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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知秋·全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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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这么一说,我那突生的火气小了一些,于是我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放下刚才卷起的衣袖和衣袍的下摆,恢复了我轻松自若的笑容,对着他说道:“敢问,阁下的年龄有多大?”
“大概和你差不多吧!”他似乎对自己的伤口再次流血并不是特别的在意,只是用一只手轻轻的压住伤口部位。
“哦?那应该是有十七岁了吧?不过在下看到你之后,一直有一个很大的疑问,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解答。”我把脸放到和他平齐的位置,盯着他的双目,很认真的问道。
他点点头,一副随时候教的样子:“看在你把我送到这里来就医的份上,我就给你个面子了,问吧!”
“那阁下可真是赏脸啊!”我暗暗的咬着后槽牙,脸上却维持着虚伪的笑容:“在下一直奇怪的是——依阁下这张可以媲美‘米田共’的血盆大口,到处惹事生非,按照常理来讲,阁下早该让人给打死了,怎么能够一直安然的活到今天呢?真是世间少有的奇迹啊!”
他闻言,收起了笑容,脸色变的凝重起来,十分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一直觉得都很奇怪啊?为什么呢?大概这世上就是有太多象小寒子你这么分不清楚好人歹人的家伙,见人便随便乱救,我才会一直活到现在吧?”说着他还一只手指放在唇边做苦思状,最后居然还抬起头对着我的脸问道:“是这样吧?小寒子?”
“你叫我什么?”我仿佛听到他在叫一个太监的名字。
“小寒子啊?你不是姓寒吗?你不是叫寒知秋吗?只是我觉得这个名字不是太好,有些流于俗气,还是叫你小寒子比较顺口。”
胸口猛的起伏了几下,却因为被裹胸的布条勒住,重重的几下呼吸竟不能尽吐胸中的愤懑。我不再理他,只是转过头来,对着管自彰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说道:“自彰兄,小弟真是万分抱歉,一时大意才在路上捡来这么一个‘贱人二次方’,一定给自彰兄的生活带来不少的痛苦和折磨,可是事已至此,小弟还是请大哥秉着众生皆平等的理念,先不管他是人还是妖,将他治好。只是劳烦自彰兄再忍耐这么几天,等他痊愈之后,或踢,或踹,或是棍棒伺候将他赶出去便可。兄弟本想今日与自彰兄畅聊一翻,可有此贼子在这里打扰,恐怕也不能尽兴,只好改日了。”
我向管自彰拱了拱手,便要出门。
“寒兄恐怕是误会了,这几日自彰与这位穆公子相处,他其实也是个知书达礼的人,今日怕是在同寒兄开玩笑的。”管自彰急忙拉住我的胳膊。
我冷笑两声说道:“自彰兄为人的确厚道,小弟自愧不如。如果自彰兄哪天想见小弟可到驿馆找我。告辞了。”
“喂——,这么容易生气啊!小寒子。”那姓穆的混蛋轻佻的声音在我背后想起,我听而不闻,脚步不曾停歇。
“您就少说两句吧,您这两天不是天天吵着要见……”我越走越远,他们谈话的声音也渐渐的消失,待我走出医馆十丈开外,我猛的回过身子做了一个活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做过的动作:对着那穆XX竖起了我的中指。看着那家伙一头雾水的模样,我得意的转过头,慢慢的踱着四方步到茶楼找两个随从喝茶去也。
得了,全当我从来没有救过这个王八蛋吧!
