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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爱相公-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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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看月亮。”她只想吃饭,吃饭!
“翔舞……”这声突然变了个调儿,无端低沉许多,叶翔舞顿时心生警惕。
“方才你动来动去,摇个不停,把那树里的虫子都给吵醒了,瞧!那虫子正慢慢爬出来,低头瞧著你呢!”
叶翔舞浑身一颤,霎时动也不敢动地僵坐著,更别提真的抬头往上瞧一眼。
“天上的月亮弯呀弯,树上的虫子肥呀肥,底下的姑娘抖呀抖……”慕笑尘悠闲又欢愉地唱著,快活得不得了。
坐在树上极不舒服又不稳妥,先前有他扶著还不觉得有什么,不知何时他放开了她,叶翔舞身子倏地紧绷,像尊菩萨般端坐著,生怕一不小心就摔了下去。
天灵山,慕笑尘,是她的噩梦。
一年半后
叶翔舞捧著书本,随意在树下找了处阴凉的位置,便坐下看了起来。
石屋中不时传来此起彼落的吼叫声,有师父的,也有他的……
她不由轻吐一口气,这人,一日不惹是生非便不得安宁。
指尖一顿,拨弄书页的动作有些迟缓。
没想到自己在天灵山跟随上善师父修行,已一年半之久,在慕笑尘的荼毒下,她也没再决意回家,著实是对所学之事兴趣盎然。学海如此浩瀚广阔,探求之心便怎么也停不下来。
因此,虽然他的魔掌越伸越长,但自个儿稍懂应对,似乎也……有些习惯。
这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不良师兄,师父说他是天降奇星,命中注定不凡。她知他聪明,知他不凡,只因朝夕相对,她怎会不知。
迟早是要下山的……
叶翔舞唇微启,脑海中无端想起师父说过的话,似乎有些失神。
很好,他早点儿离开,她跟师父都皆大欢喜。
“翔舞!”矫健的人影从石屋中快速窜出,朝她直扑而来,二话不说就把脸往她肩头一靠,又七手八脚缠上她——
“老头以大欺小!”听声音似是委屈万分,他又用号啕的方式向她哭诉。
叶翔舞脸上无半点喜怒哀乐的神色,既不动作也不理会他。
“可怜我被他奴役这么多年,身心俱疲,受创极深,亏得有你来安慰我……”
错错错!亏得有她来,成为被他荼毒的另一个对象,才平衡了他愈加恶劣的行径,师父也才会每天都气得脸红脖子粗。
“哭够了没有?”叶翔舞音调平平的问道,便瞧他直起身子,戏谑的摸摸鼻子一脸坏笑,哪里哀怨了?
“走,老头要来了。”说时迟那时快,他已迅速将她抱起,拔腿就跑,动作干净俐落得好像练过无数次。
对他这常常出现的行为,她早练就一身无知无觉的功夫。
天灵山的后山,有一条隐密的小溪,溪边青草环生,溪水清澈不绝,慕笑尘常带她来这里。
入山后一年半,她便不再每隔三日回家,待在山上的日子逐渐拉长,有时两、三个月才返家一次,如今已变成爹爹念她、想她,催促她回去了。
山中少有人烟,平日里见著的就师父跟他两人,虽是讨厌他的捉弄,可也是他时常陪在她身边。
“你知道老头为什么又生气了?”慕笑尘将她放在草地上,自个儿则是翘著脚平躺下来。
“你惹的。”她的话引来他一阵轻笑。
“我只是跟他说,我要下山了。”
“你要走?”叶翔舞惊诧地回头瞧他,师父嘴上虽是吼他、骂他,但心里对这个打小栽培的徒弟,可是既骄傲又自豪。
他这一走,师父怕是心里伤心,只是脸上表现不出来,但又不可能留下他,自是悲愤交加。
“翔舞,反应别这么快呀。”他笑道。“我走了,你会不会伤心?”
