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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开-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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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姬也不装，淡淡应了一声。
“到时候那个孩子也会去。”皇帝坐到了圆木桌边，端起一杯早已凉透的冷茶。看了一眼，又放下了。
玉姬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知道了。”
“我知道你爱她和恨她一样发疯，”皇帝微微叹了口气，“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到时候即使是她不动手，我也饶不了你。”
“皇帝当到你这个份上，真是窝囊。”玉姬的声音依旧是不愠不火的，“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还要想着法的保护那个女人。”
皇帝的声音有些冷：“你以为你是谁？”
那边的回答依旧是淡淡的：“我曾经以为自己是那个女人。”
皇帝满腔的怒火一下子熄灭了，只留下淡淡的怅然：“够了。你要是再说一句，我定不饶你。”
到了第二天，马车开到客栈门前来接玉姬和皇帝。等到两个人上了那辆大的骇人的马车，里面的主子便笑开了。
“起得早了些，干脆就叫起大家来了。”她说话的时候，怀里抱着李玉儿。
她一大早就被人叫醒了，然后被套上了繁复的衣服袍子，拉到了外面。
李玉儿清醒的时候，脑子并不见得有多差。即使差，也不会迷糊道不记事的地步。可一旦少了眠，便迷糊的像个孩子，偶尔嘟哝几声，蹙起柳眉。
她被拉到暮楚面前的时候，便是这个样子。暮楚前头走，她迷迷糊糊的后头跟着。只是连方向都不知道，还要麻烦后面的丫鬟小心翼翼的纠正。
暮楚笑着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把她抱了起来，一直抱到了马车上。
这一回，李玉儿当然是清醒过来了。醒过来了，暮楚却不让她下去了。两个人闹着的时候，红莲度情过来了，李玉儿看再闹下去也不像样，就没有再别扭。
暮楚就抱着她，一直抱到了现在。
玉姬挨着红莲坐下了，皇帝坐到对面，挨着度情。两个人和众人打过招呼，便没有再说话。
只有暮楚一个人的声音。
“最近长了肉。”暮楚笑着搂进了李玉儿，“抱起来都软绵绵的了。”
腻死人的情话。
李玉儿脸一红，满脑子的顾忌全都放开了，瞪了暮楚一眼。
她一点也不胖，不过是前些日子被毒瘾熬成了皮包骨头，这几日长了点回来。可是暮楚说出来，就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肉球。暮楚揉着捏着，像个软绵绵的团子。
她恼怒的掳起袖子，亮出那枯瘦的小臂：“你自己看，哪点胖了。”
暮楚笑着抓住那只手，把袖子放了下去，眯着眼：“知道了。你权当那是我的心愿，我错了便是了。”
一车厢的人全变了脸色。
这样的暮楚……
这样的暮楚……
所有人的目光，都胶结在了玉姬脸上。度情，红莲，还有皇帝。
只除了那个终于也发觉异样的李玉儿。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宠溺，只有对玉姬的时候，他们才见过。
玉姬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不愠不火，问暮楚：“你带我们到哪里去赏花？”
李玉儿终于开始把刚才想到的问题重新想一遍。
这个问题是从玉姬开始上车的时候起的，一眼看到眼前的女人的时候，她便想到了那件事。或者可以说，是那个晚上，那个暮楚不在但自己却和她一夜春风的晚上。
她记得那个人的声音，那个人的气势，还有那个人竹香中的点点异香。
所有的一切，她曾经以为是一场梦的一切，现在却让她开始怀疑。
因为眼前的女人，完全符合这些细节。
那眉梢的不屑与傲气，开口时幽幽的竹香和异香。即使她现在看似温和，李玉儿却看到了她眼中那嘶鸣的猛兽。
就是那天那个女人的感觉。
李玉儿微微的发颤。
“李姑娘。”玉姬笑着看着她，“你怎么看起来很怕我的样子？”
这语气！
李玉儿的胸口一下子揪紧：就是这种语气！就是这种！连声音都是一模一样的！
