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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舞狂沙 by 戈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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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躲开,头往旁边一转。这个动作无疑刺激了男人的神经。原本轻抚的动作变成无情的力道抓住他的发,迫使他抬起脸,对上那双恨意深深的眼眸。“你拒绝我?你希望是谁,沙穆还是戈图?对着我,你是不是很失望。”岑越冷笑着,咬上他的唇。 

“不要这样!”风予诺挣扎,曲起膝盖撞上岑越的腰。 
男人被撞开数步,风予诺靠在墙上暂时得到喘息的空间,对方的目光却愈发狰狞起来。 
一把拽起地上的风予诺,岑越的笑意闪着让人心寒的光茫。“既然你不喜欢在床上做,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他脚步踉跄地被拉到外屋,纸牌、烟灰缸、啤酒罐一骨脑地扫在地上,上半身被强力压制在桌上,男人的手臂像钢管一样横亘在后背,阻止他起身。 
脸颊贴上桌面。冷。 
肌肤曝露在空气里,男人毫不留情地深入,深入他干热的未经湿润没有准备的身体。 
“唔……”风予诺发出一声闷呼。 
化身为恶魔的男人咬住他的耳垂,声声刺耳。“很痛吗,还不够……” 
风予诺闭上眼睛。 
小时候,他很怕黑,Mr。何告诉他,只要睡着了,一切黑暗都会过去。那么是不是只要闭上眼睛,痛苦就会消失。 


戈图像疯了一样到处寻找,那个人离开的时候连手机也没有带。他出动所有带在身边的手下,命令他们找遍乌克兰的每一块土地。心急如焚,偏偏时间却像个迟暮的老人。 
已经二天了。怒。他发狠地操起电话砸向墙上的挂钟。挂钟散落在地上,发出哀鸣,服务生惊慌地敲门入内,却被暴躁的男人骂退。 
他在宾馆,风予诺到乌克兰后一直居住的宾馆,一些随身行李还放在原处,像一个的小小缩影,房里有那人的味道。 
床上放着一只淡黄色的玩具熊,他一进屋就看到了。让他移不开眼的,不是那人的孩子气,而是玩具熊左耳上的菱形钻饰。绝世的红。 
——燃血呢? 
——我卖了。 
原来,原来那个人根本没有卖掉。 
原来,原来在他风花雪月的时候,那人却抱着玩具熊,看红影轻闪。 
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取下那颗红钻,蓦地收拢掌心,全然不顾坚硬的棱角刺伤他的皮肤。 
心痛,如绞。 
为什么他要故作姿态,为什么他想不起来,为什么他会放那人独自离去,为什么他没有一起上楼? 
那个人回来后,他一定要紧紧抱住他,再也不让他离开…… 
予诺,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爱你。 



风舞狂沙 14 
雨水的湿气模糊了窗玻璃,汽车的灯光照亮小屋的一角,明亮,复又昏暗。 
究竟,过了多久?他试着转动身体,痛。身体酸痛,手臂发麻,缚住手腕的绳子一直没有解开,陷在肌肤里,红色的血。 
挟怒而来的复仇者,每天晚上都不让他好好睡,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强迫的性交会这么痛苦,暴力,而且疯狂。 
岑越端着水从外屋进入,把他从床上扶起,抽出一个枕头,让他靠着,慢慢地将水喂进他的唇。温柔到让他感动呢,风予诺一声轻笑。 
“笑什么?” 
“我们,好象回到了从前。”他语调恍惚,似在回忆。 
男人似乎被他的话重重击打,冷酷的眼神涣散,又是狂乱又是心伤。“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你爱的人不是我!” 
岑越苍白的手指抓着他的肩,激动地摇晃。“你知不知道,我所有的事业毁于一旦。为了偷渡出香港,我到处求人,连最普通的小角色都给我脸色看!没错,现在还有人叫我老大。老大?哈哈,几个不成气候的小混混的老大。每天在街头混,住这种脏乱的房子,喝最廉价的啤酒……予诺,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狠骛又憔悴的男人如此脆落,像个伤心的孩子。风予诺无语。于公,他理所当然;于私,他问心有愧。 
半晌,黑发青年悠悠开口。“其实,他幷不完美。他狂妄,没有你冷静;他孩子气,没有你成熟;他急躁,没有你细心。可是……可是,我就是这样爱上他了。”三个人的情事,注定有一个要退场吧。 

