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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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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还是小问题,大问题是,两路主力援军会合黎阳后,永济渠算是安全了,远征军的粮草运输可以继续了,而远征军对粮草辎重的需求更迫切,因为自杨玄感举旗叛乱后,永济渠粮道中断了一个多月,虽然高阳、涿郡乃至辽西诸镇竭尽所能调配军需储备,保证了远征军的需要,但因为没有补充,北方诸镇的储备几近告罄,再加上蓟燕大军南下平叛,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北疆的安全,一旦北方诸虏乘机入侵,如何应对?所以,戡乱安内固然重要,考虑到皇帝和远征军都还在辽东,此刻北疆安全更为重要,黎阳仓的粮草辎重必须优先供应北疆所需。

卫文升其实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故意拖延的借口,而宇文述和来护儿都是皇帝非常信任的军中统帅,这两位找借口拖延,不急于摧毁杨玄感,想必是皇帝的授意。皇帝为何如此?很简单,让这场风暴来得更大一些,让风暴肆虐的时间更久一些,如此一来,留守两京的大部分保守派贵族不是被这场风暴直接绞为齑粉,就是被这场风暴席卷而去,最终在风暴结束后的清算中灰飞烟灭。这是皇帝的借刀杀人计,借杨玄感这把刀诛杀阻挠改革进程的保守派贵族。

既然如此,那就“配合”皇帝吧,反正那些被保守派贵族所控制的东都卫戍军、西京卫戍军,现在都在战场上厮杀,而且是自相残杀,这些军队伤亡过大,保守派势力必被削弱,保守派实力不济了,还不任由皇帝宰割?

卫文升通告全军将士,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和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正率主力援军赶来,两三天之内必抵战场,所以,当务之急不仅是要守住河谷,确保主力援军能在第一时间渡河而来,还要想方设法拖住杨玄感,把叛军主力拖在北邙山,以便主力援军能以最快速度击败杨玄感,全歼叛军。

士气大振。已经来了两支援军了,一支来自蓟燕,一支来自东莱水师,那么主力援军还会远吗?显然这一次统帅部并没有蓄意欺骗前线将士,所以士气得以鼓舞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边士气起来了,那边士气却在衰落,在绝对优势情况下,却久攻不下,久攻无果,不但东都未能拿下,就连四万西京大军都未能全歼,反而己方损失惨重,再加上各种谣言满天飞,盛传皇帝带着几十万远征军即将返回东都,于是此消彼长之下,十八日的攻击毫无进展,杨玄感的军队除了死伤更多,士气更低,白白耽误一天时间外,一无所获。

杨玄感终于意识到形势严峻了,虽然还有时间,还有一战而定的机会,但面对拒不妥协、誓死搏杀的关中本土贵族,面对杨侗和卫文升的前后夹击,他可以说是四面楚歌,尤其与关中本土贵族结下的仇怨更是影响到了未来。未来他即便顺利拿下了关西,但若想赢得关中本土贵族的支持,却是千难万难。

这时候杨玄感想到了李密,想到了李密之前对形势较为悲观的分析和判断,以及在当时看来极为保守的策略。战局的发展和形势的变化,都给李密料中了,如今是调头打关西,还是奋起余力,全歼西京大军?两者相比,当然是后者更有把握,毕竟西京大军处于绝对劣势,不过在咬牙苦撑罢了,而前者因为错过了最佳时机,实际上充满了风险,一旦受阻于潼关,被敌军主力追上,必深陷绝境,全军覆没。

十八日夜,杨玄感在净域寺召开军议,详细解说了当前形势。

“明日若能全歼敌军,或者把敌军赶过大河,则局势竟在掌控之中,反之,则形势颠覆,优势尽失,危机重重,生死悬于一线。”

帐内鸦雀无声,气氛极其凝重。

杨玄感大手一挥,豪情万丈,“明日,诸君齐心,一战而定。”

