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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爱恨生死一瞬-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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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回头,不能想通,居然此时心脏骤紧,“怦怦怦”有力狂乱缩紧。
威威脸通红,盯着我,眼里奇异的闪光:“少爷,你对他说了什么?就一句就让他朝自己开枪?你太厉害了!”
他几乎要问出少爷你能不能教教我。
兰师傅在最后收了步子,是朝我踱过来,她看我的身后,必定鲜血淋漓,再看我。
我捶自己心口,一下,接一下,但依旧笔直站立,只能一下接一下,只有下重力气,用劲捶打,才能让心脏平稳跳动。
我的脆弱心脏。
怎么会变成这样?
兰师傅像慢动作一样,捉住我攥起的拳头,用她的两手包着——
她的身后,陆续有人跑过来,是我的同辈或长辈。
——“你只是估错了人性。”她单单说,却更使力地围拢我的手,让我停止那阵阵发抖。
“是高估还是低估?”我要明白,一定要明白,我问她:“师傅?”
她第一次像个师傅告诫顽劣徒弟:“这都不重要。”她不见动容,只是如常,却对我露出七年来第一次算得上好看的笑:
“重要的是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估错了。”
我越过她,看很远很远以外的父亲,可能很多年后,我将取代他成为这个家族的头领,在那之前,我不能再让我的心脏如此疼痛。
我知道了。
我始终没有回头,再看那个已经死掉的人。
我开始掌管一些事情,在我看来都是零碎小事,但在别人眼中,就是个质的突破了,自从我在竞技场上的爆炸式表现——尽管疯狂,有些年轻人的莽撞,但至少很带种!是个男人了。
父亲还跟我喝了一次酒。我跟我妈,酒精过敏,喝了一杯下即倒,但父亲海量,我就着碳酸饮料,着实陪父亲好好滥醉了一把。
上了年纪的人是容易回忆往事的吧,父亲酒醉后一直回忆的是当年跟妈妈的初见,大家闺秀的她是扎着怎样的两条乌黑长辫,有着怎样的一双宛转眉目,和怎样的柔声细气,在尚年轻的他眼里,闻所未闻,惊为天人,只管娶来便是。
我探了探父亲口风,他果然已留意到几大家族的嫡长子,正是绝配妹妹的适婚对象。
“都有谁啊?”我夹一口小菜。
父亲不带犹豫就说:“雷煌,程先——”
我夹不动菜了,为那一个停留两年此时却乍起的名字。
月色弥漫,把父亲送回房,我又到凉亭里自斟自饮,看皓月当空,美不胜收。
碳酸饮料是醉不了人的,我假醉,体味想象里的酒醉快感。
闭了闭眼,再睁眼,就见一人,坦然与我对视。
好象我们平等。
“你跟那个死人说了什么?”他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灌,显然心情也不见得多好。
我站起来。
他坐在那径直拽住我袖,很有些嚣张,冷冷逼问:“只要你去死,乖乖去死,我就照顾你家人?”
我拿我的易拉罐,扣他头上,浇他清醒。
他一头一脸水渍,却面露笑容,白森森牙齿紧紧咬合咯吱作响,他首次对我笑,不复当年刚烈,更多愤怒和不屑。
“就像你跟我说‘你跟我,没人会欺负你’;就像你爸逼我爸为他去死,再好好照顾他家人,一模一样,是吧?你们都是一路货色,只想强迫别人抛弃一切只随你们心意。”
“那又怎样?你想翻旧帐?”我也愤怒,你们死不死,关我什么事!“我父亲是头领,你父亲不是!我才是头领,你不是!”
他不依不饶,依旧拽我,借酒装疯:“那天,你到底说了什么?”
我不能跟酒鬼计较,只管下手打昏他就是,我提口气,托他肘,一扯一抖一送,不信摔不死他!
