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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公寓(一至五个故事) by 蝙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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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何玉的独生子宋昕。还不到十二岁已经是300度的小近视,一只占了他几乎半张脸的厚重眼镜架在他的鼻梁上,让他本来就不大的小脸显得更小了,简直就像刚十岁左右的孩子一样。不管何玉如何给他补充营养,他的身材一直都很瘦小,常常如惊弓之鸟般躬着腰,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即使完全站直了身体,个头也比同龄人低了大半个头不止。 


      温乐源每次见到他那张小小的脸,大大的眼镜,以及背上沉重的书包,就会想起自己小时候带着弟弟爬树掏鸟窝闯祸挨打的童年,那时候他曾为大人们不许他们到水库游泳而觉得自己的童年如此惨淡,但现在看到这孩子,他方才明白他那时其实拥有着很多东西,而这孩子却什么也没有。 


      “怎么不进去?你没有钥匙吗?”温乐源尽量放柔声音问。 

      当王先生的模特时被剃光的胡子又大把地长了出来,他又恢复了以前那种好像强盗一样的粗野模样,绿荫公寓里的小孩经常被他吓哭,无奈之下,他只有遵从温乐沣的指示,“温柔温柔再温柔”,否则当公寓管理员的阴老太太他们的姨婆又要开始罗嗦了。 


      宋昕的表情有些茫然,好像在考虑什么重要的事情,直到听到他的声音才抬起头来,被镜片映得有些扭曲的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他。 

      温乐源和温乐沣从来没有对面听过这孩子说话,他只有在被何玉打的时候才会发出哭声和求饶声,温乐源他们常常隔着楼板听到那凄惨的声音,让人心疼。 

      “怎么了?”温乐源按住自己想发脾气的声音,轻柔地问。 

      宋昕有些不知所措地将手插入衣服口袋,像要确认似的在袋中紧紧握住了什么东西,口袋鼓起了一个小小的拳头包。 

      虽然不知道他拿了什么东西,但是温乐源看得出他脸上明显写的三个大字“别管我”。他不是温乐沣,没有那么多爱心来对待除了自己家以外的人,便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把东西放在门口就打算离开。 


      温乐沣和何玉上来得比温乐源想象得要快,他刚折回楼道门口,他们两个就上来了。 

      “东西呢?”温乐源问。 

      “门口,”温乐源转头对何玉道,“还有,你儿子已经回来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不进去,是不是丢了钥匙啊?” 

      他刚才在阴老太太那里就忍了很久的烟瘾,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从口袋里抽出一支来叼在嘴里点着,狠狠吸一口,舒心地呼了一口气。 

      真舒服…… 

      听到儿子已经回来 ,何玉的眼中登时闪过喜悦的光彩,让她那张憔悴的脸显得年轻了几分。 

      然而很快看到儿子畏畏缩缩地缩在门口的样子,面色又立刻沉了下来。 

      她转向他们,脸上又换了一副笑容:“真谢谢你们帮我拿东西,要不是你们帮忙,我上来可麻烦了……要进来喝口水吗?” 

      嘴里这么说,她脸上却不像是欢迎他们进去喝水,反而更似急于将他们赶走去办自己的事的样子。 

      温乐沣很理解她的心情,便也不再往前走,就停在楼梯口道:“东西已经送上去,那我们也就不进去了。今晚有足球赛,这会儿下去正好赶上。” 

      “是吗?真可惜,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嘴上说着可惜,脸上可不是这么说的,温乐源最看不上她这样子,要不是温乐沣一定要他帮忙,他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现在她要赶他们走,他求之不得。 

      “好了,乐沣,”他挽住温乐沣的脖子就往楼下走,“快回去,不然就真的赶不上了。” 

      温乐沣还想和她说句什么,却被温乐源强行拖走了。 

      何玉看他们下去,脸上立刻溢满了笑容,用急切的步伐走到宋昕面前,有些粗糙的手轻轻抚上他的小脸,问:“模拟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吗?今天应该出来了吧?啊?你考了多少分?第几名?快告诉妈妈!” 