她骇得睁大了眼，大口喘着气，看着眼前的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都以为已经过去的事情，又要被翻出来？
她一直没有告诉过暮楚关于那个晚上的事情。准确的说，是谁也没有告诉。她清醒后一直认为那个晚上只是幻觉，而且是一个难以启齿的幻觉，认为没有说出去的必要。
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她知道更不能说了。
她转过头去看暮楚。
暮楚却抬着头，静静地看着玉姬，眼神有些晃动。
李玉儿愣了片刻，心忽然凉到了谷底。
虽然并不知道这凉意从何而来。
“玉儿。”暮楚开口，对着玉姬，“不要贪玩。”
李玉儿呆了一下，却看到对面的女人笑着翘起嘴角：“我喜欢。”
原来不是叫自己。
暮楚的笑意更甚：“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你么？”
玉姬还是笑：“你愿意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我为什么非要知道原因。”
“那我就不说了。”暮楚笑着搂紧怀里的李玉儿，低下头去咬她的耳朵，“我在。”她小声说，“我在这里。”
声音淡淡的，轻轻的，却带着一份笃定，一份安宁。
那是李玉儿感觉到的。
可是她现在倏地推开暮楚，站起身来。
一车的人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淡漠着一张脸，道：“我不稀罕。”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有改动
玉姬的形象上出现的偏差，是我的失误。我尽快的纠正过来，你们也要赶快的纠正。
我要死了
李玉儿的声音淡淡的：“我不稀罕。”
所有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马车忽的停了下来。李玉儿没站稳，又跌坐到了暮楚的怀里。
前面驾车的侍女掀了帘子道歉：“主子，我……”
“没事。”暮楚依旧是笑得淡淡的，“你做得很好。”
侍女知道暮楚不是在说反话，也就安心的放下了帘子，继续去驾车。
她当然是做得很好。李玉儿现在被这情景逼到了窘境，刚才满腔的魄力这会儿全消散了，只剩下徒劳的挣扎，在暮楚的笑意中。
“越来越不乖。”暮楚笑着吻她的唇，“我说要给你的东西，是你随便能拒绝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红莲和度情已经别开了脸去，看着车窗外面。即使是习以为常，心中却还是不舒服。
暮楚绝情便罢了，最让人受不了便是这时的宠溺偏心。为了当年的玉姬红莲曾经发誓要离开她，可是还是被骗了出来。
暮楚给红莲的信里只有四个字：
我要死了。
为了这四个字，红莲曾经的底线完全的崩塌。即使是知道那可能只是一场骗局，却还是忍不住去赴约。
即使换了种方式。
即使暮楚原来真的是在骗自己。
度情依旧是看着车窗外，皇帝张口想说点什么，却被暮楚打断了。
她用双臂环着李玉儿，双手在李玉儿胸前微微的击掌。
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
驾车的侍女掀开帘子：“主子？”
暮楚慢慢的站起身来，朝着车下走去。
“玉儿，”暮楚笑着看着莫名其妙的李玉儿，“要我抱你下去么？”
李玉儿赶紧的下了车。
“你们先走。”暮楚笑，“我们随后就来。”
也下了车。
马车又慢慢的往前走。
玉姬微微的闭上眼，靠着车窗开始小眠。
剩下的人也只是静默。
甚至没有人想去猜测暮楚到底是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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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李玉儿。
她翻身下了车，抬头便看见另一驾马车。依旧是极尽奢华，是暮楚用钱财堆出来的东西。
暮楚慢慢的走到她身后，笑道：“怎么不上去？”
李玉儿侧过头来想说话，一回头，鼻尖便扫过了暮楚的脸。
冰凉凉的。
暮楚牵着她的手开始往马车走。
李玉儿浑浑噩噩的跟着过去。
然后踩上了马车。
驾车的侍女掀开帘子，李玉儿便僵在了那里。
里面的格局和刚才那个完全不一样，这里，只有一张软榻，铺满了整个车厢。
这辆马车的性质昭然若揭。
