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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水逆鳞-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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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过是个妓院表子的私生子!”
“他们都说我娘是南朝的表子,说我是小杂种!”
“我娘她,是当年扬州最有名的一个花魁娘子。”
“我娘,是南朝的一个花魁娘子。
“她总是用一种很哀愁的眼光看我,好像我是她的拖累似的。”
“她都是为了那老头,才去陪那些人,才让他当上了北院大王。”
“怎么回事?”完颜晟有些奇怪,这三个人此时的神情都是如此古怪。
萧寒星脑中一阵混乱,他看着顾惜朝手里那合二为一的血玉观音,忽然想到了自己小时侯的一些事。
清清秀秀的小脸,一边抹泪一边道:“娘,为什么,他们都欺侮我?都说,我是小杂种?”
“孩子,不哭!你是娘的乖儿子。来,娘把这块血玉给你戴上。”美丽而哀伤的女人,柔柔地抱住他的身子。
“娘!这块玉,好漂亮。”
“乖!星儿,你听娘说。娘的确是南朝人,这点你和你其他的兄弟是不一样的。”
“娘,我不要做南朝人,为什么南朝人就是小杂种?大哥,要是在就好了,只有他护着我。”
“星儿,你莫要说这种话。人,是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的。听着,你还有一个哥哥,如果将来你能够回到南朝,能够见到这血玉观音的另一半,就把他带回来,给娘看看。好不好?”
“哥哥?我有很多哥哥啊!是大娘还是二娘生的?”
“不,是娘生的,是和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不!不是的,我没有这样的哥哥!”萧寒星冷汗津津。
可是,顾惜朝温文俊秀的面庞,真的与母亲那美丽的容颜像极了。
“啊!”杨云晰等人,都是一惊,仔细看看两人,确有几分相像。
“不是的!不是,我娘在跟随我父王之前,是个清倌!她不可能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不可能!”萧寒星一径迷乱地大叫。
“翠嫣,她,跟你说,她是清倌?”顾惜朝忽然觉得心中一阵抽痛,“她不承认自己有个儿子?”
戚少商一叹气,这人啊!现在心神已经乱了,如果翠嫣不告诉萧寒星,萧寒星自己怎么能想到他二人的关系呢?
“惜朝!”他上前扶住顾惜朝的肩。
“你娘,她现在怎么样了?”顾惜朝直勾勾地看着萧寒星。
萧寒星心中一苦,万般念头涌上来,只恨不得把顾惜朝扒皮拆骨。
一转念,冷笑一声道:“哼!你还问她怎么样了?问问你的情人吧!当年,他杀了死老头,我娘给那老头徇情而死了!”
戚少商身上一寒,忽然想起。七年前,他在辽国北院王府,刺杀了萧天佑之后,正欲到皇宫刺杀天祚帝的时侯。听到一声凄厉的哭声,回头看去,却是一个苗条纤细的女子身影,扑到萧天佑的身上。那背影,弱不禁风,悲恸哀伤,长发及腰,微微打着卷。当时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却也并未多想。难道,真的是顾惜朝和萧寒星的亲生母亲?
想及此,戚少商的手一松,离开了顾惜朝的肩膀,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不知道是苦还是痛。
“少商!杀了他!”顾惜朝冷声道。
惊愕!回头看着他,戚少商,不知,所措。
“杀了他!”顾惜朝还在催促着。
此时,所有人,都如木石泥胎一般,心中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震撼着神魂,动弹不得。
萧寒星一个闪身,飞掠而起,抓住杨云晰,夺过袖里剑,挟持住了她。
“姓萧的!你想干什么?”完颜晟又惊又怒。
萧寒星一笑:“哼!我想让云儿,送我一程!”