“寒公子,您的事办完了?”其中一个叫阿卓的随从看到我进了茶楼,急忙起身招呼我。
“小二,快点给我们公子爷添副茶具,倒上一壶碧螺春。”
“是啊?办完了。”我眼前不停晃动着那张欠人揍的贱人嘴脸,心不在焉的喝了口茶。
“寒公子您也真是大善人啊,才来这个地方几天就连救了两条人命,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这两条加到一块就是……七,八,九……十三级了!”叫阿坚的小随从似乎是算术有点不大过关,七加七的结果硬是被他掰着指头算了半天才得出个十三来。
“阿坚啊,你算错了。”我摇摇头笑道。
“错了?那应该是,十二?不不,是……”阿坚抓着头发,看着自己的手指头。
“笨蛋,应该是十四。”阿卓翻着白眼说道。
“你也说错了。”我喝了口茶,继续的摇头。
“寒公子,这个七加七应该是十四,小的从小就是这么算的啊?”阿卓对自己的算术似乎是相当的自信,那坚定的眼神似乎不让他去当帐房先生就真是亏了他这一块数学界的奇才。
“算术是没有算错,可是并不是七加七,严格的说来。我救的应该是一人一畜才对。”
“一人一畜?”阿坚和阿卓同时喷出一口茶来,我急忙将宽大的袖子遮在脸前。
“对不起啊!寒公子……”
“没关系。”对于没有心机的人,我一向都是十分宽宏大量。
“您说您那天在去药馆的路上救的不是个人?”阿坚用袖子抹了抹嘴巴,以打探小道消息,捕捉八卦新闻的阵势将耳朵凑到我的面前。
“应该怎么说才好呢?此孽障虽为人形,可是心如蛇蝎,道德沦丧,好歹不分,忘恩负义。双目猥亵,白眼无瞳,鼻孔向天,嘴大唇薄,犬齿外翻,舌长三尺,毫无口德,满嘴喷粪,其臭无比。你们说这能算是个人吗?”我一口气把心中所想象的哪个姓穆的外貌给描述了出来。
“听起来象个妖怪……”阿坚在努力的将我的描述拼凑成一个人形。
“不,更象一只鬼,一直溺死的鬼……还其臭无比,啊???寒公子,这只鬼不会是在茅坑里溺死的吧?哎呀呀,寒公子,您可得找个法师作作法啊,被这种东西缠上身,可不得了。”
“哈哈,哈哈!”我拍着桌子,哈哈大笑,“是啊,是啊,一只茅坑里溺死的鬼,确实如此,确实如此啊。小二,拿笔墨纸砚台一用。”
待文房四宝送上来之后,我抓起毛笔在之上,刷刷的几下勾勒出一副人物肖像来,依然是那姓穆的嘴脸,只是夸张了他的五官。
并在旁边提了打油诗一首:“白眼无瞳鼻向天,口大唇缺齿外翻。舌涎三尺尤恨短,阔耳招风十八年。能言善道皆妄语,寡道失德愧祖先。天网恢恢终有报,无形败类任人歼。”
此时此刻,我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恶气,对着阿坚和阿卓说道:“拿这幅画去裱一下,裱厚一点,贴到一块木板上。送到驿馆我的房间里。”
两人面面相觑,接过了那幅画之后,仔细看了又看,阿坚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公子爷,这幅画您夜里看着不会做噩梦吗?”
“如果怕我作噩梦那就挂到你们的屋子里。”我板起脸道。
“啊?那,那不用了。公子爷,呵呵,咱们哥俩知道公子胆大心细,什么牛鬼蛇神,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的见了公子爷早就吓的屁滚尿流,逃之夭夭了。呵呵,我们万分的相信您不会做噩梦的。呵呵!”