      宋昕小小的身体微细地发着颤,厚重镜片后的眼睛不敢与她热切的目光相视而左右躲闪。看着他的神情,何玉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的笑容逐渐凝结,隐去,脸色沉了下来。 


      她不声不响地站起身,打开门,将宋昕小小的身体踉跄推入,自己提起那两包沉重的袋子,费力地进门,用脚把门重重踢上。 

      当门完全关上之后,一个西瓜皮头的小男孩从地板下钻了出来,趴在门上,努力地听里面的声音。 

      里面很安静,什么也听不到,他不死心,将脸与门板贴得更近,并非实体的耳朵和双手已经没入门板之中也不自知。 

      “你这是什么成绩!” 

      门板内突然传出的尖声怒喝像一把刀一样扎进门外之“人”的耳朵,西瓜皮头的小男孩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门内的声音可不管门外的人如何,继续尖利地刺穿门板,一针一针地扎出来。 

      “第十名!你这样还能考上重点中学吗!这种成绩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丢人哪!你懂不懂什么叫丢人!说!你自己说!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爸爸吗!你对得起妈妈吗?考不上重点中学你还有什么希望!我要你有什么用!没出息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啊!怎么不去死啊!怎么不去死……” 


      骂着骂着,怒喝变成了哭泣,声音也逐渐模糊起来,只听到巴掌间断地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响亮而凄凉。 

      自始至终,没有听见宋昕的哭叫声,只有在女人哽咽的哭声中,孩子吸鼻涕的声音,证明了他还存在的事实。 

      西瓜皮头的小男孩怔怔地看着看不透那一边的门板,露出异常凄苦的笑容,身体逐渐沉入了地板之中。 





      “上面又开始骂了……”温乐沣打开自己的二手笔记本电脑,看着头顶不算很隔音的楼板说。 

      女人的哭骂声隐隐传来,刺得人神经不禁紧绷。 

      温乐源嘴里吞云吐雾,眼睛紧紧盯着电视里紧张的赛事,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昕昕的学习成绩那么差吗?上次我看他的卷子哪一门来着?还考了98分,不错了嘛。” 

      温乐源又哦了一声,看也不看地将烟屁股往烟灰缸里按,却按偏了地方,在老旧的木板上留下了一个焦黑的痕迹。他自己却完全没发现自己干了什么。 

      当看到轻烟一缕从地板上袅袅升起的时候,温乐沣几乎昏了过去。 

      “哥!你看你把地板弄成什么样子了!这可不是咱们家!” 

      温乐源总算发现了自己的烟头在地板上造成的焦痕,却满不在乎地伸出脚指头在上面搓了搓:“没关系没关系,不过是个小小的黑点嘛……” 

      “小小的”温乐沣真的生气了,他啪一声放下电脑,叫道,“你怎么什么事情都没关系没关系!知不知道昨天妈打电话来说什么?她问我们现在有没有工作,更重要的是你这种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子哪个公司都不敢要你!” 


      “只要温乐沣牌驱鬼公司要我不就完了……”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温乐源总算移开了自己看电视的宝贵目光去看温乐沣。本来他这个做哥哥的才应该是比较威严下命令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温乐沣面前却总是乖乖听话的那一个,这让熟悉他们的人都啧啧称奇,纷纷向温乐沣讨教驯化野兽的秘诀…… 


      现在又看到温乐沣那双温和却固执的眼睛,他不禁又变得有些悻悻然。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这样不是也很好?反正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不求最好,但求舒服……” 

      “你以前不还是雄心万丈说什么要当第一驱鬼师?” 

      温乐源讪笑:“你还记得这种誓言?我为什么要当第一的驱鬼师?还不是因为……” 

      他话说到一半便掐断了话头,温乐沣以为他想组织组织自己的语言,没想到他就像忘了自己还有半截话没讲一样,下面的话再也没有说出来,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吐烟圈。 


      “哥?” 

      “嗯?” 

      “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 

      “……装傻吗?你的下半句!” 

      温乐源嘿嘿地笑了两声:“啊,嘿嘿,我忘了。” 

      温乐沣气绝。 

      气归气,温乐沣却明白温乐源绝对是因为有某种原因才不愿意说出来的,既然他想装傻,那就谁也逼不出答案来。 

      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为什么连对他也要隐瞒?是什么不能说的重要事情吗? 