“萧寒星,你!……”杨云晰心中一阵痛楚,原来他对自己,早就没有半点情意了。
“云儿,我真的是喜欢你的,你可信吗?”萧寒星忽然柔声说。
杨云晰脸上忽然涌出一股绝望伤痛的神情,眼泪扑扑落下,“我信!你可还记得,曾经答应过我的话?生,不离;死,不弃!”她此言一出,竟生出一股无名的力气来,飞快地推着萧寒星向一边的断崖而去。
众人心中大惊,只见萧寒星已经被她推落下去,一手还抓住她的衣袖,杨云晰浅黄|色的身影,也落下去。
“云儿!你,莫松开手!知道吗?”完颜晟一手紧紧抓住崖边的石头,一边咬牙抓住杨云晰的手臂。
杨云晰看着他,苦笑着说:“完颜晟,你何必呢?我一个人陪他死就好了。”
“我怎么能让你陪他死?怎么能呢?”完颜晟的声音无限的温柔。
萧寒星在下面挣扎着,道:“云儿!原来,你没过几天,已经俘获这金国王子的心了!果然,世上的女人,都是水性杨花的。哈哈!”说着,狠命向下一挣,完颜晟抓住岩石的手已经抓不住了。
忽然,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拉住了完颜晟下坠的趋势。
“义兄!”他抬眼一看,叫了一声
戚少商温暖的笑容,照亮了这昏暗的岩洞,他使劲往上拉着,可是三个人的重量对于他来讲也太重了。
“义兄,你小心,不要勉强啊!”完颜晟心里一紧,眼见戚少商半边身子探出来,已经快要掉下来了。
“傻小子,你忘了结义之时,咱们说过的话?我会帮你、护你到最后的。此番千里相随,我怎么能让你殒命于此?”戚少商咬了咬牙,又向上拉了一下他。
顾惜朝扑上来,眼中闪过寒光一抹,一手抓住戚少商的肩膀,一手挥出神哭小斧。
刺啦!杨云晰的衣袖被小斧割断,手臂却是丝毫未损。
萧寒星眼中露出一股绝望怨恨,大叫一声:“啊!”身子已经掉落下去。
这时候,铁手追命等人都赶上来,把杨云晰和完颜晟拉了上来。
众人,此时方长出了一口气。
杨云晰一时间头脑混沌,死了!萧寒星,真的死了。“外公!大哥,终于帮我们报仇了!报仇了,恭庄所有人的仇,终于报了!”她痛哭失声,俏生生的小脸惨白,一挺身,倒在完颜晟怀里。
顾惜朝的脸,也是惨白一片。
戚少商揽紧他的肩,道:“惜朝!”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结束了!”顾惜朝眼前一黑,也倒了下来。
●三十七、将此心吩咐与轻鸥
“杀!杀了他!”梦里全是刀光剑影、血腥杀戮,修罗地狱般的血红一片,血红的玉观音,血红的人影。
“惜朝?惜朝!你怎么样?”焦急的喊声。
猛地坐起来,清冷的眸中,一抹狂乱。
逆光的身影,近在眼前,眉间浅浅两折愁痕,眼中是无限的温柔。“惜朝,你醒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抚上他英俊的脸庞,顾惜朝的掌心里全是冷汗,而对方的脸上却是一片温热。这个世上,仅仅属于他的,只有这个人了!只是,心里忽然转过万般念头,又酸又苦。
“啪!”一个巴掌,打在戚少商的脸上,俊朗的侧脸上,一个鲜明的红印。
头微微偏过去,戚少商嘴角却露出一抹笑。“还有力气打人,看来真的没事了!”
“你,为什么,不当机立断,杀了那小子!”顾惜朝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只是他心里真的很气、很怒!
心里一苦,戚少商松开他,从床边站起来,向后一退。
“惜朝,你让我杀他?”声音暗哑,不成语调。
怎么能这样?一个人怎么能无情成这样?在知道你母亲是因我而死之后,你还要我亲手杀了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同母异父的亲弟弟?
顾惜朝眼中全是阴狠:“是!我就是让你杀了他,杀了他!没有亲眼看他死在我眼前,我怎么能甘心?我的责任,我的目的,我的恨!……”
“惜朝!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我知道!”戚少商的话,和顾惜朝的话,根本毫不搭边。
“我不在乎!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顾惜朝陡然间怒吼,一翻身下了床,站在戚少商面前,“我不在乎,我娘不要我!更不在乎,萧寒星要杀我!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根本不在乎这些什么血缘,什么亲情!我不在乎,这些,人心、性命!”说着,还发狂似地大笑起来,只着单衣的单薄身子,抖得像狂风中的一面破旗。
“你不在乎!”戚少商猛地上前,把人紧紧抱住,“我在乎!”