诸将轰然应诺。

第223章 局势颠覆

十九日,崔赜回镇皇城,杨恭仁与樊子盖同在回洛仓战场挥军进击。

杨侗在伽蓝的护卫下,亲临前线,鼓舞士气。

自东都决定不惜代价攻打回洛仓后,伽蓝便做了杨侗的贴身侍卫,寸步不离左右,而此举也正遂了樊子盖、杨恭仁的心愿,凭借金狼头的实力,即便全军大败,也足以保证杨侗性命无虞。

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樊子盖、杨恭仁和崔赜等人通过各种渠道获得的有关伽蓝的讯息并加以分析后,基本可以肯定伽蓝以自己的智慧和行动影响到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大风暴和东都局势的发展,他时而像猛虎般发出雷霆一击,时而又像幽灵般在黑暗中一击致命,尤其是他对局势的预判,已经准确到了令人惊叹的地步,若把这一切都归于天赋实在荒谬,所以合理推断是,这一切都来源于皇帝的授意,或者说来自老谋深算的裴世矩所拟定的精妙算计。

如今东都局势到了关键之刻,伽蓝始终待在杨侗身边并利用自己的独特优势对其施加影响,同样不会是自作主张之举。不要看杨侗年幼,毕竟他生活的环境与众不同,所以千万不要把他的心智与普通同岁的少年相比,杨侗之所以表现出对伽蓝的“依赖”和信任,实际上正是出于对皇帝的畏惧和遵从。

某种意义上,伽蓝就是皇帝的御用“秘兵”,御用“秘使”,虽然皇帝绝不会承认,以免事败给自己带来不利影响,但臣子们如何理解,那就是政治智慧了,你“配合”则必然受益,反之你的仕途就是一片黑暗。

杨侗非常机敏乖觉,小小年纪政治智慧已经非同一般,其他诸如樊子盖、杨恭仁、崔赜等大臣更是人老成精,虽然一个个口是心非,但值此关键时刻,在伽蓝主动泄露机密和对形势做出预断之后,他们当然会做出正确选择。

既然皇帝要“攻”,那就“攻”吧。风险和利益同在,风险越大,未来的受益就越丰厚,值得拼上身家性命赌一把。

至于怎么“攻”,那就有技巧了。杨玄感的目标是全歼西京大军,是拿下大河天险,所以他无意两线作战,只要东都卫戍军“攻”的有技巧,那么他当然不会调集更多兵力戍守回洛仓。正是因为双方的这种“默契”,回洛仓战场打得很“热闹”,其实内行人一看就知道,双方纯粹在虚张声势、虚应故事,都在等待另外一个战场的结果。一旦西京大军全军覆没,东都还守得住吗?因此只要东都卫戍军不拼命,镇戍回洛仓的叛军就更不会拼命了。

十九日,北邙山战场打得异常惨烈。

杨玄感拼命了,再不拼命就是自绝生机;卫文升也拼命了,即便把人打光了,全军覆没了,也绝不后退,唯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方能挽狂澜于即倒。

激战正酣之时,李密匆匆而来。

李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杨玄感在错误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坐以待毙,所以他来了,而且还是旧调重弹,恳求杨玄感马上放弃东都,以最快速度杀奔关西。

实际上这时候李密的策略已经错过了实施的最佳时机,不合时宜了,目前形势已经把杨玄感逼到了绝路上,他唯有血战到底,就算宇文述和来护儿杀来了,也要继续打下去,毕竟他的兵力要多于对手,况且还有河南各地的援军,比如韩相国就带着十几万军队正急速赶来,再加上杨玄感还控制着洛口仓和回洛仓,优势还是比较明显。

此刻咬牙坚持下去,一条道走到黑,远比调头去打关西好,因为士气保住了,而士气至关重要,反之,假若此刻调头去打关西,首先士气就没有了,大家拼死拼活打了一个多月,眼见胜利唾手可得,主帅却偏偏放弃了,把吃到嘴里的肥肉又吐了出来,将士们怎么想?你主帅畏惧了,害怕了,不敢与皇帝舍命一搏,其他人还有勇气继续坚持下去?本来不利于己方的谣言就在满天飞,大家都估猜皇帝和远征军马上要回来了,你这时候突然撤军,不打了,也不要东都了,千里迢迢去关西,去打西京,试图据关陇之险而自守,这说明什么?说明跟着你没有前途,没有好处啊。再往深处一想,潼关坚固,一旦大军受阻于潼关,追兵从四面八方扑上来,腹背受敌,大家还有活路吗?