我才送出去,他就着倒下那点劲,扣住我腕,死活不松,拉我与他跌跌又爬爬。想起来,这个酒鬼好象也学了不少年武艺,对付我,应该有两把刷子。
扣我腕,他仰我俯,我使肘撑他胸膛,沉力,直接压他不能呼吸。平日不曾细看的眉目兀然放大,少年时代已经是一去不复返。
他虽不能呼吸,还是不松手。愤怒中更是一眨不眨看我。执着的劲头不逊当年。
“我爸也是萃的爸爸。你怎么不跟她摔跤去?”我压到肘都疼了,想他认输不可能,干脆各退一步。
提到萃,他神色一变,力道渐松,“她是女人,你是男人;她是——”
“她是你的爱人,情人,恋人。”我一一补充。
神色不变,他坦然承认。这就是他夙愿。
我逮到机会,爬起来,“刚才跟她吵架了吧。”我回过味来,蓄意嘲笑。“没胆跟她吵,倒有胆子跟我撒野。”
他坦然承认的样子,颇为真诚,我几觉可爱。
他眨了眨眼,迅速回击我:“别忘了第一次见面,是我让你流的血!”
那样也算?
我已经站了起来,看他倒着,实在不像话,我伸出手给他,“秦展,起来。”
他看我,我一脸不在意,他于是终于握住了我的手。
“欧阳念,我看你比你爸还狠。看你杀人,都不带眨眼,像个天生杀人狂。”
他拍了我的胳膊一下,说是笑话,似真似假。
和平,难能可贵。
没有鱼上钩,这汪潭水里的鱼儿个个精得要死,很可能拜我身边的女人所赐,十年来专心致志一如既往地钓上、放生,再钓上,就算是简单的鱼类也能进化得愈加聪明。
我撑着鱼杆,和兰师傅齐坐着,钓我们那永不上钩的鱼。
“明天我就走了。”她毫无离别苦相,依旧笑嘻嘻,胖乎乎。“你以后要一个人玩了。”
我想有些人是不在意离别的,他们生来就是追求玩乐,玩得开心,玩得舒心。
我恶声损她,来掩饰我在意离别:“赶着去结婚啊,有人肯要你?”
近两年,我们是处得不错。我敢说,只要她想,她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无论功夫还是枪技,偏偏她是这样一个比我更古怪的女人——所以,我们两个古怪鬼凑一起,是绝对没出息的。
她依旧笑得全身都抖啊抖,连鱼杆都在空中做起抛物线,好象真是赶去跟哪个男人私奔。很难把她看做长辈,她也不屑作什么长辈。
她扔本东西在我膝盖。
我拾起来,蓝皮宣纸,看上面名字——《蓬莱心法》,翻翻里面,果真是拗口的什么丹田什么百骸。我想不通这年头还有人有这个!多稀罕啊。
“把它练成,你的心就保了。”她看我鄙夷之色溢于言表,更笑我这凡眼不识货:“欧阳念,你跟我十年,都学到什么了?”
我把书搁一边,探身看我那些小鱼怎么还不上钩?“你这水平,能教我什么?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随便打打人什么还挨得过去,让我成高手,那是没谱没边。
兰师傅哼一声,“十年发过几次病?”
我想想,突然也有点不可思议:“好象没发过。”难道我在她十年来的折磨摧残下,已经修成正果?