岑越无言地凝视着床上虚弱的青年。曾经,曾经那么珍重的人儿却被他粗暴地对待着,黑发微乱地贴着脸颊,额角的淤伤像是一把利刃,伤了他,也痛了自己。 
他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在黑道上成名,对待敌人他赶尽杀绝,连对方的妻儿也不曾放过。他也做过噩梦,梦见有人追杀他,只是万万没有料到,那个最终让他走投无路的人居然是会是他。 

那人倦倦地对他扬起一个笑容,似乎牵动了唇畔的伤,笑容变得苦涩。 
不!那人的笑容不该是这样的…… 
闭上眼,甜蜜的神情清晰可见,温存的时光却再也不会重来。 
为什么会这样!老天呐,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扯着发,男人陷入深渊。 
汽车在街上狂飙,男子握着方向盘,茶色眼睛里迸出一股足以毁灭天地的怒气。 
又浪费掉一天一夜,那帮白痴属下到底在干什么!他亲自出面找到了当地龙头,虽然每个人都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两天之内一定有消息。但是他没有时间等候,天知道那个人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要绑架那个个性温和的男人?如果是冲着他来的,几天来连一个电话也没有;如果是直接找那人的麻烦,这四天里他又会受多少苦。或者,那人已经……不,不可能!没有他的允许,连死神也不能夺走那个人儿。 

保时捷因他的激动而歪斜,轮胎发出尖利的叫声,猛地冲上人行道,撞在商店的墙面上。 
一阵晕眩,他迷迷糊糊地趴在方向盘上。没有想到啊,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Shit!为什么非要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费力踢开撞得有些变形了的车门,他摇晃着走出,回到宾馆的时候,他的一个下属急急忙忙地冲上来。“殿下,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头都流血了!” 
他冷凛地站住,气势如冰。“去,打个电话,让飞影立刻赶过来。” 
那属下顾虑他的伤口,犹豫着没有行动,立刻被他大骂。“快去啊,还傻在这干嘛!” 
“哦,是!” 
“一群废物!”他咒骂着,眼神却渐渐转浓,深不可测。 
这次可要看你的本事了,找人一向是你的特长啊。飞影,我的……得力助手。 


床的一边是顶着墙的,风予诺坐在床上,背靠着墙,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人。 
“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他最近会那么背呢,几个小太保也想欺负他。“你们老大回来不会放过你们的。” 
其中一个好象有点被他的话吓到了,转头问另两个同伴。“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老大好象很在乎他哎!” 
“可是我们已经拿了刚才那个人的钱了,只要我们毁掉他,那个人说还会给我们更多的钱。乘老大不在,我们先赚一笔再说啦。” 
“可是……”黄毛小子还是有点拿不定主意。 
“废话,不要再可是了!”三人中看起来最凶狠地一个,走上前就拉扯风予诺的衣服。 
“不要!唔……”以一敌三根本没有胜算,更何况他的双手还被绑着。一个小混混怕他喊叫,居然很没品地用手捂住他的嘴。他使劲地转头,想挣开那只手。 
本来就屡遭摧残的衣服,哪经得起更多的力道。空气里的“嗤、嗤”声让他胆战心惊,虽然他的神经很粗,日后也不会留下太多的阴影,但也无法大度到可以爽快地让人转流转!天呐,上帝也好,真神拉安也好,到底谁可以来救他? 

