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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_by_老庄墨韩-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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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我在江湖,我也绝不会做我自己不喜欢不愿做的事了。”阿汉大声反驳“什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真的不由己吗?还是根本没有认真去想过,去尝试过。不好的事,就是不好的,不正确的事,就是不正确的,让别人和自己都不快乐的事,就是不应该做的,这和人在不在江湖有什么关系?”

    狄飞倏然沉默下来,忽然伏下身,随着某种激烈得律动,狠狠一口,咬在阿汉肩上。

    阿汉低低叫一声,于其说是疼痛,不如说是惊奇。

    尝着阿汉的血与汗,狄飞才沉声道:“你不明白,身在高位的风光之后,是什么样的压力和重担,你怎么会懂?走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行差半步,便让世人看轻?有很多事,就算不喜欢,也不得不做,有很多仗,就是不愿意,也不得不打。”

    “如果你自己不看轻自己,别人看不看轻你,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自己不愿意,别人真的可以勉强你吗?”阿汉依然不解。

    狄飞冷下眼:“够了,只会躲在我的羽翼之下,外头的风风雨雨,你知道多少?如果我死了倒了,你以为,你还有多少安逸日子过。”

    这话立时说中阿汉的心病,急忙说:“要怎么样,你才不会死,不会倒?”

    狄飞只道他关心自己,虽然表面上冷冰冰白他一眼,心里多少还是高兴的,却又不得不叹口气:“除非我是天下第一高手,什么人都无法击倒。”

    阿汉恍然大悟,轻声问:“啊,当天下第一高手是要武功很好的,经常练功的?”

    狄飞正值最最重要的关头,再没力气应答他,只随便点点头,身子急速动了几下,眼看就要达到快乐的顶点,忽然……

    本来紧紧缠绕着他的手足全部松开,在最最紧要的关头,在他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刻,一个身体正在迅速离开他。

    狄飞先是一愣,又感到身边一凉,心中一惊,然后是一种上下一齐要出血的极度郁闷,他狂吼一声:“你干什么?”

    阿汉紧赶着爬开两步:“我总算明白,所有故事的霸主英雄们,虽说了不起,却为什么有那么多不如意了,就因为,所有人都日也运动,夜也运动,无时无刻,不惦着运动,把练功全搁下来了,所以才老是挫折重重,动不动中人暗算,或陷入阴谋,要么被人谋反推翻。我说,你还是别再这么白白运动得浪费时间了,人家不是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

    狄飞要还能有耐心听他把话说完,他就不是修罗而是佛祖了,他狂吼一声,双眼通红得叫:“我要杀了你。”飞扑而至,一把将逃脱不及的阿汉按得动弹不得,下体恶狠狠得刺下去,就此痛快淋漓。

    而此时,阿汉犹自嚷嚷着:“这运动又不好玩,一点意思也没有,又不舒服,又这么浪费时间,有这么大把时间,你为什么不练功呢,当了天下第一高手,再没有人能打倒你,这多好啊。”

    他这里为自己的安逸未来叫嚷不停,至于某人的在某方面的自尊自信,就此被刺得鲜血淋漓,他可是完全没有意识到。

    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过去,狄飞与阿汉之间,虽然磨擦不断,总算最终还是相安无事的。至少阿汉没有再被整个半死,虽然气得急了时,狄飞也会把整个房间,打得除阿汉之外,再没一件完整的东西。

    虽然阿汉对运动开始推三阻四,每次见面,就苦口婆心劝着狄飞去好好练功,不过,总算他还记着男宠的本份,狄飞坚持的话,他也不会拒绝。

    事情发生的那一天,阳光正灿烂,狄飞行过曲桥,忽见池塘边一树桃花,开得艳夺人目,映得池中水上,都是绚丽的红。

    他不觉微微一笑,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那个总是懒洋洋躲在小园子里,不愿走动半步的人。