      窗外的颜色暗了,法国梧桐的枝叶在窗外缓慢而有节律地敲打着玻璃,发出“嗒嗒”的声音,厉声的哭骂逐渐沉入夜晚燥热的微风之中,只剩下低低的啜泣穿透楼板钻入耳中,充满着让人心烦的韵律。 






      不需要和平常人一样朝九晚五地上下班,温乐源和温乐沣原本就很少能遇见何玉母子,那天之后,他们更是有一段时间完全没有见到他们的面。 

      但每隔一段时间从楼上传来的打骂和哭泣的声音却没有减少,以前温乐沣只能听见何玉尖着嗓子时的声音,现在连巴掌打在皮肤上的清脆声音也清晰可闻,间或有桌椅翻倒的声音,还有宋昕哭着喊“妈妈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的乞求声,让温乐沣心酸难忍,坐立不安,多次都忍不住想上去劝劝她。 


      然而温乐源并不同意他这么做。 

      “那是别人家的事,别管太多,会招人讨厌的。”温乐源这么说。 

      但温乐沣觉得这不是招不招人讨厌的问题,她这样对待孩子已经不是普通的“教育”的事,而是家庭暴力! 

      “暴力?”听到他的观点,温乐源笑,“中国人的概念就是,‘老子打儿子,打死了也应该’,更何况现在还没打死,你操什么心?” 

      “可我讨厌这种声音。”温乐沣绷着脸说。 

      温乐源移开视线,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 

      “你爱管闲事,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就不能想一想,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有很多时候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你就不要管太多了好不好?就算只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着想。” 


      温乐沣明白他说得有道理温乐源总是有他的道理的,但却无法认同。 

      “其实有时候……” 

      他正想反驳一句,楼上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妈妈别”打断了他的声音。 

      那声音太凄厉、太可怕了,像有穿透力的箭矢一般直直刺入人心。温乐沣蓦地出了一身冷汗,连温乐源也被惊得愣了一下。 

      “那个女人” 

      她把那孩子怎么了……! 

      温乐沣和温乐源同时站了起来,互相对视一眼。 

      “我去看看,你别上去。”温乐源说。 

      “我也要去!” 

      “你给我呆在这里!”温乐源烦躁地说一声,转身便去穿鞋,“你一去就婆婆妈妈事情多得要命,我问问就完了。想来那女人也不会把自己儿子打死吧……” 

      他穿好鞋,一边说着一边去开门,温乐沣呆愣愣地哦了一声,脑子里却没有把他的话完全消化干净,直到温乐源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才回过神来。 

      “咦?啊喂!等一下!什么叫婆婆妈妈!我也要去!我要知道昕昕怎么样了” 

      他一边叫一边放下电脑追出去,由于没有穿鞋,他只能扒着门框,尽力将身体伸出去:“哥!等我一下!” 

      温乐源一边走一边回头道:“行了!我去看看回来就告诉你!” 

      “但是小心后面!” 

      温乐源只顾回头和温乐沣说话,却没有注意身后从楼上慌张跑下的女人,结果哐地一下,被她撞得向前猛冲几步,脊背隐隐作痛。 

      好大的力气! 

      温乐源不禁心惊。 

      撞到他的女人是何玉。她紧抱着宋昕软绵绵的小身体,对于自己撞到了人这一点似乎毫无所觉,只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头发披散得像个索命的鬼,宽大的棉布家居裙外还罩着一件围裙没来得及脱下,脚上只穿了一只拖鞋,另一只脚光着,明显是慌张跑出来的。 


      温乐源本来想大发脾气骂几句,然而在看到她的样子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温乐沣看见她,也惊了一下,连鞋也忘了穿就光着脚片子跑了出来。 

      “何大姐!昕昕怎么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昕昕?昕昕……?”何玉的表情更加凄惶,当温乐沣向她跑过来的时候,她好像忽然看到了希望一样,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凄厉的声音把温乐源也吓得退了一步,“昕昕被我打死了!昕昕他被我打死了!昕昕他……哇” 


      温乐沣赶到她身边查看。楼道里没有灯所以看不清楚,温乐沣直到跑到她面前,才借着自己房间漏出的灯光看清楚她怀中宋昕的样子,不由更加吃惊。 

      宋昕的小脸异常苍白,眼镜不知所踪,脸上和身上、以及何玉的身上都溅满了血污。何玉的一只手紧紧捂在他的小脑袋上,却仍有红色的液体从她指缝里漏出,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板上,应该已经滴落了一路了。 


      “怎么会这样!” 