兰师傅又哼一声:“以你的身体脉象,本该熬不过十八岁,但亏我十年来给你运气、调息……跟你说你也不懂其中奥秘,要不是欠欧阳浚一份人情,我岂会困在这里整整十年?”她转而瞪我,“为了你我足足折损了十年功力,死小子。”
我听得晕乎,不知何时我们家竟成了武林高手藏龙卧虎之所在,即刻顿悟,伸手向她:“十全大补丸和黑玉断续膏拿来。”
兰师傅扫我一眼,钓鱼,不搭理同样笑嘻嘻的我,我想我跟她学的最无赖的一点就是越惨时越要笑嘻嘻。
我们又继续钓鱼。
——“欧阳——”
标准的男低音,远远喊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但还是回头,看他正站在练功场外,朝我挥手,意思喊我过去,旁边的小美人今天穿了外出的粉红洋装,撑把洋伞,只差条裹腰的长长绸带,就能飘然欲仙。
我摆摆手,指指兰师傅,“不去了。”当电灯泡的辛苦一次就够,“带点好玩的回来给我。”他懂了我意思,跟我做了个放心的手势,与我妹妹相谐离去。
这边,师傅依旧一尾鱼没钓上,却已收杆。我看她当真收起家当,才真明白过来,她是要走了。天下本无不散的宴席,这个胖乎乎的老女人,跟我一起十年,不管她好是不好,都已成为习惯。
“管不了的就别管了,累心。”她突兀言语,好象一切看得分明,也了然于心。“多听你爸你妈话,臭小子。”她别看眼,可能跟我一样,既想此时说点什么,又碍着多年你争我斗的面子。
日已落西山。
我没收我的杆,任它沉潭,缺了共垂钓的人,它也再无用处。
“要在外头混不下去,就回来找我吧。”
我拍拍她肩,她也点点头,拍拍我肩。
从此师徒再难相见。
我看着手上被塞的小玩意,是什么啊?是一打棒棒糖,无颜六色,橘子、草莓、苹果、柠檬各色口味俱全。
“你师傅走了,以后,你只能跟我们玩了。”
二十一岁秦展对我笑得豪迈,他已经比我高,比我壮,开始有男人的气魄,奇怪当年乍见面时,他还是个立时叫人怦然心动的标准美人胚子,现在的他不美但仍俊,有种勃勃的野性与生气,与沉闷无聊的我截然相反。
但情商上,只见退步。
一旁的妹妹,显然不乐,瞥他的眼神,都是嗔怒,怪他这个卤男子又信口许诺,破坏了他们多少次单独相约的好时光。
谈情说爱的人啊,好生羡慕。要不是心跳动辄加剧不利我的生存繁息,我也要拉个小美人轰轰烈烈大谈特谈。
妹妹忽然想起什么,抿嘴笑起来:“哥,你快有的忙了,我听妈妈说,多少人已经上门给你提亲了。你到时候只怕没时间一个一个照顾得过来。”
秦展捣了我一拳,只用了小力气,知道我这身子骨受不住。
我嚼根柠檬味的,嘎吱嘎吱。
秦展剥了一根,给萃儿,萃含着,表情优雅而微微诱人,秦展看看她再看看我,转而笑话起我:“大少爷,你是吃糖还是吃饭啊?”虽然这样说我粗鲁,我也不恼,叼着迅速就光溜溜了的木棒子,冲他们摆摆手,“快走快走,要我跟你们玩,我这里——”比比脑袋的所在:“都会退化十年。”
妹妹一笑,愉快而放松,仍旧靠着秦展。秦展似有些失望,伸手要拉我,我已知趣闪人。
我捧着一堆吃的,见一个撒一个,当我走到后园里,只剩嘴里叼的,我爬上树,仰头看寥阔天空,蔚蓝巨大,好象小时候见过的海洋,我好象还没来得及学会游泳,就从这里跌了下去。
有些神经质地捂捂心脏,确知它仍然安静跳动,不会此时作怪。我满意地晃着悬空的脚,更满足地哼哼,随便哪首小歌小曲。
我低下头,当即一窒。
这个人,又出现了。
看着我。
这个明明穿休闲服,却尽是昂藏狂野气势的男人,正以眼光侵略我的树,我的园子,我的地盘,仰视的角度,连我这个主人都无所遁形。
我也看着,正眼看到了对我这个年纪来说太过凶险也狰狞的对手,几乎是瞪大眼而一眨不眨,好象被蛇勾住魂的小青蛙。
他静静看我,我才发现他有一双湛蓝的双眼,跟他这个人截然不同,如同晴空万里。
突然间他看着我说:“原来是你。”
他的声音缺乏温度,跟他这个人一样捉摸不透。
然后,这个俊极冷极的男人对我微笑,很温和无害的好人模样,还有股白马王子的潇洒劲头。
我要是女人,没准会从树上一头栽下,但我全身绷紧,小心提防。
他没注意我的谨慎,或他根本不在意,他甚至对我伸出手,“下来吧,小东西。”
他准保以为我会听命,他准保以为叫我什么小东西我就会感激涕零,连妈妈都没这样叫过乖僻无常的我!他居然敢这样叫我——
“呸。”我干脆俐落朝他啐了一口,快快站起来,“噌噌噌”爬得更高,好让浓密的枝叶挡住我不乐见的面目。当我爬到最高处,我勾头往下打量,什么人都没有,没等我没追我,刚才像是南柯一梦,醒来成空。
为什么我要穿这么难看的西装,待在这么高耸缺氧的地方?还要看一大堆的文件,公事私事,黑事白事,难道个个都离不得我?
