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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静-犹记多情-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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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情,你来了。』  

    『无尘不欢迎么?为何把写了一半的东西遮起来。』  

    白衣女子抿嘴一笑,颊上笑靥隐隐。『就你眼尖兼多心。我是在重撰素女心法。』  

    『啊?素女心法不是自黄帝时便流传下?』  

    『不错啊。但我近来独自思索,另有一些心得与意见,不愿让老古人专美于前,所以就写了。』  

    『无尘会这么做,一定是有大发现与大把握。』少年嘻皮笑脸,『所以姐姐给我看一下吧!我提上一两个意见,到时轰动武林惊动万教,小弟不才,也沾沾光。』  

    『不行,我才改了三章,等全改完再给你看,免得你管中窥豹,尽给我胡说八道。』轻笑着敲了下少年的额头,女子起身收拾桌面。少年跳起来,自告奋勇,越帮越忙。  

    可惜改到第四章,无尘就遇上了寒惊鸿。  

    于是,此文始终未完成,便已随着青丝逶地,掩入洗心庵。  

    「素女心法……无尘修改完了么?你练到第几章了?」  

    「庵主尚未修完,贫尼不才,才学得五章。」小尼姑并不意外黄衣青年知道庵主在修素女心法的事。  

    「原来……」黄衣青年心下一痛。这伤,到几时才能痊愈?  

    全是看不破的蠢材。  

    可是明知纠缠无益,还要沉堕在这无望之局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蠢材吧。  

    不甘心自己的全无地位……不甘心无尘宁愿看着自己淋上一整天的雨,也不肯出来一见!  

    当年与小云去找云照影时,曾与小云说:苦肉计也得愿者上钩才成。他若没那个意思,你装得再苦也没用。  

    此话竟是一语成缄,全应落在自己身上了。  

    苦笑着想要举手扒下浏海,却因保持着同种姿态过久,左臂又出现酸麻。  

    低头看看双手,隐隐约约的疤痕。  

    还有看不见的,沉伏在经脉的伤。  

    这伤,大约也会跟着自己一辈子了。  

    淋了一夜的雨,回到祈王府时,天已亮了。  

    早有下人送上干净的巾帕为他擦拭,他刚将雨水从脸上抹去,已有人禀报:「爷,昨天边关急报,已送入皇宫,皇上让小的跟爷说,一回来就入宫晋见。」  

    「边关?」将手中巾帕随手塞到一旁侍者手上,阻止其他下人打水拿衣要服侍他入浴的举动,急道:「替换衣服拿过来,快。」  

    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一路上看傻了不少侍卫。祈哪有心理睬,长驱直入养心殿,却见宝亲王也在。  

    三人昨夜俱未就寝,自己在洗心庵外守了一夜,两人也养心殿商讨了一夜。  

    为失职一事单膝跪地请罪。却见轩辕和宝亲王皆是一脸怪异地看着他。轩辕咳了会儿,道:「祈啊!你打七岁起,就一定要打理整齐才出门,朕以为这是个好习惯。」  

    ——不然看到早就看得熟的人,头发微卷,一脸倦意,透出跟红袖一样媚入骨髓的情Se,还真是一种震撼。  

    很好,有空说这个,大约事情已有计较了。祈世子咬咬牙站起身。  

    宝亲王瞧了他会儿,将龙案上的情报递给了他。向来八风不动的语气间,多了点情绪:「我们还是慢了一步。」  

    「嗯?」  

    「班布达单于被囚,柳残梦已夺得汗位。」  

    「怎么可能?!」祈听得身子一震,险些捏皱手中的情报。  

    「我原先也以为,柳残梦这次与你逃难,纵有目的,也不过是想挟天子以令诸候,将班布达单于的幼子扶上王位作傀儡。只是没想到,柳残梦身上竟有一半的呼衍氏血统,其母亲曾祖,即为呼衍氏。三十年前,呼衍氏未代主盘殷未立子嗣便在田猎中被人暗箭射死,其堂弟,亦是班布达单于之父逵赫被众人捧为单于,庆国一直有流言传说其位来之不正。如今柳残梦借了这个拔乱反正之名……」  