所以胡师耽听到李密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话,忍不住拍案而起,怒声驳斥。此一时彼一时,就算之前你的预断是对的,你的策略是正确的,但现在形势变了,你的策略还是正确的?它成功的可能还有多大?你说楚公固执已见,你自己何尝不是固执己见?

杨积善、王仲伯等军中统帅异口同声反对李密。说句实话,仗打到这个份上,突然撤出战场,调头西进关中,对士气的打击实在太严重了,而一支没有士气,并且也失去了必胜信念的军队,还有多少战斗力?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从黎阳逃亡而来的元务本,却送来一个惊人消息。

元务本寻到杨玄感之后,遂出任军中大将上阵厮杀,不料在战场上碰到了族中兄弟元成寿。元成寿好心劝降,告诉他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和左骁卫将军屈突通将于今夜抵达河阳,明日便开始渡河,而来护儿、周法尚所率的水师将于明日抵达战场,水师战船将在最短时间内把宇文述和屈突通的大军运到对岸,也就是说,明日卫文升便能获得源源不断的援军,估计总兵力超过十万。

诸多时机尽数丧失,杨玄感身陷危境,必须迅速做出决断。

目前在军事上他的确还有一定的优势,但这个优势经不起持久战斗的消耗,也经不起时间的流逝,一旦战斗中损失严重,或者战事拖延到远征军主力归来,那么他的优势将荡然无存,奄奄一息伤痕累累之余,唯有束手待毙。

这样打下去,一条道走到黑,虽然可以把这场风暴拖延更长时间,最终却是必败无疑,相反,接受李密的建议,急速杀进关西,虽然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风险,包括士气军心的丧失,但最起码这是一条活路,十几万大军只要闯过潼关,则如同虎入深山,龙入大海,鹰击长空,可以大展宏图。

杨玄感反复权衡,与文武将官反复商讨,不搀杂任何私人感情和利益,纯粹就目前形势选择一条最有利于己方的策略。无疑,就事论事来说,如果继续打下去,与卫文升、樊子盖、宇文述和来护儿打到底,则没有必胜把握,而西进潼关,在关西兵力空虚的情况下,只要兵贵神速,只要竭力阻击敌军的追击,则取胜的把握大得多。

争论虽然激烈,突然撤兵西进的后果也难以预估,但仔细权衡之后,即便是胡师耽、杨积善、王仲伯等强烈反对者,也不得不承认,还是李密的西进策略更为把稳一些,最起码它能让大家看到更多的希望。

杨玄感断然决策:西进关西。

二十日子夜,主力大军急速撤离北邙山战场。王仲伯率两万大军负责断后,全力以赴阻截追兵。杨积善则与李密统率选锋军,由慈涧道出发,日夜兼程西进,杨玄感要求他们务必拿下弘农宫和常平仓,以确保大军在西进过程中获到持续的军需供给。

※※※

八月二十日,北邙山战场突然平静下来。

卫文升等人心知肚明,很显然,杨玄感已经得到宇文述和来护儿抵达河阳的消息,他需要做出选择,要么放弃东都打关西,要么继续在东都打下去,总而言之,东都战局正在发生变化,东都形势即将颠覆。

二十日,回洛仓战场依旧激战正酣。镇戍回洛仓的将军已经接到杨玄感下令西进的密令,作为阻截力量之一,他还要继续战斗下去,直到敌军主力逼近。

二十日下午,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率水师抵达战场,近约五万将士登岸。当夜,大河两岸灯火辉煌,宇文述指挥四万蓟燕大军连夜渡河。

