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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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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伽蓝敏锐地估计到了这一点,在重创阿舅军主力之后,果断改变方向,向其他义军发起了攻击。你既然撤,士气已丧,军心已失,哪里还有反击之力?你虽然逃得快,但两条腿的人岂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更何况我还有副马,可以长时间保持体力,保持速度,所以,你的人头就留下吧。

西北人在没有任何阻力的情况下,展开了马军的速度优势,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挡者披靡。

一个逃,一个追,一个四散而逃,一个四面追杀,不知不觉就奔跑了三十余里,逐渐接近了安德城。

安德城外,李德逸、高开道、石祗阑等义军首领正在商议明天兵分两路的事情,打算明天一路去支援将陵城,一路继续包围安德城,哪料斥候突然飞奔而至,传来惊人消息,义军在将陵城外遭到了袭击,各路义军全线溃败,很多义军逃兵正在向安德城狂奔而来,而西北人尾随追杀,距离安德城近在咫尺了。

李德逸等人根本不相信。刘霸道所率的义军联军人数最多,精壮主力多达一万余人,一支三百骑的西北马军就算武力超凡,也不可能击溃他们,这其中肯定有原因,或许是游元和崔逊召来了更多的援军,或许高鸡泊的高士达和窦建德渡河南下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狡诈的张金称突然出现了,在黑暗中给了毫无防备的豆子岗义军以致命一击。

这时候猜测义军战败将陵的原因没有意义,要马上出兵反击,先把追来的西北人击退了,然后收拢逃亡士卒,重振各军。

李德逸匆忙集结军队,正要出战,却接到高开道、石祗阑仓惶撤离的消息,紧接着王瑞也撤走了,最后左君行和左孝友也撤离了,就剩下李德逸这支阿舅军了。李德逸气得破口大骂,无奈之下,只好掉转方向,向豆子岗方向狂奔而去。

第128章 乔二和方小儿

乔二白幞白袍,在点缀着绚丽花朵的原野上纵马狂奔,黑色大氅随风狂舞,不时露出紧系背后的两把横刀。

在他的身后,方小儿一袭黑袍,长发披散,削瘦身躯随着奔腾健马上下起伏,嘴里不时发出厉叱之声,手中马鞭更是在空中“啪啪”作响,一张犹带几分稚气的脸庞上写满了焦虑和不安。

当日如愿以偿回到河北,回到高鸡泊这个“家”之后,就如想像中的一样,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但很快,高士达和窦建德等义军首领对他们的态度就转变了,高士达把谢庆和几个随其一起回来的兄弟囚禁了起来,窦建德还算是顾念几分兄弟之情,把乔二和方小儿等几个人禁足于老营,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高士达对窦建德的“袒护”大为不满,甚至为此与窦建德发生了激烈口角。

谢庆也罢,乔二也罢,对其中的缘由心知肚明,即便是少不更事的方小儿也隐约猜到了原因,只是无法宣之于口罢了。

谁也不怨,只能怨自己的命不好。想像一下,河北叛逆被抓了,被流放到西陲戍边,活下来的可能性有多大?就算在边疆杀虏立功了,活下来了,回家的可能性又有多大?现在他们不但顺利回家了,而且之前还曾一跃飞天做了帝国的禁兵,一只脚已经踏进了仕途,人生的命运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但匪夷所思的是,他们竟然放弃了过去连做梦都不敢想的而且是已经到手的利益,请问谁相信?既然大家都不相信,那么就要思量他们回来的原因了。如果以恶意去揣测他们的动机,那也很简单,他们背叛了义军,卖身求荣,这次回来的目的是做“内间”,要欺骗和出卖义军,配合西北人剿杀义军。

没有证据没关系,只要掌权者产生了怀疑,不再信任他们,那么他们的厄运也就来临了。

在今日帝国复杂局势下,事情就是这样的顺理成章而又不可思议,这由不得那些日夜思念家乡的河北人,也由不得河北义军的首领们。人都要生存,一旦生存面临威胁,那么忠诚和信任也就成了奢侈,兄弟手足拔刀相见、反目成仇也就不以为奇。

