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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向强制_by_洛夜-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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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烽炀“嗯”了一声,调整腰带的双手绕到了人的腰后,不动声色默不作声地把人圈到自己怀里。

    可惜,被柏少御发现了企图,转身到了安全距离开外。

    他走到窗前,拉拢了窗帘,眼神明明是瞄向被窗帘遮盖住窗户,却带着一种飘离的不知所望。

    “昨天,”柏少御的声音里冷静到声音除了还带着情欲未褪的微哑,就剩下了全然冷静的叙说,“就是从这里,‘砰’的一声……”他转过头来,看着柏烽炀,唇角扬起来,“没了。”

    柏烽炀已经从郁岚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但是现在还是静静地听着他的诉说。

    等他说完了以后,才接口道,“少御,这些跟你无关。”

    柏少御的声音骤然变得尖刻了起来,“但是,他喜欢我!”

    柏烽炀沉着脸看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慢吐出后,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少御,我爱你。”

    柏少御陡然闭上了眼睛,细长的睫毛像是打过去的那样子垂在眼睑上……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之后,脸上刚刚那种近乎偏执的神色已经退散开去,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的淡然冷漠,“……对,跟我无关。”

    柏烽炀一步步走过去,走到他面前再也前进不了一步时,才停下了脚步,“少御,我说了……我来处理。这件事情,你可以交给我,然后放心,别总是想些有的没的。”

    柏少御看着他,半天后才说,“好。”

    然后,脸色彻底地放松下去。

    ——如果是这个人来处理的话,是绝对可以放心的吧?

    柏烽炀伸出手去,自然地圈住他的肩,往门外走,语气里是一贯的波澜不兴,“想去哪里吃饭?”

    “东北菜吧。”柏少御看了一眼刚刚入住半个多月的宿舍,目光最后停留在了自己的书架上,“走的时候,记得带走我的书。”

    柏烽炀点了点头,“决定要回家了?”大凡是柏少御的要求,只要在他所能达到的范围之内,他都会去达成。

    比如,他知道柏少御不爱去上课,他知道柏少御在写一些很受吹捧的小说,他知道柏少御……那又怎样?他只要他,其他的,都是无关和次要。

    “不是,”柏少御摇了摇头,“是回A市。”

    ——尽管不承认,终究,还是受到了影响了……说自己自私也好,自我也好……总之,S大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留下的理由。当初,是因为什么……坚持要来这里的?

    柏少御突然觉得自嘲无比——就像是生命绕了一个大圈后,又回到了原本的起点处,自己兜兜转转想要逃避开的居然成了自己习惯到愿意接纳的存在。

    生活,永远都是难以预测。

    从下决心离开S大,到肄业手续的办理,伟大的跑腿小曾同志只花了短短一周的时间。

    而S大研究生跳楼事件,因为校方的介入和涉及到的人的敏感身份,在整个校园里很快地平息了下去。

    更何况,当事人根本就没死。

    就像是投入湖中的一粒石子,只在最初的开始溅起了澎湃的水花。

    在临走前,柏烽炀特意带着柏少御去了S市最大的公立医院。

    这家医院最出名的是骨科和眼科的诊治,但是这段时间最热门的诊室却成了脑科。

    因为,来了一位医学界内有名的脑科专家,同时也是国内最年轻的一位副院长。

    他来到S市的医院,是受人之托,前来会诊一位病人。这位病人是一名将要毕业的研究生,病因是头部经受外力打击而引起的脑震荡。

    按说,这种非疑难杂症完全不需要动用到一位专门的权威人士前来会诊。但是……受人之托而已。

    小曾一边开车前往S大,一边跟柏烽炀“进谏”,“老大,要我说,咱根本就不用请那人过来S市专门给那小子看病啊!要是我……哼哼~必除之而后快!”

    柏烽炀随手掂起车后座上的杂志,朝人劈头盖脸地砸去,“你知道什么?”

    小曾不乐意了,“痛诶……老大,你这次打我打得真没道理……我说的哪儿有不对的地儿?要知道,林业可已经不是咱们夜色的人了,请他过来一次还得搭上一份人情……再说了,那个可是情敌啊!情敌!必须要挫骨扬灰、置之死地而后快啊!”