当夜,杨侗接到卫文升送来的消息,十万平叛大军正在进入北邙山战场,明日将向杨玄感发动反攻,请越王予以“配合”。

杨侗非常激动,连日浴血奋战,终于祈盼到了最好的结果,这对他个人来说充满了希望,对天下苍生来说未尝不是幸运,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达成了杨侗拯救苍生的愿望。

“谢谢你,师兄。”

杨侗小脸涨红,极力压抑着兴奋的情绪,真心诚意地说了句谢谢,不知道这是他感激伽蓝在关键时刻对自己的帮助,还是代天下苍生感谢伽蓝的救助。

伽蓝脸色阴郁,情绪十分低落。

他高兴不起来,更没有丝毫的兴奋之情。历史轨迹没有改变,他所有的努力不过是顺应历史潮流而已,如同一叶逆水而行的小舟,终究抵挡不住滔滔洪流的冲击。接下来杨玄感败亡,再接下来就是风暴过后的清算,朝堂上的改革派们举起屠刀,向保守势力展开了血腥杀戮,而山东人虽然也受到了牵连,但自相残杀的关陇人终究无法脱逃历史的宿命,就此彻底走向衰败。

衰败的同时则是垂死挣扎,而垂死挣扎的关陇贵族们将亲手摧毁自己当初所建立的强大的统一帝国。

第224章 破陵对峙

杨玄感撤得快,但宇文述和来护儿的攻击速度更快。

二十一日,帝国水军副帅、左武卫将军周法尚,会同右骁卫将军屈突通,率军杀过北邙山,与王仲伯大战于金墉城。

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和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随后挺进,屯军于破陵,兵锋直指杨玄感之主力。

杨玄感错过了西进关西的最佳时机,关键时刻又对宇文述和来护儿的支援速度做出了错误判断,结果一步错步步错,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停下撤退的脚步,于破陵西线摆下战阵,做出决战态势。

杨玄感不敢强令撤退,在士气低迷,军心涣散,而敌军又穷追不舍的情况下,撤退必然演变成溃逃,那是一场灾难,所以唯有一战,战而退之。

同日,卫文升、李丹、独孤武都、柳续等整顿残军,以备再战。西京四万大军折损大半,基本失去战斗力,即便整顿休息好了,也只能跟在主力后面摇旗呐喊了,不过大功劳已经拿到手,接下来也轮不到他们冲锋陷阵了。

形势当真如此大好?李丹、韦津等人则是心知肚明,一个个忧心忡忡。

当北邙山战场打得血肉横飞,西京、东都和河内联军岌岌可危之时,宇文述和来护儿的支援速度并不快。

杨玄感六月初三在黎阳叛乱,宇文述和来护儿直到七月二十才抵达北邙山,间隔四十六天。涿郡蓟城距离东都两千余里,山东东莱距离东都也是两千余里,再加上驿站传递讯息的时间,正常情况下,这个支援速度也不算慢了,但关键问题是,这不是正常情况下,而是在事关帝国安危的紧急情况下,十万火急,支援速度应该非常快。试想一下,假如西京大军未能支撑二十多天,假如杨玄感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关中本土贵族提出来的一系列政治要求,东都还能守得住?为此,李丹、韦津等人不能不恶意地揣测皇帝的本意是想把这场风暴变得更大,或者,是朝堂上的那些改革派势力阴谋掀起更大的风暴,试图让这场风暴把关陇贵族集团里的保守力量席卷一净。

宇文述和来护儿到了黎阳,得知杨玄感未能拿下东都,而杨玄感也未能与关中本土贵族取得政治上的妥协,结果白白耽误了宝贵的时间,陷入极度被动之中,这一局势与皇帝或者与改革势力的预想差距太大,无法达成他们的预期目标,于是宇文述和来护儿突然加快了支援速度,急速杀进东都战场。接下来,他们会采取何种策略?是把杨玄感拖在东都城下,等待后续援军,尽快结束这场风暴,还是继续施展阴谋,把杨玄感“赶进”关西,继而把大量的关中本土贵族拖进这场风暴,完成改革派对保守力量的打击计划?

