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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与子+相性50问+freetalk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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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只有一个能够存活下来。“母亲”…或是“孩子”?”
如果他有选择权的话,他会选前者。
如果他有的话。
(一)
梅惟蹲踞在草丛中,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前方。
那是一只很普通的蝶。和其他绕花乱飞的彩蝶不同,它独自栖息于一角,朴素的翅膀和背景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很难察觉。
很普通,可是又很怪异。不知为什么,他漫无目的地晃到校门警卫室旁的花圃来,第一眼就注意到它。
等了数秒,见那只蝶仍一动不动,他小心拿出踹在怀里的素描本,持铅笔的右手很快在纸上动作起来。
“同学,你是二年级的吧?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吗?”
“啊……”
蝴蝶飞走了。
梅惟愣愣看着手里画到一半的图,再抬头一望,见那只蝶已飞回花丛,加入同伴的行列。原来方才它只是飞累了,就地休息一下而已。远远望去,群蝶乱舞,已分辨不出它的身影。
“同学?”身后的人再次出声,语气里多了些疑惑。
没听过的中年男子声音……应该是新来的警卫吧?之前的王伯伯,好像在上个月退休了。
如果是王伯伯的话,就不会来探问他为何现在仍在校园里游荡了。因为他早已司空见惯。
“对不起。”梅惟很快将把本子和笔塞进书包,回身看向那张眼带好奇的陌生脸孔。
“我家的人晚点才会来接我。……大概再十分钟就会到了。”他看眼手表说道。
年约四十上下的警卫登时了解的点头。“所以你在这里画图打发时间吗?挺不错的嗜好喔。”
梅惟闻言,羞涩的笑了笑。“没什么,随便画画而已。”
“我也对绘画满有兴趣的,可是只限于欣赏,自己不会画。可以借我看看你的素描本吗?”
“咦……好的。”他有点意想不到,尴尬的将素描本又拿了出来。那里头全是他乱涂鸦的写生作品,还没给人看过的。
这位新来的警卫好像真的很喜欢绘画,又很健谈。也许看守校门口的工作的确是闷了点,警卫先生就这样站在花圃里和他聊了起来。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对方在说,但他还是觉得这样光聊着关于绘画的事,令人感到相当愉快。等他惊觉时,竟已过了半个小时。
糟糕……他急忙向警卫先生道别跑出校门,果不其然,一台熟悉的纯白LEXUS轿车已停在不远处的街角。
即使看不到车里的情形,但他可以栩栩想像出李司机现在的表情。
“对不起!有点事耽搁了……”他奔过去,以最快的动作上了车,劈头便道。
“哼!我才正想走呢。”李司机侧头瞪来一眼:“等了快一个小时了,人影也不见半个,你跑哪野去了?”
……一个小时?如果李司机真一小时前就到了,警卫先生不会不晓得。
“对不起。”他没说什么,只是垂眼又道了一次歉。随着李司机的嘴一开一阖,揉合烟和酒的气息慢慢扩散开来,他蛔魃硖迳酝耘残?BR》 “哼!道歉有用的话,这世界上就不需要警察啦。”李司机不屑的扭扭嘴角。他瞧这懦弱阴沉的“少爷”就不顺眼,偏偏被分配做他司机,真够呕人。“你知不知道现在回去都几点了?先生今天从日本回来,杨婆可是交代了不准晚归的。现在说不定都已经到家啦,你倒大牌,要他在餐桌上等你,到时杨婆问起,你可别把帽子都扣在我头上……”
爸爸回来了?