乔二和方小儿几人被困老营期间,也曾动摇过自己的信念,但对家园的热爱超过了一切,即便死,也要死在这片生养自己的土地上。

义军首领不信任他们,那是因为利益至上,而义军里那些曾与他们生死与共的兄弟却一如既往的信任他们,利用一切机会给他们传递讯息,正因为如此,他们知道龙卫统到了白沟,到了平原郡,并迫于形势向豆子岗义军联军发起了攻击。

在河北人的眼里,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但乔二和方小儿曾在天马戍亲眼目睹伽蓝的神勇,曾在紫云天目睹西北人的彪悍,曾在菩提寺亲身经历了一场血腥厮杀,他们知道龙卫统的实力,更知道义军的武力。如果正面对决,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但问题是,河北任何一路义军都不会把自己有限的实力拿来与西北人誓死相搏,更不会抱着以命搏命的决心与西北人进行一场同归于尽的厮杀,而西北人却没有退路,非死即生,唯有舍生忘死一往无前方能杀出一条血路,所以,激战的结果,极有可能是西北人创造奇迹。

乔二和方小儿等人盼望着奇迹的出现。当初在西土那等艰苦的生存环境里,伽蓝曾带着他们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今天,在河北,他们相信伽蓝和西北人同样能创造奇迹。唯有伽蓝创造了奇迹,扭转了河北局势,他们的命运才能再一次发生改变。

他们期待着,甚至祈祷着,突然间,他们接到了窦建德的书信。窦建德叫他们快马加鞭,以最快速度赶赴驻扎在白沟岸边的义军大营。

乔二始终保持沉默,尤其“禁足”之后,尤其知道谢庆等人被高士达囚禁之后,尤其方小儿在他耳边念叨着高泰、西门辰等人在豆子岗不知近况如何的时候,他就愈发的忧伤,再一次恢复到当初那副病恹恹的“虚弱”之态。

方小儿短短的人生可谓精彩纷呈,不断的遭遇剧变,而这种“剧变”让他飞快成长,让他的心智不断成熟,早已超越了他的生理年龄。这一路上,他数次想与乔二交谈,想把他的猜想说出来,但最终他都忍住了。乔二的沉默告诉他一件事,不管即将来临的变化是否对他们有利,他们在义军里的生存都将步履维艰,一个得不到首领信任的义军战士,是绝无可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必须做出改变,不管是自己还是乔二,还有那些从西北回来的兄弟,都必须做出一个艰难的选择,是为信念活着,还是为理想活着,是为被无情现实打碎的鲜血淋漓的忠诚活着,还是为利益活着,为自己的利益活着。

方小儿在马背上起伏着,长发在风中吹拂着,汗水不停地流淌着,心潮剧烈地波动,思绪就如汪洋中的一条小船,在汹涌的波涛中挣扎着,渐渐的,他在黑暗和迷雾中看到一点亮光,那点亮光指引着他的方向,但朦朦胧胧,难觅其踪。

※※※

清河窦氏是河北的三流世家。

窦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西汉早期的窦太后。窦太后是汉文帝的皇后,汉景帝的母亲,汉武帝的祖母。文景之治和汉武大帝的崛起,造就了窦太后的显赫声名。窦太后是河北衡水东面的观津人,而自她之后的窦氏,在东西两汉都是荣宠至极的皇亲国戚,窦氏也就此形成了河北(清河)、河南(洛阳)和关中(长安)三大郡望。自汉之后,窦氏衰落,不过它与大汉国姓刘氏一样,凭借经学和财富,代代传承,虽然在南北朝的历史上没有出现什么名扬史册的人物,但依旧是中土的古老世家之一。

关陇虏姓贵族中也有窦氏,但这个窦氏源自鲜卑大姓纥豆陵,鲜卑汉化时纥豆陵氏改为窦氏,虏姓窦氏与汉姓窦氏是没有半分关系。

窦建德出自清河窦氏。他与刘霸道的人生经历很相似,都是河北地方豪望,因为在仕途上没有出头之日,于是转而寻求财富,广交天下豪杰,巩固地方势力。一旦时机来临,便毅然举旗,行争霸天下之大业。窦建德以“然诺仗义、乐善好施”著称,人称“长乐公”,故他的军队就叫长乐军。