我坐在我十六层的经理办公室,克尽职责,勤恳办公。父亲要看到,肯定高兴死了。
忍吧,家里又到了四年一度的觐会日,似乎全世界的黑帮大哥都飞过太平洋,赶来开联盟大会了,整整要一个星期,八国首脑高峰论坛都没这么长吧?——
眼前这个法国妞又无限风情在我面前支身,倒水,挨我坐下,挺起的丰满胸部,擦过我手的雪白皮肤,明晃晃刺我脆弱神经。
“你的声音非常好听,中国人好象有唐诗?Alex,别跟我说法语了,用你们中国人的话念一句给我听听吧。”
她贴着我耳朵,吹气,一串串法语含混亲腻,好像一只等待爱抚的波斯小猫。
我喝了口茶,改中文:“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
她瞧我,媚眼如丝,红唇轻轻摩挲我耳侧。
艾肯建筑吗?三千万美金里扣下给我的三百万回扣,还外加顶级美女一名,老外出手倒是大方得很。
我出手,捏她的小脸蛋,摇摇,她更紧贴上来,我面目表情温柔,下手渐狠。
她原还被调戏得快活,渐渐就哀叫出声,扭头赶紧要躲,我不容她躲,揪着她那珍贵资本迷人脸蛋,让她好好瞧清楚我了,如她所愿,亲密爱抚:“回去告诉你老板,你们这种破公司,我看不上眼。”
我松开她,她瞪我像瞪妖怪,捧着通红脸蛋,又惊又怒,“你——你!”
我耐下性子,从头到尾扫她自恃傲人曲线一圈,叹气:“像你这种货色,到我们家当女佣我还得考虑考虑。”
把那女商业间谍赶跑,我的时间又变得难以打发,是要喊助理们继续上那倒霉的管理课,还是开车胡乱到哪里兜兜风?
门大力推开,总算事前很给我面子地敲了两声。
坐我面前,正挡着我浏览落地窗外林立楼群的逍遥;有点过分。
“少爷不见任何人,我不是跟你说过了!”
威威跑过来,想拉他起来,墩墩的个头、严肃的眉目越来越像他老爸,但行动力显然不够,根本无人理睬。
“少爷——”威威愤愤看我,是怪我怎么还不给他借口好像当年一样痛整这死小子!
“欧阳,你好享受啊……”眼前人潇洒地朝我挤挤眼,促狭,“你该不会中了那些老狐狸的美人计吧?”
我喝茶。
他手里丢出一叠纸和数据,示意我看看,我拿来看了,和我想得差不多,就是一跨国皮包公司吧,居然骗到我头上来了?
“难道我长得这么像吃喝玩乐的二世祖?”我嘉奖他,给他倒杯茶。
威威忙说不像,当然不像。
他说:“好像,真的好像。”说完,还漾起一个堪称刚柔并济的笑。
静默片刻。
他有些难得腼腆,开口:“欧阳,你爸跟我谈了,我想他同意我和萃儿的事。”
威威哼出大声响,更愤愤看我,意思你终于满意了。
能不满意吗?我这花花二世祖都软硬相逼了,还动员了我一向不管儿女闲事的妈,父亲能招架得住才怪。
“那上哪吃一顿庆祝吧?再让少爷我给你找两个正点小妞作陪?”