      刚才听到孩子那么凄惨的叫声他就微微有不好的预感,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温乐沣不由也有些发慌,伸手从她手中接过宋昕,用自己的手更用力地按住他头上出血的部分。 


      “快!打120不,来不及了!我们坐出租车去!哥!你先去给我们拦车!” 

      他抱着宋昕就往楼下冲,温乐源截住了他。 

      “不行!你回去穿鞋!我带他们去医院!” 

      手下感觉着温热的液体从指缝中流淌,就像感觉着孩子的生命从指尖漏出一样,温乐沣心急火燎。 

      “还在乎这个干什么!来不及了!” 

      他撞开温乐源就想下楼梯,面前却忽然凭空出现了两个人,张开双臂挡在楼梯口那里。 

      也许不该说是两个“人”,而是两个鬼。 

      一个是在这绿荫公寓的楼梯上徘徊的,只有背面没有正面模样的冯小姐;一个是管理员阴老太太饲养的小鬼,一直不知道名字的西瓜皮头小男孩。 

      “你们干什么!”在这时候还要作怪吗?这么不知轻重缓急,即使是温乐沣也会发怒的,“快让开!我没时间和你们玩!” 

      “求求你们让开!”何玉也大叫着,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让人鼻酸,“求求你们!我儿子就要死了!请让一下!拜托!” 

      她一边说着一边去拨开他们的身体,小男孩退了半步,表情有瞬间的犹豫,冯小姐却毫不迟疑地轻轻一挥手,何玉的身体竟凌空飞了起来,伴随着巨响撞到墙上,又重重跌落下来,卧在地上许久都不能动弹。 


      “你们这是干什么!”温乐沣又惊又怒。 

      冯小姐和这小男孩平时明明是很温顺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发疯吗?为什么会忽然对何玉发起攻击?为什么不让他们出去! 

      温乐源想也不想地挡在了温乐沣身前,壮实的身体遮挡住了他们所有可能攻击的位置。 

      “你们怎么回事!想干什么!想魂飞魄散吗!”他吼道。 

      “不能……让他们出去。”冯小姐缓慢而低沉地开口道。 

      “为什么!说出理由!” 

      没有正面的冯小姐伸出一只手,就像一个背对他们的人努力将手臂别向后方一样,指着何玉和宋昕,继续缓慢地道:“这孩子,那女人,不能出去。没有理由,请谅解。” 


      “谅解个屁” 

      “你们怎么就说不听呢?”温乐沣忍不住从温乐源身后露出半个身子,焦躁地说,“我们没有在开玩笑!这孩子就要死了!你们明不明白!” 

      “我们明白,”西瓜皮头的小男孩同样缓慢而坚定地说,“我们也不是在开玩笑,你明白吗?” 

      温乐源看看冯小姐的背影,有看看西瓜皮头小男孩不符合他小孩外表的沉着坚毅的神情,好像恍然明白了什么,脸上竟闪过一丝痛楚。 

      温乐沣想更进一步地和他们讲道理,温乐源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 

      “哥?怎么你也……” 

      “回去,”温乐源不愠不火地说,“我有办法可以救这孩子了,不必非得出去。” 

      温乐沣微讶,他从来不知道温乐沣也会医术…… 

      “快点,否则说不定就晚了。” 

      温乐沣立刻抱着宋昕一路小跑跑回房间去,刚从地上艰难爬起的何玉也哀怨地看了一眼坚定地挡在楼梯口的“人”,跟在温乐沣身后进入他们的房间。 

      当他们进去之后,温乐源面对着冯小姐和小男孩,慢慢地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身体。 

      “原来是这个原因吗……我居然都被蒙蔽了。” 

      冯小姐缓缓点头。 

      “太残忍了点吧?” 

      冯小姐缓缓摇头。 

      温乐源疑惑地眯了一下眼睛:“那是什么原因?你们到底” 

      “哥!”温乐沣从房间中露出头来叫道,“快点!他的血我止不住!” 