    翻开手中情报,连翻数页,听得宝亲王的解释,眉毛越皱越紧:「如此重要的事情,皇上为何不早点叫臣回来?」  

    「反正事情都发生了,也不差这一两天。」轩辕打起玉扇摇了摇,苦笑:「昨日是个好日子,朕也不希望红尘琐事接近洗心庵。」  

    「臣先代无尘谢过。」眼也不抬地应着,终于将情报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轩辕与宝亲王对看一眼,心下奇怪,也不说破。  

    「皇上为了伦王,三年布局。看来柳残梦也没有白费这三年。」祈世子收起情报。  

    「班布达单于好大喜功,穷兵黩武,在庆国久有民愤……」轩辕说到这,沉吟了下。宝亲王接着道:「只是没想到暗流的推波助澜,却是成全了柳残梦。现在班布达单于被囚,国师、左右贤王、谷蠡王,还有紫衣莫絮,皆向柳残梦宣誓忠诚。不管柳残梦的母亲是否真的是呼衍氏的后裔,只要有这个名份在,加上他手上现有的势力,该有的血统、人心、武力已尽落在他手上!」  

    心知要让宝亲王下这样的断语是极难的。祈世子心绪已平,慢慢想起与柳残梦在塞外相逢后的一切,突然省起一事,看向轩辕。  

    轩辕玉扇一摇,半遮住脸,唉了一声:「你想要朕说什么呢?谁都不知道,昊居然帮的是柳残梦而不是班布达单于……」  

    要不是夜语昊将柳残梦的那张画送与班布达单于,班布达单于也不会知道柳残梦蒙骗于他,柳残梦照样在塞外春风得意。所以当初知道柳残梦被追杀时,众人皆以为夜语昊送画帮的是那批助他伪装伦王的塞外来客——也就是班布达单于的大世子。后来猜出柳残梦被千里追杀真相并不简单时,也只道柳残梦是借题发挥,利用这个机会来完成自己的大愿,却不知,这些一开始便已全在算计中,夜语昊当初送画实质上是助柳残梦篡位,将单于引出王城,调空兵力。  

    这也是众人不知柳残梦来历之故。塞外极重血统,象柳残梦这种异乡人,要在庆国站隐脚跟,非得有后台不可,后台一旦失势,他便处于劣势,故之前倒没人想到他会这般大胆,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为了除去班布达单于。  

    祈世子再想细一层,突然又冷笑:「果然是他。」  

    「怎么?」  

    「武相便是莫絮!」  

    「你确定?」  

    「若非他是武相,柳残梦岂敢冒险接下黑煞掌,将班布达单于引出王宫。只有莫絮才有办法从班布达单于那里问出黑煞掌上的威力,班布达防得再多,又岂知自己这心腹一开始就不是心腹!」  

    这反间计与苦肉计说来简单,但要执行,却不是那么简单。为了将班布达身边最强的铁甲兵团牵制在阴山,柳残梦可将自己利用得苦了。莫絮不将他们击成重伤,班布达是不会相信,以至亲临阴山落入陷阱,那最后一步就无法完成。  

    难怪他们自王府逃难开始,便一直逃不出莫絮的掌握,在莫絮将所有兵力集中在隐鹤谷时,他心中但已作此猜想了。只是莫絮手段太毒,连对柳残梦也全不容情,他才被瞒过。  

    在隐鹤谷之役后,自己晕迷的那段时间里,柳残梦大约去见了莫絮,那时他的黑煞掌就已治好了。  

    十指深陷掌心——柳残梦柳残梦,你到底还骗了我多少,利用了我多少?!  

    还以为,你对我是不同的!  

    我无法让你另眼相待吗?!  