我遥遥想起当年,一个雪球打出了一个妹婿,命运啊,可不就是奇怪的玩意。
结果当然还是只能吃一顿,我早就喊司机把妹妹送过来,如我早就知道秦展会把这好消息第一个告诉他的好兄弟,果然!我傲然自觉总算没白白为青梅竹马出头,看到努力能收到一点回报总是叫人心里安慰。
说话工夫,她就到。
我和秦展下电梯,十六层很快就到。我弹开烟匣,被秦展手快收去,放到他自己上衣口袋,“抽烟对你不好,兄弟。”他笑话我,边自顾弹了一支,放在鼻子下边,深深嗅嗅,顺便刺激我。
他眯眼的那刹那,很像当年的又野又辣,勃勃生气,要是女的,我就娶她。
我调了视线,不屑:“赏给你吧。”
电梯到了一层,外面人来熙往,各款各色女式白领套装花了我的眼,少到公司,今天才兀然发觉各路名花就在眼皮底下盛开。
秦展跟在我后面,就算私底下感情要好,但在人前,他始终是我的部下,这点,我和他都没有越矩。
今天我才发现自己魅力,年轻女性们对我的回头率还是挺高,目光平均都在我身上停留五秒,这算是个惊人的数字了吧?我颇为沾沾自喜,走路更加飞扬跋扈。
我情愿当二世祖,就让我当没头脑的二世祖吧,上帝!
“求求你,别这样笑吧。”秦展抢前两步,突然对我发神经:“不然就换戴威来伺候少爷你吧,我实在看不过去——”他摇头,面部表情扭曲。
“你嫉妒我。”我肯定,走出玻璃门,外面一片晴空灿烂,阳光普照大地,没有丝毫阴霾,妹妹正走出宾士,看见我们,粲然一笑,如水中清莲娇蕊雅致,她迎面走过来。
我们迎上去。
——枪响了。
第一时间谁都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我看着妹妹,妹妹看着秦展,我突然有点好笑想秦展不知道在看着谁?
四处尖叫。
“趴下来。”我大叫,跳过去,要扑倒那支堪堪开放的娇蕊。妹妹虽然惊吓到苍白,但到底有黑道女子本色,没有尖叫,而聪明地弯下腰,快步退回装上放弹玻璃的宾士。
进了那,她就安全。
我还是凑近她,搂她肩膀,护她后背。秦展在她另一边。她的身体在发抖,一定非常害怕。
不用害怕,我的小妹妹,没人能伤害你。
枪声又响的时候,几乎就像擦着脸过去一样,我听出射手的距离更近,猛然转过头,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正从十步开外小跑过来,手里枪口准准瞄着我们——
他和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阻拦。
一切都太快,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那些废物保镖死到哪里去了!
一切静止,我反射性地摸自己腰部,那里空无一物,我没有枪,我心里略过模糊的绝望,我当然不会有枪,总是有太多人保护我,而此时此刻!
已经来不及躲进去了。
“趴下来——”我拼命喊,纵身要压倒妹妹,但妹妹这时却还想进车里,她没有趴下来她仍往前,我拽不住她,她离车门就只差那么一步——
我摔倒的时候,听到妹妹的尖叫,头顶晴空灿烂,阳光普照大地,没有丝毫阴霾,我大大睁着眼,子弹仍像在我耳边呼啸而过,倒下的速度如此之快,我只来得及看着天空和天空下占据我眼前几乎整个世界的男人——
只有他的脸在我眼前,刹那间,鼻息融和一体,眼对着眼,我们都茫然,都惊颤如小兽,他和我一起倒下。
和我一样,好象直到此刻,他也没弄明白为什么他扑倒的竟是我而不是她?!