    如此春光好,怎么就让那懒人给辜负了呢。

    是那一日特别闲吧?是那一日阳光特别温暖吧,是那一日花儿特别明媚吧,所以,他忽然间不想去理事了。笑着让人在花边池旁,备了桌案,令人去叫阿汉来陪他赏景。

    阿汉来的时候,还是愁眉苦脸的,见了他,张口就说:“这么悠闲,这么有时间,为什么不去练功。”

    狄飞对他这句话听得太多,已经麻木,原本是绝不会理会的,只是此刻忽有春风拂面来,让他的心境,莫名有了点温柔,于是他轻声道:“你放心,我不是铁石心肝之人,你这般待我,无非是见我近日受伤太重太多,所以盼我练好武功,再也不至为人所伤了。”

    阿汉愣了一愣,不是这么回事啊,他开口正要解释。狄飞却似难得心情好,微笑如春风地拍拍身边的椅子:‘坐到我身边来。‘

    阿汉自然乖乖听话。狄飞笑着为他倒了一杯酒,笑道:“对了,正要跟你说,服侍你的小杰,昨儿和别处的小厮打起来了。人家倒不敢怎么不手,不过,他一个打三个,还把人打得到处跑。本来这也不过是小子们打架闹事,原不必我费心,因是你身边的人,才报到我处来。你说我该怎么处置才好?”

    阿汉愕然:“打人是不对人,人家不还手,还打人,更加不对,应该处罚。”

    狄飞看看他:“他毕竟是你的人。上次那帮子人待你不好,罚了也就罚了,如今这批人,对你真的是照顾周到又细心,日日相处,也总该有点感情,你真愿让他受罚?”

    阿汉不加思索道:“他照顾我,和他做错事,这是两回事,不应该扯到一起的。不能因为他照顾过我,就可以做不应当做的事。”

    狄飞凝视他,有些心不在焉地道:’你与他,当真不同。“

    阿汉莫名其妙:”什么?”

    狄飞回过神,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想,你这样的话,是不会有心腹的。”

    阿汉笑起来,眼神明朗而坦荡:“我要心腹做什么,我有主人就好了。”

    狄飞微微一震,眼神终于有了复杂的变化,他静静凝视阿汉良久,终于轻轻道:“从今之后,有我一日,总还有你一日的。你有什么想要的,我总尽量为你办到。。”

    阿汉啊了一声:“那么,你能让我做你最宠爱的男宠吗?”

    张敏欣说过,只有成为最受宠爱的那一个,才能终身在霸主啊,王爷啊,皇帝啊,若干小攻的呵护下,过一辈子混吃等死的幸福生活。

    狄飞深深得看他一眼,不知为什么,唇角轻轻飞扬起来,然后不知不觉大笑出声,朗声道:“好,我答应你。”

    阿汉刚刚展露笑容,还不及说什么,就觉得一股森寒之意,逼人而来,就看到,狄飞那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忽然僵木一片。

    一个清冷的声音遥遥传来:“原来,他就是你最宠爱的男宠。”

    阿汉闻身回头,曲水之畔,小桥之上,那人一袭白衣,衬得骄阳也失了颜色。
 


小楼传说 外传之前生(阿汉) 第二十二章 解释
章节字数:4592 更新时间:07…06…12 11:11
那男子极是俊美,只那么一袭白衣,站在小桥之上,便让所有人的目光不能从他身上移开。相形之下,本来就容貌平平,又身带残疾的阿汉,被对比得简直丑陋不堪了。

    几乎每一个在旁边的侍从,都很自然地生出一份感慨来,有这样的绝品人物在眼前,怎么主上愣是喜欢上那么一个,连他们下人,都懒得多看一眼的残废呢。

    唯一不被那男子俊雅容貌给震住的,只有阿汉。那男子的容颜在普通人中,当然算是万里挑一的俊美。但阿汉来自遥远的岁月,在他的世界中,身体可以自行制造,自由更换,便是比那人好看个百倍的男子,也常常满眼都是,随手一抓就一大把。