梅惟怔看着窗外急速倒退的街景,早已习以为常的长篇叨念中,只有一句话真正抵达他的大脑,掀起圈圈涟漪。
已经快三个月没见到爸爸了。身为法学教授的父亲总是那么忙,前年开始还应日本大学聘请开设远距教学课程及专属研究会,不时往返两地。平时在家要见上父亲一面,真的好难……更别说同桌吃饭了,大概半年都碰不上一次吧。
他突然变得坐立难安起来。
2
轿车很快远离市区,抵达阳明山上一幢占地广阔的花园别墅。
通报过后高耸的拱形雕花大门缓缓朝两旁打开,眼前一条宽敞车道铺展开来,穿越大片林园直延伸至正屋前。园里花木环绕,绿意深邃,却又井然有序,处处打理得一丝不苟。
几株樱花树正到了含苞待放时候,前阵子天寒,最近又回暖,梅惟一直在注意花开了没,每次经过时都一定会多望几眼,然后又失望的收回目光。今天几点嫣红终于探出枝桠,轿车从旁驶过,车里的他却连头都不曾抬起。
爸爸终于回来了。他心里不断重复默念这句话,一遍又一遍。
直到他走进饭厅,看到长型餐桌上那个向来空悬的位置依旧是空的,连餐具都没摆上。
他一愕。像拆个期盼许久许久的礼物,包装盒打开了,却发现里头什么都没有。
桌边已坐了两人,正在用餐。左侧少女面无表情垂眼啜着咖啡,彷佛全不觉有人进来。右侧少年瞥了呆杵在门边的梅惟一眼,手里筷子突然重重一摔:
“杨婆!撤一些菜下去!这么多哪吃得完?光看就没胃口!”
“是,少爷。”在旁满头华发的老妇躬身应道。
“哥,吃饭时能不能别大声嚷嚷?”少女冷道,和少年极为相似的秀丽眉峰轻轻蹙起。
“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拿走!”少年不理会她,仍是高声呼喝。
梅惟看着一道道被端走的菜肴。蒜茸龙虾,百花酿豆腐,荷叶蒸鸡,牛尾清汤……都是父亲喜欢吃的。他心下明白了,突然间胃口尽失。但他还是走至墙边橱柜拿出一套餐具,盛了些饭菜,拣个餐桌上与弟妹相距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默默扒几口饭,明明是日本新泻米,味却如嚼蜡般。勉强把口中一团东西吞下,还是忍不住,他呐呐问道:
“……爸今天不回来了吗?”
妹妹芷砚眉眼抬都没抬,一副没听见模样。弟弟帛宁在一阵难挨窒默后,冷冷丢来一句:
“你没眼睛不会看啊?”
“……喔。”
他再次垂下头扒饭。直到吃完前,都没有再抬起脸来。
3
“喂!到道场去,和我比一场空手道。”
“……啊?”
杵在房间门口,抬头仰望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同父异母弟弟,梅惟微张嘴茫然半晌,才不知该如何反应的勉强挤出一个单音。
“啊什么啊!”不耐瞪了眼那张白痴脸,梅帛宁冷哼一声:
“说“比”的确是抬举你了。我记得你自从国二好不容易两条黑带都拿到后,就没再进过道场了嘛。爸教的其他武术,你应该也全忘光了吧?”