长乐军的大营现驻于白沟岸边,隔运河相望之地,就是平原郡的长河县。帝国巡察使团的船队则位于下游几里外。窦建德把军队驻扎于此,虎视眈眈,不但是对巡察使团的公然蔑视和挑衅,更是对平原战场形成了威慑,有力策应了平原战场上的豆子岗义军联军。

乔二和方小儿飞马赶到辕门外。窦建德派人来接。两人大步流星,急匆匆进入军中大帐。

迎出帐外的是位三十多岁的魁梧大汉,白袍长须,稳健中透出一股刚毅之气。他就是长乐军的副统帅王伏宝,出自清河王氏。清河王氏在河北属于末流世家,而王伏宝又是庶出旁支,因此也就是一地方豪强。此人与窦建德自小相识,义结金兰,是窦建德最为信任的兄弟之一。

乔二与其年岁相仿,当年之所以能与窦建德、王伏宝、孙安祖等人结交,是因为他是久走河北水路的私盐大盗,手下有一帮兄弟,双方联手,可以获取更大利益。窦建德举旗后,乔二依旧奔走水路为义军筹措军资。当时清河郡有两股最大的义军,一个是高士达和窦建德,他们盘驻于白沟以北的高鸡泊,一个是张金称张金树兄弟,在白沟以南活动。双方在利益上产生冲突,乔二首当其冲遭到“攻击”,而把他卖给官军的正是张金称。也正因为这些缘由,窦建德和王伏宝对乔二产生怀疑后,并没有立即下手,而是犹豫观望了几天,结果河北局势突然风起云涌,骤然失控。

“刘霸道死了。”

王伏宝语出惊人。乔二和方小儿呆住了,不敢置信地望着王伏宝。刘霸道死了?河北第一个揭竿而起,豆子岗实力最强的阿舅义军的统帅,死了?

“阿舅军在将陵城外突遭袭击,损失惨重。”

停了片刻,王伏宝再爆惊人消息。

“杜彦冰和王瑞也死了。德军在撤往豆子岗的途中行动迟缓,结果被西北人追上,遭到猛烈攻杀,几乎全军覆没,其残兵被郝孝德和刘黑闼所收。”

“其他各路义军呢?”

乔二脸色难看,语气郁愤,情绪十分复杂,说不出的百般滋味齐涌心头。伽蓝神勇,西北人彪悍,冥冥中还有天神的庇佑,河北人这下遭殃了。

“各路义军一夜间全部撤回了豆子岗。阿舅军因为溃不成军,难以支撑,李德逸迫不得已,只好率残余阿舅军归附了燕军,附翼攀鳞于格谦和高开道。”王伏宝黯然摇头,“阿舅军完了,再无东山再起之可能。如今的豆子岗,是格谦和高开道的豆子岗,刘霸道已经成为过去。”

三人无语相对。方小儿心中的怨愤突然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悲哀和无奈,还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感。

豆子岗的义军规模远大于高鸡泊,而且这次刘霸道还得到了齐郡王薄的支援,得到了郝孝德、刘黑闼、杜彦冰和王瑞四位平原义军首领的鼎力相助,谁知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败得如此之惨。这个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以伽蓝和西北人的实力,就算奇袭成功,就算打赢了,也不会获得如此惊人的战果。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义军因为各怀鬼胎各自为战,自乱阵脚了,而在败退豆子岗的途中,又开始了自相残杀,实力得以保存者更是乘机吞并伤残弱小,借机壮大自己。

刘霸道到底死在谁的手上?杜彦冰和王瑞又是死在谁的手上?到底是哪些人成就了伽蓝的奇迹和西北人的神话,导致河北局势瞬间逆转?