    反倒是,阿汉这种懒洋洋从来不为自己更换身体,总以本来面目见人的怪物,成为稀有品种,走到哪里,回头率永远比美男子高上不知多少倍。

    那白衣男子只是站在桥头,眼神冷冷地望了望这边,一语不发,便转身离去。

    阿汉只觉一股大力推来,人飞出两尺,砰得一声,也不知道撞到什么,头晕晕得有点痛。他爬起身来,摸摸肿了个大包的脑袋,他不以为然得挑挑眉。唉,真是已经习惯了,他家的主子,有事没事,就爱突然袭击,莫名其妙把他这个挡道的障碍远远扔出去省事。

    他笑笑抬眼向前望去。不知所料,大力推开他后,狄飞已疾掠而出。那男子速度自是不如狄飞快,人才下桥,就被狄飞生生扯住,直跌入他怀中。那男子奋力挣出狄飞双臂之间。狄飞激动得说着些什么,那男子也冷漠地回答了些什么。

    因为隔着远,倒是听不太清,不过看得出,应该是一场比较严重的争执了。

    阿汉摸着隐隐做痛的脑袋想,啊,最受宠的男宠待遇就这样吗?是他对最受宠的男宠定义有错误,还是古人的承诺其实是根本不算数的。

    正迷茫间,听到狄飞一声怒喝:“所有人滚开。”

    声犹未落,众人皆作鸟兽散,阿汉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让两个侍从一人挟一条胳膊给硬架走了。

    这两人是狄飞身边的贴身侍从,宰相门房七品官,地位与旁人不同,对阿汉也敢数落:“我的公子爷,咱们主上要和白公子说私话,你还站着不走,那不找死吗?”

    “别真当主上宠你,就没了进退,这么点眼色也不会看吗?“

    一边说一边跑得飞快,把阿汉扔回他自己的园子,他们也就各忙各的去了。

    阿汉走回自己的房间,窝回自己的床,摸摸肿起来的脑袋,啊啊啊,他的主人特意把他叫出去,就是为了说那么几句废话,然后把他推得跌一跤再轰然赶走吗?

    古人的世界,真是诡奇异啊。

    接下来的三天,即使象阿汉这么迟钝的人,也发觉不对劲了。身边的下人,只是默默得做事,连一个说话的都没有,世界忽然间就静悄悄肃杀了起来。

    只有夜深人静时,下人在门外说悄悄话,阿汉听力还不错,不是很困的时候,偶尔能捡着那么两句。

    “今儿庄主身边的小玉被打个半死,还有阿风,什么错也没犯,一样被赶了出去。”

    “没丢了性命已是极好了,谁不知道,庄主这次和白公子吵得那么厉害,心情极度不好。庄里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唯恐祸从天降。”

    “李先生说,这叫什么什么失火,咱们当鱼的就要倒霉。”

    “唉……”

    房外的人叹息。

    “唉……”房内的阿汉也叹气,庄里真的人人心情不好吗?怪不得这两天的菜都不可口了,估计大师父也担心自己成了被烧着的鱼,整天提心吊胆,没准盐和糖都分不清楚了。”

    “庄主……”

    惊愕的声音之后,是房门倒塌的轰然之声。

    阿汉面不改色懒洋洋从被子里起身,他的房门基本上就是个摆设,专门用来让庄主大人练掌力的,以前也不知道壮烈牺牲多少次了。也就是最近这段日子,狄飞的火发得少,这扇门尽忠职守,多做了一段时间的工作。

    也不过就是一切回到重前,没什么好担心的。阿汉起身掀帐,却不觉一愣:“主人,你怎么了?”

    才几天不见,狄飞就似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神情困顿,满脸憔悴,两眼布满红丝。他探身过来,一把抓住阿汉的手腕。用力之大,让阿汉可以听到自己骨头的脆响。

    他骨头断也断得习惯了,也就懒得提醒狄飞自己的腕骨曾被他捏断过,现在虽然长好,毕竟有些脆弱,经不起这样的大力。

    好在狄飞似乎仍未完全丧失理智,总算及时控制了力道,声音有些嘶哑得说:“你去,去向他解释。”

    阿汉愣愣问:“什么?”