    挫折与失败百味杂陈,手心又是一个用力。  

    眼见祈世子说完话后,脸色变了好几回,宝亲王沉下脸,却被轩辕阻止。他仔细打量祈片刻,正想说话,祈却抬起头来,脸色恢复常态。  

    「皇上,臣自愿请缨,再入庆国收集情报。」  

    「不行!」轩辕还没回答,宝亲王已一口否定:「你这次出门,债还没算清,莫想离去!」  

    「就是因为要还债,所以才要去啊!」祈世子理直气壮地自怀里掏出一叠帐单,「这些本来可以向武圣庄索还的,现在他们都跑了,剩个空庄,不去塞外向柳残梦要,哪里索地回?!」说到这,脸色扭曲,险险捏破宝贵的帐单,「我哪能让他就这样逃开——休想!」  

    「只怕你旧债讨不回来,新债又添了一堆。」宝亲王板平脸,「留下,不许去。」  

    「不要老是认为我出门只会破坏。」祈世子觉得很冤,翻脸抗议。  

    「想叫屈之前先看清事实!我不介意让你看看你一路破坏损耗成果如何。」宝亲王脸色越来越冷,「宗正寺的大门随时为你而开。」  

    「你!」祈世子气结,却被宝亲王气势压倒,缩了缩脖子,道:「去不去是由皇上决定的,你叫再大声也没用。」  

    「好,那就问皇上!」  

    轩辕在龙椅上摇着玉扇,常觉自己的养心殿象菜市场。莫怪祈每次想出京,都得挑宝亲王不在的时候,不然结果铁定是这样了。连当初去昆仑迎接自己,去的本该是执掌暗流的祈,也被宝亲王强制留在京中,替代而去。  

    有时也想劝云不要这么担心,这两人感情自幼茭好,却为了惊鸿照影与莹无尘一事,第一次决裂。那次之事,他们二人对祈都有所亏欠。而祈一去便是数年,更让云将所有的过错都搅上自身,也造就现在的结果——云心下内疚,又怕祈再次弃他而去,宁可滥用职权,也不许祈离京;而祈因当初弃二人而去,回来后也是心有内疚,对云处处退让……一笔糊涂帐呐。  

    他正回头想要如何安抚两人,哪知战火已烧上自身,两位爱卿一左一右逼着他。  

    「皇上,请准臣所奏,让臣(不让他)再入庆国。」  

    「这个……」轩辕刷地一声收起玉扇,微笑:「其实,朕有个更好的主意。」  

    「嗯?」  

    「说。」  

    「就是,两位都不用争了。所谓王对王,这庆国嘛!就让朕自己……」  

    「不可能!」  

    今次回答得倒齐声,震得轩辕耳鸣。  

    「皇上九五之尊万乘之体,岂能轻入险境?!而且你这一去经月,谁来主持朝政?继续称病?!还是让微臣易容!」  

    「皇上真要去,请将后事安排妥当。如选定太子,定好诏书,立好辅政大臣,以防万一刀剑无眼天下大乱!」  

    ……自己真的是皇帝嘛~~~?被肱股之臣们逼得难以开口,手中合起的玉扇一甩,遮住快靠近自己的狰狞面容,哀叹道:「朕只是提议……」  

    「君无戏言,岂容儿戏!」  

    眼见宝亲王还要顺势训话下去,窗口传来「嘻」地一声,引来三人注意。  

    轩辕眼睛一亮,招手道:「小伊祁,你回来啦~」  

    身形挑高不少,已达轩辕耳际的少年推门而入:「三位都不用吵了,庆国由我去吧!」  

    *******************  

    官道上二骑如风,席卷而过,轻快干脆的马蹄点在泞地上,泥浆飞溅,声如雷鸣,在这一切色彩都是沉滞阴晦的天气中,令人不由目光一亮,纵目追随而去。但只见着那二匹通体一色,高近八尺的龙驹,已然瞠目叹息不已,哪有空理会马上的骑士是何等模样。  

