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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江湖+番外_by_少紫-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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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如此眼神的人,怎么可能甘心退出!
萧初阳的脑中轰得一响。两个大字瞬间闪过心头——
有诈!
就在这一弹指的刹那,秋无意拔剑了。
仿佛是天际的第一抹微光,水银泻地般流动着的光华。
快捷无伦,后发先至的一招。看到的时候,剑已在眼前。
萧初阳的脸色倏然变得僵硬无比。他的手指紧紧捏成拳,握到惨白。
电光火石的刹那,他已经认出了那一招。因为那本来就是他无比熟悉的招式。
秋无意用的,竟是他洛阳萧家的绝技,惊鸿一剑!
台下大乱!
几个少林门下弟子冲过去将慧嗔扶起一边,探了探鼻息,真字辈的达摩院弟子急忙聚过去,替师叔运气疗伤。
秋无意撑着地面站起来,冷冷擦去自己嘴边的血丝,冷冷看着愤怒的白道弟子在台下破口大骂。
几个苍流教弟子过来想要扶住他,他甩手挥开,只盯着萧初阳问,“萧盟主,请问这一场,是武林同盟胜了,还是苍流教胜了?”
声音似乎不大,却压过了在场所有的声音,回音在山峦间嗡嗡的回荡。
白道众人显然吃了一惊,没有料到秋无意在受了慧嗔一掌之后还有如此深厚功力,竟似没有受到什么伤损。
惊骇之下,连破口大骂的声音也小了,望着他的眼神满满都是惊疑不定。
秋无意却不再做声,只是盯着不远处站立的萧初阳。
萧初阳神色冰冷。
场中沉寂良久,他缓缓抬起眼。眼中蕴涵的种种沉淀情绪,深沉的看不清楚。
“此场比试,双方均出落出圈外……应计平手。”
秋无意立刻接口道,“既然三场打成平手,理应再决胜负。”他转身对台下道,“今日已晚,各位若无异议,明日再战。”
在不满的吵嚷和大声咒骂声中,苍流教弟子和白道各派门下开始面向东西峰的方向分批离场。
秋无意站在台上,冷眼看着台下人群渐渐稀少。
萧初阳站在他的对面,面无表情的注视天际夕阳。
“秋无意,我今日真的很佩服你。”
萧初阳的视线依旧凝视西方,仿佛说话的人不是他自己。
“你自己想必也知道,如果慧嗔大师不想留你活口,你如何也活不到现在。他处处慈悲为怀,对你几次三番手下留情,你竟然忍心对他施以辣手。”
“其实你早就计算好了。从开始划圈的时候你就开始计算,无论是出圈为败的规则,慧嗔大师的慈悲心肠,你自己的受伤,甚至让所有人认为你想以死殉教,你都计算进去了,是不是?”
萧初阳回过头来,眼神寒得似冰,“秋无意,你果然好心计,萧某佩服得很。”
“随便你说什么。”秋无意神色漠然的望着台下众人来来去去。“……说我卑鄙也好,不择手段也好,今日这场比试,我绝对不能输。”
萧初阳恍若未闻,转身向台下走去。
“站住。”秋无意从怀里掏出续命丹的玉瓶抛过去,“里面的药喂他吃下去,每日一粒,连服三日,可保无恙。”
萧初阳旋开玉瓶,往里面瞅了几眼,嘴角弯起嘲讽的弧度,“连服三日,只怕骨头都化成灰了罢。”
秋无意冷冷道,“若是怀疑药里有毒,就丢了喂狗好了。”
萧初阳道,“好。”几步下台,随手把瓶子抛下斜坡沟渠里,不再看一眼。
秋无意默然站了片刻,强撑着一口气,走到没有人注意到的阴影里去。靠在门后的树干上,捂着痛如刀绞的胸口,勉强试着运气。
方才交战的时候,他结结实实受了那最后一掌。虽然只有五成功力,还是震得心脉差点移位。若不是硬生生把淤血咽回去镇住白道诸人,苍流教群龙无首,只怕风云顶上会当场大乱。
真气缓慢运过四处经脉,所到之处,剧痛如万针磔骨。
眼前突然发黑,哇的一口,胸口淤积的鲜血尽数喷了出来。
耳边嗡嗡如雷鸣,周围声音再次清晰的传入耳际的时候,他听到有苍流巡值教众四处寻找他的响动声。
慢慢从怀里掏出帕子,将唇边血渍擦拭干净,秋无意挺直身躯,若无其事的从阴影里走出去,微笑道,
“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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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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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
今夜的月色,一如昨夜般明朗。
秋无意和衣躺在床上,身体疲惫之极,却怎么也睡不着。
只要稍微一动,胸口处就隐隐作痛。他忍不住咳了几声。
“无意,怎么了?”