    “你去向惊鸿解释。”狄飞眼神几乎带点疯狂“你是我的男宠,就算再受宠,也只是男宠,可是他……”狄飞声音里带点痛楚“他是不同的,我从不敢以男宠待他,他是我最重视的人。”

    阿汉总算有点明白过来了:“白公子不高兴。”

    “是,他不高兴,而且还不承认他不高兴。”狄飞气急败坏,一时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高兴。知道那人会不高兴,不痛快,他心中的确有着窃窃的欢喜。但是,自己想要解释,那人却冷冷一句“我是什么人,怎么干涉得了狄大庄主收哪个男宠,宠爱哪一个。”便再也不肯见他,不肯理他,实在让他心浮气燥,神魂不宁。

    是副庄主临时一句:“即然白公子是因为阿汉而生气的,为什么不让阿汉去解释呢。他若心中喜欢庄主,不肯见庄主原是寻常,但他心中若嫉恨阿汉,倒正要见见阿汉,暗中与他相比才是。”点醒了他。

    他也是病急乱投医,此时此刻也顾不得阿汉的感受,便急急赶来。

    倒也正好,阿汉却是个迟钝到完全感觉不到有什么伤害,痛苦的家伙,即然这是主人的要求,所以他想也不想就点头道:“好。”

    反是狄飞听他应得这么干脆,倒略略愣了一愣,这才定下神来,看着刚才被子里起来,还没穿上衣服,就让自己硬拎起来。因为衣衬单薄而显得有些寒不胜衣的阿汉,他心中终于微微一软,这几日来,一直缠绕不去的焦燥略退,暗中感到有些惭愧。

    他迟疑了一下,这才道:“我知道这事为难了你,只是……”他长叹“盼你谅解我,惊鸿对我非寻常可比。他如今误会我,只得你才能化解得开,我……”

    他目光深注阿汉:“你能这般待我,无论如何,我总有报答,总不至负你便是。”

    阿汉倒不理解他如此郑重其事,有何用意,只笑说:“我去找他解释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很久以后,阿汉不得不承认,世人眼中的大事,和他所以为的,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而在当时,第一世,世事人情,无知若白纸一张的阿汉,无论如何想不到,一件仅听主人吩咐去办的小事,会发展到那种地步。

    ******************************************************************

    “你来做什么?”一直对狄飞闭门不见的白惊鸿,居然真的肯见阿汉,虽然他接见的态度冰冷而不屑。

    “主人让我来告诉你,我是他的男宠,就算再受宠,也只是男宠,可是你是不同的,他从不敢以男宠待你,你是他最重视的人。”不得不承认,阿汉绝无做说客的天份,狄飞也是昏了头,才会把希望寄托在这种人身上。他完全就是把狄飞的话一字不漏得重说一遍,而且说得不带任何情绪起伏。

    就算是白痴也不会相信,说这话的人能有多少诚意在,所以白惊鸿的反应也就是理所当然。

    “我是什么人,怎么配和狄大庄主的男宠相提并论。”

    阿汉想了想,居然点了点头:“说得也是,你的确不能和男宠相比。”

    白惊鸿一愣,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你说什么?”

