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囚夺小厮-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想不通他的用意何在,但如果他打定了主意跟着他,他也别无他法。
他这异母弟弟还真任性,也不想想届时倒霉的可能是他和娘,但话说回来,他要是会替他们着想才真是怪事一件吧!
无奈地搔搔头,他暗暗叹了口气,继续往小屋走去。
07
踏入房中,意外地发现此刻睡着的母亲正发着烧,恺皓旭的心中一阵不安。
“这是何时开始的?”他问着坐在床畔照顾她的老妇。
顾忌恺艳夜也在场,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抑制住激动的情绪,但眼中仍不免带点责难。
“前天夜里……”佝偻老妇低声说着,惟恐惊醒昏睡中的恺虹,“她叫我们别告诉你,说这不过是小事。”
“发烧怎能算小事!”
“但她的确三不五时就会发烧,可也从来没大碍呀!”
“那为何不请大夫呢?”
“她说过不必请,这点烧很快就能退的。”说着,她似乎也有些懊悔听了她的话,否则她也不会连烧了两天还没退烧。
凝视着不省人事的母亲,恺皓旭十分心疼。
娘说不请大夫,他不必问就晓得她的用意;她一直希望能减轻他的负担,所以如能自行痊愈的小病,她向来坚持不求医。
恺皓旭当然了解她的想法,只是都病了两天还不肯就医,若是他今天没到这儿来探视的话,搞不好她当真会出事。
而且就算花花恺家的银子又算得了什么?他忍气吞声地做牛做马,就是希望她的后半辈子能过得轻松点啊!
在恺皓旭心急之时,站在他身后双手抱在胸前,并以淡然的眼神看着这一切的恺艳夜冷笑了一声。
“说得好似是我们恺家虐待人一样。”他低沉地讥讽道:“好似连大夫都不肯请一般小家子气。”听了他刻意的嘲弄,恺皓旭马上转过身来,心烦顿时变成忿恚。
“艳夜!你……”
原是忍无可忍地想出声骂人,可是才回头就发觉生气的对象已旋过身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
“来人呀!”恺艳夜踏出门槛,一声令下,在隔壁用餐的几名老妇便奔到他眼前,“去叫人请大夫来。”他简单地下令。
“是的。”其中一名马上下楼,打算到附近的小屋让脚程较快的长工去请大夫。
恺皓旭惊愕不已地瞪着在眼前发生的事情,那一点也不像是稍早还在对他冷嘲热讽的男人。
瞥了眼迅速跑下楼请人的老妇人,恺艳夜转回身子,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这样你可满意了吧?”
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异乎寻常的举止,恺皓旭可说是完完全全楞住了。
“啊?”
“等会儿大夫就会过来,你已没什么必须担心的事了,现在应该可以跟我回去用膳了吧?”
他没提醒的话他压根儿就将晚膳忘得一乾二净,但在这种不安的心情下,他实在没什么胃口。“你先去,等会儿我会跟上你。”
他想至少待到大夫来,才能稍微放心。
他坚决的态度似乎引起恺艳夜的不快。只见他俊逸的柳眉又是一扬,语气中净是对他再三违逆的不满。
“怎么,你是在与我讲条件?”
“当然不是!”他为何总要扭曲他的意思?他不过是想陪在生了病的母亲身旁而已,就这么简单呀!
看他相当的坚持,恺艳夜一脸无奈地轻轻摇头,施恩似地道:
“那么,晚点再差人送来前些日子舅公送的高丽人参让她补补身子,这样你可没话说了吧?”
这话让恺皓旭一楞,一时说不出话来。
高丽人参可是价值连城的珍物,较起中国自产的人参疗效更胜百倍,而取得也不是那么容易。再者,这可是当今驸马爷送来的礼物,凭他和娘卑微的地位怎可僭越取用?而且要是让蓉夫人发觉了,很可能会闹得不可开交。
“这倒是不需要……”他摇头拒绝。
“没办法,谁教你铁了心非要她好不可。”恺艳夜咕哝着。
“可是这是……”他完全呆了。
“你不必担心娘说什么,我答应了就行。”只要能让他的心思别一直悬在这上头,这点小东西算什么。
还张口结舌无法出声的恺皓旭,就这样被弟弟拉着离开房间,他傻傻地瞪着扣住自己手腕走在前头的男人背影。
这是怎么回事?
向来对他们母子只有仇恨的艳夜,此刻怎么表现得似乎对他们毫无仇怨?