两人说罢便嘻嘻哈哈的从茶楼出去找字画店去了。
我独自坐在茶馆中,慢慢的品着碧螺春的清香,直到夕阳斜照,估摸着那两人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于是便叫来店小二,结了帐。
我刚刚踏出茶楼的门口,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叫唤声:“飞叶!”抬头一看竟然是冷青云骑在一匹马上。
“果真希奇,大哥怎么这么空闲啊?”我已经有好几天的时间都没有再见到他,谁知道,天天在驿馆里见不到面,如今反而在大街上碰到了。
他笑了笑,从马上一跃而下,对我说道:“其实这几日早出晚归,为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奔波啊。”
“哦?原来,你这所谓的忙于公事,就是如此忙法。小弟茅塞顿开,长了不少见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几天不见他,我的说出的话里竟带着一股子阴阳怪气。
“飞叶你可别误会,为兄并非是出去游山玩水,是真的在办一件事情。”
我一看他说话遮遮掩掩的样子,顿时就失了谈话的兴致。人心大概就应该是这样的吧?大家都在内心划出一片安全的地方,无人能进,这才是官场上的待人之道。于是我虚伪的笑了笑:“瞧大哥说的,误会什么,既然大哥有公务在身,那小弟就不打搅大哥办正事了。”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飞叶——”我的胳膊突然被冷青云抓住。
“大哥还有何事?”我没有回头,只是莫名其妙的觉得眼睛酸酸的。
“你还在生气。”他说的是肯定句。
“怎么会,我干吗要生大哥的气呢?”背对着他,我用一种听起来很轻松的语气说着。
他将我的身体转向他,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没有生气吗?可是你的眼眶有点红,你的声音有些暗哑,你知道吗?其实你的情绪是很容易被人看出来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说你不适合做官的原因。当你觉得受了委屈的时候,你总是这个样子,如果不了解你的人,听你说话的口气,是不会看出什么不一样,可是我是你的大哥,你的情绪在我面前是隐瞒不了的。”
“你胡说,我的声音和平时一样,我也没有想要哭,也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打死我都不承认自己竟然是这么一个不会掩饰情绪的人。这种心中和脸上一致的蠢材是我最最不想做的。被人一看到底,那是一种致命的弱点,有这种弱点的人轻易的就会被别人给击垮。
“那是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罢了。为兄的本意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你不要介入那皇宫的残酷斗争之中,可是却不想因此让飞叶你失去了对为兄的信任。”
“大哥言重了,小弟是真的没有生气。大哥是一国之相,是做大事的人,何必在这种小事上非要与小弟一论长短呢?”我看到阿卓和阿坚远远的跑过来,便向他们招了招手。
“见过相爷。”他们看到冷青云也在就急忙到他跟前行了礼,完全的必恭必敬,和在我面前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样子不可同日而语。
冷青云对他们稍稍点了一下头,便看到他们手里掂着的一尺见方的木板。
“那是何物?”
“回相爷,这是寒公子一时兴起画的一副画。”阿坚说着便要将画递给冷青云,我一看便慌了,急忙将画板抢在手中,藏于身后。
“大哥还是不要看了,小弟只是随便涂鸦,恐怕会令大哥笑话。”我两只手在身后死死的抓住画板。开玩笑,我可是宰相府里鼎鼎大名的夫子啊,是要为人师表的,如果被冷青云看到我居然钟情于此类不登大雅之堂的非主流文化,岂不是败坏了我为自己煞费苦心才打造出来的谦谦君子形象?
冷青云本来伸出要接过画板的手停留在了半空中,他苦笑了一下,说道:“难道我们兄弟之间竟然真的要越走越远吗?你果然还是在为那件事怨我。”
“大哥你可千万别多想啊。”我其实也不是真的这么小气的人,看着冷青云一脸黯然的样子,我心里居然有点隐隐作痛,他一向都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如果大哥真的想看的话就随便看好了,小弟倒是无所谓,就是请大哥先把胆子壮一壮,别被吓着了。”