他牢牢看着我,英俊的面容好象是要对我继续一抹促狭的笑,但粘乎乎的热度还是从他的体内渗进我的衣服,一片鲜艳,我抖着手堵他胸口,已经管不了那杀手怎么被制服,怎么在我家族面前挫骨扬灰。
“忍一下,就忍一下——”我要抱他翻过身,“有我在,死不了的。傻瓜。”
茫然消失了,他眼神平静,神态安然,果真对我促狭地笑了。
“别偷抽我的烟啊,二世祖。”
——他抬头,眉目模糊。
突然让我莞尔。
我蹲下身,问:“你叫什么名字?小东西。”
他平视我眼神,回我:“秦展。我比你大。”又计较:“大整一岁。”
“秦展,你不如跟我?”
就没人动得了你。
他原似想笑,却缓慢回我:“有我在,没人能伤萃小姐。”
——刹那,有点目眩————很美很美,微微上挑的眼,又野又辣,如果是个姑娘,我就娶回家。
我们在外面等着,手上的血干掉,搓搓就揉掉。
妹妹没事,万幸。现在我们兄妹俩都等在急救室外面。这是宿命还是恶果,他们秦家还欠我们欧阳多少条人命?
“祸害遗千年,没事的。”我拍拍妹妹的手。
她面容苍白,而显得异常高贵,她的头脑似乎还在绕着刚才的危险,愈想就愈增加一份苍白。“别想了。”我递了杯热咖啡到她嘴边,逼她喝下。
她喝了一口,眼神紧张急迫,隐隐有汗水从额头流下,是后怕吗?只差一点可能射中的就是她,她端着那杯咖啡,她慢慢地古怪地说话了:“我想要个只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以为他是,原来他也不是。”
在胡说什么啊?丫头。
我揉自己太阳|穴,勾勾手,一边保镖立刻过来,“送小姐回家。”
她悠悠起身,我讶异,原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就走,小两口一向形影不离,今天他出事,她该等他到最后一刻。
秦展现在生死难定。她难道不想等他?
我伸手牵她手,细细软软,我的小妹妹今天受的惊吓也不少,私心里我向着她:“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看他。”
她又用那种古怪眼神打量我,还反问我:“见他?为什么?”
没伤到脑子吧?我站起来,双手放她肩上,谨慎看她,她淡笑若逝:“我见一个眼看我去死却连手都不伸的男人做什么?”
“但他救了我!救了你的哥哥!”这不一样?对我而言,他救你也就是救我。
泪水就轻轻从妹妹悲伤的眼里流了下来,缓慢而深刻,在一片白色里显得特别不真实,她是骄傲的,也是脆弱的,但我的妹妹更该是坚强的。
她摇头,不断摇头。连一眼都不肯望急诊室。这让我感觉不妙。
我迅速阻止事态恶化,立刻狰狞摇她肩膀,任凭她泪流更汹涌:
“我不管你脑袋里在转什么古怪念头,欧阳萃,里面躺的就是你要嫁的人,你们的婚事我做主!你再敢折腾就给我滚出欧阳家!你给我试试看!”
她眼一下子亮过,好象愤怒,但在我冷酷蛮横面前,迅速就被掐灭,露出符合她的柔弱和彷徨来。
一旁保镖静立等我吩咐。
我摆手,让他赶紧带这个让我头大的小女孩出去,什么时候还在吃什么干醋?
父亲也打来电话问过,交代无论秦展生死欧阳家都要尽心负责到底。
我手上拿着那个烟匣,打开、关上;坐在长长的椅子上,四周虽然有人但谁也不会静默,好象待在木头人的世界,而惟一让我感觉愉快的玩伴现在还在那盏红灯的背后不知生死。
我只能等待,像我的心脏在不断磨平我所有的活力和生机。
灯灭了,医生走出来。
我觉得我一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连从树上摔下来都没有过。
是睡着了吧,麻醉剂够让他睡个两天了。
年轻的面容没有烦恼,他沉沉安睡,我坐他一边,看了半晌,心中莫名恼恨:为何你不是个女人?就算比我老二十岁也没有关系。为什么不是呢?