    马高八尺谓之龙,龙驹难求,千金不易。便是关外最有名的天苍牧场老场主亦因无法得一龙驹为骑而憾恨终身。如今不但在这官道上见着了,而且一见便是二骑,怪不得路上稍有识货的行家都大呼怪事,难以置信。  

    「为什么会是跟你……」坐在龙驹上闷闷不乐的少年甩着珊瑚鞭,哼哼唧唧发着牢骚,不明白自己在皇宫中死挣活挣到底是为啥。  

    「有区区陪着同行有什么不好,劳你抱怨了这么百多遍。」另一匹上的黄衣青年在如此急的风声中犹自听到少年的抱怨,回头露齿一笑:「再说,都已经来到边关了,你再抱怨也没用。面对现实,听话一点,乖~」  

    看着远方雄踞青山的高墙,少年脸垮了下来。  

    最讨厌祈世子的油腔滑调,从不正经,从雁荡第一次见面起便从没改过想法。偏这家伙又是老江湖,一路行来安排得井井有条,衣食住行起坐歇息,他虽是一心吹毛求疵,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被迫着同行了如许之远,眼见雁门在望,心下更是郁闷。  

    雁门山,古称勾注山,在代郡城西北40余里。这里群峰挺拔、地势险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它与宁武关、偏关合称三关。附近峰峦错耸峭壑阴森,仅有一路盘旋幽曲穿城而过,险要异常,是历代戍守重地,雄居天下『九塞』之首。相传每年春来,南雁北飞,口衔芦叶,飞到雁门盘旋半晌,直到叶落方可过关。故有「雁门山者,雁飞出其间」的说法。  

    守城的太守闻报祈世子再度微服而来,不敢怠慢,府上美酒佳肴摆了一桌,本欲在天香楼设宴,却被祈世子所阻。  

    「咦,王爷为何不愿在天香楼下榻?说来卑职第一次得以目睹王爷风采,便是在天香楼。当日王爷左拥右抱意气风发,举止之间龙姿虎步,令卑职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祈世子哼了一声,太守急忙转口:「再说名姬姑娘也一直记挂着王爷的。自从一睹王爷风采后,凡夫俗子再也难入名姬姑娘美眸。姑娘终日闷闷不乐,常问卑职是否有机会再一睹王爷尊面,以偿心愿。」  

    这次是伊祁哼了声:「难怪赶得这么急……祈王爷真是好威风好名声!」  

    「小伊祁,不要嫉妒,你还小,没人要是正常的。」祈世子眉开眼笑,看着伊祁登地起身,横眉竖目。  

    「就是有你们这种只知贪花好色吹溜拍马的人,轩辕这个皇帝才会当得这么辛苦,师父也才会离开!」咬紧唇,恨恨瞪了两人一眼,转身冲了同去。  

    太守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婉转打听:「好烈性的小公子,不知是京中哪位人家才养得出如此佳儿。」  

    祈世子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华大人唾面自干好风度,边关有华大人这样的好官看着,本王真是放心的很。」  

    「哈哈哈哈,王爷过奖了,比较王爷,卑职是自愧不如,惭愧惭愧呐。」  

    两人对望着,哈哈大笑。
 


犹记多情 正文 第九回 边城秋易知

伊祁愤然跑出太守府,原是想上街转转散心,不料才出府门就险些撞上一位盔甲披挂,满身风尘,腋下挟了个雁翎头盔的青年。两人都是闷着头闯的,幸好反应都甚灵敏,在撞上前及时侧开身子。  



皱皱眉,心下正没好气,刚想发火,却听对方已开口道:「抱歉,是本将走得太急。」  



声音低沉有力,语气平和,看打扮官位不低,却全无仗势欺人之意,伊祁气一和,又抬头丈量,发觉对方身形甚是高大,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勾鼻鹰眸,薄唇紧抿,方方正正的下巴略有些胡梗,刚直之气逸于言表,举止间霸气隐而不露,敛收于眉宇间,完全不是他这个年龄便能作到的。他便有如一把远古流传下,已锋芒尽敛的宝剑,无需借助任何声势,便能让见到的人意识到非凡的身价。  