“混蛋,你们在干什么!”岑越一回来就觉得里屋的动静不对,谁知会是这么不堪的一幕。他冲上去一阵狂打,卷着怒气的拳头,几个小混混当然不是他的对手,直到那人叫住他。 
“岑!够了,不要再打了。”虚软的声音像一阵凉风,收回他的理智。 
三个小子捂着肿胀的脸落荒而逃,房里又剩下他们两人。 
“予诺……”男人走到床边,指腹轻轻触上柔软的唇瓣。先前的抵抗中,风予诺咬破了唇,有血珠渗出。血珠,擦过男人的指间。 
仿佛被那红色烫伤,岑越倏然缩回手,指间残留着红色的痕迹。他的眼光,染上复杂的情绪。 
风予诺不解地看着男子转过他的身体,解开他双手的束缚,又翻出纱布轻手轻脚地缠绕腕上的伤痕,幷且拿着干净的白衬衫换下破烂的布料,衣服稍嫌大了一些,岑越甚至细心地替他卷起过长的袖子。温柔到让他心酸。 

风予诺抬起头,一笑,由衷的一笑。“岑,还好你回来了。” 
他的脸颊、唇角到处都有瘀青,面色苍白,那一朵微笑却是小屋里最温暖的存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岑越牢牢抱住那屡遭折磨的身体。“予诺,跟我一起走吧,我们重新开始。我发誓,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那人顿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却用手轻轻推开他的身体,幽深的眸子在他面上转了一转,又低低垂下,再扬起时却伴着一个苦得化不开的浅笑。“岑,对不起……” 
男人悲伤地闭上眼,将脸埋在掌心里,因为他在流泪,他不想让那人看见。黑发青年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是安慰,也是无奈。因那手掌的接触,他身形一震,好象想通了什么。 
“你走吧。”悠悠地叹息在指缝中吐出。 
“岑?” 
“快走,不要让我后悔。” 
风予诺走到门边,回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默默离去。 
门扉撞出的轻响,是最后的告别,岑越猛地抬起头,冲到窗边。还是难已割舍啊,他只想再看那人一眼。 
原本哀伤的眼光,却因楼下的突然情况而转变。雪白衬衫的人影刚走出楼面,就冲出两个男人将他挟持到一辆黑色汽车中。岑越毫不犹豫地抓起枪,甫一打开门,迎面而来就是一股杀气。 

身形一矮,一颗子弹射空。 
他立刻回击,一个男子被他打中,惨叫着滚下楼梯。但杀手还有一个,他的肩膀也被流弹击中。 
血,一瞬间就涌了出来,他脚步虚浮,靠着墙角喘气。 
不行啊,现在怎么可以死,予诺还有危险…… 



风舞狂沙 15(完)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接二连三的险境,让他目不暇接、难以应付。只是这一次,所有的迷应该都可以解开。因为绑架他的人——是飞影。 
两个揣枪的男人坐在汽车的前座,他身旁是一张算不上英俊,也绝不难看的脸,只是那张脸的主人正用一种绝对零度的眼神冷睇着他。 
“是你耸诵那三个小鬼做那种事的?”目光虽然冷,他毫无畏怯地回视。 
“是。”飞影笑。 
“是你把我的行踪告诉岑越的?” 
“没错,我以为他会杀了你的,没想到你的旧爱那么多情,居然想放你走。还好殿下叫我过来找寻你的下落,正好给我个机会下手。” 
“你是怎么把沙穆变成戈图的?”这问题是关键。 
“你很聪明,没人看出来。”飞影没有被戳穿的危机,反而气定神闲。“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在殿下生日前的最后五天里,他一直没有打电话找你,因为那一晚你们分手后,他就昏迷了。” 

一阵恶寒。难怪,难怪那人在最后的几天都没来骚扰自己,还以为他转达了性,原来是遭人暗算,他最相信的手下。“是你伤了他。”风予诺冷言。 
“我怎么会伤他!我是要帮他,你知道吗,我请来最好的催眠大师,用了大量的药和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把戈图殿下的记忆输在他的脑子里。殿下醒来后就完全变成另一个人,我告诉他沙穆殿下已经死了,我愿意成为他的手下。虽然他有点迷惑,但他一直以为是昏迷的后遗症。” 