豆子岗现在是格谦和高开道的了,而平原郡的两路义军现在只剩下郝孝德和刘黑闼的平原军,谁是受益者,谁就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然而,怀疑有什么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高鸡泊的各路义军,如何阻挡西北人的强悍攻击了。

第129章 俺是河北人

窦建德年近四十,中等身材,肤色稍黑,长相敦厚而端正,眼神刚毅而自信,鬓角上的白发、发须里的白丝与额头上的皱纹相得益彰,让他看上去远远超过了实际年龄,脸上写满了沧桑、憔悴和疲惫。

看到乔二和方小儿跟在王伏宝后面走了进来,窦建德从案几后面慢慢起身,面带微笑,亲热招呼。

有两位中年儒士坐在窦建德的对面,这时也随其一起站起,转身微笑颔首。乔二认识他们,黑幞白袍者叫曹旦,是窦建德的妻舅,来自河南巨野曹氏;竹冠黄衫者叫齐善行,出自河北高阳齐氏,是窦建德的母舅表亲。

曹氏、齐氏与窦氏一样,都是山东三四流世家。曹氏主要集中在大河以南,以淮北谯郡、齐鲁高平和河南巨野三地郡望为盛。齐氏则主要集中在大河以北,以河北高阳和中山两地郡望最强。世家联姻,讲究门当户对,处在同一级别的世家豪望,彼此间的联姻最为普遍。

乔二比较随意,抱拳为礼。方小儿紧随其后,神情拘谨,一一致礼拜见。

王伏宝请乔二坐到了自己身边。方小儿犹豫着是不是告退出帐,他的资历太浅,尚没有资格与这些声名显赫之辈坐在一起,没想到窦建德却是冲他一笑,和蔼地指指乔二,示意他坐到乔二的身后。

方小儿刚刚坐下,就听到相貌俊雅的曹旦略带焦急之色问道,“二郎是否已经知悉平原战事?”

乔二脸色沉重,眼神晦郁,轻轻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他向来沉默寡言,尤其目下这种场合,因为揣测不到窦建德等人的意图,他就更加惜字如金了。

“接下来有两种可能。”齐善行的年龄与窦建德相仿,体形削瘦,相貌不凡,神态矜持,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孤傲之感,“一是西北人乘胜追击,杀进豆子岗,攻打义军老营,二是急速撤离平原郡,沿白沟而下,赶赴黎阳。”

乔二神色渐渐凝重,用心聆听。

“你们熟悉西北人,以你们的判断,西北人会作何选择?是否会乘势追杀?”窦建德问道。

乔二摇头。现今的河北局势太复杂了,牵扯到了各方面的利益,他对这里面的利益纠葛不甚了了,根本不敢妄加猜测,更不敢在窦建德等人面前暴露出自己与西北人之间更多的隐秘。

眼前的事实是,伽蓝带着西北人击败了豆子岗义军联军,杀了刘霸道、杜彦冰和王瑞三位义军统帅,杀了成千上万的义军将士。此事不管真相如何,也不管西北人到底砍下了多少颗人头,总而言之,消息正在传开,西北人即将成为河北义军的“公敌”,甚至是山东义军的“共敌”。

与河北人的“公敌”扯上关系,其结果可想而知。乔二从小混迹江湖,在尔虞我诈中长大,自然清楚这一后果的恶劣。今日窦建德急召,未必有生命危险,但假如不能顺从他的意愿,兄弟之情恐怕也就荡然无存了。

“河北对于西北人来说非常陌生,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西北人绝不会与河北人发生冲突甚至成为死敌。”齐善行继续说道,“平原一战,幕后推手是治书侍御史游元。他奉旨南下巡察,只要大家给面子,各守本份,河北局势就不会发生变化,但谁也没有想到,齐郡王薄北渡而来,打破了这一局面。王薄要杀回齐郡,为此他急需河北义军的支援,而钱粮武器尤其紧缺,于是永济渠就成为目标,于是必然与游元产生了激烈冲突。”