外屋帘子掀开,一个轻捷的脚步走了进来。若是影子看到这个人出现在风云顶上,定然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秋无意一笑,坐起来,“二哥,你当真准时。”
“生意人诚信第一,自然要守时。”纪鸿熙笑眯眯的在窗前坐下。“人呢?”
秋无意指指里屋,“床上。穴道还没有解开,你正好可以带他下山。”
纪鸿熙点点头,进去唧唧嗦嗦一阵,怀里抱了个粽子似的走出来,依旧坐下。
“我从你这里带走个人,需要什么作交换么?”
秋无意叹气,“交换就不必了。以后不要说是我把他卖了就好。”
“呃……”纪鸿熙摸摸鼻子,把粽子外面裹的被子掀开条缝,往里面看看,“他好像已经听到了。”
秋无意苦笑,“那就麻烦以后看紧他一点,不要让他有机会来找我报仇。”
“那是当然。”纪鸿熙笑道。
“时候不早,请二哥趁夜下山罢。”秋无意指指床头一沓书简,“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不能远送了。”
纪鸿熙也不多话,立刻起身。
走到门口,他又走回来,把一个四方形状的陶瓷药瓶放在床头,“纪家的伤药,虽然不是天下最顶尖的,也总比没有好。”
说到这里,他拍了拍秋无意的肩头,“明日……务必保重。”轻叹了口气,悄然离去。
秋无意垂下头,凝视着手中那个四四方方的药瓶。
然后他把瓶中的白色药丸倒出一半来,尽数服下去,翻身下床。
有些事情,只适合在黑夜中去做。
今夜,只怕是最后的时刻。
而他的目的地,就是卓起扬闭关的所在,澈剑峰。
自他回来起,卓起扬就在苍山至高的澈剑峰闭关,只带了影卫随侍。不几日,陆浅羽被枫叶山庄暗中护送回来,即刻被招去澈剑峰护法。
自此,一切指令从由影卫转达。
数日前的那封密令中写道,无论发生何事,务必支撑到正月十五。若安然过了今夜,便可出关。
不知为何,这次不合时宜的闭关,总让他觉得不安。
虽然他隐约猜到有内情,不过似乎总有什么事情,在他不知道的背后影影绰绰。
再者……秋无意暗自苦笑一声。若今日教主再不出关,他是无论如何也撑不过明天了。
若是怎样都要死,倒不如让他再去见个最后一面的好。
午夜带着寒气的风打在身上,却不觉得怎么冷。
光明顶去澈剑峰的距离不算近,也不怎么远。以秋无意的轻功,半个时辰就到了。
几名影卫悄无声息的出现行礼,又同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夜中。秋无意示意有紧急要务禀报,轻手轻脚的走进静谧的院落,没有去敲门,反倒飞身纵上滴水檐,轻轻揭下了一片瓦。
黯淡的光线立刻从下面透出来。
屋里只点了一根昏黄的蜡烛。青色的帐帷低垂着,遮住里面的动静。床边两双鞋。
秋无意只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他觉得浑身发冷,冷得他连手里的瓦都拿不住,差点砸到地上。
这就是所谓闭关?这就是他几乎把命丢在风云顶上的代价?
他突然很想笑。觉得今天在擂台上做的一切像个傻子。
他坐在滴水檐上想了想,决定把瓦放回去,然后敲开大门,告诉里面的人,他要走了。
就在屋檐的瓦片即将重新合拢的时候,秋无意的手一抖。他猛地又把那片瓦近乎粗鲁的揭起来,冷冷盯着下面。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一个半时辰……
三更三刻的时候,眼角里瞥见一件奇怪的事。
那个青色的床帷轻微的抖动了一下。
抖动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片青色上悄然多了块红色,随着床帷轻微的抖动,晕染得越来越大。
床帷猛地掀开,哇的一声,里面接连喷出几口鲜血,淋漓的血迹在地上洒出尺许。
另外半边的床帷掀开,有人披衣下床。
依稀可以看到方才吐血的那个人倒在床上,传来的剧烈咳嗽声竟似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似的。
秋无意几乎呆住,完全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场景。
他已经听出来了,那个痛苦咳嗽的,是陆浅羽的声音。
而披衣下床的人,赫然正是苍流教教主,卓起扬。
“已经这么暗了。”
许久不见,卓起扬似乎瘦了些,眉宇间的隐约孤傲之气却更浓。他站在烛火前,一只手执起银签,轻轻的拨了拨灯心。
蜡烛噼啪声响,猛地亮起来,映得满室通明。
陆浅羽的咳嗽渐渐平息下来,只是喘息的还是很剧烈。他哑着声音道,“还有多久就天明了?”