“……所以,我没办法和你比什么……”
“不管,你过来就是。我先在那边等你,你赶快换好衣服。”梅帛宁看着他一身犹沾着颜料的工作衣,嫌恶皱起眉:“可别告诉我你把空手道服都丢了。”
“我没丢……不过,可能已经穿不太……”
梅帛宁没再理会他细若蚊蚋的嗫嚅,转身直驱位于地下楼层的道场。梅惟在原地又愣了一会,才默默退回房间,拉开最下层的抽屉翻出那件已尘封多年的空手道服。
黑色的带子整齐折叠置于一片纯白上,他考了数次才拿到的,却一次也没围过。
“果然太小了……”他边换边喃声道。
道服在身上绷得好紧,裤管也明显短了一截,穿衣镜里映出的他模样十分可笑。他忍住不适将腰带系上,有些局促的慢慢走进道场。
梅家有个占地超过百坪的私人道场,自四岁起,父亲就在这里亲自教授他和弟弟武道,以空手道为主,另包括柔道、合气道,以及父亲年轻时留学日本所习得的剑道。印象中的童年,有泰半时间都是在这道场上度过。
习武似乎是梅家数代以来沿袭的不成文规定,南部老家的男丁,每个也都是有段者。身为独子的爷爷共娶了三房太太,分别生下二男、三女一男、一男二女(父亲为大房长子),底下开枝散叶出的孙儿女更是不计其数,原本人丁单薄的梅家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颇以此为傲的爷爷于是突发奇想,于每年夏季固定在老家举行武术切磋会,让各房男丁彼此较量一番,并邀请武道同好朋友前来观赏,娱己也娱人,多年来逐渐成了家族盛事之一。
虽然他已数年没回老家参赛了,但在佣仆们兴奋的闲谈间可以得知,近年来年轻一辈中表现最优秀的,始终是隶属大房的弟弟帛宁。他不到十岁便拿到黑带资格,书也念得好,又屡屡在校际武术大赛中得奖,文武全才,教素来挑剔的大老夫人也疼入了心坎里去。
至于他,从国中取得黑带后,就没有再继续练下去,在学校也从不参加这类性质的社团。小时候两兄弟一同练武,帛宁会叫他当自己的对战对手,他只六岁时幸运赢过第一场,之后就未曾自弟弟手中取得任何胜利。老家的比赛也是,他往往第一回合时就败退下来,连二房、三房的孩子都打不过。父亲见他似乎兴致缺缺的样子,也不再勉强他练武。
……和这样的他比空手道?突兀又奇怪的要求,他不明白帛宁到底想做什么。全国高中空手道冠军,应该不乏现成的练习对象,况且现在帛宁在家都是独自练武,除非父亲有空给予他指导。他明明好几年没碰空手道了,为何要找他…??
“别拖拖拉拉的,快上来!”不耐的斥喝打断梅惟的思考。
梅帛宁双手环胸昂立于道场中央,俊逸有神的墨黑眼眸由上向下俯视对方,睥睨而冷傲。这是他自小到大不变的自信神情。
双方行礼如仪后,甚至还来不及摆开架式,他立即主动向前,迎面便是一记强劲的右回旋踢,直攻上盘。
梅惟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甫出手就如此不容情。来不及后退闪避了,他直觉欲抬起左臂招架,紧缚住肩头的布料却让这个单纯动作变得窒碍难行。急迫间他侧了侧身体,勉强接下这一击。
瞬间,他脑里的疑惑全都解开了。
4
“不错嘛。”梅帛宁轻哼,右脚刚着地,他俐落一个回身,迅速又踢出了第二脚。
这连续回旋踢是他的拿手技之一,刁钻的角度和难以想像的速度,就算是好手也极难躲掉。他满意的看见这一踢果然毫无保留的击中对方左肩,发出沉重闷响。
梅惟踉跄两步,还来不及稳住身体,转瞬间又是一记正拳夹带凌厉风声挥来。他放弃防守的闭上眼睛,一股猛烈力道随即轰上他右脸,整个人直直摔了出去。
“真无趣。就算三年没练了,你也退步太多了吧?我真替你身上那条黑带感到可耻。”
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前,逐渐阖拢的眼帘,映出梅帛宁脸上明显的不屑。梅惟只模模糊糊想着,这样一来,他的气应该就会消了吧……