    柏烽炀直接无视了他,打了个电话回A市的总公司安排了几项命令以后,才对小曾说,“他走出了夜色,也是K;是K,就是我手下的人。至于……喜欢少御和被少御喜欢,我想我还分得清楚,不用你在这里嚼舌根。”

    小曾一刹车,停在了红灯处,转过脸认真地问柏烽炀,“老大,我是真的不懂。”

    为人下属者,要拿捏好“不懂”的分寸,要拿捏好问问题的角度和尺寸——要能问出来上司的眼光卓远、与众不同,还要给上司留下训诫自己的余地,以显出他决定的高明之处。

    毋庸赘言,小曾是其中的佼佼者。

    柏烽炀看了他故作的低姿态一眼,说出了让小曾发自内心地敬佩不已的一句话。

    他说,“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那个叫卫航的男人?我是为了少御。他在少御心里留下的痕迹,我要一丝不拉地抹净。”

    绿灯亮了,小曾一脚踩上了油门,在车子发动的瞬间说,“……老大,你太他……高了!”

    柏烽炀淡淡地瞄了小曾一眼,立马逼得他连声求饶,“老大,我错了……是我他妈我他妈……”

    到S大接到了人,小曾被踢去和郁岚一起收拾柏少御的东西——数不尽数的书,和数不尽数的书。

    柏少御被柏烽炀搂出了宿舍,他带着疑惑地看着男人,“干嘛?别耽误我的事儿……马上就收拾完了。”

    柏烽炀搂着他往宿舍楼下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若要论到对少御好的那一处,他柏烽炀自信到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和他自己相提并论;若要论到对少御产生了什么不好影响的地方,他柏烽炀自然要全部抹杀干净、寸地……不留。

    车子开到了S医后,柏少御就猜到了自己哥哥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他冷下了一张脸,“来这里做什么?我不……”

    柏烽炀停下了车子,转身按住副驾驶座上的人,吻了下去。

    唇吻来得一点儿都不凶猛,只是安慰性质地浅吻,含吸住唇瓣慢慢舔吻,诱哄着对方轻启唇瓣后,才慢慢地深吻进去。

    一吻终了,柏锋炀看着柏少御的眼睛,简单地说,“总是逃避,怎么能做到安心?”

    没错儿,柏少御对卫航始终就是逃避的态度,不愿意提,不愿意问,更不愿意去想……但是,就像是一道隐秘的伤,固执地停留在那里。

    柏少御跟柏烽炀对视着,眼里的冰冷渐渐地转为动摇,然后垂下眼睛,伸手去开车门。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无处不在,走过被涂成洁白的走廊,辗转着走向住院部的大门。

    柏少御站在住院部的大门口外,眯起眼睛看门里没有被照射到的阴影……他为人一向较为敏感,看到这种带着阴凉感的景物时,难免会想到“易逝”、“阴阳两隔”、“生命无常”之类的消极想法。

    柏烽炀默不作声地环过他的肩膀,带着他向门内走去。

    门口早站了一个人来迎接他们。

    这是一个男人,看起来比柏烽炀年龄偏大,但是气度很是非凡。

    他穿了一身白色的医师袍,无框的眼镜看上去很是无害,但是透过镜片就能看到他几乎可以凝成实质的锐利目光。

    男人向前走了一步,带着礼貌的笑容给柏烽炀打招呼,“老板,早。”

    柏烽炀微微颔首,“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男人把目光转向了柏少御,“这位是少爷吧?初次见面,我是你那位朋友的主治医生,你叫我林业就好。”

    柏少御用近乎一种苛刻的眼光上下打量过他以后,才“嗯”了一声。

    林业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舒展,有种让人不自觉地想去仔细倾听他接下来的话的力量,“病人的情况很稳定,但是……会有一些后遗症。”

    “你说。”柏烽炀率先走进了楼内。

    “右小腿胫骨骨折,左上臂粉碎性骨折……这对一个从五楼跳下的人来说,可以说是命大到捡回了一条命。”林业用近乎公式化的语气说着,“但是,他的头部外伤……会诱发逆行性健忘,是否为KS综合症,尚不能做出定论……”

    高高砌起的窗子外,有大片大片洒进来的阳光,照射在走廊上,等待着人漫步走过去。

    年轻的副院长用做课题陈述的语气温和地讲述着病人的病情概况,刹那间,会给人一种温暖的错觉——仅仅是错觉。

    柏少御停下了脚步,“KS综合症?”

