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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个娃娃来爱 by 傀儡偶师 [年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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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开始发热,拿起压在汤碗下的字条。是何夕的笔迹,平凡的字体,还有平凡的话语: 



捡捡: 
爸爸等了你很久,你没回来。爸爸坐五点左右的飞机走了。饭在电饭煲里,你热一热,菜也是。家里的水电记得关好,带朋友回家记得别乱来。 
就这样了。好好学习。 
爸爸。 



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爸…… 
喉咙发紧,何简赶快抬头,让眼泪在眼眶中慢慢的消退。 
爸爸。 



何夕的一切都和他联系在一起的。考了本市的专科是为了他以后上学方便,当了老师是为了帮助他学习,存了钱是为了供养他上学,交了女朋友是要给他一个正常的家庭,和女朋友分手是因为他不喜欢,被迫离开家乡是为了他的未来…… 
何夕自己呢? 
没有见他为了自己着想过什么。 
从来没有。 
就好像,就好像他的生命里只有自己。 
一直以来都是何夕在为他付出,他什么都没有做过。完全把一切都是为理所当然,还一直逼迫何夕承认他的感情。没有考虑过何夕会承受多大的压力,会受到别人什么样的谴责。 
他伤害了何夕。就像个吃不到糖的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伤害了对方,还不知道自己的错误。 
这样的自己,真的还只是个孩子,怪不得他要说自己还是孩子,怪不得他不承认两个人之间的爱情,也怪不得他要离开。 
何简把饭菜加热,吃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在味蕾上慢慢的扩散开。 
何夕,父亲,爱人…… 
第一次的,他发现,这样的爱情前面,还有多么艰辛的道路要去走。 



何夕跟何泽坐在办公室里等结果。 
“何夕啊,做中学老师会不会委屈你了?待遇也没有大学好。”何泽叹气。 
“不会啊,我这学历,在广州找到一个中学肯收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哎。呀?来了,校长。”何泽往外看,校长已经往这边走了。 
何夕立即站了起来:“校长。” 
“嗯,何先生坐。”胖胖的校长看起来很慈祥,握了握手,然后说,“何先生刚刚那节课讲得很好。语文课组讨论后觉得您在教学方面运用比较熟练,而且教学方法灵活,课堂气氛活跃,没有拖堂和含糊不清楚的地方。” 
“那就是说……” 
“经过行政上的几个领导表决,同意您来本校试教三个月,如果试教反应良好,我们会考虑调动您到本校工作,聘任为广州第二十七中学,也就是本校的语文老师。” 
“真的吗?”何夕惊喜地问,“非常感谢!” 
“呵呵,何先生以后就是同事了,不用客气。” 
从此,何夕就在广州扎下了根。 
这样一晃,就是三年,直到何简大学毕业。 



26 
亲爱的捡捡: 
我已经来到学校一个月了,都好,不太习惯这里的饮食,但是其余的都不错。已经胖了两斤,十分担心有啤酒肚子出现。每天绕着学校跑几圈也挺不错。 
家属房现在暂时还没有可以分给我住的,只好挤学生宿舍,不过宿舍也挺不错,还带厕所呢。以前中学的宿舍哪儿有这么好的条件? 
本来想给你打电话,想想还是写信方便。 
你可好? 



亲爱的捡捡: 
十分想念你。 
买了彩电,不过没有接有线电视,基本看不到几个台。饭堂大鱼大肉的实在是让人吃不消,到了放假自己坐公车出去打牙祭。专挑酸辣的吃。广州能吃到陕西菜的地方都快被我跑光了。 
一切都要重来,有时候真的忍不住有些泄气。不过,工资真的很高。开学的开门红就发了五百块。可是我在内地半个月的工资。 
过得怎么样?生病了吗?交女朋友了吗?想爸爸了吗? 