“豆子岗与长白山不过一河之隔,刘霸道若想称霸河北,就必须赢得齐鲁义军的支持,从高鸡泊、长白山对豆子岗形成的南北夹击的困局中摆脱出来,所以刘霸道毅然决定劫掠永济渠,而要劫掠永济渠,就必须胁迫游元做出妥协。刘霸道如果缺少了河北大世家的支持,他称霸河北不过是痴心妄想,因此他只能以武力胁迫游元,迫使游元坐下来谈判。”

“游元不想妥协,这关系到大世家的利益,而渤海人格谦、孙宣雅和平原人郝孝德、刘黑闼也不想看到刘霸道一家独大,继而吞并了他们,所以,某可以肯定,游元之所以敢于利用西北人去攻打刘霸道,就是因为他得到了义军某些统帅的承诺。大世家的势力之大,岂是刘霸道这等二流世家的旁支末叶所能比拟?”

方小儿脸色连变,心神不守。齐善行的一番话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冲击,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义军内部竟然如此“黑暗”,河北局势的背后竟然如此“复杂”。

乔二却是不无恶意的揣测,或许你窦建德、高士达、张金称就是豆子岗义军大败,就是造就西北人“奇迹”的幕后黑手之一。你们和格谦、郝孝德等人一样,根本不想看到刘霸道称霸河北。刘霸道做了老大,你们怎么办?就如当年张金称与孙安祖反目成仇大打出手一样,都是为了争夺老大的位置。孙安祖死了,死在张金称手上,但孙安祖却是你窦建德的结义兄弟,如今你和张金称称兄道弟,何曾有半分报仇的意思?

此次平原大战,你窦建德和张金称在白沟南北两岸同时出兵,兵锋直指平原战场,其威胁之意不言自明。刘霸道内忧外困,“腾挪”余地非常小,或许这就是他在大柳集围杀失败之后,不得不仓促变计,追到将陵城外的原因,结果给西北人抓住了机会,一击致命。

谁想做老大,谁就是众矢之的。刘霸道实力不足,却想做老大,为此一心去算计别人,哪料一大群人也在算计他,结果刘霸道把自己一条性命“算计”没了,壮志未酬身先死,何等悲哀。

“西北人不想成为河北人的死敌,但为形势所迫,终究还是成了河北人的死敌。”曹旦手捻长须,望着乔二,微笑说道,“西北人杀了人,立了功,做了游元掌控河北大局的‘刀’,你说,现在那位伽蓝将军是怎样的心思?他是为了建功而高兴,还是为自己被游元利用而愤怒?”

乔二闭紧了嘴巴,就是不说话。

“伽蓝将军以三百骑大败号称十几万人的河北义军,且杀人盈野,血流成河。游元此计好生阴狠,一石二鸟啊!”窦建德忽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方小儿心惊肉跳,实在是忍不住,情不自禁地脱口问道,“游元也敢杀伽蓝将军?”

“战功夸得越大,人头砍得越多,奇迹越是匪夷所思,也就越能证明河北义军根本不成气候,根本不堪一击,甚至不过就是一群逃荒的饥民而已。既然是一群逃荒的饥民,是一群围追官员和城池,讨要粮食的饥民,西北人却谎称他们是叛逆,是叛军,肆无忌惮地屠杀了他们,试问,游元做为御史台的副官长,假如上奏弹劾,诬蔑西北人目无王法,凶狠残暴,屠杀无辜,搞得天怒人怨,恶化了河北局势,激起了河北民愤,继而导致饥民哄抢劫掠永济渠,切断了远征军的粮道,请问,皇帝还会让西北人活下去吗?西北人本是一群蛮夷戍卒,因为伽蓝是裴世矩和薛世雄的亲信,手眼通天,所以才带着一群蛮夷戍卒混进了禁军骁果。皇帝龙颜震怒,必定怨及裴世矩和薛世雄。假如皇帝的远征因此而失败,裴世矩和薛世雄因此而倒塌,那么受益最大的是谁?当然是游元,是河北人,是山东世家权贵。”