“妖孽一除,天下太平。”叶翔舞正气十足的吟诵道,表情严肃得连他都为之一愣,差点就信以为真地暗自垂泪。
“竟然这样对你的师兄,枉费我如此疼爱你。”他蓦地坐起身子,伸手便朝她的脸颊捏去。
“因为你的疼爱,我才会噩梦连连。”叶翔舞别开脸,让他的手落空,不客气地回道。
“你你你!你太没良心了,是谁在这鸟不生蛋的山上陪著你玩的?是谁陪你修行,跟你下棋将你训练得这般聪明?是谁带你到溪边玩,晚上还陪你看月亮?你!你!你枉我一片苦心啊……”慕笑尘语调激昂地指责连连。
即使知道他是在说著玩,也明白他一副哀怨的表情是装出来的,但叶翔舞还是有一瞬间的动摇。
不由回头瞄了他一眼,一年半的光阴,她从他身上看到启明之光和睿智之神,更加有一种想要追赶他的念头。
“你又不是不回来。”
“翔舞……”慕笑尘的表情忽然收敛,不见一丝调笑,正经八百地盯著她。“我若下山,回来便是遥遥无期,即使如此,你也无所谓吗?”
她无所谓?叶翔舞怔愣地看进他精亮的眸子。他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瞧著她的眼似笑非笑地别有深意,她的心中没来由一紧,怔愣得无法动弹。
慕笑尘,笑傲天下莫若尘,聪明又好谋略的他,心中定有一片辽阔的天地。如同她是为了继承家业而修行,他的修行,也必定在天下有番作为。
这些,她心里是明白的。嬉皮笑脸、顽皮捣蛋,除了这副模样外,他还藏著怎样的面貌?隐约之间,她似乎也有所悟。
慕笑尘的手再次抚上她的脸,细腻且温柔的摩挲是从未有过的事。他那仿佛生死离别前的认真模样,教她不禁莫名的心慌和害怕。
“师兄是真的疼爱你,老头只有你这么一个心心念念的女徒儿,我也只有你这一个师妹,疼爱之情,无论多少,总是有的。”
他将脸凑近她,叶翔舞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地全神贯注看著他。
她的眼中,现下的心里,满满全是他。
她这副模样,使得他心一动,表情罕见的认真,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宠爱。
慕笑尘忽然将她揽进怀中,手掌缓缓抚著她的秀发。
叶翔舞只听见一阵阵怦怦声响,不知是他的心跳,还是自己的。他环抱她也是常有的事,怎么这回却不一样?
自己为何会如此紧张?又如此心绪不宁?
慕笑尘抱著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会有这个举动。忽然间,他想起老头说过的那句话——七情残缺的命格。
脸上浮出戏谑的笑。
他不信,不信的并非他生来是这种悲惨的命格,而是自己有多少情可以动,尤其是……已经如此敷衍避免之后,还能怎样?
能怎样?可为何心中会有一丝疼痛,闷得他心口直发慌?
“你别下山。”忽然怀中的人儿溢出一句话。他一愣,收回思绪,放开她。
“不是阻挠你,而是暂时别下山。”叶翔舞坚定的说。
“为什么?”
她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极难回答。“我修行得还不够。”所以,需他作陪。
“好狡猾啊!等你修行够了,再一脚把我踢开吗?翔舞竟然如此奸诈。”慕笑尘又恢复嬉笑表情。
叶翔舞不睬他,只是轻轻闭了闭眼,呢喃道:“自找罪受。”
他轻轻地笑了笑,既然她说别走,那他,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他怎么忍心不如她的意?就许她一个……暂时的不走吧!