没人能回答我。
第二天他就醒来,又能跟我嘻嘻哈哈。果然祸害遗千年,看他日渐活蹦乱跳,刚烈如常。
我谢天谢地。
杀手的事,我和我的家族都会处理。
我们再不提当日事,那本是忠心属下应该干的。他知道分寸。但有些缝隙,却不能填补。
“你到哪去?”
我刚进门,才扔下公文,就看妹妹盛装打扮是要出门,我沉声问她,对她日益壮大的交际圈十分不满,“好女孩就该待在家里,你有几天没去医院看秦展了?你成天往外跑是要别人说我们闲话?”
她扣上手套上的珍珠饰品,理理云鬓,颇不急不忙,“我去的是最有名气的程夫人沙龙,被邀请的人都是上流社会显贵,不去才小家子气。”
我要是令她不去,翠姨也不会高兴,想想,我说那你带哥哥去见识见识什么叫高贵的沙龙?
妹妹怏怏不乐,但在我坚持面前,她还得听我这作哥哥的。
事实证明,什么沙龙,都是狗屁。我看那些上流社会的男男女女也不就是包着晚礼服的痴呆蠢货。漂亮高贵谁不会伪装?只要讲两句话,就知道他们全没一句真心,都是暗暗打探你家世出身,全是言语干涩无物。
才一会,我的身边倒是围了比妹妹还多的人群,只要亮出欧阳家公子的牌号,哪个不对我另眼相看?
我微微低头,瞧着自己的红酒杯,杯里荡漾的果然是世家贵公子嘴脸。
“欧阳公子很少露面啊,您这样人中之龙的仪表气度应该多来跟大家聚聚才对,好让我们也沾沾风流潇洒。”说话的正是妹妹口中的年轻孀妇,扇着黑花纹扇的程夫人,本来还觉得她尚冷艳妩媚,一开口就立刻破坏形象。
人中之龙?我自觉不如人中之虫,但看到你们这群寄生虫才觉得心里窝囊。
我仰头,一杯酒下肚,看妹妹,身边倒围了不少男人,我看着别扭,要走过去,程夫人却用扇子横了我胸前,娇声道:“今天真巧了,除了您大驾光临,还有一位人物也要来我们这真龙现身。”
旁边人听了,附和起来,“哪位世家子啊?”“让程夫人这么欣赏的人物,我们倒要见识见识。”
程夫人风情万种,扫我一眼,我冷淡把杯子放下,双手抱于胸前,是无聊也无兴趣。
她眼波一荡,忽然朝向金色拱门,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礼服,在拱门底下,他站立的随性好象这跟他家没有区别。
我自觉后退一大步,隐于窗帘阴影里。
先是没人出声。
随即小声汇聚,是惟恐天下人不知的刺探。
“是他快看!”
“他真来了听说他跟她……”
那个孔雀一样的女人优雅走过去,挽上他的胳膊,这个动作,显然刺激了众人的眼球。
竟是怎样的人,就单单出现一把,就引得众人失了颜色,除了他,我还真想不出谁又有这种气魄和威信;让所以不甘寂寞的贵族男女都纷纷成为点缀,无非就需要这么一个人简单地这么站立而已。
依旧是霸主一样的气焰,依旧是众人簇拥,依旧是邪恶又不祥的化身,屏弃了记忆里点滴的温和和示好,再乍见时他无疑仍是个最适合在黑暗世界纵横的人物;随他深沉眼光直直扫开去,所有接触到的,自觉低头。
也无例外,我低头下去。
但他无疑看见了什么,他甚至没有看旁边的女人一眼,而朝这边走来,远离的距离,就算想伪装诚惶诚恐估计也是不及,我承认这男人有最野蛮的低级动物一样的天生敏锐度,能在任何时刻盯住任何可供他消遣的猎物。
暗暗的沸腾了,周围。
这死神的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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