卓起扬瞥了眼桌角的漏壶,“还有一两个时辰。”
床帷里许久没有声音。
过了片刻,陆浅羽的声音低低传出来,“原来我只剩下一两个时辰。”
卓起扬的手顿了顿,随即继续拨着灯心。“你睡罢。”
“我不要睡。”陆浅羽的声音涩然,“反正再过一会,我就再也睡不醒了,最后这点时间,你就陪陪我,说点话罢。”
卓起扬沉默了一下,“说什么?”
陆浅羽静了静,道,“我一直喜欢你。从十五岁见到你那年开始,就喜欢你了。”
“我知道。”
“是啊,你都知道。”陆浅羽的眼睛迷朦起来,“从那时候算到现在,居然有七年了……感觉过了好久……”
卓起扬没有出声。
陆浅羽垂下头,自嘲的笑笑,“当然比不过你和他十几年那么久。我也不笨,知道自始至终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位置。不过有些事情,我却还想问个清楚,不至于做个糊涂鬼。就比如这次,或者我,或者他,至少有一个要死,你上次逼走他的时候,就是决意要我死了,是不是?”
陆浅羽的声音夹着咳嗽,断断续续的说着,卓起扬听着,居然也不否认,依旧背着手慢慢的拨灯心。
陆浅羽的眼神黯淡,强笑道,“我跟他虽然分列左右二使,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比他多的多,却还是比不上他。明里暗里跟他较劲,他不理会,你也不理会,倒显得我多么不堪,哈哈哈……”
他大笑几声,“最最可笑的是,明知道你是决意要我死了,我居然还是在京城拼了命的护着药不被抢去,再心甘情愿的赶回来等死。这岂不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
他猛地喉头一甜,哇的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来!
碰的一声脆响,从屋檐直坠下地,发出碎裂的清脆响声。
秋无意一惊回神,这才发现掉落下去的竟是自己手中的瓦片。
卓起扬倏然抬头。凌厉的视线扫过屋顶缝隙,已经看清楚房顶那人的相貌。
“无意,下来!”
秋无意只能苦笑着飘身落下。“属下……”
“你看了多久了?” 卓起扬沉声道。
秋无意垂首道,“一个半时辰。”
卓起扬的脸上闪过怒意,啪的将银签甩在地上。
床沿的陆浅羽却笑了。
“果然是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他咳喘几声,勉强支撑着坐起来。
秋无意在近处打量了他几眼,暗自心惊。记得上次在京郊遇见时,陆浅羽还是个风神俊朗的浊世佳公子。才不过相距一个月,眼下的他居然变得如此形容惨淡,瘦骨嶙峋。
陆浅羽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子很可怜?”
秋无意抿了抿唇,不说话。
陆浅羽冷笑道,“你觉得我可怜,哈哈,我却觉得你可怜!枉你跟了教主这么久,却连血蛊之事都不知道!”
卓起扬厉声喝道,“住嘴!”
“我偏要说!”陆浅羽声音沙哑,“这么多年了,你撑的辛苦,一步步怎么走过来,我看得清楚,他却什么也不知情!今天我要让他知道,就算他和你青梅竹马,我却是教主最知心的人!”
他神色激动,又是一口血涌上来,趴在床沿咳个不停。
秋无意脸色苍白,心如一团乱麻,千转念头,百般滋味。
只听到卓起扬叹道,“你的时辰已经不多,又何苦再纠缠自己?”
陆浅羽怔了怔,苦笑道,“是啊,人都快死了,又何苦再纠缠不休,罢了。”
他随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血迹,“这血蛊之毒当真阴毒的很,我泡了那么多年的毒药,居然还是抗不住它。”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陆浅羽竟然不再咳喘,连精神也似乎好了许多。卓起扬看在眼里,心知他已经濒临回光返照,叹道,“你还有什么心愿么?我若能做到,定会替你达成。”
陆浅羽默然片刻,自嘲的笑了笑,“我的心愿……你是做不到的。”他叹了口气,低声道,“罢了。有你陪着我,我也能安心去了……”
屋外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静谧的夜色中,有个年轻的声音悠悠传进来,“浅羽,你真的能安心去么?”