数月后
叶翔舞即将年满十六,这一日,上善师徒两人因为不喜欢那种喧哗的气氛,于是她独自下天灵山,回到爹爹为她大费周章庆生的叶府。
叶家旁支虽不多,但半路跑来认亲戚的人倒不少,再加上交情好的商贾、素有生意往来的友人,叶府一反往日的冷清,灯火辉煌,热闹异常。
叶翔舞换上一身喜庆娇俏的红衫,上好绸缎的罗裙,映衬著她胜雪般晶莹剔透的肌肤。
众人纷纷议论著,叶家这小女儿出落得越来越标致,十六岁已是绝色佳人,谁要娶了她,可谓财色兼收。
嫁人?叶翔舞心中暗自不快,嫁人那档子事,她才不想。只是,如果慕笑尘看到她这副模样,一定会扑上来捏她的脸蛋,绝对会!
“叶老爷,您可是生了双俊俏的儿女,男俊女娇,好福气啊!”
她瞧著爹爹因这话笑红了脸,高兴得都不知道是谁在庆生。
叶老爷喜孜孜的笑道:“哪里哪里,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不提也罢。”
“看来叶家的家业,叶老爷是打算让女儿接下了?不知这么做,会不会引得儿子不快?”
不知是何人插嘴,顿时破坏了气氛。
叶老爷的笑脸怔了怔,一时间找不著好的说辞。
人们总好奇著别人家的事,这会儿更像是探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窃窃私语了起来。
“叶家财叶家留,无论是谁持家,都是叶家的事,不劳各位叔伯操心。”
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众人一惊,目光齐看向叶老爷身旁的女娃儿,俏脸紧绷著面露不悦,但这等姿态却耀眼得让人相形见绌。
叶老爷惊奇地瞅了她一眼,叶翔舞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她怎会如此莽撞地冲口而出这些话?
是见不得人家拿叶家的事来说嘴?还是自己心中暗藏著奇妙的意念,突然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开窍了。
叶翔舞垂首,脸上扬起轻笑。十六岁,她会有怎样的转变呢?
“翔舞?”叶老爷唤了她一声。
女儿一向少言,更不会说出这种盛气凌人的话,可方才那一句,让他惊讶之余也暗自欣喜。
难不成近两年的修行见效了?
“叶老爷,您这小女儿真是伶俐,看来您是不用担心后继无人了。”
说这话的人她识得,是王朝最好的精绣坊的老板杜怀山,精绣坊以绣品花样儿巧妙,手艺精湛著称,也是那次和宫中交货日期冲突的大客户。
那次听了慕笑尘的建议,爹爹照办后,果然得到此人的谅解,而后仍旧维持著生意上的往来。
叶翔舞神情已然平静,缓声道:“叶家三十几间分号,爹爹已奠下根基,有了极好的局面;经营之事,爹爹也曾细心教导,自不会生疏怠慢。以后还有需要仰仗各位叔伯的地方,请给翔舞小小薄面,叶家自然不会怠慢各位叔伯的。”
杜怀山老眼微眯地看向她,心想,这女娃儿此等年纪便有如此胆识跟手腕,日后必定成大器。
叶翔舞抬头看向叶老爹,问道:“爹,是时候开席了吗?”
“喔!是,是时候了。”叶老爷声如洪钟的应道。
这一日,是叶家有女初长成。
第四章
叶翔舞一心惦念著赶回山上,甚至没等天亮,便留下字条回去。莫名的,心中有一股冲动就是想立刻见到慕笑尘,仿佛再相见,风水就会轮流转。
她虽说不出是怎么回事,但心底明白自己不一样了,仿佛是破茧而出的蝶,心中浮出最想告诉的人,就是他!她想将她这奇妙的改变展现在他面前。
行至半途,脚下忽然传来沙沙的声响,她低头一瞧,脸色微变,但顷刻间,那阵惧意便烟消云散。
叶翔舞蹲下身,瞧著地上原本极其恶心的东西。其实,还真如他说的,这玩意儿胖胖软软的还挺可爱。
心思一转,她的眼一亮,心中有了主意。
处理妥当后,她更是加快脚步,难掩心潮澎湃,一身红衫罗裙映得面容红润,如花般娇美。
慕笑尘仰躺在石桌上看著还未隐没的月亮时,耳边便听到一阵急促却不紊乱的脚步声,偏头一瞧,就看见她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她那溢于言表的喜悦让她看起来比平日活泼,整个人灵动起来,更不用说此时光彩夺目的面容。
慕笑尘一瞬间失了神。“回来了?”