他又为何舍得将得来不易的高丽人参用在娘身上?
要不是他太了解他有多恨自己和娘的存在,凭他刚才的举措,他会以为他是尊敬她的。
* * *
翌晨,恺皓旭由和母亲同住的老妇人口中得知娘的烧已在吃了一帖药后退了,只是会暂时虚弱得无力起身;更让人惊奇不已的,是昨晚真有人送来已熬好的一盅人参,说是少爷命令的。
他非常惊讶,因为他原本认为他只是说着好听、戏弄他的而已,没想到他会命人弄一盅珍贵药膳给娘。
仔细一想,艳夜近来的举止在某些地方是有些怪异的,但大致看来仍然没什么改变。
他是有什么企图吗?
也罢,不论他图着什么,他都无法给予。
不过话说回来,娘近几个月来也未免太容易发烧了。恺皓旭抽离弄得自己一头雾水的问题,心思转回母亲身上。
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但大夫一直没说什么,只说要他注意她的饮食,说什么务必要大量摄取营养,别再让体重变轻之类的。可娘要是怎么都吃不下,大夫的指示也派不上用场。
只是,娘卧病在床也有十年以上了,他不用大夫提醒也晓得要养好她的身体并非易事;但近日虽不断发烧,她的气色却较从前好得多,让他不由得有一丝期盼,希望有朝一日她的身子能完全康复,如此一来便能带着娘离开这个将他们母子看得连畜生都不如的痛苦之地。
这已是宁安郡王偕同女儿在这个月内第五度造访恺府了,次数频繁得连根本不管这事的恺皓旭都猜得到是怎么回事。
就如同前四回一样,当艳夜满面笑容招待玲珑公主到庭院喝茶谈笑时,他遵照着他的指示与两人保持距离,却不得离开他的视线。
最初当艳夜命令他留下时,他还以为他要他服侍他;没料到几次宁安郡王父女来访,他惟一的工作就是无所事事地等在一旁,好似要他纯粹看热闹。
要真是如此,为何不派他做一些工作,至少能好好利用这大半天的时间。
想想,一切可能是因为他发觉自己都是趁着这个机会到小屋偷懒,心理不平衡才要他陪在这儿的吧?
他恨他还真是恨得彻头彻尾呵,连这么点便宜都不准他占。
悄悄地叹了口气,他旋过身子帮一名老妇人修剪杂草,虽然这位从小看他长大的妇人总说不要他帮忙。
然他只是微笑地响应她的唠叨,手边并未停下工作。
可以的话,他希望艳夜即将订亲的事没传到娘耳里,以免她心中有所感慨;一直说想看他成家立业的娘,心里头其实也明白,只要他们留在恺家一天,这种日子就不可能到来。
早恨不得能将两人逐出府的恺蓉,怎可能为他设想到婚事?再说,她也许早计划好要让恺风的卑下血缘在他这一代断绝。对她而言,恺艳夜虽是她与他所生,却只能继承恺家的血统,恺风不过是为了生出恺家继承人的工具罢了。
离他约三十来尺外的亭子里,恺艳夜忽然被母亲召唤,匆忙得连给个交代的时间都没,迅速地消失在众人面前。
赵玲珑被独自留下,一旁虽仍有几名侍女伺候着,但碍于身份,她也不好找她们闲聊。
眼神四处晃了晃,她无意间发现不远处站着的正是十多天前、她要求恺艳夜介绍不成的人。
虽没认真的看个仔细,但此人的轮廓确实是那日她看见的人无误。
这么说来,他就是恺蓉夫人引以为耻、艳夜少爷也不屑引见的人 ?
她倏地起身,动作突兀得吓住了一旁的侍女。
“玲珑公主?”
对困惑的侍女回以微笑,她跨出亭外的意外举止让她们吃惊不已,慌忙地跟了上去。
她快步来到恺皓旭身后,捉住这难能可贵的机会。
虽说一颗心早已给了恺艳夜,但没机会见见传闻中另一名美男子也未免遗憾。
为了回京城后能详细地对那群好奇不已的手帕交叙述,她说什么也要认识恺艳夜不被家族承认的大哥。
从侧后方走近恺皓旭,她发觉他正出神地凝视着远方。
先前一瞥时并没注意到,赵玲珑现在才发现恺艳夜的大哥也是个教人舍不得移开视线的男人。
恺家两兄弟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他们的名声能如斯响亮,确实是因为他们十分出色。
“你是艳夜少爷的大哥吧?”