    林业点了点头,“Korsakoff综合症,临床表现为急性意识模糊或长期持续遗忘。”

    说到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一间单人病房外。

    病房里躺着的是一个手臂和右腿都上了夹板和石膏的男人,他的头发已经剪短了很多,短到遮不住眼睛的地步。

    这间病房是朝南的,所以阳光充足,整个室内是一片明亮的透彻。

    柏少御慢慢走进室内,跟在他身后的是林业。

    躺在床上的男人听到脚步声后,转过头来,先对着林业微笑,“医生,你来了。”

    柏少御站在他窗前半米处,窗外的阳光把他的影子投射在白色的病床上,淡淡的黑色蔓延到卫航盖着被子的胸前。

    他说,“师兄。”

    卫航转过头来,看着柏少御,眼神里顿时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迷茫,他无措地看着可以称得上漂亮的男人,嘴唇翕动着,出口的却是……

    “……对不起,请问我……认识你吗?”

    柏少御静静地看着他,未置一词。

    卫航突然转过头求救一般地看着林业,“医生,我……”

    林业向前走了一步,缓声安慰道,“很正常的现象,这和你记不得出事前三天内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卫航用右手慢慢抚上自己的心脏处,“可是……我觉得……我忘记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林业停顿了一下,等卫航不再说话后,才说,“你能记得自己明年会去德国留学,能记得自己的毕业论文论题,能记得父母、导师、家庭住址、毕业学校……这些,才是你最重要的事情。”

    他看着卫航,眼睛里是一副全然值得信赖的沉稳和包容,“人的大脑在收到外部撞击伤害后,被损害的脑组织会因为血液流通不畅、脑脊液循环障碍等原因,出于自我保护而进行一些调整……对于你想不起来的东西,暂时不要去深究。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把身体养好,不要耽误了明年的留学计划。”

    柏少御站在那里,听着身边的男人用一种权威式的发言解读着失忆的病症,他看着病床上熟悉又陌生的人,勾唇微笑,“你做过我半年的助教师兄。”

    卫航恍然大悟,“哦!怪不得你认识我……对啊,我在研一的时候做过费老师的助教的……当时班里有小100人呢……我……”

    柏少御定定地深深地看着他,轻声说,“好好养病,照顾好自己。”

    说完转身离去。

    卫航看着他转身,看着他的发丝上跳动着大团阳光的反射弧度,看着他消失在病房门口,“……林医生,为什么……我……觉得很难过……”

    林业看着散发出莫名的悲伤的男人,沉默不语。

    “我觉得……是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又想不起来……”卫航仍然维持着望向门口的动作,“……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的右手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这里,会……很难过。”

    林业递给他一张纸巾,“也许是脑震荡后的后遗症……卫航,你现在应该静养,减少生命体的各种运动。”

    卫航连带着纸巾和林业的手指一起抓住,转头看着林业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默无声息但是止而不住的泪水,“……我认识他吗?”

    林业沉默了一下,避开了这个问题的直接回答,“相逢就是相识。”

    “对……对不起,”卫航松开了手,低着头去擦眼泪,“真是让您见笑了,居然这么……总觉得我失去了什么东西。”

    林业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的情绪很容易不稳定,所以……要配合治疗,放松自己的心情。”

    ——有时候,忘记并不是一件祸事,反而可能是一种应激性自保手段。

    ——只是,未曾得到的,又何能谈得上失去?
 

单向强制 下部 三二章 木白
章节字数:6127 更新时间:09…06…26 16:32
    在柏少御离开宿舍后,郁岚也停下了手里收拾书的动作。

    他笑眯眯地看着小曾,眼睛里是一片和善,“辛苦了。”

    小曾被他的笑容弄了一个晃神,下意识地就乖乖应声点头了——前偶像明星的魅力真的不是盖的啊!