李玉儿回头想跳下马车，暮楚已经跟了上来。二话不说，一把把李玉儿压倒在车厢中。
“你要干什么！”李玉儿终于是想起自己的顾忌，现在她完全不能接受暮楚碰她的任何地方，完全的不能。
暮楚只是把她压倒在了车厢中，然后拉起一旁的锦被，盖在了她的身上，捂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笑：“看你太困了，先让你睡一会儿。”她笑着眯起眼，“到了我再叫你。”
李玉儿愣了一下，别开了脸。
她是怕自己当着暮楚的面哭出声来。
“我……”我——我受不起……
暮楚笑着揽着她的肩：“你什么？”
我什么？
我是你所讨厌的，肮脏的东西。是你洁癖之下难以忍受的东西。
我什么？
我怕你知道这件事情后的反应，怕现在的一切即将失去。
“你完全不用担心。”暮楚侧卧在她身边，笑道，“真的不用担心。”
李玉儿只当暮楚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没有把暮楚的话当一回事。
只是事后想起，暮楚虽然确实是不知道，但是她有更大的理由说这句话。
马车慢慢的走，摇摇晃晃。身上暮楚的手将她环的紧紧地，有种实在的安全感。可是李玉儿睡不着，只是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也不知道晃了多久，暮楚忽然低下头吻了吻她的眉眼，道：“我们到了。”
李玉儿慢慢的睁开了眼。
眼前那双湛黑的眸子里忽然的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只是一瞬，李玉儿没有抓到。
“睡得好么？”暮楚笑着问。
李玉儿顿了顿，摇了摇头。
暮楚笑着掀开被子，自己钻了进去，然后抱着李玉儿。她轻轻的咬着李玉儿的耳朵：“这样可以了么？”
更不可以。
这样李玉儿更难受。
她开始轻轻的挣扎。
“可是我困了。”暮楚亲了亲李玉儿的耳背，微微呼出一口热气，“抱着你睡得比较舒服。你就让我抱着好了。”
这、这算什么？
李玉儿只能任由暮楚抱着，动不了分毫。过了好久，久到她终于肯再次闭上眼，听着暮楚浅浅的呼吸，慢慢的入眠。
先行的马车早已到了，众人都从车中下来，站在暮楚的马车前，没说话。
等了很久，却只是听到里面细碎而不清晰的言语。
是度情最后忍不住，去掀开了帘子。
然后慢慢的放下了。
车外面的人都看到了，透过那不大的缝隙，看着两个人相拥而眠。那恬淡祥和的一幕，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中，谁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安宁。
度情放下帘子退到了一边，转过身走开了。红莲只愣了一下，也跟着去了。只留下微微怅然的皇帝，还有带着一抹笑意的玉姬。
然后她也转身走了。
马车中的人呼吸渐渐的均匀，温热的气息弥漫在秋日的清晨，慢慢的有了暖意。
李玉儿被这暖意包裹着，渐渐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继续高唱着心太软，然后骂自己一句不思进取，看生化去。
攻心为上
事实上是这样的
我还是每天都在上网，但是是边上网边做作业看书，没有精力更新＋
不过好消息是，我每周五都有一节中国古文化赏析课，上了课以后整个人是被古文腐蚀了的那种，就会文思泛滥，忍不住跑过来更新。以后肯定还是周更，但是每一更争取达到一万字，分三章搞定。或许是四章。
这下好了，你们要再嚎叫，我就把你们踢出去，杀掉。
开在腰际的红花，一片片，连成花海。她站在花海之中，茫然四顾。
眼前出现了什么人，火红的衣衫，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看不真切。
是暮楚么？
李玉儿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朝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跑得近了，那个人才转过身来。
转过身来。
“玉儿？”暮楚狠狠地压着身下叫着挣扎的女人，“睁开眼，是我。”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李玉儿只是拼命地挣扎着，“你不是暮楚，你不是暮楚！”
“我是！”暮楚的声音也渐渐高起来，“你睁开眼看我！”
那狰狞的笑脸忽然的消散了，眼前的暮楚蹙着眉，眼里是丝丝的焦急。
那丝焦急在李玉儿睁开眼的一刹那消散，又凝成了笑意：“做什么噩梦了？”