我把画板嗖的一下放在了他的面前,又嗖的一下拿走了。
“什么啊!大哥什么都没有看到。”冷青云眨着眼睛,两只黑瞳没有焦距,象是得了“闪光盲”一般。
他抓住我的手将画板固定在他的面前。
“飞叶,你这……画的是什么?”冷青云的面部有些抽动。
“四不象。”我闲闲的说道。
“我曾经见过你的工笔画,花鸟虫鱼都是栩栩如生,怎么今天会突然改了风格?”我听得出冷青云已经尽量的在挑好听的说了,什么改了风格?呵呵。其实他心里想说的应该是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
“大哥有所不知啊,这是民间新兴的一种绘画艺术,叫做漫画,也可叫做卡通,就是在写实的基础上可以无限度的夸大人物的体态特征,表情也可将人的性格表现在五官的造型中。”
“是吗?”冷青云点头道:“大哥整日里忙于政务,对于当世时兴的东西已经知道的越来越少了。这幅画仔细看来好似胡乱画出来的一般,可是仔细看来,却真的能够看出一些人物的性格来。可是这人到底是谁?从旁边的诗句来看,此人似乎是被飞叶恨透了。”
一提起此时,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摇摇头说道:“就是在路上救的那个人,今日我去医馆探望他,谁知道竟然被他羞辱了一翻。”
“什么?他可有对你不利?”冷青云脸色突然变的凌厉起来,我也不禁被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没有,这人就是嘴巴贱了点,脾气拽了点,说话难听点,倒也不至于对我如何。”
“飞叶,这几日我不能在你身边,你最好不要随便接触陌生人,咱们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这忘恩负义之徒以后千万不要和他再有瓜葛。”
“大哥不用说了,小弟今天吃亏上当也就这么一次了。那厮以后就不要再让小弟见到,不然定要让他好看。”我握着拳头晃了两下,却被冷青云抓住。
“飞叶你一身的书生气,突然这么咬牙切齿的还真叫大哥看不太习惯。”他对我笑了笑,又道:“我今天的事情也办完了,不如一同回驿馆吃晚饭。”
“好啊!”我收起画板,看着他将马牵过来,惊道:“不会是骑马回去吧?”
“不用害怕,有我扶着你。”冷青云自己一个漂亮的飞身,骑上了马背,又将手伸向我。
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生怕那马突然一个不爽对我来个凌空射门,我小命就休矣。
我颤颤巍巍的手刚刚伸出来,便被冷青云一把抓住,呼的一下,我便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下一刻,我已安安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冷青云就在我的身后,他一手扶着我的腰,一手拉着缰绳,两腿轻夹马肚。
“走了!”冷青云轻快的声音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回响。
第八章
“飞叶,你既然这么讨厌画中之人为何要将此画挂在房中?说实话,这副画为兄看着也……不怎么舒服。”冷青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感到热乎乎的气喷到颊边,那细微的热量在这秋天薄凉的空气中竟象一股暖流传遍我的四肢百骸。使得我浑身上下泛起阵阵酥麻的感觉,好似万只蚂蚁在体内涌动。
“小弟自有用处。”我向前坐了坐,不料却被他揽住了腰,又将我向后挪了挪。
“飞叶,我知你不会骑马,你既是这样一个文弱之人,为兄也不会勉强你去学,可是这点常识为兄还是要告诉你的,骑马要骑马背,骑驴要骑驴臀,你这么挪来挪去的恰好骑到了马脖子上,骏马乃性烈之物,你这么骑它,小心哪天它一个性急就会将你掀翻在地……”
“它敢把我摔下来,小弟正好有机会请大家吃马肉。”有人欺负我,我不敢对他怎样,难道连畜生欺负我,我也要忍气吞声吗?
“飞叶,你可不要小看这匹马啊,这可是御赐的汗血宝马,已经伴随大哥多年。”
“原来,被畜生欺负了,该忍气吞声的时候,还得伸伸脖子把气给咽下去……”我听了他的话,总有种被侮辱的感觉,平民百姓的一条命,还不如皇帝老子身上的一颗虱子。当然,我想皇帝老子大概天天都有人伺候沐浴更衣,身上估计也见不到虱子,就算有了,恐怕也得给赐个“宫廷御虱”的封号吧?
“飞叶大可不必担心,只要你一日在大哥身边,大哥就护你一日。你一世在大哥身边,大哥就护你一世。岂会教你受畜生之气?”