“嗯。”叶翔舞缓了口气问:“师父呢?”
“到溪边黯然神伤去了,他以为你没那么快回来,乖徒弟满十六岁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却没法儿替你庆祝,伤心得不得了。”
叶翔舞轻笑,双手负于身后,朝他走去。
“所以我赶著早些回来。”
慕笑尘坐起身来,笑看她道:“十六岁了呢!如此,已是两年了。”
“可不是,就这样也两年了。”她微笑著应著。
他察觉出她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背负的手探出,她将左手攥著的东西平举在他眼前,笑容灿烂。“如今,我信你说的,这小东西的确可爱。”
慕笑尘藉著月光,看清她手中的东西时,第一次惊讶地目瞪口呆。那肥肥软软的东西——正是她最怕的大虫!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慕笑尘,以后你休想欺负我。”她唤他的名字,叫得理所当然又自然流畅,更有几许得意。
“哈哈哈哈!”见著他一副傻不楞怔的模样,像是惊吓不小,叶翔舞禁不住笑得前俯后仰。
或许他这种反应,也只有此刻才能见到。至今她才发现,反击的感觉真好!
慕笑尘失神地瞧著在黯淡的月光下,她娇美俏丽的脸蛋,竟是如此灿烂夺目,笑得如此恣意畅快。
他的心潮无预警地起伏,心弦猛然被拨响,再也禁不住、止不了……
“咳咳咳咳!”忽然一阵猛烈的咳嗽,仿佛要将他的心给咳出来。
“你怎么了?”翔舞笑声戛然而止,看著他,难不成被她吓到了?
“没事。”他挥挥手。“老头是不是掉进水里了,怎么还不回来?”
“我去瞧瞧。”她快活的三步并两步离开,没注意到身后的他拧紧的眉心,以及泛白的唇。
方才,他竟因为她眩目的姿容而无法移开视线,心中波涛汹涌,紧接著便是一阵疼痛。
他第一次察觉,原来,心竟然会这么痛!
“翔舞!”他突地叫住她,见她顿住脚步回头,又问道:“真不怕了?”
“哼……”她轻声哼笑,看他像傻瓜。
“那还怕什么?”
“怕什么?可不就等著你找来给我瞧。”
“啧啧啧!”慕笑尘挤眉弄眼做出怪模怪样。“此次回去该不会是中邪了?”不然怎会如此牙尖嘴利,对答如流?
“你以为你还能欺负我一辈子?”她斜瞥了他一眼。
“若是能欺负一辈子,也是好事。”他忽而溢出这一句,叶翔舞不甚明白,只当他是捉弄她上瘾了。
“待会儿我还要回家,爹爹有事嘱咐,暂时不上来这里,急著赶回来就是为了跟师父说一声。”她才不会老实告诉他,自己是为了想快点见到他,好让他吃上一惊。
忽然,叶翔舞的目光认真地直直射向他。“等我回来,再跟你清算前帐。”撂了话,她转身快步朝后山行去。
慕笑尘龇牙咧嘴地怪笑,等她回来跟他算帐?他有这么老实吗?恐怕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笑意猛然收敛,再也无半点嬉笑玩闹的表情,仿佛此时这般的凝重沉著,才是他暗藏在心里最真实的面容。
她再回来,只怕,是见不著他了……
叶翔舞之所以要返家待上几日,是因为叶老爹此次要送货到宫中,她正想藉此机会一探皇宫究竟,便跟随父亲凑了热闹。
没想到却在偌大的皇宫迷了路,还碰上王朝最富盛名的惊澜公主。令她讶异的是,她们虽无太深入的交谈,但自己和惊澜公主之间,倒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公主与她年纪相差无几,却是真正的不同凡响、气势非凡。听爹爹说,皇宫中早有三宫鼎立的迹象。
所谓三宫,乃晋王朝皇主公君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太子的东宫、二皇子晋千岁的西宫,以及宫中元老拥立的南岭宫。而惊澜公主,正是南岭宫之首。
呵!那人不是对谋略之事极感兴趣吗?这皇宫中的勾心斗角,怕是他无法触及的吧!