青年也打量了会儿伊祁,突然问道:「你是伊祁?」  



伊祁眉一动,瞪着他代表身份的虎形护心甲:「你是李凌文?!」  



「看来他果然回到边关了。」李凌文将雁翎头盔挟到臂间,大步踏入太守府。  



伊祁本来要去闲转的,但见到李凌文,又起了好奇之念。当年伦王之变,镇守边关的李凌文一直是轩辕心上最麻烦的一根刺。如此头痛,却又舍不得亦或无法换掉,应是有其让人刮目相看的才能。少年打定主意从军,自不愿放过这个就近观察的好机会,当下尾随而入。  



花厅里,祈世子与太守正漫无边际地打着哈哈,突觉杀气破空,当下足尖一转,连人带椅移横移数尺,原先坐的地方,被强霸劲气打出一个大坑来。  



太守正为他那一地由砺石谷开采的水磨青砖受损而哀叹,厅外攻势又来。连续三道掌力,毫不容情。千军万马中砺练出来的掌法,同样挟带着三军肃杀一往无回之气,狂暴惊人。  



祈世子已失先机,险之又险地以百步千踪避开第一掌,先前坐着的酸枝镶云母石的太师椅立时粉碎,他借木屑飞溅之际,避开第两掌,不料第三掌已无声无息地自肋下迎来。眼见无路可避,只得单掌迎上。  



两人真气一撞,劲道横溢。周围一丈内,桌几齐齐震飞。  



「好一招移形换位。果不愧是暗流首领。」  



「哪及得上镇守边关威名赫赫的李将军。」  



单掌互抵的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大笑着收回手。  



李凌文脸上冷硬的线条,更是如解冻风来,化为春色。  



「好久不见,阿情。」  



「彼此彼此,小文。」  



跟回来看热闹的伊祁叹了口气:「原来又是旧识。」  



「没想到你还会来见我。」  



「我怎么舍得不来见你。」  



「听说你不久前来过边关,那时就不见你舍不得了!」  



「当时皇命在身,不克久留啊!」  



「阿情,你跟柳残梦在天香楼喝花酒的事,在边关可是流传了月余。」李凌文一脸的难以苟同,一掌拍在祈世子左肩。祈世子唉了声,抱怨道:  



「不要这么粗鲁,本王千金之躯,哪能让你这样拍来拍去。」  



他虽是这般说,李凌文还是发现了,抄住他左腕,讶道:「你左臂怎么真气缓滞不通……何时负的伤,怎么还没好?」  



「没事,没事。刚才跟你对了一掌,真气一时还没平复下来。」打了个哈哈,祈世子看向一旁华太守:  



「华大人,这接风宴变成这样,是不是着人再办一桌?」  



「卑职这就唤人。」华太守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两人,闻言又是一脸谄媚。忙不迭地招唤下人换下酒席。  