突来的娇嫩声音教恺皓旭大大地吃了一惊,他蓦地由沉思中惊醒,讶异地看着不吭一声就出现在身后的年轻姑娘。
“玲珑公主?”
“你知道我?”她似乎很惊讶。
恺皓旭苦笑了下。她和艳夜的婚事早已弄得满城皆知了,他岂会不知道她是谁。
但话说回来,艳夜怎么可能让她靠近他呢?
眼神扫过她身后气喘吁吁的侍女们,再注意到亭子里空无一人,他推测他或许是临时有要事才没法儿顾及她。
“您已来访多次,我想这个家……不,该说是杭州城里已没有人不晓得这消息吧?”
“不会吧?我和艳夜少爷八字都还没一撇呢,怎么还没成的事儿也能传得人尽皆知呀?”
“这是我们杭州人特有的糟糕习性,喜欢炒作他人的是非。”
“真不愧是有活力的大城。”她叹道。
落落大方的气质,和明知他被家人看轻、却以平常态度待他的表现,都让他不由得对这位公主起了好感。
原来也不是所有的皇亲国戚都狗眼看人低,参与过几回围狩的恺皓旭回想起曾见过的公主或郡主。他讶异也有如赵玲珑一般和蔼可亲的公主,只是一想到这么善良的姑娘会嫁进这个充满怨气的家中,他就觉得可惜。
“您还是不要靠近我较好,在这个家里这么做会惹来闲话的。”
为了她好,也为了自己好,少惹是非为妙。
“唔。”她也晓得他在这个家的地位尴尬,但就像恺艳夜曾说过的,他毕竟也是他的兄长。
“不过我想多了解艳夜少爷,而你也是他的家人呀!”
“您太看得起我了。”
很讶异她不但没被他吓走,还自在地与他谈话,看来哪天她当真成了恺家新的女主人,会是待他最和善的人吧?
回过神,他注意到她欲语还休的神情。
“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真能成为艳夜少爷的妻子的话,我可以叫你一声大哥吗?”
她这副模样是已完全倾心于艳夜了。恺皓旭看着她少女情怀的梦想神情,忍不住想起自己在她这年龄亦曾有遥不可及的梦。
* * *
“你在做什么,大哥?”
正谈得兴起的两人身后,冷不防传来一道又冷又寒的声音。
“艳夜……”恺皓旭吃惊地回过头,发现异母弟弟正神色阴沉地瞪着自己。
“艳夜少爷,你的事处理好了?”赵玲珑随之也旋过身,看来似乎心情愉快。
“嗯。”锐利的视线射向恺皓旭,“我问你刚才是在做什么,大哥?”
四周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冻结,僵冷的气氛连赵玲珑都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寒意。
就在她眼前,恺艳夜冰冷而愤怒的神情似乎是丈夫捉奸在床时才会有的,那狰狞得完全失去俊逸风采的模样,她是首次见到。
这和她所认识的翩翩贵公子有着天与地的差别,她没想过向来温文儒雅的他会有这等激烈的反应。
“没什么啦!”赵玲珑忙着打圆场,“我正在和你的大哥聊杭州人的特性,看样子和我们京城人相去甚远。”
“是这样的吗?”
他勉强压抑住自胃底不断涌上的痛楚,咬牙挤出一丝微笑,但只有他自己晓得这有多困难。
“玲珑公主,站着谈话似乎不大好,咱们回亭子里歇息再说吧。”
“好的。”
她并非不懂看人脸色的傻子,自然也知道人家家里的禁忌,于是没再多说地随着他走回亭子。在举步之前,忽然想到什么似地微微侧过头对恺皓旭道:“对了,很高兴能跟你畅谈。”
“我也是,公主。”他回以一抹教她和周围女侍皆不由得怦然心动的微笑。
咬紧牙关头也不回地走进亭子里的恺艳夜,气得只差没当场打去那抹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然后架着他回房好好严惩。
* * *
酉时,当宁安郡王父女在恺府用过餐回到暂住的地方后,恺艳夜立刻一言不发地钳住恺皓旭手臂,将他拖回房间,不顾自己的母亲也在现场。
“你对别人的未婚妻做了些什么?”