亲爱的捡捡: 
转眼就过年了,真得很快,很不适应这边没雪,而且树叶也不会黄。衣服秋天的西装竟然就可以凑合着过去了,也真感谢热带的气温了。 
快过年了,因为是带高三,补课一直要补到腊月二十八,基本上已经买不到火车票了。我就不回去了。 
想我吗?很想你。 
不好意思地说,半夜做梦梦见你,都差点流泪。 
寄了一千块,六百是这个月的生活费,四百是压岁钱,节省着用。 
知道吗? 



亲爱的捡捡: 
这边的夏天真得很热,非常热,热得让人想跳楼。 
我一天冲三次冷水澡,还是粘糊糊的,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半夜的气温跟白天差不了多少,热得都快窒息了。 
真佩服这里的学生,还穿运动鞋,里面的都是厚袜子,怎么忍受得了? 
你要不要多买点衣服鞋? 
夏天我不能回去了,高考成绩不错,学校组织高三老师出去旅游,去香格里拉。 
我会记得买条哈达寄给你。 
还要别的什么吗? 



亲爱的捡捡: 
好想你,非常的想你。 
我买了套福利房,只要十五万左右,每年还有住房公积金发,已经搬了进去。你快毕业了吧?会不会过来广州呢? 
我很期待见到你。 
爸爸很想你。 
我的捡捡。 



2005年1月29日星期六 
大陆台湾春节包机直飞成功的时候,何简正提着行李,从人潮汹涌的广州站下车。过于温暖的棉袄棉裤让他顿时热出了一身汗。 
拒绝了几个人力工的帮忙,拖着一箱子行李,站在火车站前面的广场上,何简真的有点茫然。他脱下手套,擦了擦汗,这时候可以发现,两年的时间,让何简有了许多改变。 
一直剃着的平头留长了,成了到耳朵的发型,让他本来就椭圆的脸显得更加瘦。眼神内敛了不少,看起来挺沉着。眉毛粗了些,有安全感。再就是胡子的印记有些明显了,在下巴上有隐隐的青色,显得成熟而稳重。面部的表情很淡,不过很柔和。 
唯一没有变的,是 很漂亮的眼睛。 
黑黑的,亮亮的,真的很漂亮。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往前走,看到远处琉花车站的招牌,犹豫了一下。 
“捡捡!”有人在人群中叫他。 
他看过去。 
“捡捡!”何夕挤过一堆一堆赶着回家的人群,小跑着过来,站在何简的面前。微微喘着气,抬头,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满足的笑着。 
“捡捡。” 
何简低头,笑了:“……爸爸。” 
喊了好多年了。 
似乎改不了口。叫“爸爸”就好像叫亲爱的一样,在他看来都那么的亲昵。 
“捡捡……似乎又长大了?” 
“爸爸你似乎没有变化。”他低头,吻了吻何夕的额头,何夕突然后退,那个吻落在了空中,他闭了闭眼睛。听见何夕在笑着说话。 
“怎么会?我已经老了,都快三十七了,老得厉害。” 
“爸……” 
“累了吧?”何夕提起他的行李,往街边走,“赶快回去洗个澡,然后睡一觉。” 
“爸,我来。”他赶紧抢过行李。 
“我拿得动。”何夕拦了一辆出租车,“路上怎么样?人多不多,挤不挤?” 
何简站在街边,看着已经坐进去的何夕,风微微挂过来,歌声隐隐约约的也飘了过来: 
'没有你的天气是那么的寒冷, 
漫天厚厚的冰雪掩盖了这座城, 
感觉孤独就像是一根又一针利针, 
它毫不留情的扎着人心好疼, 
我轻轻的关上房间等你的门, 
随手敲醒了床上那盏睡着的灯, 
周围忧郁的空气有一种悲伤的气氛, 
我坐在沉默的露台上一直想着心里的人……' 



“怎么了?为什么不上车?”何夕下车,面对着他,有些困惑。 
他看着他。 



'整个世界只有呼呼的风声 
和一个只能跟空气说话的人。 
你怎么能够走得那样狠, 
让我的心从此孤单的很。' 