伊祁却发觉此人确是不简单——之前,祈世子与李凌文打得厅内杀气冲天,华太守却只是为他那一地价值不斐的青砖哀叹,对身旁的劲风全然无动于衷。  



若他不是个死要钱的吝啬鬼,那只能说,边关确是卧虎藏龙之地。  



外出游玩一天,探得不少消息。伊祁心满意足地抱着大堆战利品回太守府,见偏厅灯火通明,祈世子与李凌文似乎还在拼酒。  



有些不悦地努了下嘴,少年的眼珠子在黑暗中转了转,悄悄潜过去,看能不能听到些什么消息。不料,烛火通明下,只余一黄衣一铁甲二人。  



烛火照在三尺青锋,明波流逝。  



青锋便架在黄衣青年的脖子上。  



李凌文站起身,缓缓道:「没想到你还会来见我。」  



这是两人之前见面时说的话。  



此时,全无一点故友相见的热诚,有的只是无尽杀机。  



黄衣青年眼皮子动了动,抬眸,亦是一笑。  



「我又怎么舍得不来见你。」  



桌上的油灯爆了朵灯花,乍亮又黯,被风吹得摇晃不定。  



持着剑的手很稳定,纵然他眸中已是惊涛骇浪:「你不否认?」  



「这是事实啊!」祈世子侧眼看着颈上的青锋,轻轻吐气,「包围雪漫山庄的确实是我,逼死伦王的也是我。」  



手一紧,在祈世子的脖子上划了道血痕。  



「师父可曾亏待过你们?!」  



「没有。」  



「要不是师父,轩辕如何坐得牢他现在的地位?!为了他,师父盛年之时便退隐泉林,不问世事。可是他为朝廷付出了这么多,你们还是恩将仇报,联手逼死了他唯一的子嗣!」  



「九王叔对朝廷恩比天高,不可抹杀。」祈世子抿紧唇,怒目对上李凌文:「但伦王之过,也同样不可抹杀。他为了一己之私,将江山投入洪炉,无论多少次,我都不会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  



「说得好!!可惜我只是不明是非的小人!」李凌文手中长剑一振,三尺龙吟,「我今日不要来与你说理的。取出你的霜月天来,我们打上一场。」  



世间事,原便非有理就行得通的。七情六欲,爱恨嗔怒,又岂是一个理字便概括得了。  



方寸人心,深不可测。  



「我虽与理无亏,却与义有损。」祈世子直直注视着李凌文,目光微黯:「所以我今日来,你若要代九王叔出气,尽管出手。」  



「你道我下不了手?!」李凌文冷笑,手中长剑一旋,刺入祈世子左肩肩井。他在边关多年,惯常审讯探子奸细,知道人体哪些关节筋脉最耐不住痛。这一剑看似随意,却刺在气脉,祈世子左肩一缩,唇都白了。  



「你要用霜月天,还有几分生机。我给你选择,拔出你的剑来。」  



「当初大家跟着九王叔习武时,曾起过誓。」祈世子慢慢说着,想起当日尚自年幼的诸人,目光一振:  



「若有犯规戒,作出对不起九王叔之事,甘受三刀九剑之伤。」  



「你!」  



李凌文看着刺入祈情肩膀三寸的剑锋,鲜血不断顺着剑身逸出:「你执意如此,便怨不得我。」  



手中剑花一抖,右肩肩井同个位置,又是一剑。  



伊祁在窗外听得三刀九剑,便已脸色一变,不及想便要下去救人,却被人按住肩膀。他一惊,回首竟是华太守。  



华太守还是一身的富富泰泰,见伊祁转过脸来,比手「嘘「了一声。  



「别出去。」他张嘴用唇型说。  



少年一挣,没有挣脱,华太守又张口无声比道:「下去也没用。那是属于他们二人的事,必须他们自己解决。」  



一、两、三、四……左右肩井,两臂肘弯,剑由原先刻意折磨的缓慢进出,到后来的快捷的挑刺,两肋各一剑,左腿一剑,祈世子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额上薄薄一层,全是冷汗。  



李凌文手上青筋直爆,面若沉水地将长剑自祈世子右腿抽出,握得紧紧的,突然又是一剑抖出。  



剑花如雪,割裂了祈世子一截长发。  



「割发代首,九剑已全,尚有三刀记下,下次补上。」  



说罢,有些不平地收剑转身离去。  



伊祁见状,挣开华太守跳了进去。见李凌文已离去,华太守没有阻止。  



「喂,你没事吧?」  



祈世子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好一会儿,闷声道:「没事才怪,快扶区区一把——起不来了!」  



「这李凌文也真是岂有此理,亏他还是一代名将,却是如此蛮不讲理。」伊祁帮祈世子疗伤,看那八剑刺入之深,一点情面也没留,不由抱怨:「明明伦王之事错不在你,偏要你受三刀九剑,叫我说来,象伦王那种人,根本是死有余辜。」  