    阿汉象是完全听不出他的讥讽之词,笑说:“男宠也是一门工作,给予服务,也得到报酬。主人供我吃供我喝,给我衣服和住的地方,我就为主人做事,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在床上想要怎么样,我都听他的。可是白公子你……”他偏着头想了想“我虽然和你不熟,但我常听人家说起你。主人给你吃最好的,住最好的,穿最好的,有什么好东西都送给你,可是你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付出,只是心安理得得享受,而且,看起来好象主人永远欠着你十万两银子一样,这样很不好,做人要厚道啊。”

    他说来振振有词,白惊鸿一张俊美绝伦的脸起初是因为惊愕,后来是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了起来:“你住口,你是什么东西,敢用这样的语气来羞辱我。”

    他愤怒得大喝,站起身来。

    阿汉眼也不眨一下;“我是主人的男宠啊,我也没有羞辱你,我是在讲道理。”

    白惊鸿气急败坏:“你,你,你怎么敢拿出卖身体的男宠来和我相比。”

    阿汉平静地反问:“男宠出卖身体,工人出卖力气,师爷出卖知识,每个人都在出卖自己的一样,来换取报酬,这又有什么不对。这不过是一份职业罢了。男宠卖的只是身体,不是尊严,不是良心,男宠也不曾杀人放火,也不曾伤人害人,为什么不能拿出来相比。至少男宠也是在自食其力,至少男宠得到多少就付出了多少。并不欠任何人。而你,现在……”他坦坦然说“似乎是什么都不做,白白让人养。你觉得这种身份比男宠更好吗?。”

    白惊鸿脸色阵青阵白,跌跌撞撞,冲前几步,让人几乎误以为他要冲过来和阿汉撕打,然而,他死死瞪了阿汉好半天,也只是愤声道:“你知道什么?这一切又不是我要的,是他硬要给的……他……我……。”因为极度的愤闷,他连说话,也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阿汉恍然大悟:“啊,你是说,你每天吃的山珍海味都不是你自愿吃的,是他掐着你的脖子捏着你的鼻子逼你张开口吃的,你每天穿的绫罗绸缎都不是自己要穿的,是他剥光了你的衣服,硬是一件件套上去的,你每天用的这些下人,都不是你要用的,是他拿刀架着你的脖子,逼你收的,你每天……”

    他说来平淡,白惊鸿却已是满面通红,伸手指着阿汉,手指都颤得不象话:“你……你住口……”

    他嘶声喊,然后猛然张口,喷出一口血来。

    四周响起一片惊呼,无数人迅速得飞扑过来,无数张脸满是惊惶,无数个声音都在乱轰轰得喊:“白公子。”

    只有阿汉低低咦了一声,忽然记起,有人说过,这位公子闲着没事,对着海棠花都能吐出两口血来。

    他有些郁闷地抓抓头,没这么严重吧。他真没什么恶意啊。只是以前看张敏欣的书时,老见着一堆又一堆的小受,很不屑得对若干王爷皇帝教主等等等,说着,我才不在乎你的钱,我不要你宠爱,我不稀罕你的好东西。另一方面,却又毫无不安得吃人家的山珍海味,穿人家的绫罗绸缎。他是真心地觉得,当男宠,怎么也比这些人好。

    他只不过是想要说明,很多事,其实旁人是不能逼迫的。所谓身不由己,所谓被迫,在大多时候,不过是自己用来欺骗自己说服自己的一种手段罢了。

    他只是说实话罢了,怎么就弄得人吐血了呢?难道真相永远都是如此让人不能面对,无法直视的吗?

    阿汉感到迷茫且郁闷。白惊鸿却颤抖而坚决得推开过来扶他的人,双目直视阿汉,脸上神情,竟不知是悲是喜,良久,才惨然一笑:“你说得是,我素来自视甚高,却原来,我竟是个连男宠都不如的东西。“

    一句话说完,他双眼一闭,直接往后就倒,接着又是一阵子震天响的惊叫。

    阿汉愕然,啊,这个,这个,似乎是比吐血还要严重一点啊。

    接下来。就是一片的混乱。神色惨淡的下人,紧张慌忙的大夫。大呼小叫的声音,来去奔走的脚步,以及狄飞那雷霆般震怒的吼声和冰雪般冷酷的眼神。
 


小楼传说 外传之前生(阿汉) 第二十三章 受刑
章节字数:2977 更新时间:07…06…12 11:12
粗硬而带着麟片的鞭子划破空际的声音单调刺耳,强劲的力道使得每一记鞭子与血肉交击,都带起长长的血痕,以及肌破撕裂的声音。