你心里有多痛,我就有多痛;你心里有多苦,我就有多苦。
惜朝,你知道吗?
十几年了,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到现在,你心里那份伤怀、那份忧愤,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也折磨着你。
我知你,便如你知我。
只是,到现在,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抓紧,你的心,仍然像是零落风中的碎菊,碎碎片片,难以收拾,不成曲调,不能救赎。
你说,你曾经以为自己能给晚晴幸福,可最后还是一场空。
你说,天下之大,没有什么是我们做不到的事,可是为什么每每我紧扣你的十指,却仍觉得冰冷,任凭我怎么暖也暖不过来。
你说,我招一招手,就能带来阳光,可为什么我耗费了全部的心血,还是照不亮你心里那个最黑暗最寒冷的角落。
紧紧地箍紧了怀抱,好像生怕这个人下一刻就飞走了似的。只是圈住了身,却圈不住心,他仍没办法缓解他心里的伤痛。
“咳!”追命有点不自在地轻咳了一下。
那两个人猛地分开,他们本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只是这一回却好似心上蒙了尘,再也不能回复到原来那种无所谓的姿态。
“什么事?”顾惜朝拿起青衫披上。
追命喃喃地说:“有人找你们。大师兄找顾惜朝,完颜晟找戚少商!”该死,这些人,为什么每次都支使他?
无情的身影,清矍优雅,却又是无限的寂寞。
他一直坐在那里,好像他可以永远地坐下去,永远地等下去,等着一只永远也不可能回头的箭,等着一份永远也看不到希望的梦想。
莫辞夕中醉,此中深意凭谁诉?
青衫潇洒,而他的确有潇洒的资本。
“顾惜朝,你愿意陪我下一盘棋吗?”
顾惜朝一拂衣,坐下。
黑白分局,厮杀正酣。
“世叔来信了,让我们把那批财宝就地变卖,然后换作兵器马匹送到边关去。”无情淡淡说着,落下一子,吃掉了顾惜朝一片子。
顾惜朝撇撇嘴:“诸葛老头,不怕被人告,囤积兵器,聚众谋反吗?”
“朝中,奸臣当道。这些东西,送回东京,只怕也是石牛入海。倒不如,便宜了你七略公子的美名。”无情续道,“皇帝不爱听劝谏,却很敬重你。”
“哼!诸葛老头,果然是老奸巨猾,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我。我倒是可以写信知会九王爷一下,可是……”顾惜朝眸光一闪,“戚少商的事情。他预备怎么办?”
无情叹口气:“此番,无论怎么说,戚少商也是立下了大功。世叔的意思,就是随他去罢!”
“还好他乖觉,还有什么事吗?”他看见无情的眸光闪动。
“完颜晟此番,没有捞到好处,想必心里是不舒服的了。他手下一众人等,死的死、伤的伤,要回金国去,恐怕还要倚仗戚少商的保护。”无情又落下一子,“你预备怎么办?”
“他是他,我是我,他要跟谁走,不关我的事。”顾惜朝黑子落下,无情的局眼被封。
无情执起一枚白子:“皇上下了旨意,要我出使金国,作为此番完颜晟来访的回访,顺便给金国皇帝祝寿。我以自己行动不便为名,推给你了,让铁手和追命护送你一起去。”
顾惜朝一挑眉:“成崖余,你还真会找苦力啊!和诸葛老头一个样。哼!”
无情笑得清雅:“是啊!我和冷血,要护送曾前辈的骨灰回东京去,亲手交给世叔。所以,这件事,就要麻烦你顾公子出马了。”
不露声色,一时间白子已经把黑子吃掉一大片,无情的棋艺,终归是技高一筹。
一拂袖,站起来。“每次都输你,真无趣!”