    郁岚一边看着小曾干活,一边单手托着下巴指导他哪本书应该放到哪个箱子里,哪本书和哪本书是一套应该放在一起,哪本书因为柏少御很少看所以可以暂不收拾装箱……

    小曾一边收拾一边感叹,“……好家伙,少爷这书都能开篝火晚会了……”

    郁岚哈哈大笑,“你要是敢开,他绝对直接揪你上烤肉架。”

    “哪儿能啊?!”小曾抓起一旁的透明胶带,利索地绷上手里的箱子,“肯定用不着少爷说话,我家老大就直接用眼神无声地命令我乖乖地自个儿躺到烤肉架子上去了……成了!”他一手拍上封好的箱子,转身去收拾另外一摞书。

    郁岚从自己的床上站起身来,拿起地上的油性笔,在小曾刚刚封好的箱子上面写下“西方魔幻小说”六个字。

    他的字显得很是纤细,笔锋辗转的拐角处都暗含着圆滑好看的转笔——这是在和旁边的箱子上的字体相比而说的。

    那个箱子上写的是“中国传奇”,四个字虽然不大,但是张狂依旧,透着一种下笔构架上的大气。

    小曾一边收拾着手上的书,一边随口跟身边的人聊着天,“你这次不跟着少爷回去?”

    郁岚摇了摇头,“我这边儿的课还没修完……明年还等着拿毕业证呢。”

    “……真没想到你会不做明星来做大学生……”小曾哼哧哼哧地点着成套书的数目,还要忙里抽空地跟郁岚说话,“你不知道,我头三次见你的时候,正眼都不敢瞅你……老觉得,哎呦哎~金光闪闪的诶!就跟那舞台特效一样,啧啧……”

    郁岚没说话,转身回了自己的床上坐下,依然托着下巴看人收拾东西。

    说了半天,见对方没接自己的话,小曾也有点儿讪讪。

    他摸过来郁岚刚刚放在一旁的油性笔,认认真真地在手下的箱子上写了四个大字:“骑士小说”。

    郁岚“噗”地一声乐出声来,“……小曾啊,你那字儿……写的还真跟狗爬的一样。”

    ——因为太过于认真和用力,原本就软趴趴地东倒西歪着的四个狗爬字还带上了颤巍巍的抖笔和使力不匀造成的横歪竖斜。

    小曾自己看了两眼,再瞄了两眼两位少爷写的字儿,脸上就有点儿挂不住了,但是还偏偏要嘴硬,“那啥……字嘛,能看懂就好!……对吧……?”

    前半句斩钉截铁、气势非凡,后半句小心谨慎、万般讨好。

    郁岚索性摊平了四肢,躺好在床上,“哈哈……你可真能逗人乐和。”

    小曾眼瞅着他被自己逗得心情不错,转来转去地还是想提“SJS”的话题,于是装作不经意地说,“‘SJS’上个月解散的消息……你知道吧?”

    郁岚沉默了一下,很轻松地说,“知道……也该解散了。组合发展到了这一步,明显是单飞比较好。”

    “解散前的最后那场告别演唱会,很多老歌迷都以为你会出现……”小曾叹了口气,“很多人直到终场后还留在那里,喊你的名字。”

    “是喊‘Spark’吧?”郁岚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显得多少有点儿心不在焉的表层下隐藏的是……难言的难言。

    —— 那些日子,那些赶通告赶到在车上化妆……那些来回折腾着从东半球飞到西半球拍外景……那些在灯光璀璨的舞台上唱出梦想……那些在拥挤的签名会上被歌迷认真地告白说“好喜欢”……那些……的那些日子,就这样,连风声都不带地沉寂在了记忆的最深处,悄无声息地落幕。

    “对啊,”小曾的声音仿佛隔了很远地传来,“就连那个一直板着脸装冰山酷男的Sean,在演唱完最后一首歌后,当着满台观众的面,砸碎了他从加入组合后就没有离身的吉他,然后抓过话筒说,‘我现在,只想和那个人再同台演奏一次!’他刚说完,台下的歌迷就一起大叫‘Spark’,弄得台上台下都哭声一片……”

    郁岚仰面躺在那里,眼角渐渐感到了一点热度……在视线变得模糊前,他用力地闭上了眼睛,连带的闭合进去的还有那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要把人淹没的情绪。

    然后,仅余下落潮后一马平川般的沙滩。

    小曾说完这些,也感慨一般地停下了言语,一屁股坐在地上,回味不已,“……那会儿,我老喜欢你了……现在也是啊!”

    郁岚笑了一声——笑声里只有程式化的“呵呵”,没有一丝笑意传达上来。

    他离开“SJS”以后,断了所有人的联系……一方面是自己的刻意而为,一方面却是和柏烽炀当时谈好的条件之一……现在,即便是再留恋再缅怀,这条路子,自己也已经真正走了出去,没有回首的可能了。

    就像是锁上了一扇门,扔掉钥匙……回不去了……

    正在小曾绞尽脑汁找话题时,宿舍的门被推开了,柏少御走了进来。

    他习惯性地解开大衣扣子,小曾急忙迎了上去,伸手接过来衣服,挂在衣架上。

    柏少御随意地看了一眼地上摆着的几个大箱子,走过去一个个地审视一番后,突然指着最边上的那个箱子咬牙切齿,“妈的,这是谁写的?!”