    血静静得滴落下来,很快就成了一片小小血泊。

    天地间一片静寂,安静得只剩下挥鞭声,鞭子与血肉相击声,血液滴落声。单调而沉闷。

    所有人都沉默着站得笔直,从没有见过庄主如此暴怒,从没有哪一次处罚一个小小男宠,竟要把全庄若干人等一起召来同时观刑,从没有哪一次,那位占尽宠爱的白公子,脸色会如此难看。

    就算是一人之下的副庄主,此时也噤若寒蝉,很不自在地坐在侧位上,小心地偷眼瞧坐在正中央,面色铁青的狄飞,和神色漠然的白惊鸿。

    所有观刑者都有硬着头皮受罚的感觉,空气中的肃杀和冷沉,让人呼吸不顺。几乎人人都在心中埋怨着阿汉,怎么就好端端惹这么一场大祸,平白让大家一起受罪呢。

    刑罚已经持续了很久,这是最粗最重最狠毒的麟鞭,就算是骨头最硬的铁汉,被打了这么长时间,也会痛不欲生。

    然而,从头到尾,阿汉都安静得出奇,他甚至没有象以前那些,唠叨一些很无聊的话,也没有不解得提出一堆问题,他安静得看着事态变化,安静得看着狄飞气急败坏,安静得听着狄飞发出指令,安静得被人脱了上衣,吊起来当众鞭打。

    他瘦弱的身体就这样无所遮掩得展示在每一个人面前,他身上有无数道伤痕,只是已经没有人记得,那些伤,是为了在困境中保护他们的庄主而留下的。

    相比之下,人们更对他那毫无美感的躯体,以及略略畸型的身体感到好奇,庄主对他长时间的兴趣,到底是因何而来。

    狄飞一开始只是拉着白惊鸿怒气冲冲地观刑,一开始,他虽然下令当众鞭打阿汉,并让所有人来观刑,但他自己却是连看也没有多看阿汉一眼,他只是无比焦虑地对着白惊鸿解释。无比心痛地担忧白惊鸿被气坏的身体,无比气愤得暗恨,阿汉平日里不声不响,原来早就对白惊鸿含恨妒忌,今日有此机会,竟这般出口伤人。

    他捧在掌心如珠如宝,舍不得碰一个指头的人,竟被阿汉当众那般羞辱。

    他是那样地焦急,那样地忧心,那样得魂不守舍。然而,或许是时间渐渐长了,那一声声鞭响,终于还是慢慢唤回了他的心志,或许是因为白惊鸿一直冷心冷面不理会他,他说得太多,没有回应,于是偶一分神,忽然记起了正在受刑的阿汉。

    于是他转眸,抬眼,他看到了半身赤裸,全身除了脸部,几乎已找不到完整之处的阿汉。

    那被吊在半空中的人,瘦骨支离,伤痕遍布,新伤旧伤,重重叠叠,已不可分。

    他瞳孔微微收缩,一语不发。那么多的伤痕,有多少是为了保护他而留下的,有多少是被他自己留下的。

    那样清瘦的身体,怎么那么多的人参燕窝鹿茸何首乌,就是养不胖呢?

    他记得他曾怎样伤害那个人,却忘记了在熄尽灯火的黑暗中温暖他的身体有多么虚弱瘦小。

    长鞭划破空际,带起呜呜的响声。落在人身上,声音无比沉闷。那小小的身在在空中颤动着转一个圈,无数的鲜血,随着鞭梢洒落。

    狄飞慢慢把手拢到袖中,人们只看得到他森寒的脸色,不知道他指尖的冰凉。

    用刑时间有多久了,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他有些困惑得看着一记记鞭子重而有力地挥下去,以前为什么从没有发现,他的行刑手这样用心,这样卖力。