李玉儿只是呆了一下，猛地扑到她的怀里。
“除了你，谁也不……”她的呼吸滞了滞，“我谁也不要……”谁也不要……
“我有说了要把你送人么？”暮楚随口就笑了出来。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李玉儿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眼泪不争气的润湿了眼眶。
暮楚该是不喜欢弱者的吧。
她赶紧的擦干了泪。
我偏偏是这么的软弱。
暮楚冰凉的手指拂过她的脸，抬起她的下巴，偏过头去，想吻住那微微颤抖着的唇。
李玉儿一把推开了她。
“我——”她微微调整了呼吸，“有事情要跟你说。”
暮楚笑着掀开被子：“回府里再说吧。人家都还等着呢。”
李玉儿微微愣了愣，然后又开始发抖。
暮楚却恍若不知。
“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好，等会儿要千万小心。”她拉着李玉儿的手，“记着要一直呆在我的身边，半寸也离开不得。”
李玉儿渐渐的停下来，然后慢慢的起身。
暮楚笑着眯起眼：“我说的话你可记得了？”
李玉儿茫然的点了点头。
暮楚嗤笑一声，一把抓住她的手：“算了，我抓着你好了。”
李玉儿继续茫然的点了点头。
等在门口的众人这才走了过来。
李玉儿只是看着玉姬，手心的汗濡湿了暮楚的手心。
“奇怪了，”玉姬浅笑道，“李姑娘，我有那么可怕么？“
“还看不看花了？”暮楚笑着挡在李玉儿身前，“我可是花了十万两黄金专门叫人给我建的苗圃呢。”
“你做过头了。”玉姬笑了笑，“花那么多的心思，培养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不过是天底下到处一抓一大把的货色。”
暮楚眯起了眼，慢慢的松开了李玉儿的手。
李玉儿掌心一凉，只微微愣了一下，反射性的就去拉住了那即将掉落的手。
暮楚已经朝前踏了一步，错开了那只手。
李玉儿一把抓空，只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掌心发呆。
“玉儿。”暮楚回过头去看着她，“你先回去。”
“什么？”红莲先喊出了声，“你干什么？”
暮楚笑着看着李玉儿的眼睛：“你先回去。”
红莲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度情拦住了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红莲只顿了一下，便没有再问。
她打心底里疼惜这个孩子，但凡看到暮楚对不起李玉儿了，都会觉得心疼。只是这一次，暮楚却不是以往的样子。
她似乎是在护着李玉儿。
红莲抬眼去看玉姬。
她对其他的女人都没什么感觉，唯独这个玉姬，这个跟暮楚太过于相似，却又更加狠毒的人，红莲一直是带着敌意。
所以后来暮楚宠玉姬宠到无法无天的时候，红莲便愤然离开了。
对这个女人她厌恶，但是却不是李玉儿那般的恐惧。
她又看着茫然的李玉儿。
李玉儿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恐惧，红莲当然是不知道。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漠然的走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
“我不喜欢菊花，也不去了。”红莲淡淡道，“我陪着玉儿回去。”
暮楚笑道：“也好。”然后转过了身。
皇帝一直是个旁观者，一直是不发一言。这会儿似乎也终于是厌倦了，淡淡道：“我宫里也有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也有些厌了。你们去吧，我也不去了。”
度情更是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也道：“我也不愿去。”
“那位什么要来？”暮楚好笑。
为什么要来？
谁知道。
你暮楚一句话，谁都来了。
即使谁都不愿意来。
只有玉姬一个人朝着花圃中走去。
暮楚道：“既然不愿意陪我，你们就先回去好了。”又道，“路上小心。”
皇帝点了点头。
暮楚转身跟着玉姬进了花圃。
这边的红莲扶着李玉儿到了马车前，李玉儿却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微微挣了挣：“我有些困，你扶我到那辆马车里去好了。”