@ @ @
因冷意而醒过来时,已是半夜。
似乎做了个久违的梦。有一瞬间,他害怕睁眼,怕梦境是真实。
腹上空荡荡的,冰凉的空气伴着月光自窗帘一角沁入,一丝丝拂过裸露在衣外的肌肤。梅惟拉过被褥盖上身体,呆看熟悉的天花板,有些讶异自己竟没被留置在道场地板上。
一点也不想动,但右颊仍热辣辣疼痛着,提醒他若不擦些药膏,明天必定肿得厉害。明天还得上学……他下了床,还是拿出药抹上。这瓶特殊的中药是父亲给的,对瘀伤十分有效,但他从高中后就没再用过了。
到一楼厨房拿了冰袋,正想回房,突然玄关长廊那头传来一阵铿然微响。梅惟怔在原地,目光投向墙上欧式壁钟:午夜两点。
门被极轻缓的动作开启,有人进来了。
喀,喀,喀,沉稳有力的皮鞋击地声,规律的如同机器,但只是死物的机器绝不可能有这般优雅气息。来人的性格,在步伐声中似乎可以窥见一二。
梅惟近乎着迷的聆听着,直到那清脆的声响越过大厅地毯,化为无形。他猛然清醒过来,知道脚步声的主人就要走近此处,他突然一阵心慌,想也不想就转身上了楼梯,悄悄回到房里。
在黑暗中,听觉变得格外敏锐。梅惟拥紧棉被,右颊贴在冰袋上,听着那极细微的绒布摩擦声不疾不徐靠近,在他房门前停驻一会,又转往长廊另一端而去,逐渐消失不见。
“还是回来了……”叹息般的低语。
脸颊好冰,手脚也是微凉的,心底却有一股久违的暖意慢慢升了上来。梅惟闭上眼,一反平日惯性的辗转难眠,这回他很快便沉沉睡着了。
5
隔天早上的餐桌上,并没有出现父亲的身影。梅惟带着些许失落的心情,坐着李司机开的车赴校上学。
李司机又宿醉了,一路上抚额喃喃咒骂不止,车子也开得险象环生。梅惟只是面无表情看着窗外街景,什么话也没说。因为他知道多说也是无用。
照例请李司机将车停在距校门口仍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梅惟下车自行走路到学校。他念的是学生数极为众多的公立综合高中,早上通学的尖峰时段,校门口满满的都是人,他不想因那台突兀轿车而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看表离第一堂课仍有些许时间,梅惟直接走向美术教室,想继续昨天未完成的画。
因为某些原因,从幼稚园起,他和两个同年的双胞胎弟妹就读的学校就不曾一样。国中毕业时,父亲原有意将他转到帛宁念的那间私立贵族男校,他却主动表示想来念这里。这间高中升学率虽普通,社团活动却非常发达,也用心设置了许多特别班,包括师资十分坚强的美术班;其他关于美术性质的社团,林林总总竟也有十来个之多,大概是学生太多的关系吧。
对梅惟自己而言,最大的兴趣,毫无疑问就是画图。各式各样的,静物、人物、风景,素描、水彩、油画,甚至卡通式的插图。他的零用钱大半都花费在绘图用具上,光是涂得满满的素描草稿本,就累积了数十本之多。
其中插图虽不算正统美术,却是他偏爱的类别之一。他画了很多那种类似童话书的图文集,图画很可爱,文字很浅白,故事却很悲伤。他不论随时随地,只要有笔纸和灵感,当场就能涂涂画画起来。
有一回社团展览,因为属开放性质,许多艺文界的人士也入校来参观。他展出的一系列“春江花月夜”插图,算是他少数比较具正向面的作品,被一位出版社的陈先生瞧见了,当场赞赏有加。尤其那幅“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他画了一长幅以江河月色为底的卷轴,之间由左至右,密密麻麻绘满了时代的递嬗,不同的人穿着不同的服饰,做着不同的事,汲水、捕鱼、捣衣、驾船、建水坝、潜艇军舰大战等,空白处还填着他自翻的简单译文。陈先生看了特别喜欢,笑说这样一来他那讨厌诗词的儿子,一定也会爱读的。