自己虽然也未涉及,但好歹对那皇宫也瞧上了两眼,一定要将此番经历说给他听,让他嫉妒一下。
叶翔舞加快脚步,赶回天灵山。
今日的天灵山有些不寻常,总觉得安静了几分,有些死气沉沉。她越是接近石屋,这样的感觉越强烈。
“师父!”屋中竟然只有上善一人。
“喔!翔舞回来了?”
“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屋内笼罩著一股沉闷气息,师父虽是在笑,但那笑容也非平日那般畅快,连红润的面色也黯淡了几分。
发生了什么事?
“此番进宫有所获吗?”
“嗯。”她轻快地应了一声。“我还见到惊澜公主。”
“啊呀!乖徒儿果然了不得,了不得。”上善呵呵笑。
了不得还不至于,不过用来刺激那人倒还合用。
思及此,她便心情愉快的问道:“慕笑尘呢?”
她的话一问出口,便见上善一愣,笑容瞬间僵住,仿佛遭受极大的打击。
“臭小子啊……”上善老眉一紧,迟疑了片刻。“翔舞,慕小子若是不见了,你应该会很开心吧?”
这话暗示了什么?叶翔舞本来欢乐的心情,隐隐出现一丝阴霾。
“发生什么事了?”
“他走了。”上善这回不再犹豫地回答,却教她惊呆了,回过神时,竟觉后背一阵冷汗。
“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
“翔舞,他不是早就说过吗?他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的,你也知道,臭小子虽然胡闹爱捣蛋,但他天生就不该困限于山中。”
“但为何突然就走了,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也不过几日,他都等不了吗?”她当然知道他不会一辈子留在山上,可他为什么都不知会一声,连等她回来的耐性也没有,就那样洒脱无牵挂的走了?
难道他对她跟师父,毫无一丝留恋吗?她只是这两年来他捉弄的对象?如果真有留恋之情,怎会走得如此无情无义?
“师父,你很伤心吗?”
“唉……好歹是老夫含辛茹苦养大、教育的娃儿啊!”那小子,真没良心!
“走了就走了,师父就当没这个徒弟吧!”她的声音冷得让人心颤。
“翔舞,你其实……没有那么讨厌你师兄吧?”
“不,一辈子都讨厌。”她答得坚决。
他不是答应过她暂时不会离开?她说等她回来清算前帐的时候,他也没有反对不是吗?
慕笑尘竟然不声不响,背著她就这样离开,竟然如此恶劣?!
这究竟算什么!她讨厌他!
这个忘恩负义的叛徒!
叶翔舞狠狠地扭开头,垂下脸,原本飞扬的眉梢细细纠结在一起,隐隐染上一分苦楚,又似不甘心。
长睫快速的扇动,眨眼间,依稀可见长长的睫毛上,有晶亮的珠儿颤动,接著又被她狠狠地眨进眼眶中。
这种人,不值得她伤心!不值得!
可为何她的心里却还是闷闷沉沉的,还有针椎般的痛感,让人好想哭……
慕笑尘被二皇子的贴身侍卫尉迟带到西宫,在来的路上还摇头晃脑没个正经,到了正殿也没见他多些谨慎。
自他下山已有两、三个月,逍遥玩乐了一阵后该到哪里,还是得去。
他对师父虽然一向没大没小,但老头始终是明白他的,知他心思,明他企图。大智大慧的上善大师,名号哪能是叫假的呢!多少玩权弄术的皇族恳求他出山,老头却宁愿在山上逍遥自在,这是他心性所向。
但他不一样,他始终想知道自己究竟能成何大事。正巧素有德贤之名的当朝二皇子寻谋士,又跟老头略有交情,老头便顺水推舟将他引见了。
虽说是引见?但八成是想眼不见心不烦,巴不得他赶紧下山从此落个清静吧!