乔二脸色阴冷,心里更是寒意阵阵。

方小儿却是骇然心惊,目瞪口呆。窦建德的一番话完全颠覆了他所知道的事实,颠覆了他对这个世道的认知,他无法想像,这个世上竟然还有远远超过西北人击败河北义军的“奇迹”的“奇迹”。

“我们举旗为甚?就是为了拯救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齐善行大义凛然地说道,“没有人关心西北人的死活,就如没有人关系黎民百姓的死活一样。皇帝和大世家大权贵为争权夺利而血腥厮杀,但死去的却是西北人和河北人,天理何在?二郎曾说过,伽蓝将军在你们离开之前有所暗示,他说河北就是一副棋秤,他是白棋,我们是黑棋,当对弈结束,双方都是弃子。他要生存,我们也要生存,所以,若想活下去,就必须主宰自己的命运,就必须出手。”

“现在,我们必须出手。”窦建德神情肃穆,义正严词,“如果局势依照我们的预测而发展,西北人会死,但关陇人肯定会疯狂反扑,我们也会死,所有揭竿而起的河北义士都会死,还有那些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也会死。”

方小儿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突然叫了一声,“豆子岗义军已经败了,俺们也不是西北人的对手,还有谁会劫掠永济渠?既然没有人劫掠永济渠,皇帝怎会杀俺们?”

“我们不劫掠永济渠,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劫掠永济渠。”曹旦苦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永济渠肯定会遭到劫掠,远征军粮道肯定会被切断,因为这关系到了最高层的权争,关系到了关陇人和山东人的存亡,而我们……”曹旦指指围在案几四周的几个人,“不过是棋子,而且还是弃子,因为劫掠永济渠的罪责最终要由我们来承担。”

“俺们没有劫掠永济渠。”方小儿失声叫道。

“但我们是揭竿而起的义军,是皇帝和朝廷的敌人。”曹旦质问道,“谁会劫掠永济渠?谁会切断远征军粮道?当然是我们这些敌人。”

方小儿总算听懂了,忍不住恶声骂道,“直娘贼,左右都是死,倒不如劫了永济渠,死了也图个痛快。”

“为甚要死?”窦建德抚须笑道,“为甚就是我们死?只要寻到对策,我们不但可以劫掠永济渠壮大自己,还能好好地活下去,并且把那些试图置我们于死地的人掀翻在地,砍下他们的头颅。”

方小儿蓦然醒悟,这才意识到窦建德把他和乔二召来的目的,原来窦建德预见到了扑面而至的危机,要与西北人联手了。

乔二终于说话了,“何时走?”

“即刻。”窦建德说道,“即刻渡河赶赴安德城。”

乔二没有说话,等待窦建德的安排。他现在已经无法赢得窦建德的信任,没有资格获悉义军的机密,也没有资格充当窦建德的信使,他只能做为“中间人”给双方“牵线搭桥”,但如今形势危急,时间紧张,这一趟必须与西北人谈出结果来,所以窦建德肯定要派一个亲信过去。

果然,窦建德手指曹旦,“某把他完整无缺地交给你,而你要保证他的安全,把他完整无缺地带回来。”

乔二面无表情,抱拳应诺。几个兄弟还在老营,实际上就是窦建德的“人质”,某种意义上,窦建德用这句话告诉乔二,此事过后,大家各奔东西,分道扬镳,兄弟不做了,不过还可以朋友。

乔二苦笑摇头,目露感激之色,深深一躬。这就是命,没办法。他是西北人救回来的,而西北人在河北大开杀戒,从此恶名远扬,大凡与西北人沾亲带故的,都将遭到河北人的唾弃,在河北难以立足。窦建德先是“抗”住了高士达的威逼“保护”了他,现在又借他的人情“救”他一次,算是仁至义尽了。

事已至此,乔二不得不提出条件,“谢庆和几个兄弟还在东海公手里。”

“形势发展到这一步,游元和伽蓝将军的矛盾马上就会激化,而赢家如果是游元,我们和西北人都会死,因此能否击败游元,关键就在于伽蓝将军是否愿意与我们联手,是否愿意借助裴世矩和薛世雄之力,与河北大世家做殊死一搏。”窦建德不以为然地挥挥手,“你放心,东海公明达事理,你的那帮兄弟们不会有事,他们很快就会重返龙卫统。”