陈先生还主动要求看了他的其他私下作品,也是不吝赞美,并说愿意出版他的故事绘本,但因为打算走童书取向,所以有些太过灰涩的情节得改掉。他拒绝了。因为他并不想改变他的故事,也无意将它们公诸于世贩卖。
其实他不太会拒绝人,当时陈先生明显失望的表情,让他觉得很歉疚。陈先生给了他一张名片,说只要他改变主意了,随时欢迎联络。他慎重的放入皮夹里了,毕竟陈先生是除了身边的老师同侪外,他的第一个知音。他没有告诉他,那天的展览会,其实是他高中生涯以来最快乐的一天,在绘画方面得到认同,比任何赞美都要令他高兴。
梅惟走进美术教室,迎面那股淡淡的刺鼻颜料味,让他胸口泛起一丝安心感。和已在里头的几个同学点头招呼,他拿出储放在柜里的画架工具,对着十号画布沉思下一步的动作。
突然刚阖上的门又被粗鲁推开,几个衣着邋遢的男学生嘻嘻哈哈闯了进来。他们见到坐在窗边的梅惟,眼睛登时一亮,就像嗜血秃鹰发现了美味的猎物。
6
“喂 ̄ ̄ ̄ ̄ ̄!姓梅的,刚才拎背大老远就在喊你,你都装作没听见喔?你胆子变大了喔!”先说话的少年声若洪钟,身材宛如巨熊。
“哼,教室找不到人,就知道你一定又来这臭死人的鬼地方。整天龟缩着画画画,你不烦啊?”小下巴细眼睛的瘦高少年掩鼻走过来,踢了画架一脚。
“亲爱的小梅啊,今天是礼拜几,你该不会忘了吧。该拿什么来孝敬就要自动点,难道还要我们亲自提醒?嗯?”语气浮滑的金发少年笑嘻嘻伸出一只手晃了晃,斜睨的眼里隐含威胁。
梅惟放下画笔,表情不变的看着那总是形影不离的三人组。眼角扫到其他同学皆露出骇惧神情,他站起,自书包拿出皮夹。
“对不起,我忘了……我们先到外面去好吗?拜托……”
那三人见他“上道”,也十分干脆的尾随他撤出教室。梅惟走至校园僻静处,递出一张钞票给他们。
“啊 ̄ ̄ ̄?一千块而已?这和我们讲好的数目不合喔!少装了,你一定还有暗坎,还不快拿出来!”熊男大怒,一把抢过他的皮夹来看,发现里头除了证件外果然空空如也,啐了声将它扔到地上。
梅惟弯下身想捡,五指刚触上皮夹,立刻被一只鞋重重踩住手背,连同皮夹一同被钉在地上。他没吭声,也不挣动,只有眉心因痛楚而蹙起。
“你该不会把钱藏在书包或教室抽屉里吧?”见他不反抗,熊男也乐得朝那美术家向来视若性命的手背上再多踩几下。有种人欺负起来特别带劲,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比沙包还好用,例如眼前这姓梅的闷峱种。
“没有了,就剩这样而已。”梅惟摇头。他说的是实话,这个月的零用钱,扣掉买颜料纸张的,其他已全进了这些人口袋。目前的他身上一块钱都没有。
“骗肖!你怎么可能没钱?我听八凯说,他看见你坐凌志给人载来学校,妈的,那一台可是要好几百万!你其实是有钱人家少爷吧!?”
梅惟静默了会,道:“他看错了。”
“哼,我瞧你也不像。”金发少年冷哼着,示意熊男移开鞋,一脚将那一看便知是便宜货的皮夹踢个老远。“算了,管你那么多,反正你今天要是生不出钱来,就等着被扁吧!”
在他呼喝下,其他两人围上,抓起梅惟衣服就要开打,忽然一道声音插进:
“喂喂,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放手,不然我叫教官来打你们屁股罗!”
三人一愕,同时转头望去,只见来者一身醒目的空手道服装束,腰系黑带,足蹬木屐。不用看长相,光凭那突兀穿扮,也能立刻认出对方身分——
除却校内空手道社的社长丘人尹,不作第二人想。
“不乖的孩子就该打屁、屁 ̄ ̄ ̄ ̄”空手道男笑嘻嘻转过身,臀部对着他们啪啪啪拍了几下,声音甚是响亮。
操!这怪胎怎么会好死不死出现在这里……金发少年暗啐一声,见熊男冲动的就要上前寻衅,连忙拉住他低斥:
“x!别忙了,你打不过那白痴的啦。这回就先算了……咱们闪!”