回到房里,他将手臂被自己抓痛的大哥往床上一带,跟着也压了上去。
周遭有一个时辰前下人们点上的烛火,房间里明亮得连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直保持缄默的恺皓旭此刻也只是静静回视着他,不曾改变的神情让俯视着他的恺艳夜相当不满。
“你不晓得对兄弟的妻妾动念是不可原谅的吗?”他又道,压低的声音里有着难以言喻的情绪。默不作声地和那双燃烧着愤怒的眼眸对上好一会儿,恺皓旭清澈如水的眸中不见惧色。
“你希望我说什么?”
他轻声说着,毫无感情的语调不知怎地竟让恺艳夜更是怒气冲天。
“说什么?”他恶意地重复他的话,“难道你会不晓得觊觎兄弟的女人可是重罪?还是说,你当真偏好乱仑,连玲珑公主也不打算放过?”
错愕得瞪大了眼,恺皓旭不知道如何应付一个胡言乱语的人。
这家伙当真是性好幻想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一会儿是他亲娘,一会儿是只谈了没几句话的女子,他替他“挑选”的对象还真是老少皆有、身份不拘啊!
见他一句话都不吭,恺艳夜抓住他肩头的手指拢紧,“你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会作罢!”
“那你究竟希望我说什么?玲珑公主不是已将事实告诉你了?”
他不是早听过她的解释,还这般拷问他有何意义?
08
“事情真的如玲珑公主所言?”恺艳夜拧起双眉,口吻中净是狐疑。
“你不相信自己未婚妻的话?”他反讽道。
这话让恺艳夜的心稍微冷却下来,他一个下午都陷在过激的情绪中,似乎已失去冷静的判断能力。
仔细一想,自己并非不信玲珑公主所说,而是那时不论他如何逼问,恺皓旭就是不肯响应的态度惹怒了他。
还有他面对她时那柔情的笑脸……他是忘了自己在这家中的卑微身份了吗?竟毫不知耻地同将成为他未婚妻的姑娘打情骂俏!他该明白自己的地位的,竟敢毫无顾忌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逾越的举动!
但要恺艳夜承认他的怒气十成十是来自见到两人笑谈的一幕,又要坦白他不满的其实是他从未在他眼前笑过,他是怎么也拉不下脸来。
在纷乱的情感沉淀后,他多少明白了心中那团混乱的来源。
“那你当时为何不替自己辩解?”他再度沉声问道。
愕然地挑挑眉,他的话似乎让他非常意外。
“我的话你会信吗?”恺皓旭漠然地微笑。
他尖锐的质问让他微微吃惊,他这看来处处顺从的大哥竟专在这种地方卖弄小聪明。
他只需服从他的命令,顺从他的指示就够了。
“是否相信是我的事。”他扣住他双肩的手指往下滑,“但当我在问你话时,你就必须一五一十回答。”
那他还想他说什么?
恺皓旭冷冷地注视着正脱着自己衣服的男人,忽地有种想疯狂大笑的冲动。
这男人似乎是为了找他麻烦而这么做的,所以明明怎么想怎么不合理的话他也能脱口而出,做这找碴的行为他似乎是乐在其中!
打开始,他和玲珑公主在谈什么压根儿就不重要,这男人气的是他没遵从他的指令行事罢了。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记得自己向来只能毫无异议地承受这个异母弟弟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控制,他从未有过替自己决定的机会。
即使两人现在都已长大成|人,惟一未曾改变的是两人鲜明的主从关系。
这个口口声声叫自己大哥的男人,是在那称谓里加了多少轻蔑的意味?
冷静得近乎无情的眼瞳盯着吻咬着自己裸露胸膛的人,恺皓旭突然间控制不住地开口:
“恭喜。”
“恭喜什么?”抬起头来,恺艳夜不解地敛起眉心。
“你不是和玲珑公主订亲了?我不是该说声恭喜才对?”
想不通他怎会挑在这种时刻说出这话,恺艳夜怔楞了下,然后哭笑不得地将他的衣襟扯开。
“还没有。”
“什么?”
“婚约还没决定。”
事情都到眼前这种地步了,婚事却还八字没一撇?贵为皇亲国戚的郡王都数度到府详谈了,结果仍是悬而未决?