陆浅羽的眼睛霍然睁大,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唰的变得煞白。
卓起扬冷冷道,“今晚澈剑峰的客人当真不少。阁下又是哪位?”
门外朗然大笑。“今夜打扰到卓教主,在下惭愧的紧。”
这时,一直沉默的秋无意却开口了,“飘香公子太客气了。不妨进院来说话。”
他已经听出来了,门外出声那人,竟是行踪诡异的慕容飘香!
身份被揭穿,慕容飘香似乎并不以为意。“进来就不必了。卓教主身边影卫个个身手厉害,虽然院子里只有四个,但保险起见,在下还是在小院外面安全些。”
卓起扬眼中光芒一闪,眉头高高挑起。“慕容公子似乎对敝教内务知道的很清楚?想不到慕容家的势力竟能渗入风云顶,看来是卓某失察了。”
“哪里哪里,卓教主过苛了。”慕容飘香笑道,“慕容家花了七八年的时间,才只渗入了二十多个人,贵派的谨慎程度不可小觑。”
话锋一转,“卓教主,听你声音沉稳有力,想必是血蛊之毒大好了?”
卓起扬的眼神顿时一冷。
床上的陆浅羽脸色却越发苍白。
“不说话就是了。好,很好。”慕容飘香的声音更轻柔,“浅羽,你居然真的和他换血了?看不出你原来是个痴情种子。”
陆浅羽突然挣扎着坐起来,嘶哑的叫喊道,“你为什么要来!我只有一个时辰好活了,难道你连我最后一个时辰都不能放过么!”
“放肆!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和我说这些么?”慕容飘香的声音猛地沉了下去, 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叛徒!”
霎时间,陆浅羽脸上血色尽失,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倒在床上。
四周一片静寂,只听得慕容飘香的声音道,“前因后果,我猜卓教主和秋左使大概有些不清楚罢。浅羽,这么有趣的故事,你不说给他们听听,难道要我说么?”
陆浅羽剧烈的喘息了几声,吃力抬头,迎面却对上卓起扬深沉幽暗的眼眸。
他咬了咬牙,“好。我说!”
“‘血蛊,尸蝇,桃花瘴’。这三样东西并称为苗疆三毒。其中又以血蛊为首。”
虚弱的声音在夜色中飘散,听来有些不真实。
“桃花瘴是死物,血蛊却是活物,以血寄生,以肉为食,只要植入人体,每月发作一次,直到内脏腐蚀,鲜血吐尽而亡,向来是苗疆男女报复不共戴天仇敌的第一毒物。教主身上,就是这血蛊之毒。”
卓起扬正不动声色的听着,却感觉有只手伸了过来,拉住了他的手。秋无意的手掌被冷汗浸得冰凉。
他反握在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掌,安抚的按了按。
“什么时候的事?” 秋无意低声道。
“很早了。” 卓起扬的语气平平,“还记得先父被武林同盟围攻的事么?先父不敌被擒,受尽折磨而死。而当时……我就在他身边。几个心肠好的想直接把我杀了,却有另外几个说一刀杀了没意思,于是弄了这血蛊种在我身上。后来聂长老趁夜来袭,总算将我救了出去,却如何也化不去血蛊之毒。”
秋无意的嘴唇微微一颤。这么说,竟有十年了!
“秋无意,教主脱险回来之后,为什么就立刻把你派去萧家?” 陆浅羽冷笑,“他苦心瞒你,你就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哼,若不是教主后来遇上了我,只怕直到活生生痛死,你都还在萧家快活!”
秋无意脸色微变,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外面的慕容飘香却悠悠叹了口气,“说的当真不错,却还是不够有趣。浅羽,你怎么不说说看,你一个苗疆牵机门的弟子,当初为什么那么巧就能和卓教主在中原遇上?遇上的时候,手里又那么巧有个方子可以压制血蛊的毒性?”