“大哥莫要说笑了,那要是生生世世都在大哥身边,几世轮回大哥还能认得出我么?”我头一次发现冷青云其实也是个善感之人。原以为,只有那些风花雪月,伤春悲秋的诗人墨客才钟情于一生一世的海誓山盟,今日竟让我从一个官场里走出来的政客嘴里听来这些,如果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话,倒也是难能可贵。
“若是真有轮回之说,我们兄弟也要约好谁都不能喝下那叫人忘记前生的孟婆汤。可惜,为兄不信鬼神,这生生世世有没有还是未知,轻易许下几世的誓言又怎能作准啊?”才夸了他两句就立刻露了馅,果真是实话实说,标准的现实主义者。
“大哥可有追求过女孩?”
“没有。为兄日夜操劳,哪里有闲心效仿鸳鸯蝴蝶?……”
今日觉得身体有些微的不适,头有些疼,身体酸酸软软的,早晨醒来在床上磨蹭了一个时辰也没有把自己弄的清醒些。冷青云早上临出门前,过来看我,说我面色泛青,怕是昨天穿的衣服太少着了凉。于是我写了个去寒的方子,他便吩咐一名仆妇到“百善堂”抓了些药,帮我熬了黑糊糊的一大碗,我勉强喝下肚便又睡着了。直到下午感觉精神有些好转,才披上衣服,到院子里逛逛。正碰上驿馆中一名仆妇又来送药给我,此妇人三十岁上下,凤眼檀口,风韵尤存,对我十分热心。
“王大嫂,请问你可有针线?”
“有啊?公子可是要缝补东西?有什么活计交给奴家做就行了啊!”
“并无东西要缝补,是做其他用处。”
“那公子先把药喝了,再跟我来拿吧!”
“哎——,多谢大嫂。”
“阿坚,你去厨房帮我找几根筷子来。”
“阿卓,你去帮我找几张厚实一点的纸来。”
“好的,公子等会,很快就来。”
不一会,所有需要的东西都放在了我房间的案头。
阿卓搬来两只凳子,让我坐下,自己也坐在桌子边,看着我拿着小刀又刻又划的。阿卓武功不弱,我亲眼见过他一脚将碗低粗细的树木给拦腰踢断。本来他该随冷青云东奔西跑的办正事去,如今却被指派来跟着我。我凡事又喜欢亲力亲为,他跟在我的身边作用仅相当于一匹“识途老马”。因此这些天他吵着无聊,居然闲到没事蹲在院子里看蚂蚁上树。如今看到有比蚂蚁上树更有复杂度的事情当然不会放过。
“公子东西都找齐了,您要做什么啊?”
“飞镖。”
“飞镖?哎——公子想要那东西跟我们哥俩说一声就行了,两天之内就能给您打出几支上好的飞镖来,包准削铁如泥,绝对杀人于无形。要用镖就得用专业铁匠打出来的,一是准头好,二是杀伤力够强,三是镖身做的精致小巧,被偷袭人不宜发现,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要是能在镖身上淬上鹤顶红,或是五毒散那就是见血封喉,要是沫上软筋散,迷魂药什么的,那中镖的家伙就随公子您……”阿卓不光算术好,在武器方面也挺有见地的,我才提了两个字他就连说带比划的罗嗦了一大堆,而且越扯越阴险,说的我只觉背后寒风飕飕。
“停——”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从椅子上站起来,瞪着他道:“我可有说要去杀人?”
阿卓这才挠了挠头发,说道:“说的也是啊,公子好象也没和人结怨,非要说谁曾经得罪过您,那个姓穆的公子也勉强算是一个了,不过他也只是说了几句不得体面的话,公子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只是给他画了副钟馗像,做了首咒人死的诗,指桑骂槐的骂了他整整三天而已。这样一来也犯不着要他的小命啊?”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我重新坐下来,继续先前做了一半的事情。
“那公子没有仇人,就是用来防身的了?要是防身那就不如打一把匕首了,揣在腰间,又不占地方,要是有人害您,您想往哪儿戳就往哪儿戳。可是公子您一不得罪人,又是相爷跟前的大红人,身边这么多护卫,谁敢害您啊?”
“谁敢害我?我现在也看出来了,要是防人哪,第一个就得防你,从来不曾想到你这家伙原来竟是蛇蝎心肠,我原意是想做个飞镖玩玩而已。你却扯了一大堆杀人经,你原来是在宰相跟前做杀手的吗?”