感觉到他的疑惑,恺艳夜的手不满地一使劲,微痛的感觉总算让他回过神。
“啊!”不由自主的惊喘失控地逸出口。
这反应似乎顺了恺艳夜的意,因为他从下午就紧绷的脸孔在此刻漾出一抹绝美的微笑。
“你现在只要专心地想着我就行了。”他剥去他身上剩余的衣物,将脸埋进熟悉的温暖中,“把其它的事都抛开,专注地感觉我的存在就够了。”
“什……”
没料到他会开口说出如此可耻的话,恺皓旭脸一红,但在尚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前,便快速地被拖入深沉的爱欲火海中。
* * *
盛暑的七月底,恺虹又发烧了。
然而这回的热度却是前所未见,高得令替她看护的老妇人什么都顾不得了,大半夜地飞奔到主屋寻找恺皓旭。
当晚,照惯例被恺艳夜爱惨了的身子迟迟无法入眠,心中一股无名的骚动让他即使累得睁不开双眼,脑袋却奇异的保持清醒。
躺在男人的怀中,那轻响在耳边的规律心跳声仍无法让他沉静下来;那股诡谲得让人恐慌的感觉深深笼罩着他,而当不该有的敲门声在夜半三更响起时,他第一个反应便是拨开那紧搂住自己的手臂。
“怎么了?”
恺艳夜睡眼朦胧地看着几乎是用跳的下床的恺皓旭,还有他那慌乱无章的穿衣动作。
“虹夫人发烧了。”
揉揉惺忪的双眸,恺艳夜缓缓地坐直身子,好一会儿才明白似乎有什么事发生了。
“这不是常有的事?”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为了这种无聊事将他吵醒,真不可原谅。
没多余的精力去理会他的责难,恺皓旭匆促地将衣衫大致穿上身后,忙不迭地就朝门口冲去。“我去去就回。”他丢下一句算是交代。
“等会儿!”总算感觉到事情有异,恺艳夜喊住了正要夺门而出的兄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回来后再详加说明行吗?”他焦急地说。
“不行。”恺艳夜也下了床,并随手拿来一件褂衫往身上一披,“你不说明的话就不准你去。”
“详细情形我也不晓得,得去了才知道。”
他说得又快又急,一副恨不得能长出翅膀飞到后院去的模样引起他的注意。
“我也去好了。”他瞅了下他的样子,决定跟去。
状况似乎不大对劲。以往并非没有过这种情形,只是恺皓旭从未有过如此焦虑不安的的神情。没有精神去和他争辩,半个人已踏出门槛的恺皓旭焦急地等候着朝门口而来的男人。
“走了。”
两人跟着神色沉重的老妇,尽可能快速地穿过夜间的后院,来到原该漆黑无光,此刻却亮着灯火的小屋。
恺皓旭一马当先地冲上二楼,直直跑进了母亲的房里。
“娘!”
难以摆脱的不好预感让他害怕。
床铺上躺着的是动也不动的恺虹,消瘦的脸颊惨白如蜡,惟一让旁人确知她还活着的,是那困难地张合的双唇,和胸膛微微的起伏。
“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坐在床边替恺虹换额上湿布的妇人见到跟在恺皓旭身后的少爷,慌忙地朝他行了个礼后,对着紧张地看着自己的男人说道。
“是吗?”但恺皓旭一点也不放心。
就算大夫来了,让高烧退了,也不保证一定能治好娘的病。
“这是怎么回事?”等混乱稍微平静,恺艳夜冷静地蹙眉问。
这女人最近也太会发病了吧?三不五时就发高烧,弄得四周的人团团转,最后却是啥事也没。“她中午的时候就有热度了……”
“为何当时不立刻请大夫?”恺皓旭忍不住打断她。
“那时只是微微的热度而已,加上天气这么闷热,她原本就多少有点热度,可向来只要到黄昏就能退的。”
“可是今天却没退,是吗?”比起恺皓旭几近发狂的状态,恺艳夜的冷静似乎较派得上用场。
“是的……”妇人怯怯地点头。
她虽不晓得一向对恺虹的病情毫不关心的少爷今儿个是为何而来,但只要他站在一旁,她的压力就够大了。
“少爷。”另一名站在床边的妇女拉了张有靠背的木椅到他眼前,“请坐。”
他微微颔首,示意她将椅子摆下,瞥了眼脸色不比病人好到哪儿去的恺皓旭,那摇摇欲坠的模样让人放不下心。
“你坐吧。”他一手扣住他的肩,强迫他坐了下来。
再站下去,难保他不会不支倒下。
“什么?”