“捡捡……” 
他一下子抓住他,很狠很狠得抓住他的双臂,很紧很紧。 
“捡捡?!”何夕吃了一惊。 
他很狠很狠的抱住他,很狠很狠的亲了他。 
一下子的,两年来,长久而无望的思念,孤独而寂寞的情绪,一下子如同洪水猛兽一样涌了上来,他压着他,感觉着何夕的体温还有脉搏,心跳。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分离,真的相遇。 
他已经泪流满面。 
“爸……”他沙哑着嗓音,站在人潮澎湃的广州街头,哭着,却又异常坚定的说,“我爱你。” 
何夕怔住了。 
那一刻,时间犹如流沙,转瞬即逝,却又恒故存在…… 



27 
何夕毫无预料中,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了。 
他瞪大了眼睛,被何简压在出租车门上,张开的嘴巴感觉到何简口腔里的唾液,何简成熟的气息一下子灼热不已的在他的身边弥散着。他有些茫然,毫无威胁的抵抗了一下,慢慢的松弛了身体,双手环住了何简的腰,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何简愣了一下,更加热烈地回应着何夕的动作。 



车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何夕别过头去,何简贪婪的看着他的侧影。 
“咳……先生,去哪里……”前面的司机很不合时宜的插进话来。面部表情也非常的不自然。 
何夕说了地方,司机答应了一声。 
车子里又是一阵沉默。 
“先生,你们这是吵架了吧?”司机估计比较长舌,“吵什么架呢?小两口吧,不就要和和睦睦?我不是歧视同性恋啊,什么事情不好解决,何必吵来吵去呢?” 
何夕还是不说话,直到下车的时候,才对那个恬噪的司机说:“他是我儿子。” 
“嗄?”司机目瞪口呆,直到何夕带着何简走进院子,司机才在后面喊:“没关系的,就算是父子也不能吵架啊!” 



“噗嗤——”何简忍不住笑了。 
何夕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 
“……”何简没说话,还是笑。 
“在五楼,房子不太大。” 
“爸,行李我自己拿。” 
“我来。” 
“我自己拿……”何简把行李接过去,走快几步,走到前面去,留给何夕一个背影。 
何夕神情复杂的看着何简的背影。 
如果说两年前是为了逃避,那现在又算什么? 
刚刚那个太过张扬的亲吻,又在心里留下了什么?是悸动还是欲望? 
捡捡长大了。好大了。从八四年四月捡到他那天起,时间就在迅速流逝。转眼就到了需要仰望的程度……他该怎么办? 
“爸!那间房子?” 
他心里凉了一下,抬头,愣愣的看着站在走廊里的何简。 
是“爸爸”。他是“爸爸”他是何简的“爸爸”。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怎么会、怎么会用这种……他的脸色霍地苍白了起来,勉强笑了笑,掏出钥匙:“506号。” 
“五零六?这家?”跟着何夕进去,就吃了一惊,“爸!你怎么就这么住?” 
“怎么住?”何夕左右打量了一下,“这房子很好啊。” 
“是很好。”三室两厅的房子很好,宽敞,明亮,也干净。也装修得不错,就是家里几乎没有家具,客厅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台二十一寸的电视,几把凳子,一看就是学校用的,桌子也是课桌,卧室里装衣服的用的是折叠便携衣柜,床竟然还是宿舍的铁架子床,两张拼在一起,成了不合规格的双人床。 
“就是不像是人住的地方!”何简心里淡淡的疼了起来,“爸,你怎么一点都不照顾自己,一年多了,你怎么就住这种地方……” 
何夕被他说的心虚,小声咕噜:“刚来我还住教室呢。” 
“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左右看了看,喊了起来:“孟子!” 
孟子? 
何简看着他,“你叫谁?” 
“孟子啊。” 
“我没听错吧。” 
何夕呆了呆,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你以为我说的是孟子?我说得不是孟子啊……我是叫孟子。咳咳,不是,我不是叫孟子,我是叫……猫。” 
何简给他弄得头昏脑胀:“孟子什么时候成猫了?” 
何夕这次彻底不理他了,就在那里叫:“孟子,孟子。孟子,乖乖,出来,乖……” 
何简听他叫一次心里头惊一次。 
“喵……”又过了半天,才有一只猫睡眼稀松的从铁架子床的上层探出头来。 
肥死了!何简第一映象对这只猫就没有好感。 
“孟子来!来来,爸爸抱。”何夕赶快过去把猫抱了下来。猫真得很漂亮,一看就是名贵品种。乌黑锃亮的两只眼睛,一身灰黑色的软毛,优雅的叫声,估计除了何简任何人看了都会喜欢。 
爸爸? 
何简的耳朵顿时敏感的竖了起来。 
“乖,吃饭没有啊,抱歉抱歉,我去接你哥哥去了,饿到了吧?” 
哥哥? 
何简开始咧牙,准备拿那只猫去炖“龙虎斗”。 
“这猫啊,是一个外教养的。后来辞职去内地了,猫就送给我养了。不过猫叫孟子还真得挺奇怪。我就想吧,就跟他们喜欢把狗叫拿破仑是一个道理,也是对伟人的尊重。哈哈哈……” 
“喵……”孟子很恰当的在何夕的怀里蹭蹭找到了一个最佳位置,又开始昏昏欲睡,完全不把何简“吃猫”的目光放在眼里。 