风予诺在忍无可忍,挥出一拳打向飞影。小小的空间里,飞影没能躲开。“你这个疯子,他那么相信你,你居然这样对他!” 
男人抚了一下被打中的脸颊,用力攥紧风予诺的下巴。“没错,我是疯了!还有更精彩的呢,你猜我是怎么让戈图代替殿下参加那个可笑的伪钞交易的?戈图在到香港的第三天我就找上门,表示我不想再跟随沙穆,愿意帮助他。那个傲慢的花花公子只知道玩游戏,非常高兴地答应只要我绊住殿下,他就去赴约,然后在你们约好的地方把你骗上车。哈哈,那个白痴,怎么想到我竟然敢在飞机上动手脚,结果莫名其妙死掉了,刻在墓碑上的居然还是别人的名字。” 

飞影的眼里迸出狂乱的笑意,继续诉说惊人的阴谋。“这两兄弟都有一个毛病,太高傲,以为没有人敢背叛他们,到底还太年轻,让我有机可乘。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幷没有背叛殿下。事实上,他用戈图的身份,成功地控制了整个家族势力,现在他是真正的王者。” 

“王者?”风予诺挣开飞影的钳制,眼神不屑。“一个被蒙在鼓里的王者?” 
“他当然是王!他会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联姻,增加塔卡的影响力,然后再生一个继承人。”阴森的目光锁在黑发青年的脸上。“如果……没有你的话。” 
汽车像被男人冷寒的气势冻住,停了下来。 
拉扯着穿过一片林子,风予诺被推倒在一片荒芜的泥土地上。 
“你要杀我何必这么麻烦!”还要费尽心机选场合。 
“杀你?就这样杀你实在是太便宜你了!我会好好招待你这位贵客的。”飞影冰山样的眼睛里燃烧着强烈的憎恨。“本来我以为殿下被催眠后什么事都没有了,谁知道居然又被你迷住了!早知道当初在香港就应该除掉你。不过,现在还不晚。放心,你不会太寂寞的,我刚刚可没有忘记派人去干掉你的旧情人了。” 

岑!风予诺从地上站起,他好想赶回那间公寓。可是逼近的两个男人,让他无路可逃。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力,如果他以前在警察学校认真点就好了。那个变态狂飞影一定是恨透他了,看那两人的眼神分明想先奸后杀。 
不会吧,难道他真的要被人轮流转? 
沙穆,你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 
“凭你们也想动他!”随着那众里寻他千百度的声音,犀利长鞭卷着雷霆万钧的劲风扫向试图接近黑发青年的两个男人,很公平的一人赏三鞭。几声杀猪般的哀叫,小角色们都昏死过去。 

最后一道鞭影是扫向风予诺,速度不减,却像情人的手臂,轻轻地搂住他的腰,下一秒,他靠在来者的怀中。 
茶色的眼眸,是清晨第一道阳光穿过千年琥珀的颜色。 
眨着眼不敢相信,风予诺哆嗦着嘴唇,终于暴发。“白痴,你来得也太晚了吧!”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现在应该很感动地靠在我怀里才对,居然还凶我!”穿著黑色猎装的年轻男子很不服气地叫嚣,突然搂着风予诺一个侧身,黑色的长鞭快速挥出。 
飞影骨头很硬,只是闷呼一声,被打中的右臂却软软地垂着。 
瞄到地上的弹壳,风予诺轻叹一声,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坏事啊,为什么有人非要把他当成千年祸害铲除不可呢? 
“飞影,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叫你赶到乌克兰?”茶色眼眸的年轻男子淡淡地注视着最忠心的属下。“因为我知道既然是你告诉绑架者予诺的行踪,自然也能找到绑架者的下落。” 