    抬头看着阿汉的脸,那张脸上,没有愤怒仇恨或痛楚哀求。

    如同以往无数的岁月一样,坦然的容颜,明净的眼眸,只是,带点微微的不解,淡淡的困扰。

    隔着长空,隔着丽日,隔着无数人流,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天下最森冷的眼睛,世间,最清澈的眸子。人间最冷酷的双目,红尘最无垢的清瞳。

    狄飞微微一震,生平不惧任何血战,任何强敌,然而这一刻,却忽然有一种想要转头,不与那人目光对视的感觉。

    他曾毫不留情地处罚过无数人,他见过太多血泊中的嘶声惨叫,痛苦挣扎,有人至死骂不绝口,有人到最后,依然哀哀告饶,然而,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平静,那略带困惑与不解的平静。

    那个少年,和以前无数次一样,视他为主人,无论他的要求是什么,他只是无声承受。

    即使他不解,他也不反抗,即使他困惑,他也不置疑。

    狄飞寒了脸,强迫自己望过去,他不能在属下面前流露他的软弱,他更不能让白惊鸿看到他此时的心软。

    那样的血肉淋漓,那样的伶仃瘦弱。那样清澈得不带丝毫红尘杂质的眼,那样明净得,仿似不属于人间的眸。

    也许在以后的某一天,他又会那样仿似无心地问:“主人,你说要让我做你最宠爱的男宠,你宠爱人,就会鞭打他吗?”

    然后自己又会哭笑不得地摇头。

    他总是这样的。

    狄飞在袖中一根一根捏紧手指。是啊,几乎都忘了,阿汉就是这样的。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其实只是一个天真的,不知红尘事的孩子,孩子不会撒谎,孩子只会想什么说什么,孩子不懂复杂的想法。所以,他总会说一些成人无法接受,无法相信的话。

    是啊,他忘了。阿汉连他都能气得火冒三丈,又何况是心高气傲的惊鸿。错的不是阿汉而是他自己。是他用人不当,是他病急乱投医。阿汉说了伤人的话,只怕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此刻纵然想起,也是枉然了。

    说出来的话,不能收回,否则做为庄主,他的威信何在,在白惊鸿受到如此伤害之后,他若不有所表示,又怎么化解这场怨恨。

    所以,无论心中是否有懊悔恼恨,他依然只是面无表情地坐着,面无表情得看着这一场没完没了的刑罚。

    那样的一双眸,隔着无数的时间与空间,无数的人与物,遥遥望来,无恨无怨,只有淡淡的不解。每一鞭击下,血肉横飞,他只是这样望过来。

    狄飞慢慢把手在袖中握拳。他忽然极害怕,害怕阿汉会这样大声叫他:“主人。”害怕阿汉就这样明明白白地质问:“主人,为什么?”

    他不能回答,为什么?因为他自问自心,即始最开始,他没有惊怒,没有愤恨,没有失去理智,在看到白惊鸿吐血气晕之后,他能做的,也依然只是,下令,刑责。

    这世上,没有是非,没有对错,没有善恶,有的只是利害。在白惊鸿之前,小小阿汉,从来微不足道。为了白惊鸿,杀死任何人,牺牲任何人,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那鲜血为什么那么红,那么触人眼目,那鞭声击下,为什么如此刺耳,令人五内烦燥。这一场漫长的刑罚到底有多久,阿汉挨了多少鞭,他为什么还不晕,他为什么不哭叫,他为什么不求饶,他为什么不大喊,主人,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饶了我。

    只要他说出一句,自己就有了台阶下,只要他肯点明,曾救过自己的性命,那就连白惊鸿也没有理由再加以为难。

    然而,他什么也不说。

    阿汉从来都不说,阿汉从来不会为难他,从来不曾在他面前居功,从来不曾对他做过任何稍高的要求。

    他只是说,主人,请宠爱我吧。主人,让我做你最喜欢的男宠吧。

    阿汉对他最大的一次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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