      “马上来!”温乐源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小男孩那与年纪并不相称的表情,转身跑向温乐沣。 

      进了门,何玉披头散发地抱着儿子,哭得死去活来。她怀中宋昕的小脸苍白如纸,呼吸几不可闻。 

      温乐沣在她身边,抓着大把的绷带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何玉的身上、手上全都是血,她抱着宋昕所坐的地方更是蔓延出了一条血腥的小河。然而奇怪的是,温乐沣刚才明明抱过宋昕,此时身上也应当与何玉一样满是血迹才对,但他身上却一滴血迹也看不见,连手上也是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不过他和何玉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只是焦急地看着宋昕,不知该如何是好。 


      温乐源脱下鞋子走到何玉身边,接过宋昕逐渐有些冰冷的身体,将之轻柔地抱过来,搂在怀里。 

      “哥……” 

      “乐沣,你过来。” 

      温乐沣疑惑地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猜不出他究竟想做什么,但他知道温乐源总是有他的道理的,便只能将问题隐藏在心里,移动到离温乐源稍近的地方坐下。 

      温乐源将孩子交给他抱着,自己则单膝跪在他们的面前,手放在宋昕的头上。 

      何玉看见他们奇怪的举动,又撕心裂肺地号叫起来:“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再不救他他就死了!他就死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她一边哭着,一边就要来抢宋昕,温乐源烦躁地将她一把挥开。 

      “别来碍事!”他冷冷地说。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已经完全绝望的何玉伤痛欲绝,却在面对面前这个像强盗一样的大汉时没有任何办法。 

      温乐沣有些不忍,正要说些什么,温乐源却先止住他,在他的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听完他的话,温乐沣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 

      “这……样……?” 

      温乐源点头。 

      “会有效吗?这不是治疗” 

      温乐源举手示意他噤声。 

      温乐沣疑惑地看看孩子,又看了看伤痛欲绝的何玉,蓦地明白了什么。 

      “难道说!” 

      温乐源捂住了他的嘴。 

      温乐沣露出了和刚才温乐源相同的那种痛楚表情,他缓缓地点点头,温乐源才放开了手。 

      “居然……如此……”他喃喃地说,“好……好……那不管怎么样……我们先为他们做吧……能做多少,是多少……” 

      温乐源点头,伸出一只手放在宋昕的头顶上,温乐沣也伸出一只手放在同样的地方,与温乐源的相互交叠。 

      两人一左一右附在宋昕的耳边,用高低不同的声音开始轻轻念述什么。 

      那是一种非常有韵律的语言,虽然听不清楚也不明白他们到底在念什么,但何玉却发现自己知道自己知道;那是一首没有旋律的优美曲调。 

      这曲子很优美又很陌生,引导着她的心往一个陌生而温暖的地方漂游,让她舒适得几乎忘了儿子的伤情,而张开口随之吟诵,和他们一起念述那不知名的音乐。 

      那音乐从低吟到高亢,在最高处转了几个圈后又渐渐低沉下去,如丝般柔细,似乎就要失踪,再也找不回来一样,她忍不住伸出了手,想用手去捕捉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语言。 


      然而那些从他们口中吐出的柔和念述却如同狡猾的生物,巧妙地避开了她的手,漏出指缝,叮叮当当地凋落到地板上,消失了。 

      就在她专心地去追逐那些言语的时候,宋昕头上的出血逐渐停止了,小脸和小手上青紫的伤痕也渐渐如奇迹般褪去,几乎看不到受过伤的痕迹。 

      何玉在虚空中追逐言语,却一个也追不到,是是不断被“言语”逃开,不断被抓在手中的“言语”漏下,消失。她的心逐渐烦躁起来。 

      我在干什么? 

      追逐这些看不到的东西吗? 

      不……有更重要的事…… 

      我在干什么…… 

      昕昕……? 

      昕…… 

      一道炸雷蓦地从胸口滚过,让她蓦地清醒了过来。 

      对了!昕昕! 

      我的昕昕!我的昕昕他被我打成了重伤!他浑身都是血然后然后我把他 

      我把他! 

      宋昕头部已经渐渐愈合的伤口忽然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爆裂开来,鲜血如喷泉般轰地一声蓬散喷出,温乐源和温乐沣也被喷了一身黏腻的血。 

      “这个……愚蠢的女人!” 