他说着,阴沉瞥了正低头拉拢衣服的梅惟一眼。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正这头肥羊在这里又跑不掉,急什么?
7
“啧啧,这就是招生来者不拒的下场吗,学校里什么怪胎都有,一些阿猫阿狗的混蛋也全混进来撒野了。奇怪,那为什么就是没有会空手道的人才呢?其他柔道社、剑道社的成员明明都爆满,为什么我们堂堂空手道社……”
瞪着远去三人的背影,丘人尹满腹怨气的碎碎叨念不停,忽地瞄到方才差点被围殴的受害者一言不发捡起皮夹就要离开,忙凑过去挡住:
“喂喂,我救了你,起码该说声谢呗?”
“谢谢。”梅惟回道,低头想从旁边绕过去,丘人尹却不让他如愿。
“唉哟 ̄ ̄ ̄别这样啦!我真搞不懂你耶,你明明很厉害的不是,干嘛要任由那些卒仔欺负呢?”
“……你想太多了。”梅惟叹口气,抬眼看向曾同班两年的小学同学。“那是小学时代的事……我说过,我已经好几年没碰空手道了。”
“没关系没关系,至少你有基础啊!只要练一练,感觉很快就会回来了,至少也比我社内那些菜鸟强吧。拜托啦!大赛就要到了,我知道你不爱出锋头,也不强求要你参加个人形,可是咱们团体形真的缺人,都火烧屁股了,你就看在小学同窗的面子上帮个忙呗!”丘人尹双掌合十苦苦哀求,只差没跪下了。
这样的攻势让梅惟有些犹疑,但他想了会后,仍是坚决摇头。
“抱歉,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过去帮忙指导新生基础。但入社参赛……还是请你找别人吧。”
@ @ @
“唉……真的不行吗?”
虽是意料中事,丘人尹仍大失所望。“可恶啊,既然个人形绝对赢不过那家伙,原本还想说不定能在团体形挫挫康翎锐气的……”
“康翎”两字拉住梅惟欲离去的步伐。康翎高中,帛宁念的男子贵族学校……他忍不住侧头看他。
“你想打败去年的全国冠军?”
“想,想得不得了,不行吗?”丘人尹吊眼回视。人因梦想而伟大,人就是要有梦想!“上回预赛我遇到康翎主将,不过是要跟他握个手,却被冷嘲热讽了一顿。我跟他说,要是他们今年又卫冕了,我就跪下来喊他一声大爷,不过如果是咱们取得团体冠军,他就得介绍他双胞妹妹给我认识。”
“…啊?”
“圣凯利诺女中有史以来最美的校花梅芷砚,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她,老兄。”丘人尹探手伸入道服襟口内,掏出一本薄薄刊物啪啦啪啦翻着,梅惟看清那上头登的几张照片,楞住。
照片中的纤瘦少女黑发近腰,肤白胜雪,姿势或坐或站,神态各异,就是没有一张是面对镜头。
“我的亲亲小砚,不论怎么看都这 ̄ ̄ ̄ ̄么美。”丘人尹陶醉看着那一脸冷淡的少女。“怎样,她超正的吧!虽然有个机车哥哥,不过丝毫无损她那高贵出尘的气质……想不想加入啊?现在加入后援会,就免费赠送会员专刊两期喔!”