    小曾抖抖擞擞地举起了手——手不过头,堪堪地停在比肩略高一指处。

    柏少御盯住“骑士小说”四个字,越看脸色越黑,突然半蹲下身子,从裤子后兜里摸出一把瑞士军刀,三下两下就划开了封装好的箱子,把书全部倒了出来,然后一脚踢开了被小曾写成了鬼画符的箱子。

    他这么一发脾气,原本躺在床上的郁岚倒是很快地因此转换了心情。

    郁岚从床上起身,深呼吸了一口气后,跟平常一样淡淡地微笑着,“小曾,柏少最宝贝的就是他这几箱子书……你写那四个字可是相当于给柏少的情人披上了一件乞丐装。”

    说完,他拿起一个空箱子,蹲在地上开始收拾被弄乱的书籍。

    柏少御从医院里回来后,心情里始终还带着一丝阴霾——不是阴云密布,但是却切实地存在着。

    他在转头的瞬间,看到卫航脸上滚下的行行泪水,像是剪断了丝线的珠子一般滚落而下……突然,就觉得心里原本很坚硬的地方被柔软了一下。

    逆行性健忘?KS综合症?……柏少御面无表情地回忆着林业说过的话。

    是忘记了?真的忘记了?……难道,自己不想让他忘记?

    忘记一个人,该需要多大的伤痛?该需要多大的决心?才能把……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完完全全地抹除到不留分毫。

    他站在S医的大门口,看着柏烽炀,眼睛深处是琢磨不透的情绪。

    柏烽炀跟他对视着,眼神里除了波澜不兴就是坚定,坚定到只剩下他一个人坚持,仍然是坚定。

    哪怕,坚定成强制,强制到伤害,伤害到疏离!……都不愿意放手的坚定。

    等到回神过来自己其实是在迁怒后,柏少御勉为其难地抬头看了看一脸愧色的小曾,“呃……比你去年的字有进步。”

    某人立马多云转晴,连声说,“真的吗真的吗?我下次会努力的,少爷请你放心我……”

    柏烽炀走上前去,蹲下,等柏少御封上了箱子上的封袋后,拿起一旁的油性笔,轻声问身边的人,“写什么?”

    “骑士文学!”是背后兴奋过度的小曾冲口而出……再被人冷瞥了一眼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搅了老大的调情。

    最后一笔落下,柏烽炀站起了身对小曾说,“托运的事情……”

    “没问题。”小曾一脸严肃地保证,再也不敢出什么岔子。

    柏少御环视了一圈宿舍,然后对郁岚说,“那个学位证,不要也罢,我养你就是了。”

    郁岚微笑,“柏少,放心吧……半年后我再去给你做保姆。”说完还眨了眨眼睛,完全看不出他十分钟前的伤感。

    被说中了心事的柏少御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我会请家政服务的!”

    郁岚无奈地笑了笑,“是啊是啊……所以,少爷你千万记得更新啊更新!……你在我这里的存稿只剩下2天的分量,所以……”

    柏少御立刻转身离去,头都不回地说,“兰花儿,回见。”

    说完,径直地走出门去。

    郁岚笑着看着跟自己一起生活了两年多的……朋友离别而去,心里想的却是——如此一来,催稿子可是更加麻烦了……

    柏少御回到A市以后,果然没有进家门一步。

    他住的地方是市中心黄金地段的一栋小型复式公寓,真正可以称得上是寸土寸金的高价地段,也不知道柏烽炀何时耗费了多少金钱事先备下的。

    房子挂在了柏少御名下,房产证也在柏少御的手中。

    只是,这栋房子里,倒是经常被柏烽炀作为首选的休息场所。

    对柏烽炀来说,“家”的概念,就是休息的地方,区别之处只在于有没有少御陪同罢了。

    或者,在他看来,有少御在的地方,才是“家”。

    与此同时,“木白”这个名字也开始在网络小说界里迅速走红到各大文学网站争相相邀签约。

    而且,据传闻,木白虽然文笔、才气都很好,人品更是一流一的令人称赞,对编辑对读者对同行都是一团的和气和温润有礼。

    不过……这种评价的最多前半句是柏少御,后半句说的就是伽蓝了。

    不负责任地说,柏少御除了顶了个木白的名字,然后敲键盘码字儿外,其他的一概事务全推给了郁岚去做……甚至包括了网上访谈和收益入账。

    本着八卦到底的精神,本文的记录者曾经千方百计地贿赂过伽蓝大人后,才知道木白这小子的作者收益……

    伽蓝当时微笑着说,“我都是在千字80的基础上和网站商议电子版权的。”