“顾惜朝,你说,人,是喜欢赢棋呢?还是喜欢输棋?”无情仰着脸,看他。
白衣下,单薄的身体,微风吹起他的发丝,墨黑的眼瞳中,有着一丝无奈和迷茫。
顾惜朝不由得叹息了出来,转身而去,清冷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成崖余,你这般剔透的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下棋,不过是一种消遣。胜负,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你对弈的那个人。”
“对弈的人?”无情喃喃自语着,心中忽然有点敞亮了起来。
顾惜朝,你已找到了那个可以和你对弈的人。
无情远远看向天边的一轮落日,在遥远的汴梁,此时是否也有个人对着同样的一轮落日?
一个,一直在等着和他下一盘棋的人,已经等了很多很多年了。
“义兄,崖上舍身相救,小弟已经知道你心中高义。不想再勉强你了。”完颜晟叹息着。
戚少商一拍他的肩膀:“晟弟,你不必多言,当日南来之时,我答应了皇上,要把你安全地带回去。结义之时,‘帮你、护你到最后’的话,也是句句肺腑,绝无虚言。”
完颜晟眼眶中一热:“义兄,当年能够在辽河之中救起你,是小弟此生最开心的一件事。”
“既然这样,就不要婆婆妈妈的。现在,张氏夫妇都身受重伤,只能留在此地养伤。你身边,只有秦夫人和小鸾两个人。你此番回国,要经过宋辽几千里的路程,我怎么能撒手不管呢?”戚少商略一沉吟,道,“这样,一切等安全送你回国之后再说。”
“可是,顾公子?……”完颜晟脸色一黯,“他会不会?”
戚少商微怔了一下,随即微笑道:“放心,他会明白的。我们两个的心上牵着一根线,就算离得再远,也能感觉得到。”
忽然,他像是感觉到什么似回过头,见到顾惜朝远远站在一棵树下,伶仃的身影,在秋风中显得特别清矍。
心头涌起一股怜惜微疼,正欲过去,那人却飞掠而至。
看也没看戚少商,顾惜朝直直地看向完颜晟,淡然说道:“七王爷,大宋皇帝御下特使顾惜朝此番同你一起归国,恭贺贵国皇上龙驭寿诞,以结两国秦晋之好!”
●三十八、此中有深意,谁能倾心诉
还是来时的那条船。
物虽是,人已非。
一袭淡黄的纱衫,已经不耐小雨轻寒。
杨云晰呆呆地坐在船边,望着越来越远去的江南山水,珠泪纷纷而落,心里一片迷茫。
轻轻地,一袭衣,披在她身上。
回头一望,竟是戚少商。
“戚大哥?”杨云晰讶异。
微抿的薄唇,笑得亲切温暖。“怎么了?要离开故乡,是不是心里很舍不得?”
“没有啊!呵呵,我好的很。”抹抹脸,漾出一抹笑。她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可是骨子里的倔强却使得她迫着自己,一定要比别人活的更快乐。然而幼年失怙的阴影,终归磨砺着她的性子,使得她变得古灵精怪、不谙世俗礼教。
“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对你道声谢。你救了我的命啊!”戚少商无限温柔地看着这小妹子,“看到你,我就想起另一个女子。她也曾经无数次地救过我。”深深叹一口气,“可是,我却拐走了她相公。”
“戚大哥,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逗我啊?”破涕为笑,“我大嫂,如果地下有知,知道大哥现在有人疼、有人爱,心里一定欢喜的紧。怎么会怪你呢?”