两个人下了点饺子吃了,孟子吃了鸡肝,比人吃得好太多。 
何夕说有些累,去睡午觉,何简就洗碗。 
“喵。”洗着洗着,一抬头,孟子趴在碗柜上看他,他偏偏头,想了想,阴狠狠地笑:“孟子。” 
“喵。” 
“你听不听话?” 
“喵……” 
“那好,以后不准在你的主人,也就是何夕的身上蹭来蹭去。” 
“喵喵。”孟子仰头反抗。 
“不准!”何简威胁,“我警告你,何夕是我的,不准你缠着他,也不准靠近他,不然我就买只狗回来!听见没有!” 
孟子直接去顺自己的毛。 
何简顿时怒火冲天。“臭猫!” 
孟子起来摇摇尾巴,大摇大摆的在何简面前示威。 
“你不信我剁了你,是不是?!”何简开始卷袖子,端刀子。 
“捡捡!你干什么?”卧室里被吵醒的何夕迷迷糊糊的问。 
立即收了刀子,“没、没什么。” 
“对孟子好点,知道吗?” 
“知道啦!”不甘不愿的看着那只懒猫扑在凳子上睡觉。何简心里把它诅咒了一万次。 



何夕作了什么美好的梦? 
梦里他遇见了何简。梦里何简并不是他的儿子,他可以很大方的告诉他一些父亲无法告诉儿子的事情,告诉他一些顾忌和无奈。可以和他疯狂的嬉耍,而不遭到社会的道德的自己的谴责…… 



“爸……” 
嗯? 
“爸爸,醒醒。” 
迷糊的睁开眼睛,简简成熟起来的脸在眼前,他朦胧的笑了一个,一勾手,按下捡捡的脑袋,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个。 
何简轰的一下愣住了。 
看着何夕满足的翻身又睡了过去,他呆呆得站起来,摸着嘴唇上那点温热,怔怔地,站了半天。 