李丹、韦津等权贵一致认为,当前最重要的事便是阻止杨玄感西进关西,务必要将杨玄感歼灭于潼关以东,如此一来则必须倚仗宇文述和来护儿,而这便要看皇帝的意愿,假如皇帝有意要置关中本土贵族于死地,则战事必然拖延,必然会把杨玄感故意“赶进”关西,以此来扩大打击面,把更多的关中本土贵族卷进这场风暴。

如何应对?李丹、韦津、独孤武都和柳续不得不暂时搁置矛盾,共议对策。

对策其实很简单,西京和东都的保守派贵族继续合作,西京和东都的军队协同作战,即便宇文述和来护儿拖延不战,他们也要打,而且还要不惜代价地打,直到把杨玄感打“跑”。杨玄感一“跑”,则必然是奔向潼关。西京在潼关部署有重兵,足以阻御杨玄感,如此则杨玄感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士气必然崩溃。士气一崩,杨玄感必然大败。这样清算之刻,两京的保守势力凭借显赫战功,应该可以抵御以皇帝为首的改革派的疯狂打击,虽不能与改革派势均力敌,但最起码有抗衡之力,可以保存大部分力量。

说到底,这一刻,帝国的保守派和改革派已经拔刀在手,准备兵戎相见了。

当前两京保守派所控制的军队太少,实力有限,若想完成这一目标,必须赢得一部分山东贵族的支持,而崔氏、李氏、司马氏都是已经争取或者可以争取的力量,为此,李丹建议,请韦津与老朋友司马同宪促膝深谈,他则找崔逊具体议一议。

※※※

武贲郎将陈棱所部和武贲郎将费青奴所部损失较大,但仗还是要打,两军休整一天后,便于二十一日越过北邙山,加入破陵战场。

李丹、韦津、独孤武都和柳续则与二十一日夜,率军越过北邙山,抵达金墉城下,并与越王杨侗所领东都卫戍军会合。

当夜,伽蓝寻到禁军龙卫,与本部人马会合。

伽蓝最为关心的就是伤亡,他知道这些天北邙山战场打得异常惨烈,而西北狼和西北精骑的战斗力人所共知,卫文升没有理由不把他们投进战场,人尽其用。然而,出乎伽蓝的预料,据西行所述,自伽蓝潜入东都之后,卫文升便直接掌控了这支禁军,自始至终带在身边,每每在战事最为紧急之刻,卫文升则亲自指挥他们与自己的亲卫团并肩作战。卫文升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宰执,但绝对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北邙山大战正在得益于他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才坚守到了最后一刻,而在其冲锋陷阵的过程中,对战阵的娴熟运用和战局的精确预断,不但发挥了精锐旅团的最大战斗力,还最大程度地减少了伤亡。禁军龙卫在战事最为激烈的几天里,追随卫文升奋勇作战,却奇迹般的无一死亡,只有十几个重伤而已。

西行为此对卫文升敬佩不已。在第一次东征中,帝国军队惨败,唯有卫文升全军而回,唯有薛世雄力战而退,余者尽没。卫文升因此连声数级,一跃为刑部尚书,帝国宰执之一,引起了无数非议。当初西行对其也是嗤之以鼻,甚为不屑,今次随其作战,亲眼目睹,态度却是即刻颠覆,对卫文升赞不绝口。

伽蓝高悬的心顿时放下,紧张的心情渐渐舒缓,对卫文升充满了感激之情。

众人聚在一起商讨战局。傅端毅和薛德音浅谈辄止,几个西北狼和旅队军官更是一言不发。如今伽蓝的身份不一样了,通过一系列事件,众人也估猜到他在皇帝和裴世矩心目中的份量非同一般,由此可以估猜到他对这场风暴的深刻认知,所以大家都在等待伽蓝对局势的分析和判断。

“很快就要结束了。”伽蓝停了一下,与众人热切的目光一一交汇后,又郑重补充了一句,“很快。”