“哦?是吗?真的是这样的吗?”戚少商也淡淡笑了一下,“对了。这把寒水剑,我想,应该要还给你。”说着,把剑递过去。
杨云晰的手触了一下剑鞘,却往回一缩。“外公临终前,把这剑交给了大哥,那便是大哥的。大哥既然给了你,那现在便是你的剑了。还给我,我也用不上。”侧头向旁边,似乎连看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戚少商立时了然于心,若无这把寒水剑,想必她与萧寒星的这一番爱恨情仇也无从由来。只要看着这剑,她就会想到萧寒星曾经怎样欺骗她、利用她,心里怎么能不难受呢?当年,自己因为逆水寒一案,也是身心俱伤。这样一个纤纤弱弱的女孩子,承受这样的痛苦,真是难为她了。
戚少商把剑收回来,温和地说:“好吧!那,我就先替你保管此剑,等你想要的时侯,再向我要。好吗?你是女孩子,这把剑自是不适合你用的。等到了金国,我找相熟的兵器工匠,给你做几样称心的兵器,如何?”
“戚大哥,怨不得,江湖上都传说,嫁人当嫁戚少商。若是我早生十年,想必也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你呢!”杨云晰赞叹道。
戚少商一愣,道:“啊?这话,可千万不要乱说。”
“怎么?你怕我大哥吃醋啊?”杨云晰娇笑出来,“你放心吧!我心里欢喜的是,你这样好的男人,竟然对我大哥一往情深、生死不弃。”
“嗯?你对我们的事,是这么看的?”一挑剑眉,心中有点讶异。
杨云晰忽然有点严肃地看向他,说:“戚大哥,你知道吗?我认识大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却很清楚他心里的苦楚。在他心里,一直有一种黑暗和恐惧,折磨着他。也许,因为我也是一样的,所以特别能理解他的感受。江湖上的人,都说他冷、他傲、他狂、他心狠手辣。可是我知道,其实他是一直在以这种方式来释放自己,让自己不受那些黑暗和恐惧的影响,让自己活的比别人更强。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时时受到那些东西的影响,总也解脱不了。而我,只能看着他,这样挣扎着。却,无能为力。”
戚少商惊讶地看着这小姑娘,脸上的神情难以置信:“云儿,我几乎要怀疑,你真的是晚晴的转世了。我自认为,是这个世上除了晚晴之外,最了解他的人。现在,恐怕还要加上一个你。”
“戚大哥,我怎么能和你们相比呢?”杨云晰脸上一红,“戚大哥,你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好最好的男人,所有人都喜欢你。我没见过大嫂,可是我知道,现在这个世上,能够压制住大哥心中那些黑暗和恐惧,能够温暖他的人,也只有你了!”眼神中满是期待求肯。
戚少商苦笑一下,心道:小妹子,你想的何尝不是我所愿,只是你把你戚大哥想像的太厉害了,我不是万能的。如果可以,早在十年前,我就做到了,何必苦捱到现在,还在兜兜转转?
“云儿,你这番心意,戚大哥心里明白,心里感激。这世上的事,如白云苍狗,瞬息万变。真的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的温柔,“可是,我也答允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便会真心真意地待他一天。即便是我死了,化成了灰,变成了魂,也缭绕在他身边,好不好?”
此话刚一出口,只听后面“咣当”一声。
两人回头,却见到顾惜朝愣了神站在那里,脚下的酒壶碎了一地。
杨云晰不意他说出此等情意绵绵的话来,更不意顾惜朝就在后面听着。想到自己一个姑娘家的,竟然对两个大男人的情事说三道四、指手画脚的,即便是胆大妄为如她也不由得羞红了脸,尴尴尬尬地看着顾惜朝道:“大……哥!我……”说不下去,便一扭身奔回自己的舱房,犹自耳热心跳。
戚少商却是一脸坦然地看着顾惜朝,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仿佛千年不变的温柔。
可是那温柔后面,却不知道有多少难言的酸、甜、苦、痛、麻、痒,以及所有,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