28 
何夕醒来的时候,有些恍惚,觉得屋子里有什么不一样了,看了半天才发现是换了新窗帘。昏黄色的净色窗帘。 
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坐起来,穿好衣服,走出去,又愣住了。 
本来空落落的客厅里摆好了一套奶白色的布艺沙发,凳子也统一换成了小方海绵墩。另外的那间屋子里摆了床,另外一套床还没组装起来,放在客厅里。 
何简从厨房探出头来,看见他,笑了起来:“爸,醒啦?” 
“嗯……”他刚想张口问就被何简推着进了饭厅,饭厅里的家具也配好了,鸡蛋西红柿汤放在桌上还冒着热气,旁边炒了两个简单的菜。 
“吃饭吃饭。” 
“哦……”何夕还在困惑中,坐下吃了几口才反应挺慢的问:“你做的?” 
“是啊。你那么久不在家里。我自己不学着做饭,还不饿死?”何简笑着说,卷起袖子,走到客厅,没多久就听见“丁丁当当”的声音 
“哦……”何夕突然想起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撒娇的让他做饭的样子,淡淡失落了什么……“你在干什么?” 
“哦!把你的床支起来啊!” 
何夕走过去,自己房间里的铁架床给扔一边了,何简卷着袖子正在把床装起来。是大人的样子了,沉静的脸庞,还有认真的目光,和前年小孩子的样子一点都不同。失落的感觉更加多起来。 
“这些家具你买的?” 
“是啊。” 
“我睡觉的时候你买的?” 
“嗯。” 
“真的?”何夕难以相信,“你哪儿来那么多钱?” 
何简笑笑,不说话。 
“偷的抢的赌博的?” 
“我就不能自己赚钱啊。”何简无奈的叹气——他这才知道何夕每次对他无奈的感觉。“你每个月给我的零用钱我都存起来了,自己当家教,每星期补习三次,七个学生,一共三百块,每月用完了还有剩余,都存起来了,寒暑假你不回家,给我去旅游的钱也存起来了。然后自己和几个同学办班,四十五个学生,一个月,一期下来赚五千块钱没问题,一个暑假就一万。” 
何夕整个呆住,脑袋里面还在飞速的算着两年下来何简可以存多少钱。 
“不信啊?”何简看到把何夕镇住了,嘿嘿笑了起来,把床垫放好,东西收拾收拾,擦擦汗,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 
“你抽烟?”何夕惊呼。 
“嗯。”何简觉得何夕今天好像白痴,老在问东问西。 
“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前年你一走我就开始抽烟了。”他笑笑得看他,点燃了烟,吐了口气,惬意得说,“才发现抽烟是一种驱赶寂寞的好办法。” 
何夕胸口微微抽痛,僵硬的站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看着何简抽完了一支烟,又点了一支,真的恼了,走上去就要抢他的烟:“不准抽烟!岂有此理。” 
何简的手一抬,迅速的一推,他伸出去的手一下空了,接着被何简推倒在新买回来的大床上,他抬头,看着何简。 
何简抽了口烟,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很久很久没有说话,最终低头想去亲吻何夕的额头,却被他猛地躲开。 
何简震了一下,勉强笑了笑,说:“爸,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站起来,走到客厅,把烟压灭在烟灰缸里,他回头说:“我长大了,爸爸。” 
长大了。 
何夕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转入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泄了气一样倒在床上。 
长大了,就需要承担责任。 
社会的也好,别人的也好,自己的也好,都是责任。 
肩膀越来越重,担子越来越重……却依然放不下捡捡的原因在哪里? 
捡捡只有十岁的时候,他就喜欢在他入睡后看他的脸,亲吻他的脸。 
捡捡十五岁的时候,他就发现无法再和捡捡一起洗澡。因为看到他的裸体,会有不一样的冲动。 
他不是愚蠢的人,去医院做了检查,原来自己是同性恋? 
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 
于是,和阿秀分手了,不能够耽误了对方的幸福。 
于是,很克制很克制。每当捡捡看着他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很污浊,很恶心,很难以原谅……并不是因为同性相爱。而是因为父子…… 
父子啊。 
多沉重的两个字。父子,就好像一道枷锁一样,狠狠的拴住了他。也拴住了爱情。 
他不知道在多少个夜晚焦躁不安的又如野兽般无法入睡。 
然而父子……绊住了他的脚步。 