“几时?”阿史那贺宝忍不住问道。

自渡河以来,每日血腥厮杀,整天挣扎在生死之间,那种痛苦的煎熬让他非常怀念过去的日子,相比起来,西土虽然蛮荒贫瘠,虽然也是杀戮不断,但西土广袤,钻进沙漠瀚海,总能寻到休憩之地,总有喘气的时候,总有远离死亡的地方,然而,中土留给他的印象除了杀戮还是杀戮,没完没了的杀戮,不但没有喘气的时间,没有躲藏的地方,甚至在睡梦中都会被人追杀得上天无门下地无路,精神紧张得几近崩溃。

伽蓝伸出右手,张开五指,正反翻了一下。

十天?众人难以置信。杨玄感还有十几万大军,还有正从河南各地赶来的援军,在兵力上他具有相当的优势,很多人甚至认为,杨玄感之所以主动撤出北邙山战场,正是想把宇文述和来护儿这两路援军引到东都城下,然后与从河南各地赶来的援军比如韩相国等人军队,实施前后夹击,试图毕其功于一役。也就是说,这仗还有得打,而且越打越大,越打越惨烈。

然而,伽蓝却给了他们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十天,这场风暴就结束了,这怎么可能?

“陛下来了?”布衣惊讶地问道。

伽蓝摇头,“咱早就说过,决定胜负的不是兵力多寡,而是各方势力在利益上的妥协。如今杨玄感就是一条疯狗,打死了,人人都有肉吃,所以结果可想而知。”

众人却是不信,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任凭伽蓝身份地位改变了,但大家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他的话。

就在这时,卫文升派人来了,要求伽蓝马上去见他。

※※※

伽蓝到了卫文升的帅帐,看到樊子盖也在。樊子盖年过七十,发须苍白,脸上长着很多深色的老年斑,一双沧桑而睿智的眼睛炯炯有神,透出一股令人畏怯的刚毅和坚韧。卫文升则要年轻很多,五十多岁,器宇轩昂,或许是因为军旅生涯的锤炼,他的身上流露出彪悍老军所特有的威猛和刚直,让同为武人的伽蓝不由得生出一股亲近之意。

卫文升和樊子盖见面,把各自所经历的事情一一述说和分析,马上便发现了伽蓝在这场风暴中的一系列举措,无不影响到了东都局势的发展。这当然不可能是伽蓝的“超能力”,他一个西北秘兵,一个突伦川的戍卒,从未涉足中土,从未涉足这等复杂而庞大的政治风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非同凡响的能力?只有一个解释,伽蓝在忠实执行皇帝的谋略,而他天赋惊人,竟然奇迹般地完成了皇帝所托付的重任。

过去的事不必再议,接下来怎么办才是关键。

卫文升和樊子盖虽然为皇帝所信任和器重,并贵为帝国宰执,却不是决策层的核心成员。在今日东都战场上,宇文述才是帝国决策层的核心成员。宇文述的权势非常庞大,卫文升和樊子盖无法与其相提并论,甚至没有平起平坐的资格,所以也不存在获知决策层的核心机密。

接下来的仗怎么打,这场风暴如何结束,皇帝和帝国的决策层想达成何等目的,就属于决策层的核心机密。宇文述不说,卫文升和樊子盖也无从得知,而无从得知就无法制定正确的策略,无法建立更大的功勋,无法赢得皇帝更多的信任。

或许,伽蓝是一条通向核心机密的“秘密小径”。

三人相对而坐,寒暄、赞美、奉承、试探……说了一番虚无缥缈的废话之后,卫文升有些不耐烦了。

伽蓝有心报答卫文升,也不再绕圈子,直奔主题,“二次东征无功而返,虽然罪在杨玄感,但陛下和中央的威信再遭打击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风暴结束后……”

第三次东征?卫文升和樊子盖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地掠过一丝寒意。假如皇帝和决策层的某些核心成员决意要发动第三次东征,那么这场风暴就必须尽快结束,不能再拖了,但问题是,帝国还有能力在最短时间内发动第三次东征吗?这对帝国的伤害将达到何种程度?