红莲依言照办了。她自己不好待在里面，只给李玉儿盖好了被子，又把了脉确定只是微微的惊吓过度，只嘱咐了几句，就又跟着回到了原先的马车。
一拨人又按着原路往回走。
只有度情轻哧了一声：“我们这是在做什么？”简直就是个笑话。
一车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红莲掀开车帘子朝后面招了招手，两辆马车一同开拔。
李玉儿听着马蹄声踢踢踏踏，恍惚着又是那个初遇的清晨。
若是一切从头来过……
若是……
红莲这边开拔的时候，暮楚陪着玉姬开始朝着里面走。
两个人走马观花看了一会儿，玉姬先发了言。
“真是无趣。”她淡淡道，“你养这些个东西，究竟是为了什么？”
“打发时间。”
“打发时间。”玉姬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借口。”
暮楚笑：“是个好借口。”
玉姬慢慢的回过头去，看着暮楚的眼睛：“我也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的么？”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玉姬依样笑：“打发时间。”
暮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都说我很像你。”玉姬淡淡的笑着，“其实不然。”
“是么？”
“你喜欢揣摩人心，认为攻心为上。”玉姬静静地看着眼前人的眼睛，不放过那里面任何的一丝波澜，“我呢，喜欢万无一失。”
暮楚的眼神半分未起波澜。
红莲只听到身后一声惨叫，待到她反应过来那是李玉儿声音的时候，后面却忽然的没了声音。
三个人赶紧的下了车回去看。
驾车的侍女被打昏在一旁，帘子里的李玉儿颤抖着捂着脸缩在墙角，鲜红的血顺着指缝渗了出来，血淋淋让人不忍心看。
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红莲一步跳上马车：“我先想办法止血，你们赶快去附近找个药店。”末了又道，“不，我们先回去。”
为什么会忽然改了口，大家都知道原因。
那已经不是普通药店里的药能解决的伤了。
皇帝跳上马车准备驾车，被度情拦住了：“你细皮嫩肉的，驾什么车。”
皇帝还来不及说什么，度情已经一把抓住了马鞭，扬起，落下。
暮楚眯起眼：“来不及了，是么？”
“是。”玉姬笑了笑，“你不要担心，那是红莲的拿手好戏。那个小伤口，到时候你的药一下，连个小伤疤都不会留下。”
“不过是让她痛一下而已。你不会给她止痛药，她忍过这阵子的疼，大概又会长大了不少。”
玉姬笑着拂过暮楚的脸：“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暮楚轻轻的握住那只手，依旧是笑得宠溺：“你这个傻孩子。我说的话，你为什么都要记得那么牢？”
玉姬淡淡一笑：“因为那都是你说的。”
“我做过什么事，你却不记得了。”暮楚凝视着那双摄魂的眼睛，“我那年，送了你一株玉雕的罂粟。”
玉姬慢慢的埋下头去，把脸靠在暮楚的胸口：“有么？”
暮楚微微的点了点头：“那天过后，你带着文武百官来参观我和宁儿。”
“记起来了。”玉姬淡淡的笑道，“好一幅春宫图。”
不是记起了那株玉罂粟，只是记起了那件事。
暮楚便没有再说。
她已经感到了胸口的微凉。
那年罂粟花盛开的时候，暮楚领着玉姬到自己种的花圃里面去看。然后玉姬便指着其中一朵开到极致的花说：“你就是罂粟。有毒。”余下的评价却没说出口。
暮楚当时也没有多说，只点了点头：“是。我就是罂粟。”
我就是罂粟。
我送你罂粟。
玉姬的声音淡淡的，完全没有哭出来的样子：“你心里，可曾是真的有过我？”或者，你可曾真的为了我舍弃过你的怨恨，只想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暮楚轻轻的推开了她。
“玉儿。”她轻声道，“我要回去了。”
玉姬慢慢的放开了她。
“回去吧。”她淡淡道，“李玉儿需要你。”
“不要再玩这个游戏了。”暮楚轻轻的替她撩起额前一缕乱发，“只会伤了你自己。你知道么？”
玉姬淡淡的点了点头。
暮楚松开她走了出去。
许久。
“我怎么不知道她送过你玉罂粟？”红衣的女人拢着袖子站在玉姬身后，“这里太凉了。”
“被我扔掉了。”玉姬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有事么？”
“不要随便动李玉儿。”女人微微抱了肩，“她现在是暮楚的宝贝，谁碰了都不行。”
玉姬淡淡看了她一眼：“是么？”