乔二躬身再谢。

“二郎,你记住。”窦建德语含双关地说道,“你是河北人,即便你在禁军龙卫统,与西北人在一起,也要时时刻刻想着河北人,更不要忘了当初举旗时所立下的誓言。”

“俺是河北人。”乔二郑重发誓,“无论俺在哪里,俺都是河北人。”

第130章 各取其利

安德城外,禁军龙卫统军营戒备森严。

苏氏父子的捧日团和元务本的东光乡团分别扎营于左右,追随游元而来的其他各地乡团自成一营,紧邻龙卫统而驻。

城外,漫山遍野,到处都是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人群。你说他们是叛贼估计没人相信,但你说他们是难民,那绝对正确,而且还是频临死亡急待赈济的饥饿之民。

仗是打赢了,西北人创造了奇迹,但没人高兴,更没人为此欢呼雀跃,因为战斗结束后,除了少得可怜的战利品和两千多颗人头外,就是漫山遍野的“俘虏”。没有人去计算“俘虏”的数量,获胜者现在苦不堪言,面对这些处在死亡线上的“俘虏”,他们必须做出选择,是开仓放粮救济他们,还是任由他们饿死在荒野上。

若要开仓放粮,必须开官仓,因为要救济的人太多了,数不胜数,估计最少在十万人以上,赈济量太过庞大,必须奏报朝廷,由皇帝下旨开仓放粮,否则地方官员承担的罪责太大。如今皇帝在辽东战场,时间上来不及,如果地方官员拒绝开仓放粮,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俘虏”饿死。

“俘虏”在官方的奏章上可以是难民,也可以是叛贼,这给{‘文}了地方{‘人}官员回{‘书}旋余地{‘屋},但问题是,你说他们是难民,你的治下出现了十几万难民,你这个官是怎么做的?同样,你说有十几万俘虏,那就意味着有十几万叛贼,那你这个官做的就更失败了,所以回旋余地是有了,但对地方官员却统统不利。如此一来,地方官员只有置之不理,任由他们饿死,继而逼迫这些人不得不马上逃回豆子岗求生。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把这些人驱赶出自己的视线,那就万事大吉。

然而,豆子岗义军战败了,仅有的一点粮食又给官军缴获了,那么这些人即便逃回去也没有食物,义军总不至于把自己仅存的那点口粮拿出来救济老弱妇孺吧?那大家岂不一起死了?

既然逃回豆子岗也是死,倒不如留在平原郡首府安德城外,留在平原郡最大的官仓之外,好歹还有一丝生存的希望,或许就能坚持到皇帝下旨放粮,或许就能看到平原太守大发善心冒死开仓了。

平原太守是关陇人,这次给“内间”出卖了,被叛贼包围在大柳集,差点掉了脑袋身首异处,对河北人切齿痛恨,不管是郡县掾史还是叛贼,只有是河北人,都被他恨上了。开仓放粮?做梦去吧。他的理由很充足,我开仓放粮了,到底救活了谁?那些人本是贼,吃饱了,更有力气造反,难不成还会对我感激涕零,然后改恶向善,回家种地去?治书侍御史游元和监察御史崔逊都是河北人,假如我擅自开仓放粮,他们马上就会弹劾我,置我于死地。就算他们愿意与我一起承担责任,我也不会答应。他们的承诺能相信?我宁愿相信叛贼,也不愿相信他们。

但拒绝开仓放粮,无数人死在城外,两位御史又岂会放过他?

所以,矛盾激化了。游元和崔逊勃然大怒,强逼平原太守必须开仓放粮,必须承担责任。我们救了你的命,救了你的平原郡,救了你的仕途,于情于理,你都要卖几分面子给我们,否则大家撕破脸,对谁都没有好处。

平原太守却是坚决,就是不答应,以等待皇帝圣旨为理由,极力拖延。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根本就不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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