这山,也是迟了近半年才下的……慕笑尘的唇边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西宫。”
尉迟看著他放肆无礼的举动,不禁皱了皱眉,忍著没有多言。多次教训已让他明白,二皇子若是没有指示,他便插不得嘴。
坐在上座的晋千岁不动声色地打量著手舞足蹈、活蹦乱跳的慕笑尘,脸上缓缓浮现不明寓意、看不清虚实的微笑。
上善大师的徒弟,本事他自然信得过,就是看起来太过“活泼”了。
“据闻你聪明非凡,自誉这天下第一的名号,迟早会落到你头上?”
慕笑尘忽闻一道温和中带著劲道,声调平缓却暗含别意的声音。
循声看去,慕笑尘便瞧见上座那个尊贵儒雅、温和俊朗,拥有独特皇族气质,年纪与他不相上下的青年。
这人,便是老头口中、晋王朝上下称颂德贤兼备的二皇子晋千岁?
那满含笑意的表相下,是让人猜不透、摸不著的心思。
如此年轻……老头说二皇子运筹帷幄于股掌间,谈笑中一切灰飞烟灭。
慕笑尘不由显露似笑非笑的表情,上座之人暗蕴的气势,可了不得。
贴身侍卫尉迟见他直直地盯著二皇子看,不由怒道:“放肆!见到二皇子还不行礼!”
慕笑尘刚想开口,便听见上座的人出声。
“免了。”见他面露惊讶,晋千岁不由笑道:“本王往后还得借重你这个‘天下第一聪明人’的才智。”
“谁瞎掰的第一?”他一如既往的嬉笑。
“你如果不是第一,那谁配得上这个名号?”
“我话还没说完。”他肆无忌惮的态度,丝毫不把这座森严的皇宫放在眼里。
“不认‘第一’,可我做了第二,大概也没人敢认第一。”绕了个圈,还是在夸自己。
晋千岁扬扬眉梢,抬眼状似不经意地瞟瞟他。“本王相信上善大师的眼光。”
“二皇子,你被骗了。”慕笑尘轻笑,教人听不出此话是真是假。“师父当然是说自家徒儿好,不过老头是在陷害我,论智慧,还有一个人也很聪明。”仿佛想起什么,他的眸中闪过一道温和的光芒。
晋千岁眼中精光一闪,问道:“谁?”
“我何必告诉你。”慕笑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这放肆的语气又惊得尉迟蠢蠢欲动,却接到主子警告的眼神而作罢。
“你知道本王找你来做什么吗?”
“愿闻其详。”他嘻嘻一笑,装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本王要你做本王的幕僚,协助本王成就大业。”晋千岁松开眉心,懒散地向后靠去。
慕笑尘一愣,立刻无趣地摇头晃脑。“我有什么好处?”皇族斗争,这种勾心斗角的事,一不小心丢了小命都不自知。
晋千岁淡淡一笑,深邃的眼中有著无比慑人的诱惑,让人明知是陷阱,却还是死心塌地往下跳。
“难道你不想试试,以你一等一的智慧,做个翻云覆雨手?将皇宫里的人耍在股掌间,应该是一件很刺激的事吧!”
慕笑尘突地盯著他,沉默了半晌,脸上渐渐浮现狡黠的笑:这二皇子,哪里是德贤兼备的人了?
他本来是要离开的,却因为叶翔舞的几句话暂时留了下来。
临走前他跟老头请求了一事,从小至今未跟师父求过任何事,这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他要老头不该透露的事情,就不能对她说上半分。
翔舞……慕笑尘平静地看向窗外,良久才叹了口气,怕是她已恨他恨得牙痒痒了吧,况且如今还似脱胎换骨,等著找他算帐,他这一离开,她会如何?会气他、惦记他多久?