陆浅羽的声音颤抖起来。“我……我……”
“不必说了。”卓起扬蓦然打断他,“慕容公子处心积虑,原来是从那么久之前就开始准备了。”
慕容飘香轻轻笑了几声,“不错。浅羽这步暗棋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了。只是在下却没有想到,棋子在外面放久了,原来也有自己乱走的时候。”
陆浅羽的脸色煞白,“教主!” 他想说话,却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直咳得撕心裂肺。
卓起扬没有说话,静静望着他。
陆浅羽擦去嘴角的血迹,急切的道,“教主,虽然我曾经是夜杀组派来的人,但我这么多年,自始至终对你都是……”
秋无意听到“夜杀组”三个字的时候,眼皮突然一跳,隐隐约约有个念头转过心头。
卓起扬摆了摆手,还是淡淡的道,“我知道。”
陆浅羽的心里蓦然一松,释然的笑了。强撑着压住的心头淤血猛地喷出来。
床单,地上,到处都是黑红色的血迹。
“教主,你过来一下好么……”他微弱的道,“我现在的心愿,就是想再拉拉你的手……我看不见了……”
陆浅羽靠在床沿,半阖着眼睛,已经看不太清楚眼前的动静。朦胧中,感觉有只手如微风般掠过发际,耳边传来一声隐隐约约的叹息。
他忽然挣扎着抬起手,用尽力气抓住那只宽大的手掌,闭着眼睛笑道,“得你这一叹,我也心满意足了。以后每年到了这一天,你若能记起陆浅羽这个名字,也不枉我这一生……辛苦……”
握着手掌的力气一松,软软的落回床沿。
卓起扬在床前默立良久,抚上他的脸颊,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珠。
秋无意默然看着,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他一生从未正眼看过陆浅羽,没想到竟会看着他如此憔悴的死去。
外面的慕容飘香拍了拍手,道,“卓教主真好福气。这换血去毒的法子就是以命换命,换血三日,需要彼此催动内力方可持续,只要对方不愿意就无法换成。没想到居然遇到这个心甘情愿为你换血的人……”他蓦然冷笑一声,“这样死法,倒便宜他了。”
卓起扬自床边转过身来,视线沉沉的盯着窗外片刻,猛地一挥袖!
一股劲风袭过,几扇窗户同时大敞开来。
明亮的月色下,可以看见数十个黑衣人或蹲或伏在围墙之上。人手一个连环弓弩,正瞄着主屋方向。
四名影卫横排挡在主屋前方,而慕容飘香,便立于院门之外,微笑颔首。
卓起扬的视线扫过围墙上的那些黑衣人,冷冷一笑,“就凭这些人,你以为能拦得下我么?”
慕容飘香笑道,“教主蛊毒去尽,若是论武功,这里区区二十几个人自然是拦不住。只不过卓教主注意到那些连环弓弩了么?就算卓教主武功盖世,箭扎在身上也不好玩的。再说了……”他瞥了眼秋无意,“秋左使也在这里。这二十多个人若是想请秋左使也留下来,定然没有问题的。”
秋无意抿了抿唇,不说话。
四个影卫,卓起扬,再加他自己,六个人对二十六个,以他现在的状态,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正思忖间,卓起扬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握住秋无意的手腕探了探脉,眉峰一皱,“怎么把身体弄成这样?”
秋无意苦笑着摇摇头。
慕容飘香轻声道,“卓教主,以你自己和秋左使二人的安全做筹码,我们是不是可以坐下来谈谈了?”
卓起扬反问道,“谈什么?”
“卓教主何必装糊涂?”慕容飘香意态翩然的走近两步, “今晚收到的消息,卓教主居然在风云顶上大唱空城计,另将贵教大部分人手派出去反抄了少林的老巢。呵呵,好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卓起扬淡淡道,“慕容公子的消息倒是传得很快。”
“幸好消息接的快,否则动作慢一步,满盘皆输。”慕容飘香的脸色蓦然一沉,冷冷道,“若在下今晚不动手,只怕明日之后,苍流教内外夹击,这江湖当真是你卓起扬的天下了!“
“你要如何?”卓起扬的声音也沉了下去。
慕容飘香道,“简单的很!这几日在下想请卓教主和秋左使两人在澈剑峰继续闭关五日。两位什么都不用做,在下可以保证两位安全。”
他又瞥瞥秋无意,轻笑道“当然,卓教主的武功高强,又有四位影卫在身边,若是一定要走,在下也未必拦得住。不过……只怕秋左使的性命就要留在这里了。”
卓起扬立在窗前听着,不置可否。
他的身躯挡住了后面秋无意的动作。在慕容飘香看不到的地方,秋无意悄然拉住了他的手,手指在掌心轻轻划过一个字,“走。”
“闭关五日不难。但五日之后,只怕江湖上会闹得天翻地覆,正好遂了慕容公子的心意了。”卓起扬口里不急不慢的说着,背后反握住秋无意的手,写道,“不可。”
秋无意写道,“不走,多年心血必毁他手。我愿意……”
卓起扬猛地抓住了秋无意的手指,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般,紧紧的包在自己的手掌中。他写道,“不准!”