“戚少商!”顾惜朝的脸忽然别了开去,“现在,我们两个都好好的。我没有病到要死,你也没有耳聋目盲。曾经的和现在的,过去的和未来的,很多很多东西,都你我心里,没有忘却也没有改变。只是,你那些哄过息红泪和其他女人的话,莫要再对我说了。我顾惜朝,不是女人,不是弱者,不需要你的保护、你的同情、你的安慰!这一回,你去成全你的义,我去做我该做的事,咱们谁,也不要再干涉谁?这样,你还确定你能够和我……”忽然,那句话,他哽在了喉里,以他的性子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些温存服软的话来的。可是,方才戚少商拆心挖肺的表白,对他的冲击太强烈了,他原以为自己有生之年永远不会有人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来,这一回却是亲耳听到,他原以为自己不在乎,原以为自己不介意,原以为自己不是那么想要那些温柔和深情。只是,这一回,他发现,自己的心真的沦陷了,彻彻底底的,没有任何接口的,想要把自己溺死在那双温柔温暖深情的眼眸中。
下一刻,那具温热的怀抱已经紧紧地圈住了他。
“惜朝,惜朝,惜朝,惜朝!……~”一句句,一声声,都轻声呢喃着直入他的灵魂中去。
已经说出的话,你明白;没有说出的话,我知道你也明白。
我们之间,我知道早已不用再说什么。
只是,我希望此生此世,你信我便如同我信你,无挂无碍、无怨无悔。
于是,船头上,两个身量相仿的影子静静地靠在一起。
这一刻,没有汹涌澎湃的欲望激|情,没有火热滚烫的肢体纠缠。
仅仅是这样一个淡淡的拥抱,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温暖,瞬间,暖了天,暖了地,暖了一江秋水,暖了人世几度凄凉。
原来,幸福,便是如此,且惜今朝,休言来世。
与君一见,自此不疑!
一行人,由秋至冬,行了月余,一直到了宋辽边界。
随后弃舟登岸,轻装简行,又行了半月,过了辽河,便渐渐到了女真金国境内。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风雪交加,道路愈加难行。
“好冷啊!不知道这大雪,什么时侯能停呢?”杨云晰望着窗外鹅毛般的大雪。
完颜晟把手炉递到她手里,笑道:“你们汉人,不是有诗曰‘胡天八月即飞雪’吗?现在这个季节,正是这里最冷的时侯。”
“是啊!”追命打个哈欠,“自打离开辽国边境,没走几日,便被困在这荒村野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会宁府?”
“没关系,我看很快就会到了。”戚少商永远是那个最乐观的人。
顾惜朝看向外边的满天飞雪,眼中一片氤氲。
――是啊!快到了。
快到了,你生活了七年的地方了。
那段,你失忆忘情的时光;那段,生命中没有我参与的岁月。
那个地方,会是什么样的呢?
●三十九、初抵贵境
几日后,雪霁天晴,万顷山川似银蛇狂舞,竟是仙境般的圣洁美丽。
“戚大哥!不知道还有多少天才到啊?”杨云晰从马车里伸出头来,俏生生的小脸冻得红通通的,一脸的笑意却是分外灿烂。
“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就会到了。”戚少商策马往前跃了几步,白衣轻裘在雪中更显得光亮耀眼,而他的笑容更加耀眼。
顾惜朝着迷地看着他,想的却是将要到达的女真金国的上京会宁。
――女真先世,可上朔到舜、禹和商周时期,那时生息繁衍在〃白山黑水〃之间的女真人被称作肃慎,后来几经世事沧桑,名称屡有变更。三国时期,称挹娄,北魏时称勿吉,并分有白山、粟末、号室、安车骨、伯咄、佛涅、黑水七部。到隋唐时称靺鞨,仍分为七部。
唐末天下大乱,五代十国更迭交替,黑水靺鞨于中跃然而出,统一各部、统称女真族,从此便开始在仆斡水(今牡丹江)和海古水(今海沟河)之间繁衍生息。
完颜部是女真族中最为强大的一部,自从率领族人迁居到按出虎水(今阿什河)后,便开始筑室居住,耕垦树艺,攻碳炼铁,刳木为器。
完颜阿骨打,世之枭雄,自从他成为完颜部的首领之后,励精图治、数载用兵,已经统一了白山之下、黑水之滨的所有部族。然后,西联蒙古、西夏,东征高丽,南扰辽境,建国号为“金”,定都会宁。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展目看去。
一众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一个文质彬彬、年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官员。
“七王爷!上京路都总管兼会宁府尹高庆裔见过王爷。”那官员滚鞍下马,拜倒在地。
完颜晟下马,一把上前搀起,道:“高大人,不必多礼。你是奉何人之命而来?”