离开是必然的事,只是如此仓促,仿佛是趁她不在时逃跑,生怕从此万劫不复一般。
“先生,二皇子请你前往西宫,有事商讨。”侍卫尉迟打断了他的思绪。
难得的静谧思索顿时烟消云散,一瞧见二皇子忠心耿耿的侍卫,他就禁不住心花怒放。
“先生?尉迟,人家有这么老吗?”慕笑尘故作娇羞状,直朝尉迟扑去。
尉迟像闪避鬼怪般迅速躲开,这慕笑尘吊儿郎当毫不正经,还整日嬉皮笑脸,真看不出哪里有本事。
殊不知,因为此地无法儿戏,慕笑尘已是收敛了性子,顶多嬉皮笑脸,却没再胡作非为。
总得有所改变呀……
四年后
宫中分庭抗礼的三宫,争位之势已越演越烈,皇主公君已老迈,传位之日指日可待。
西宫之首的二皇子晋千岁、太子党的东宫,以及拥立前朝凤女、今朝惊澜的南岭宫,彼此间勾心斗角,揣测算计,表面的平静之下,却潜藏著一股风起云涌的暗流。
相传二皇子与惊澜公主,前些年关系甚好,不知为了何事,如今却成了对峙的局面,私底下也是扑朔迷离、暧昧不清,著实为难了帮他们办事的人。
慕笑尘居住于西宫内的小别院,此时正无聊得发慌。
四年了,这四年里他似认真却玩闹地助二皇子成就大业,“天下第一谋臣”的名号是给他的吧?
太好笑了,他算得上什么臣?原本就无心为之,不过是想看看自己究竟有何能耐,而在这诡谲的皇宫中又能如何玩耍。
因此二皇子常说他不认真,却不知他已经很认真了,至少办事的时候是不遗余力的。二皇子是他的金主,管吃管喝,生活得极为舒适。而他只是寄居在二皇子旗下混饭吃的人,什么时候不想混了,就是离开的时候。
“唉……”长叹一气,三宫彼此间思量著,暗地里花样繁多,你来我往的,台面上也不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他实在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总是撒网,也得要有捕上大鱼的时候吧!
“先生。”尉迟步入别院,一见他仰躺在别院凉亭的石桌上,习惯性地皱了皱眉。
“你来了?”
“先生找属下有何事?”
“当然有事,这事还只能请尉侍卫鼎力相助。”他的姿态太过悠闲,尉迟一时也分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什么事?”
这佩剑侍卫,都四年了还是像根木头,不过那颗对二皇子的忠心,倒是值得敬佩。
“我有点事需要到禁军千侯和左丞司的府邸探一探,你就跟我走一趟吧!但记住,千万不能声张。”
尉迟暗自一惊,这人又想做何事?禁军千侯跟左丞司可都是西宫的对头——东宫太子党的人。而右丞司权力之大,可谓只手遮天,怎可能说探就探?
四年前他对此人的印象不过是吊儿郎当的顽少,态度还甚是嚣张无理,实在不明白二皇子怎会如此器重此人。
四年来,他总算明白这人能得“天下第一谋臣”名号的原因。二皇子的幕僚之中,最嬉皮笑脸的是他,最聪明睿智的,也是他。
“是。”尉迟答应,他若是能改改性子,则是再好不过了。
“啊呀!尉迟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连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也愿意陪我干,真不愧是我的知己。”慕笑尘再次耍宝的故作心花怒放状戏弄对方,就爱看这木头侍卫隐忍著火气,憋著铁青的表情。
禁军千侯和左丞司的府邸,岂是能随便探得的地方,况且此去,还是要收集对手的罪证,稍有不慎便脑袋落地,到时候二皇子来个六亲不认不保他,岂不是……
想想,慕笑尘起了兴致,越危险的事儿,越是好玩啊!
自己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做这种事?!
夜幕下,叶翔舞的脸看来有些不悦,她此时正在王朝第一花舫的某个隐蔽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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