“你以为你躲过了她的报复了？”女人挑了挑眉，“你敢说，你刚才没有难过的想死？”
玉姬看着她没有回答。
“她是攻心为上，亏你刚才还说了。”女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暮楚终究是暮楚，说到心机，我们永远是比不过。”
玉姬只淡淡问了一句：“是么？”
是么？
不是的。
女人微微呼出一口气。
然后笑：“对你，她大概还是下不了狠心？”
玉姬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又改了＋其实情景没有改。只是让大家想得深一点，看看暮楚在做这些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心境而已。
下辈子——
人心是最难猜的，要你们去猜测暮楚这个变态的想法，更是不可能。特别是她最初的动机和最后的行为都已经矛盾，已经是走到岔路上的时候。虽然我一直有暗示她为什么会走上岔路，但是——
不要再试着去猜测她的心理了，太累了。去感觉她们之间的改变吧。人心似海，猜不了的。
悬念太多，就成了莫名其妙。我现在只留下两个悬念，一个是你们正在猜的（其实毫无悬念），另一个，要留到最后了。谁都不准来问我要剧透。
以上。
暮楚回到暮府的时候，红莲正在给李玉儿止血。伤口的皮肉外翻，露出里面森森的颧骨。
度情不在，皇帝也已经走了。
暮楚倚在门边看，看李玉儿咬着下唇，看她的手紧紧地揪着被子，微微的颤抖。
看起来似乎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暮楚微微的恍惚。
跟李玉儿睡在马车中的那一会儿，暮楚在迷糊中做了一个梦。那个梦依旧是极其的简单，不过是自己在一条空旷的大路上走着，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拐进了一条岔路，然后越走越远，走到了自己完全没有见过的地方。
然后耳边便响起了李玉儿的惊叫。
然后她醒了。
眼前的李玉儿，一点没有出声。
“你那边还有什么药？”红莲终于是看到了她，“我要最好的。”
暮楚看了李玉儿一眼，转身走出去：“跟我来。”
“你能不能装出一点稍微着急的样子！”红莲终于是被暮楚慢吞吞的动作激怒了，“你不是宠她么？你不是宠她到无所顾忌么？为什么我现在却觉得你只是在玩弄她，不过是想让你的玉姬看见什么？”
暮楚顿了顿：“会留下伤疤么？”
“你要是再慢一点就会！”
“就在我的书房，书架子后面。”暮楚道，“你到了那儿说一声，她们会给你的。”
红莲知道暮楚说这话就已经表明自己不会去了，也不再跟她多说，掠过她的身边，急匆匆的朝着书房走去。
暮楚在她走之后转过身，回了李玉儿的房间。
雾进来的时候，便看到暮楚正面无表情的给李玉儿擦拭着手上的血水。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擦着。
雾慢慢的走过去，接过了暮楚手里的软帕：“我来。”
暮楚没有回应，只是捏着帕角，一点点小心的擦拭着。擦完了手，又准备去擦李玉儿脸上的血迹。
雾一把握住暮楚的手：“我来吧。”
暮楚的手顿了一下：“怎么想起回来了？”
“出了那么大的事。”雾握着那只手没有放，“我来。”
暮楚的手慢慢的松开了，人退到了一边。
“不能碰血就不要逼自己了。”雾的指端掠过李玉儿的脸，引得李玉儿微微的呻吟，“玉儿的事，你没有错。”
“是么？”是么？我果真是没有错么？
雾顿了顿：“你错在太在乎她了。你若是稍微的无视她的痛苦，便不会让她独自回府。还有——”还有——“你一开始，就不该试图让她看到被你独宠那个人的下场。”
暮楚看了她半晌：“还是我的错么？”
雾愣了一下，抬起头去看她，眼里是复杂无比的情绪：“你认错了？”你居然低下自己的头颅，为了她认错了？
暮楚那已经游移开的眼神便猛地恢复了清醒，笑道：“我错了又何妨？天底下还有谁可以惩罚我不成？”
雾只是和暮楚对望着，也没有说话。
良久，李玉儿微微一声呻吟，才总算是打破了这种僵局。
雾一边试图去安抚李玉儿，一边又道：“谁能惩罚你，你自己知道。今夜你最好就不要睡了，到时候叫个丫鬟陪你玩好了。”
“最近都没什么好货色。”暮楚笑道，“要不然干脆你留下来？”
“皇帝明早一定会再来，我留在这儿不安全。”雾淡淡的拒绝，“我只说到这里，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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