“但是,某些人认为东征结束了,或者说,某些人认为东征应该结束了,甚至错误地估猜,陛下要一劳永逸地解决朝堂争端,于是,某些人有意把这场风暴拖延下去……”

卫文升和樊子盖心领神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个人都是当朝宰执,而伽蓝做为后辈小子,妄自尊大地议论两句朝政可以解释为冲动,但说多了,那就是无知无礼了。

“听说你是观德王的外孙。”卫文升抚须而笑,不敢置信地连连摇头,“想不到,想不到啊……”

伽蓝神情严肃,一言不发。

卫文升似乎想到什么,尴尬一笑。

樊子盖抚须笑道,“伽蓝,你是沙门弟子,沙门以慈悲为怀,‘大慈与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慈悲即为宽容,即为济世,即为利他,不知伽蓝可曾理解?”

伽蓝沉思良久,蓦然跪倒,大礼拜谢樊子盖的教诲之恩。

第225章 当年往事

同一时间,杨恭仁与韦津、李丹也聚在一起商讨战局。

目前无论是东都卫戍军还是西京卫戍军,都惨遭重创,尤其是东都卫戍军,只剩下不足五千人,西京卫戍军虽尚有一万五千人左右,但因为连番苦战,将士极度疲惫,不堪再战。

今日战局已变,随着宇文述和来护儿率军抵达东都战场,杨玄感虽然在兵力上不落下风,甚至还有从河南各地赶来的援军,但政治上濒临失败。之所以是濒临失败,而不是彻底失败,是因为杨玄感依旧还有逆转战局的机会,只要他击败了宇文述和来护儿,则形势必将再一次颠覆,杨玄感将再一次掌控大局。

现在,帝国各方势力都把目光注视在破陵战场上,等待着破陵决战的结果。

杨玄感当然要决战,他手上还有十几万军队,还有足够强悍的士气,还有正从河南各地疾驰而来的援军,他有相当大的胜算。更重要的是,他实际上根本没有选择,不论是西进关西还是决战东都,失败了的结果都一样,所以,即便选择西进关西,当前也必须进行破陵决战,重创或者击败敌军,这样才能安全杀进关西,否则让宇文述和来护儿跟在后面穷追猛打,他焉能不败?

宇文述和来护儿当然也要决战,但他们败不起,所以大战一旦开始,他们会非常谨慎,在进攻上会非常保守,会想方设法把战事拖延下去,以等待皇帝和远征军的到来。可以预见,这种保守的策略会给杨玄感西进关西制造更多的机会和时间,而李丹和韦津则别无选择,唯有不惜代价阻止杨玄感进关。

“明日必须进攻。”韦津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商量余地。

杨恭仁和李丹相顾无言。明日是否决战,在坐几位都做不了主,真正能作主的是宇文述和来护儿,因为他们手上有军队,而杨侗、樊子盖和卫文升等人虽然位高权重,可惜手中无兵,不得不看两位大将军的脸色。

“明天杨玄感一定会进攻。”

杨恭仁叹了口气,情绪很复杂。他和杨玄感都是这一代弘农杨氏子弟中的佼佼者,关系非常好,彼此都很尊重和敬佩对方,然而,谁能料到,两人竟有同室操戈的一天,更让人难过的是,杨玄感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从个人感情上来说,杨恭仁不想和杨玄感兄弟相残,但从帝国和皇族利益来说,他又不能不拔刀相向。

“但明天宇文述和来护儿未必会迎战。”韦津撇撇嘴,不屑地冷笑道,“即便迎战,也未必会竭力进攻。”

杨恭仁自然明白韦津话里的意思,他也同意不惜代价发动猛攻,唯有击败杨玄感,叛军才会败退,才会军心涣散,士气低迷,继而崩溃,然而,仅凭东都和西京两支残军是无法击败杨玄感的。

“观公,某等没有退路,唯有一战啊!”

李丹知道杨恭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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