且像小孩一样,开心地叫嚷着:
“哇!真是太棒了!艳艳,你演得好感人,好凄美,让人看得好感动!我都哭了呢!”
钟立文站在一旁微笑不语,倒是许仁平,他也买了一大束红艳的花朵,赞美张笑艳精湛的演技。
“谢谢。”张笑艳接过花。
“你赶快收拾收拾,今晚我们四个好好庆祝一番。”秦可咪又笑着说。
“那可不行!”她还来不及回答秦可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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