29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快毕业了。”吃饭的时候,何夕问捡捡。 
“嗯?”何简愣了一下,“工作。” 
“不想考个本科,或者出国吗?” 
“没想过。”何简说,看了他一眼,“最重要的是不能离开你。” 
“……”何夕愣了一下,脸上刷得红了起来,屋子里陷入尴尬的沉默。两个人就这么隔着桌子看着。 
“铃——!”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吓了两个人一跳,片刻之后,何夕接了电话。“喂?嗯,是我,何和啊?嗯……”他愣了一下,“什么?”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他放下电话,马上拿了钥匙就往外走。 
“怎么了?”何简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问他。 
“……”何夕看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他。 
“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刚刚接到你二伯的电话,法国那边来了消息,你的外祖母,也就是我妈,肺癌晚期……” 
何简没有想到,呆了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二伯住这儿?”何简看着面前小巧的别墅问。 
“你大伯住这儿。”何夕叹气,似乎有些苦恼了。 
“可是刚才的电话……” 
“你大伯和你二伯住在一起。”何夕叹气的更加厉害了。 
“谁啊?!”有人来开门,很不满的声音,呼啦一下来开门,完全不顾自己浑身上下只有一条浴巾。 
“我。”何夕更加无奈,“你不能多穿点?” 
何泽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挺好啊?怎么了?该遮的都遮了。” 
“……”何夕满脸黑线,“你就等着何和教训你吧。” 
“你又穿这么少!!!”果然不出所料,屋内马上爆发出惊人的吼声,,何泽一把给人抓了进去,抱在怀里,何和还在不满的叫,“就你那排骨身体还想露啊?露个屁!!!” 
接着,连拉带扯地把何泽弄了进去。留下两个人在门外发呆。 
“这事……”何简问。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何夕无奈的耸肩膀。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消息的?”何夕等屋内两个人终于出来之后问何和。 
“上个月月底,当时我在宁夏,从一个法国哥们那里听到的消息,我当时还不信。毕竟,你说她要是真出事情了,会不告诉我们吗?” 
何夕点点头:“那是,怎么都是母子……” 
“然后我越想越不放心,就想着先到何泽这边来呆着,再看看情况,结果我一来,你猜他说什么?” 
何夕没猜,直接转头去问何泽:“你说什么?” 
“说不定是真的。”何泽也难得的困扰了起来,“你说当年妈妈还在国内的时候就是一个大烟筒,一天一包烟都是要的,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又从来不节制,说不定是真的。” 
“所以我就打了电话去法国问。接电话的是她那可爱的小情人吉利先生。”何和撇撇嘴巴,“那老头老实,被我一哄两骗的,很快就说了实话。”何和叹气,“那女人三年前就已经查出是肺癌,作了一次手术,不成功,癌细胞扩散,她竟然倔强的撑了三年。三年,他妈的,三年!医生都说是奇迹!” 
何夕神情复杂的看着何和,他抹了一把脸,看见何夕看自己,撇开去,没叫他看到自己快流出来的眼泪。 
“今天开年,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摔断了尾椎,瘫痪在床了。这下子,病情恶化,全靠药物吊在那里,一天下来要花好几千块钱……吉利几次劝她告诉我们,她都不肯说。你说他妈她还当不当我们是她儿子?!” 
“妈妈从来就没有当我们是她的孩子!”何泽突然开口,“我们不过是她爱情的附带品。呜呜呜……”何泽捂着眼睛就开始干嚎。 
“你娘西丕啊?哭个屁!”何和一下子恼火了,一个巴掌就拍到何泽的头顶,何泽顿时抓到机会一样,雷一样的哭起来。 
“大姐什么看法?”何夕叹气,问何和。 
“何佳佳?”何和问,“她已经开始办护照了。” 
“……”何夕想了想,“那我也开始办护照吧。捡捡,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何简看他,他的眼睛很沉静,所以捡捡点点头:“要。”无论那里,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去。 
何夕转头问他们两个:“你们呢?” 
两个人别扭的回答:“她都不把我们当儿子了!” 
“可是你们还当她是母亲吧?”何夕笑了笑,“是母亲,就一起去。” 
回家的路上,何夕一直保持沉默。 
直到走进家门,他放下钥匙,脱下鞋,就要往自己房子走,却被人从身后抱住。 
“捡捡?不早了,赶快去睡觉。” 
“你和我一起睡。” 
“你!你不是说不会怎么样吗?” 
“我就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何夕转过身,笑着看他。 
何简有些心疼,说:“你不用这么逞强,我不是还在你身边吗?” 
何夕看着他,接着,眼睛眨了眨,眼圈慢慢的红了起来,叹了口气,靠在他的身上:“你可真了解我啊。” 
何简说:“一般,一般。所以……”他很温柔的搂住了何夕,然后说:“你可以哭了。” 
何夕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松弛了下来,在他的怀里,头枕着他的肩膀,轻细的抽噎着。 