“哪有啊?我也都是听人家说的,想在公子跟前显摆显摆而已,公子您可千万别多心啊!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公子您怎么样啊?”阿坚吓的连摇头带摆手的,连凳子都有些坐不住,一激动竟站了起来。
“说笑而已。”我抬起头无辜的看着他:“你做什么这么惊慌?瞧,做好了。”
“这就是您说的飞镖??”阿坚走上前,看着我手中的东西。
“是啊,这根针就是镖尖了,后面的纸相当于箭后的翎毛。”我说着将手中的简易飞镖扔了出去,咚的一声那镖便扎在了门上。
“象个玩意儿,没啥大用处。又扎不死人。”阿坚失望的摇了摇头。
“本来就个玩意儿,至于是不是扎得死人,那就让我在你身上扎两下试试。”我从门上把飞镖拔了下来,作势往他身上投去。
“别介啊!公子,这玩意扎不死可也挺疼的。您要是缺个靶子,我给您找个,您可别拿我练啊!”
“我也用不着你给我找靶子。”感觉肺部仍旧有些出气不顺,我用力咳嗽了两声。
阿卓担心的说道:“公子,您还是床上歇着去吧。您的脸色很不好啊!”
这里没有镜子,我每天只能从一面磨的很亮的铜镜里整理自己的仪容,可是那黄铜镜虽好却灿灿的闪着黄光,饶是再红光满面的人照来也是一脸蜡黄,满眼菜色。根本看不出脸色是好是坏。因此我也无从得知自己的气色如何,只是感觉除了有些气闷以外,并无其他不妥。
于是,我觉得是阿卓太小题大做了,没有理会他那么多,只是径自将姓穆的画像拿出来挂在门后。
“你要不要一起玩玩?扎中鼻子算正中红心,给满分10分,离鼻子越远分越低。”我边说边用只红批小狼毫在画上作刻度,待我画完回头再看阿卓的时候,发现他张着大嘴,以一种不能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你这是作何表情?有欠端庄。”
“公子?您没病糊涂吧?”他上前来作势要探我的额头,被我及时闪开。
“你作什么?”我有些生气,用一只胳膊将他的手挡开。
“公子啊!咱以后可不敢得罪您啦!原来一直以为您是个宽宏大量,以德抱怨的大善人,谁知道那姓穆的就说了几句难听话,就得天天被您钉在墙上一天戳个十几二十遍的,好惨!”阿卓连唏嘘,带感叹的看着那副画像直摇头。
“哼——,是怕输给我才罗嗦这么多吧?”我将手中的飞镖轻掷出去,只扎中了嘴巴,不过也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寒公子,您这可就小看我阿卓了,咱虽然写诗作文章不如您,可论起这些把戏,您还得管我叫师傅。”他将飞镖拔下来走到我身边站定随手一甩,那飞镖居然飘飘忽忽的就往姓穆的鼻尖上飞去,咚的一声正中靶心。
“瞎猫撞上死耗子。歪打正着。”我当然不相信,连瞄准都不用居然就轻易射中。
“那再来。”阿卓十分耐心的连续射了五六次,简直是指到哪里打到哪里。
“熟能生巧罢了。我若是苦练也定然能作到。”我实在是不服气,21世纪一项著名的体育项目,居然变成这家伙的小儿科。
于是我把阿卓赶了出去,自己在屋里就卯上了劲,越投越用力,“我投,我投……我再投……我再投……”
“我就不信这次不中……”用劲全身的力气,我发狠的把飞镖往门后投去。的877a9ba7a9
“嗖——”的一下镖飞了出去。
谁知,门哐啷一声开了,那镖正朝来人的脸上飞去,我一看是冷青云,吓的闭上眼睛失声尖叫:“我不是故意的!——”
“飞叶……你……”前方传来冷青云无奈的声音,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冷青云偏着头,抬起的两指间正夹着那只“镖”。
“小弟不是成心射大哥的。”
“那你要往哪里射?”冷青云把镖还给我,径自走进了屋里。
“门后有个靶子。”我伸出胳膊,指着门后的画像。
“飞叶,你的手臂上是怎么了?”他吃惊的拉住我的胳膊,将衣袖撩上去。
我往自己的手臂上看去,前臂外侧居然有巴掌大的一片乌黑的淤血,黑里透着血色,煞是吓人。
“我也不知道啊!”我既没有被磕着也没有被碰着。
“怎么可能,能淤血成这样子,定是十分疼痛的,你怎么会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打的?”冷青云显然不相信我的说词。难道他还以为我真的善良到被人欺负还闷在心里不吭气吗?