“殿下……”飞影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一滞。 
“没错,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一定没发现,你带着几个手下一出门我就跟在后面了,不过那辆破车半路抛锚,居然把你跟丢了。还好,在那种乱七八糟的公寓区你的黑色奔驰太过显眼,终于让我追到这里。”沙穆冷眼凝睇着心腹属下震惊的表情。 

这个男人……跟着他已经很久了吧,对于自己的命令有无数次的心领神会,从来没有犯过错。只是这一次,这一次的过错,他没有办法原谅。 
“飞影,你还记不记得族里执掌刑罚的是谁?” 
“……是洛尔法。” 
“你自己去找他吧。”这是沙穆对属下最后的信任。 
男人一震,露出一丝苦笑。原来到最后还是输了。能输给自己最崇敬的人也是一种幸福。他,无悔。 
最后一次恭敬地弯下腰,飞影转身。 
“飞影。”沙穆突然再度开口。“记住!我的路,由我自己选择。” 
飞影的身形停顿片刻,似在思索。 
是他错了吗?他有做错吗? 
只是希望那个人走上颠峰之路,只是希望那个人成为王者。 
只是……只是那个人心里渴求的幸福却不是他所盼望的。 
——我的路,由我自己选择。 
是啊!每个人的人生,无论错对,都该由自己承担吧! 
有一道阳光穿过枝丫,落在他的眼前。飞影眯起眼睛,坚定迈开步子,有些事,他还没有完全想通,但既然是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就该付出代价。 
风予诺呆呆地听着眼前这主仆二人的对话,没有时间去同情飞影,他怯怯地抬头,小心翼翼地试探。“沙穆?” 
俊美的男人对他一笑,手指将他滑落额前的黑发捋到耳后。“对不起,我失约了。” 
“沙穆!”眼睛里迸出笑意,落下的却是泪花。 
“予诺,我什么都记起来了。”沙穆,那个恍若隔了很久,却一直都没有离开的男人捧起他的脸,吻上他的额头。“我记得你踢我一脚,却说你不是故意的;我记得你把我绑在床上,还说我是美人;我记得你用蟑螂恶心我,让我再一次上当;我记得你把我拉到色情酒吧的后门,你说你爱我。” 

一幕一幕的往事在昨天撞车后浮现,裂开的挡风玻璃碎片像无数冰魄剌醒他的心弦。 
爱人的脸就在眼前,苍白的肌肤上有着旧痕新伤,愧疚吗?愧疚已经太迟,他只能下定决心,既然因为他的失约,让那人等了将近一年,那么,那么他要还他一辈子,一辈子再也不让他受伤。 