      温乐源暴怒,起身一把拉过那个又开始发愣的女人,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何玉委顿在角落里,昏了过去。 

      “……出手太重了,哥。”温乐沣担心地说。 

      “她自作自受!”温乐源气怒地暴吼,坐回原位置,“她昏过去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我们继续。” 

      温乐沣迟疑一下,点一点头。 





      何玉慢慢地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身边的温乐沣,对她温柔的微笑。 

      她脑中闪过温乐源毫不留情的那一巴掌,心中一慌,猛地坐起了身来,发现自己和宋昕正并排躺在地板上,宋昕头上的伤口和身上的青紫已经全部消失了。 

      “你们到底”她惊喜地看着沉睡的儿子,又喜又疑,“你们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怎么治好我的昕昕的?我要怎么谢谢你们” 

      她只顾看宋昕的伤情,没有发现房间里之前被宋昕的血喷到的地方已经全部干净了,温乐源和温乐沣身上依然穿着她昏倒之前的衣服,却也同样没有半点血迹,只有她和宋昕身上依然血迹斑斑。 


      温乐沣看起来有些难以启齿,他由于了一下,看一眼站在窗口吸烟的温乐源,温乐源向他微微摇了摇头。 

      温乐沣收回目光,故作轻松地道:“嗯,那个,其实是我们……我们有特异功能,能进行心灵治疗……” 

      温乐源被烟呛到,大声咳嗽了几下。 

      “心灵治疗?”何玉用好像见到怪物站在自己面前的表情反问。 

      温乐沣尴尬地唔了一声,道:“嗯……差不多……基本上……就是用心灵给对方治病的意思,你看过这一类的电视吗?” 

      除了西游记之外,何玉基本上不看那些神神鬼鬼的片子,因为她觉得那对孩子不好。可是现在宋昕小小的身体完好无损地躺在她的身边,小小的鼻翼忽扇着,呼吸均匀。现在就算有人告诉她,她面前的这两个人是玉皇大帝下凡她也会相信只要能救回她的儿子! 


      “我知道我知道!”她做出一副很了解的样子,道,“就像西游记那样是吧?” 

      “……”温乐沣不想提醒她西游记中没有这样的情节,但他不想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缠,便只是做出了一副“你了解就好”的表情。 

      在将近半个小时的千恩万谢之后,何玉欣喜万分又小心翼翼地抱着依然昏睡中的儿子离开了,只剩下温乐沣和温乐源的房间中,逐渐有一股怪异的味道弥散了开来。 

      温乐源的烟叼在嘴里,从何玉出去开始就一直没有吸,烟头早已不再闪出原本就很微弱的红光,也没有再升起淡淡的雾气,可是他和温乐沣都没有发现这一点,他们呆呆地或站或坐,好像已经忘了自己该干什么。 


      很久以后,温乐沣低头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却没有喝,只是拿在手中,似乎在沉吟。 

      “我们这样做,是解决不了这事的。”他终于开口,说。 

      “那就不要管。”温乐源很快回应。 

      “那怎么行?”温乐沣说。 

      “大不了她过一段时间就来就来求救一次罢了,有什么关系……”温乐源想起了他的烟,吸一口觉得没味道,这才发现它已经灭了很久,随手把还省了半截的烟屁股往里屋一扔,也不管进了垃圾桶没有。 


      “……你……受得了吗?” 

      温乐沣的语尾有奇妙的上扬,温乐源没有发现这一点。 

      “不过是多麻烦几次,我们多做几次,没关系吧……” 

      温乐沣的手微微发起抖来:“你受得了?你受得了?你受得……” 

      “乐沣?!” 

      “我……” 

      “乐沣!” 

      “我受不了!”温乐沣蓦地向温乐源一甩手,杯子在温乐源脚边爆裂,落了一地的玻璃碎屑和一汪滚烫的水。 

      温乐源吃了一惊,但他并非吃惊于温乐沣竟敢砸他,而是温乐沣的自制力应当很强至少比他要强,他这么控制不住自己,也就是说 

      温乐源顾不得自己被热水烫到的脚,大步跨过玻璃碎屑和水洼的包围,一把捉住了温乐沣的手腕。 

      “乐沣!你给我控制一点!不要这么轻易就被影响!” 

      温乐沣双手握拳,双目赤红:“我知道……我知道……可是……” 

      似乎有某种他无法控制的东西在他体内流窜,让他无法发泄积蓄的情感,他空置的那只手忍不住扣在了温乐源的手臂上,五指成爪,慢慢地抠入进去,下滑,留下五道深深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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