“不是啊!今天一天都在院子里,哪里都没有出去。要说打,刚才也就是挡了阿卓的胳膊一下,可是纯属玩乐,丝毫没有疼痛的感觉。”我抚着那片淤血,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时候弄成这样的。
“是吗?”冷青云皱起了眉头,一脸担忧的端详着我的胳膊。
“我想大概是我睡着的时候弄的吧?”提起此事,我不免面有惭色。小时侯曾经有一次夜里做梦,梦到有人骂我,于是,梦中的我气愤之极,抬起一脚便要往那人身上踹去,谁知“咚”——的一声,腿上传来的一阵巨痛,生生的将我从睡梦中痛醒。这才发现原来是我在熟睡之际真的抬脚踹出去,结果因为是面向墙壁而睡,导致我一脚狠狠的踢在了墙上。我抱着淤青的腿在床上翻来滚去哀号了半夜,后来被收养我的爱拉修女送到了医院,拍了X光,发现竟然骨折了。为此我还被爱拉修女责备了一翻,她说我不配作圣母玛利亚的女儿,连做梦的时候修养都这么差,如果不是踢的太用力,怎么能把腿给弄折呢?当然这些话我只告诉了冷青云前面的一部分,后面的那些东西我想就算是讲给他听,他也未必能懂。
“希望是如此吧!”冷青云听了我的话,并没有笑我,只是叫来大夫给我看看,开了些跌打的药膏,自始至终他的眉头都没有展开。反倒是我因为从小就会在玩耍间受些大大小小的伤,故而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家中上好的金疮药出门时没有带在身边,这些药不知中用不中用,暂且试试吧。”当天晚上冷青云又帮我揉搓了一柱香的工夫,眼见淤血有些化开,方才回房休息。
第二天,早晨,精神仍是有些不济,吃了药似乎并不是十分的有效,本来想到管自彰的百善堂去叫他瞧瞧,却突然想起那里还窝着一直超极讨人厌的“蟑螂王”。因此打消了念头。谁知,到了中午,管自彰竟自己来了。
“自彰兄,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小弟这里正想你,你竟然就来了。”我披了件夹衣,亲自到门口迎接他。
“怎么?寒兄还未起床吗?”管自彰看我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有些吃惊。在他这种中规中距的文士眼中,睡到日上三竿大概就可以归于生活糜烂的族群当中了。
“唉!这几日不知是何缘故,整日里精神萎靡不振,呼吸不畅,头还隐隐作痛,正准备请自彰兄好好瞧瞧。”我将他引入会客厅,叫阿卓泡了茶,准备和他长谈。
可是他却忙道:“不必麻烦了,自彰这次来是受人之托的。没想到寒兄竟也身体不适。还是先让我给寒兄把把脉再说吧!”于是他将四指搭在我的手腕上,闭上眼睛。稍倾,他睁开眼说道:“寒兄的脉象只是比常人弱了些,其他的并无不妥。”
“我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不是很严重,只不过整个人有些懒怠罢了。自彰兄如果有什么忙,小弟能帮还是要帮的。”古语有云:腹有诗书气自华,可我从来不这么认为。有学识的人多数喜欢胡思乱想,目中无人;少数思想单纯的又看起来痴痴呆呆的,真正讨人喜欢的并不多。而管自彰两者都不是,与生惧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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