大量的存款从银行里给取了出来,在他们飞往法国前已经汇了过去,作为支持母亲存在的最后良药。从吉利先生的口中,所有人都知道了母亲越来越憔悴的外貌,曾经美丽动人的妈妈掉光了头发,瘦得皮包骨。她的生命迅速流逝着,迅速的让人惊讶。何佳佳打来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到了巴黎,见到了妈妈。情况很危险,不赶快是无法赶上见她最后一面的。于是几个人,包括何简,带着万分焦急而悲伤的心情,搭上了飞往巴黎的航班。 
谁都知道这样的一去,必定是为妈妈送行,却无法不去,无法不去看她。 
是想挽留却又无法不放手的矛盾。 



30 
在法国下了飞机,马不停蹄的去了医院。 
“吉利先生?”病房外坐着的老头,正在跟何佳佳说什么,远远的看见,几个人立即走了过去。 
老头站起来,困惑的看着他们,用很蹩脚的中文问:“你们是?” 
“何泽何和何夕何简。”何佳佳很简短的介绍。 
“哦哦。”老头点头,依然一脸的困惑。 
“这段时间辛苦你照料家母了。”何夕说,“谢谢您。” 
“不用谢。”老头笑了笑,挺着大大的肚子走到病房窗口,看进去,眼神变得温柔而不舍,“这是我应该做的。” 
几个男人都从窗子看进去,昔日美丽的何梅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头顶上依稀还留着几根白发,双手好像鸡抓子一样蜷曲着,呼吸微弱的好像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一样。 
何泽捂住了嘴,眼泪已经开始积蓄。何和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握紧了拳头,把何泽抱住。何夕的心开始抽痛,担忧焦急了。 
“她的情况怎么样?” 
老头摇摇头,“医生说叫我们要有心理准备。” 
何夕点点头,看着病床上的母亲,有些失神:“我们等她醒过来吧……” 
几个人都异常沉默的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何简坐在何夕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头,何简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 
他勉强笑了一下。 
“不要难过……”吉利先生说,“生老病死是人生中最普通的自然规律,现在的情况对她是一种折磨,离去反而是一种幸福。” 
“谢谢您安慰我。”何夕说,“我依然很伤心,妈妈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也许现在说这个太迟了,可是、可是我们都是她的孩子……”何简抓住了他的手,手心的温度,顿时温暖了他的手掌,突然有一种落泪的冲动,庆幸捡捡陪在自己身边。 
“因为她没有告诉你们,所以觉得被伤害了?” 
“是人都会这么想吧?”何和有些恶狠狠的说,“那个女人到底当我们是团肉还是什么啊?” 
“她当你们是她的亲人!”吉利先生很严肃地说,“她爱你们。” 
“可惜我无法感觉到。”何佳佳回答,“她从来没有关心过我们。” 
“也许她的做法有些偏激,可是她爱你们。因为爱你们,所以不想让你们担心。” 
“可是——” 
“你们爱她吗?”吉利先生打断争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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