他的义父义母及山庄一家便是毁在伦王的野心下,虽然现在明白了真相,但养育之恩重于生育之恩,伦王当初没有自杀在雪漫山庄,怕也会死在伊祁手上,自不会同情李凌文或九王爷。  



祈世子看了伊祁一眼,心下苦笑。  



世上事,有时明知无理,却也不得不为之。并不是所有人都该大义灭亲——如果那个人对自己的意义,远胜上世上所有人的话。  



桌面上摆了各种瓶瓶罐罐和纱布,伊祁好不容易止住血,正挑出生肌散给他裹伤。见少年挖了那么大的一块,有些肉疼:「小伊祁处理伤口这么熟悉,果然是熟能生巧……唉痛。」  



伊祁哼了声:「落在少爷手中就安静点,再胡说八道,我让你伤势三个月都好不了……不过你身上伤药还真不少。」包扎好右肩的伤口,有意思地把玩了下手中泥金描花小药罐,无视祈世子心疼的表情。  



不过当他走到祈世子左肩,看到伤口状态时,脸就皱起来了:「你……左手还能动么?」  



见祈动了下左手,略略放心,边包扎边嘀咕:「你也真的就这样让他刺了八剑,瞧你也不是傻了,怎么这次就这么蠢。要不是他最后一剑手下留情,又省去三刀,你人现在能不能坐在这里都是个问题了……」  



难得有机会训人,教训的又是这个自己向来看不过眼的祈世子,伊祁训话越说越流利,大约把以前受伤时别人对他说教的都照搬了一遍。只是说了半天,祈世子都没有反应,独角戏唱久也无聊:「你今日怎么这般老实?」  



「耶,不是你叫我要安静,不然要让我三个月下不了床么?」  



伊祁语塞,哪知他今日如此听话,一时恼羞成怒。  



「裤子脱掉。」  



「啊?!」祈世子一脸感动:「小伊祁你好热情。」  



「疗伤啦,你胡说什么!」伊祁真的想甩手不管这痞子,但看过伤势后,又怒道:「你干嘛不回手?!伦王之事理屈又不在你,白受这罪,接下来几天怕是走不了了!」  



想到得在太守府多住几天,脸就垮了。  



「放心放心,只是皮肉之伤,不会妨碍行动的,我们明天就出关。」  



「你想死也不是这方法!伤成这样,根本不能走的!」  



「别小看了区区的恢复力哦!这种伤一定走得了的。你也知道我们此行目标,不能在路上耽误太久。」  



「那你特别绕来太守府,就只为挨这八剑?!」伊祁差点拍案,觉得此人分外不可理喻。想想又觉不对劲:「你是说,边关这边该交待的都交待完了?!」  



「哈……」看到少年若有所思地沉下脸,祈世子干笑。小孩子太聪明了真不是件好事。「你特别绕来边关,就只为挨这八剑?!」伊祁再次问,语气却全然不同,有种阴森森之气。  



「这只是个形势。」祈世子细声细气地解释。「李凌文他必须这样干。就好象你……」眼见少年脸色扭曲了下,轻咳一声,「你明知复仇无益,却必须复仇,不然就对不起义父母;他明知错在伦王,但如果承认这点,就会对不起有养育深恩的九王叔。柳残梦夺得了庆国,下一步是什幺,谁也不知道。边关不能留下这幺危险的人。」  



「你的意思是,你来边关,就是为了解开李凌文的心结……轩辕他们早就知道,你一旦跟李凌文见面,就得受这三刀九剑之刑?!」少年声音突然激动起来。  



「也不是这幺说,反正手段随我。」祈世子想了想,觉得有时还是要教一教小伊祁:「当然,我也可以陪他慢慢谈心化解心结的,但男人婆婆妈妈太难看了,既然有最简单的解决方法,那就用最简单的好了。反正小文很疼爱区区的,只要装几个痛苦的表情给他看,他不就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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