    言下之意,千字80以下,基本不可能签到木白的作品。

    柏烽炀对这一切都纵容不管,唯一感到不满的地方是柏少御雷打不动的熬夜……甚至有时候这位“当红写手”会揪住他的领子温柔地问,“要做吗?要做的话半个小时内搞定,不做的话自己乖乖去睡觉……我还要去赶稿。”

    虽然每次他说出类似的话后,柏烽炀都会态度强硬地“镇压”到底——具体表现为,在床上的索求不止、一晌贪欢、春宵苦短。

    至于,柏少御说这种话,是自己真的想做但是心口不一,还是在玩儿情趣增加激情,乃至于真的有赶稿任务……就不得而知了。

    在柏烽炀都不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后,有谁敢去问他呢?

    把一篇小说的完结章发到伽蓝的邮箱里后,柏少御习惯性地点起了一支烟,仰靠在皮质靠椅上。

    回到A市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这段时间里,柏烽炀因为工作出国一次,出差两次……其余的时间,基本上都住在这里。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知道男人笑起来唇角处微笑的弧度,知道男人低语时眉间淡淡的温柔,知道男人的敏感点,知道男人在做爱时喜欢采取哪种姿势,……剩下的,就多半是不知道了。

    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食物,不知道他喜欢哪家的品牌,不知道他习惯几点起床几点休息……甚至连他固定看的报刊是哪几份都不知道……而且,连联系方式都是只知道手机的。

    现在,生活在一起,反而……就像是从头开始认识一个人,直到习惯了他的生活方式,习惯了他生活在自己的身边。

    烟缓慢地燃到了一半,再被他摁灭在电脑桌上的烟灰缸里。

    一个月前,他在上一篇小说的结尾处写了一段无疾而终的单恋故事,发生在女配角和男主角之间的爱情。故事的最后,失忆的女配角捂住自己的胸口,默不作声地看着男主角流泪不止,“……我认识你吗?为什么看着你会觉得很难过?”

    男主角很坚定地说,“不认识。”

    结局一贴出来以后,很多读者留言对此进行了评价和解读,包括一贯的水车和看霸王文爱好者。

    次日,木白对这个结局做出了“官方“解释。

    他说:“失忆”只是一件外衣,不管是不是记得,是不是认识,终究是选择了放弃。

    毋庸置疑,凭借这两句解释,又赚了不少感性至极的女孩子的感情印象加分。

    柏少御又点起了一支烟,大概是这个结局的设定,让他突然鲜活了一年前的那段记忆,所以一时间倒也沉思起来。

    他想起了郁岚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我想,喜欢一个人,就是愿意和他在一起。想到他时会有隐秘的甜蜜,不管他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找到借口容忍。即便是面对世界和他的二选一选择,也愿意选择他。这种‘喜欢’,叫做‘爱’。”

    是喜欢吗?是爱吗?

    口中吸入的烟雾缭绕着被吞了进去,会有一种被充满了的错觉感。

    他想,他现在只是习惯了和他生活在一起,这个叫不叫喜欢?

    习惯,和喜欢……

    正在沉思间,门口的门铃被人按响了。

    掐灭了烟,柏少御站起来去开门。

    果然如他所料,进来的是满叔。

    满叔照例又是先抱怨了一遍“少爷怎么不回主宅住”后,才开始准备着手收拾房间。

    柏少御随意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喊住了满叔,“满叔,不用收拾,钟点工来过了。”

    满叔看了一圈房间,确认了的确是整洁明亮后,才走到了柏少御旁边,伸手去给他揉按左肩处——他最近有点儿肩周劳损,左肩处总是容易酸痛。

    柏少御打了个哈欠,“你歇着又没人拿刀砍你……”

    满叔好脾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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