“王爷,前几日,皇上接到消息,知道您已回到国内,便令微臣等人前来迎接您与大宋皇帝特使!”高庆裔恭敬地答道。
顾惜朝一挑眉,心道:这金国的皇帝消息还蛮灵通的么?
完颜晟郑重地介绍着:“这位是‘七略公子’顾先生,便是大宋皇帝的特使,后面两位同来的是大宋国最鼎鼎大名的英雄豪杰。你前面都打点好了吧?千万别怠慢了贵客!”
“王爷请放心,微臣等必会尽心侍侯,不会出半点差错!”高庆裔好奇地看了一眼顾惜朝,这温文尔雅的书生竟是令辽人闻风丧胆的“七略公子”?
顾惜朝神情一如既往的清冷傲岸,倒是铁手微笑着道:“高大人,有劳了!此番,我等是奉了我朝皇上之命,来此恭贺贵国皇帝陛下寿诞,并结两国之好。还请大人多方照应!”
高庆裔忙施礼道:“小人份内之事,大人不必多礼。”言毕,招呼同来的官员上来施礼应承。
大金上京会宁府,是辽国以北最大的城邑。
此城是十多年前,大金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立国之后,命汉人卢彦伦仿照宋辽都城主持修建的。
会宁城分南北两城,北城长4里、宽3里,乃是南来北往的商贾聚集之所,亦有许多店铺酒家,集市上往来的主要有高丽、女真、契丹和汉人,亦有西夏、蒙古的客商,端的是民丰物盛、繁华喧闹。
如今天下乱世纷纷、风尘困顿,没想到这里倒是一番盛世景象。
顾惜朝心下暗咐:怨不得,人人都说这金国皇帝有些能耐,不仅东征西讨、连番得胜,这国内民生也是颇有建树。
南城比北城略大,这里到处都是高门大宅,想必是王子官员们的府邸了。
戚少商与顾惜朝并骑而行,饶有兴致地在他耳边讲着:“东边是禁军大营,西边是皇城。这条穿城而过的河便是按出虎水了。出了东阳门,便是无边无际的一片森林,每到秋冬都会有围猎和打地炉的活动。”
“看来,你这几年在这里还蛮逍遥的嘛!”顾惜朝瞥了他一眼,“‘打地炉’是什么?”
戚少商黑白分明的眼露出一丝光芒,道:“就是围猎之后,众人分享猎物,有歌舞欢庆助兴,由萨满祭司分配猎物。嗯,一般是以比武角力和狩猎所得来分配。就算是王子皇孙也须得守这个规矩,跟咱们山寨子里的感觉差不多!”
他此言一出,顾惜朝提缰绳的手僵了一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戚少商,平生几经起落,点过翰林,当过捕快,从过军旅,做过客卿。可是,他心心念念的还是那段无拘无束的土匪生涯,连云寨的大当家――是他一生都抹不去的回忆、忘不了的经历。而与自己这一生的恩怨纠葛,也是源于此。
正自恍惚间,胯下的马却被一只街角窜出来的黄狗一惊,生生人立起来!
顾惜朝一慌神,便要从马上翻下来,却觉得一双有力的铁臂把自己拦腰一勾,便勾到那人的马背上。
而顾惜朝自己所骑的那匹马,却一溜烟地跑了开去,几个金国属从忙奔上去追赶。
陡然落入那个温暖的怀抱,顾惜朝霎时红了俊脸,低声道:“戚少商,你干什么?”
“小心点!”热气喷在耳后,“地下的雪有半尺厚呢!我可不想看到,咱们大宋特使一进城,便摔个四脚朝天!”
顾惜朝胸口一窒,气得七窍生烟,他的武功极高,即便是坠下马去,也不至于摔个四脚朝天。正要回嘴,只感觉那人的一手提缰绳,一手安抚着他有点僵硬的手,立时明白过来。
――你这样做,是为了安慰我不要再想那些过去的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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