卓起扬的手指顿了顿,继续飞快的写了几个字。
秋无意吃惊的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的背影。
“卓教主,这么半天不说话,考虑好了没有?”慕容飘香望望头顶天色,开口催促。
卓起扬眼中寒意一闪而过,“此事何需考虑。方才我只不过一直再想另一件事情而已。”
“哦?这‘另一件事情’又是什么事情?”慕容飘香语气好奇。
卓起扬注视着他,居然笑了笑,低沉的声音听来说不出的讽刺——
“尊驾没有听过狡兔三窟么?
声音平平吐出的同时,他的身形蓦然腾空拔起,飓风般越窗而出!
一个手势间,四名影卫齐齐纵身暴退,护在秋无意的前后左右。
几乎同时,四周墙头箭弩齐发,如狂风骤雨般铺天盖地向他而来!
霎时间,秋无意长身跃起,却是直扑向相反的另一个方向!
“屋角,左扳灯台,暗道。”
卓起扬在手心写下的八个字,就是今日唯一的生机。
门外传来一阵簌簌轻响,那是尖利的箭矢扎入门边窗棂的声音。
耳边隐约有衣衫风声,清脆的兵刃交接声,那是卓起扬在院落中抵挡交战的声音。
四名影卫守在眼前一丈之内,正和冲进屋来的七八个黑衣人浴血死战。
不过片刻,几声闷哼,交战双方已经有三四个人中剑。
秋无意随手抹去飞溅到脸上的鲜血,运力于手,用力向左一扳灯台——
没有动静。
他咬咬牙,运足十成力气,再次全力扳动——居然还是不动!
许久不用的暗道机关,在如此危机关头居然锈住了。暗红色的铁制灯台就在他的面前丝毫不动,牢牢定在地上。
秋无意盯着灯台,冷汗一滴滴的落下。
他不走,卓起扬就不走。这里的六个人,还能支撑多久?
骤然一声惨呼,又几滴鲜血飞溅在秋无意身上。
他的视线注视着那鲜血片刻,又落在自己的手上。方才用来抹拭脸的手,也是血迹宛然。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寒玉匕, 对着手臂一刀划下去。
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他对准灯台方向,扬起手臂,让鲜血汩汩的流到灯台下方的暗槽。
第三次,或是最后一次。
秋无意深吸了口气,抓住灯台,向左方用力扳去——
一阵沉闷的吱嘎声响起,在鲜血的润滑之下,地下许久不用的机关,终于启动了。
地面一块三尺见方的砖石缓缓向旁边移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地洞。
不再多浪费一点时间,他纵身跃下。
仅仅相隔刹那时间,只听背后格格几声机关响动,竟似乎有人又在移动灯台!
秋无意骤然回头,只看见身边一个影卫的脸在洞穴口一闪而过,洞口的光线迅速的变小。
他大吃一惊,“等等!教主还没有过来——”
根本没有人听他说话。砰的一声巨响,地洞口被石板完全覆盖。眼前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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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漆黑。
地道狭窄而崎岖,不时有水滴从头顶的石壁滴落下来,冷得刺骨。
秋无意弓着身子,在地道中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着前进。
虽然看不见,但是凭感觉,他还是能察觉这条通道一路下行,显然是通往澈剑峰的山下了。就是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左转右折,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起先还不觉得怎么样,渐渐的,秋无意觉得身体越来越冷。
大约是刚才失血过多的后果罢。
他摸着手臂上那道新的伤口,摇了摇头。早知道这地道只是他一个人用,何苦放那么多的血。
没有死在上面,却冷死在地洞里,这种死法听起来实在不怎么样。
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少了自己,至少没有后顾之忧了罢……
所有的念头都停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候,他一抬头,看见了几丝光线。
朦胧昏暗的光线从地洞头顶的缝隙照射下来,照亮了眼前的出口。
手指握住铁制把手的时候,他的心里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如果这出口恰好开到风云顶的西峰,只怕自己一出去就会死得很难看。
想归想,他深吸几口气,还是扳动了把手机关。
面前的石门悄然无声的滑开,如烟如雾的水汽扑面而来,一道七色彩虹挂在天边,满眼清晨日光。
秋无意忍不住笑了。
他的面前,不是风云顶的西峰,倒是一个他常来的清幽所在。
苍山风云顶的山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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