梅惟回过神,只苦笑着摇头。“……她若知道,一定会很生气的。”
“你怎么晓得?”丘人尹反问,盯了对方一会,忽道:“对了,你们同姓嘛。难怪美人当前,你还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我……”梅惟闻言,背脊微僵。
“同姓的不是忌讳通婚吗?何况梅这个姓氏还很少见。真可惜啊!我同情你。”
丘人尹一脸怜悯的道,伸出手拍了拍梅惟石化的肩。
8
(二)
如果人可以只除了喜欢的事外,其他什么都不想就好了。
虽是美术班,但国英数之类的课程还是得上,而且塞满大部分课表。班上不少同学,以考上国立大学美术系为目标,念书比画图还勤。
他不讨厌念书,只是他有更喜欢做的事。在美术班的好处之一,就是在课本底下夹张纸偷偷涂鸦,老师们通常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教数学的宋老师除外。上他的课,他会格外小心。
…这里该不该加道阴影呢?如果要加,似乎淡点比较好。梅惟支着笔杆抬起头,正好瞧见前面两个同学耸肩摊手相视苦笑的模样。已经中午十二点十分了,外头走廊上嘈杂声不断,相对安静的教室内则悄悄流动焦躁气息。
讲台上的宋老师还在和某同学提出的问题搏斗着,凌乱的计算式盘距整个黑板,擦了又写,写了又擦。好像是坊间补习班刻意出来刁难学生的题目,据说早已超出高中范畴。
频频看表的人越来越多了,包括那位提问题的同学。梅惟漫不经心望向窗外。
微炙的阳光下,远处的街角不知何时停了台和背景格格不入的大型轿车,因为异常突兀,他一眼就注意到了。纯黑典雅的外观,相当眼熟——
突然,他猛地站起,连带牵动桌椅发出巨响。
……爸爸??
眼花吗?不,应该不会看错的,但是,怎么可能……
“梅惟!”爆发似的一声怒吼。“坐下!不然就给我滚出去!”
有些迟缓的,梅惟收回视线,愣愣看向讲台上的老师。犹带凉意的早春,宋老师却满头是汗,双颊深陷的脸胀得通红,几条皱纹分布其上。
垂下眼,他默默坐下,目光却忍不住又投向窗外。动作之明显,连坐在后头的同学都忍不住暗踢他椅子一脚。瞬间,宋老师压抑许久的情绪宛如被淋了桶汽油,猛烈窜升起来。
“你对我有意见吗?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在我的课堂上干什么勾当!我这么尽心尽力教你们这些不成材的家伙,你们回报我的是什么?你们上次周考的成绩能看吗?我脸都被丢光了!别以为光在那边画一堆垃圾,以后就能出人头地,你们可没有毕卡索的狗运!”
歇口气,他厉目扫过台下一群表情错愕的学生,最后定格在那位显然仍心不在焉的点火者身上。他不怒反笑。
“梅惟,你上来!既然你自认很厉害,比老师还行,那这题目就由你来解。没有解出来,不准下课!”
四周响起按耐不住的哀号声。宋老师俯视着在座位上动也不动的梅惟,唇边浮现一抹得意。他对他的数学成绩再清楚不过,差是不差,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平庸之材罢了。
“听到没?我叫你上来解题!不要浪费大家宝贵时间,我倒要看看……”
“只要我答完这题,就可以下课了吗?”梅惟忽道。
椅子又被重重踢了一脚。他没反应,事实上他也完全没听见周遭一致的抽气声,没看见台上老师一愕过后迅速扭曲的脸。他默念一次黑板上的题目,然后垂首翻开课本找寻相关的章节,全神贯注读了起来。
五分钟后,他离开座位,越过浑身僵直双眼暴凸的宋老师,自黑板槽里拾起了粉笔。
9
十二点二十五分。
静静栖息于巷街一角的高科技巨兽终于有了动作。引擎近乎无声的发动,油门即将踩下的前一刹,一道人影突然奔出挡在车前。
“爸爸!”
梅惟喘着气,双眼热切的盯着墨黑车窗,彷佛可以透视到里头那人。过了三秒,引擎又无声无息灭了,驾驶座车窗缓缓降下。
“这样很危险,惟。”男人微探出头,两道形状完美的眉轻轻皱着。狭长上扬的凤眼明明异常漂亮,覆上细金属框眼镜后,却只流露出一股纯然的冷厉气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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