全副心神都在母亲身上的恺皓旭被强压在木椅上,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冷静一点的话,等会儿倒下去的人可能就是你。”
“嗯……”
已没心情去多加思考的恺皓旭顺从地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向前弓着,抱住自己的头。
恺艳夜则贴近站在他身旁,一手搭在木制椅的椅背上,一言不发地同他候着大夫的到来。
这副情景看在旁人眼中自是怪异到不能再怪异了。她们可说是看着两位少爷从小到大的,对这家人彼此间的爱恨情仇是了若指掌,而在她们的认知里,对恺皓旭母子只有着无尽仇恨的少爷,竟会在这种他向来习惯落井下石的时刻表现出迥异于以往的体贴,可说是她们这辈子连想都未曾想过的。
等待的时间是那样冗长,时间的流动皆是那么清晰,漫无止境地折磨着心力交瘁的人们。
* * *
终于,在仿佛过了有个把月之久后,走道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出现在门边的是房内人们望眼欲穿的大夫。
蓄着短须的大夫在看到房里挤满不必要的人时,不由得皱起眉头,很快将包括恺皓旭在内的闲杂人等一并地赶出门。
“太多人在房间里对病人不好。”
就因着这个理由,恺皓旭也只能在门外干着急地来回踱步,并不时在门扉前停伫,期盼治疗能尽早结束。
心中悬着一块大石头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无法忘怀大夫在进门时面有难色,那是他以往从未见过的沉重神情。
凉爽的夜风顿起,吹乱他一头不及梳理的长发,他伸手将之随意地往后一拨,烦乱的心绪在片刻的沉寂后终于稍稍沉淀。
忽地感受到一道紧盯着的视线,回过头他才猛地忆起恺艳夜也跟着他来了。
“你要不要先回去歇息?”他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似地,问着倚在栏杆上动也不动的男人,“我想到大夫诊疗完毕可能还得耗上一些时间,现在又这样晚了,明早你不是要接见南方来的布商吗?还是……”
“罢了,我陪你到事情结束。”恺艳夜很快地打断他,像是不容他反抗。
“啊?”
“反正再怎么慢也不过等到天明而已。”
“我的意思是……”
就在他正想对他说明这一等可能非几刻钟便能结束时,纸糊的雕花木门在他身后开启。
恺皓旭随即旋过身去,慌乱地挡在他跟前。
“大夫!”他的焦虑不安明显地表现在语气里,“我娘怎么样了?”
瞧了他一眼,已替恺虹诊病十来年的洪大夫,脸色凝重、欲言又止。
“大夫!”
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似乎也晓得事情隐瞒不下去了,“老实说,情况很不乐观。”
“这话是什么意思?”恺皓旭不喜欢他那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语气。
“你也知道,她的病不是三两天的事了。”
“可也都没什么大碍不是吗?”
“我先前是这么说的没错……”洪大夫搔了搔头,似乎不晓得该如何启口。
“是不是这次发病比较严重?”恺皓旭臆测着,希望他脸上那抹凝重只是因为如此。
“话该从何说起呢……”
他又抓了抓自己的发髻,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让恺皓旭深觉不安。
“大夫,您就直说了吧!”插口的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恺艳夜。他隐约料到事情不妙,但恺皓旭稳定不下来的情绪对事情是毫无助益的。
“嗯……”看看恺艳夜那沉稳的神情,他想事情也到了该坦白的地步了,“我就说了吧。说实话,虹夫人早已病入膏肓……”
“怎么会?她近来气色比以前好呀!”恺皓旭忍不住道。
“大哥,你就先听听大夫所言。”
“唔……”
“总之,过年前她的状况就已经十分不妙,那时我曾想告知你事实,但她央求我别说,我也想以病人的意愿为优先。”他淡淡地叹了口气,“那时我就告诉过她,她若能撑过这个夏季已是不可思议;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坚持什么事都不让你知道,她怕你时时刻刻都在为她操心。”
“怎么会……”
“说真的,以她天生病弱的体质,我也没想到她能一熬就是十来个年头,像她那种情况很多人老早就撑不下去了。她能活下来,是靠着坚强的意志力和不断的药物进补,才能努力撑住自己的呀!”洪大夫边说边观察恺皓旭的神色,他的用意是以此安慰他,因为多数同恺虹一般病重的人早就驾鹤归西了。
“那她应当还能再撑下去吧?都已经熬过十数年了不是吗?”
“皓旭少爷,人的生命本就有其定数,我们凡人能做的,就只是在有限的能力下尽可能把握岁月而已。”也算是他将如此要事隐瞒的补偿吧,他抱着愧疚之心设法安抚他。
“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上回我替她把过脉后,就晓得…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