“予诺,我们走吧。”他伸出手。 
任他握住的手掌,那人却不动。“予诺,你怎么了?” 
“没什么……”黑发青年牵起嘴角,星眸凝视着他,深深微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想你。” 
曾经,是如此幸福;曾经,是如此无助。走过那长长的寂寞海岸线,暮然抬首,那人就在他的身边。 
心动,混和着心痛,一波复一波。 
沙穆回过身,用最温柔也最猛烈的力道搂住那纤长的身躯。 
这段情,他差点辜负,他几乎失去,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忘记,不会忘记那雪白的掌心,那掌心里的温度。 
空气里微微带着湿气,仿佛是春雨过后泥土的芬芳,仿佛是新蕾初绽天堂鸟的柔软。 
…… 
尖锐的一声枪响,硝烟压过芬芳,紧张覆盖柔软,有人倒下。 
倒下的是刚才昏倒在地上的其中一个男人,手里赫然握着一把掌心雷。而开枪击中他的的人,却靠着林边的大树,滑坐在地上。 
“岑!”风予诺一声惊呼,奔了过去。 
“予诺……”岑越无力地靠在树上。右肩的伤口一直流血,把司机都吓坏了,应该立刻去医院的,但最后一个杀手临死前供出予诺会被带到这里,他压着伤口赶来了。 
不过,好象一直轮不到他出场呢。苦笑一声,还好,他不是一点用也没有。至少,予诺是安全的;至少,那人在为他担心。 
血,好象永远也流不完。视线,却模糊起来。他要死了吗,那么说出最后的请求吧。“予诺,你……可以再吻我一下吗?” 
“岑……”此刻,还有什么可以矜持的,还有什么不能暂时放下的。黑发青年低下头,那软软的唇瓣就要覆在男人的唇上。 
很不解风情的,一只微棕肤色的大手突如其来地旁逸斜出,捂住青年的嘴。 
“喂,你干什么!”风予诺恼怒地瞪向手掌的主人,沙穆。 
“我不准你吻他。”任性的王子开始闹别扭。 
没时间跟那人多啰嗦,风予诺一字一句地说:“我,一定,要吻他。” 
“一定?” 
“一定。” 
“现在?” 
“现在。” 
任性王子皱了皱眉,做出一副勉强妥协的样子。“好吧,那要用我的办法。” 
“你的办法?”第六感轻闪,风予诺虽然不知道所谓的办法到底是什么,但,那绝对不会是个好主意。 
“我的办法就是——”沙穆一把捧住情人的脸,擒住对方的唇瓣。 
正在风予诺莫名其妙的时候,他突然放手,然后以某种壮士断腕的表情就这么不情不愿地、非常粗鲁地、很没耐心地在岑越的唇上点了一下。 
张大嘴,风予诺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世纪末的奇观。原来,那人说得办法就是——间接接吻! 
沙穆抬起头,眉梢蹙得更紧,好象非常不解。“予诺,他为什么昏过去了?”哼,他不仅大度地原谅他绑架予诺的恶行,还很不怕恶心地赏他一吻,那个三生有幸的男人居然翻出个死鱼眼给他看! 

风予诺气得手痒,一记轰天雷打在那个木瓜脑袋上。“白痴,都是你害得啦,还不快去叫救护车!” 


偌大的房间内,尽是豪华的欧式家具,餐桌上摆着仿古银制烛台,雪白的沙发和桔红的壁炉一角相映生辉,闪着温馨的光彩。 
这温馨的光彩里,有一个男人立在房内一隅的门前。他全身赤裸,只在腰间系了一条白色的浴巾。精瘦但不失结实的肌体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黑亮的波浪卷发用夹子随随便便的堆在脑后,一副准备入浴的样子。 

除了超级有型的深刻轮廓,更有完美脱俗的惊人贵气。整栋豪宅因他的俊朗不凡而光茫万丈,只可惜那张让人尖叫的俊颜上此时正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小白菜脸。 
“予诺宝贝,你开门好不好?”沙穆,高贵的王者,声声哀泣,那扇紧闭的门儿却非常给不面子的继续关着。 
“予诺亲亲,让我进来好不好?”他把脸贴在门上,响应他的是门板“咚”地一声闷响,应该是肥皂盒打在上面的声音吧。 
靠!他发火了!他千磨万缠地使出各种手段,才说服那个人从床上起来一起洗澡,结果某个该死的情敌突然寄来一封信,说什么自己在纽约过得很好,还开了一家书店,虽然很小但欢迎予诺去玩。 

明明知道很小,还好意思要别人“去玩”?他不屑一顾,但那人昏昏欲睡的眼睛却亮了起来,然后用非常遗憾的神情告诉他,他不想和他一起洗了,他要一个人进去参禅。参禅?是怀念老情人吧! 

他都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了好半天了,那人居然还是不甩他。哼!难道一扇门能挡住他这个举世无双的大帅哥? 
挺起胸膛,他一脚踹开那道碍眼的门,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浴室。 
黑发青年全身泡在水里,闭着眼睛,似在冥想,听到响声,他不紧不慢地睁开黑眸,星光扫向闯入者。“你干吗?” 
“我……”很不幸的,王子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大象气势立刻缩成一只小老鼠,谄媚地说道。“予诺,你那么久没出来,我很担心哎。”他讪笑地走近浴缸,边说边偷瞄水中的身躯。这一看,他差点吐血。雪白、雪白……雪白的不是情人的身体,而是一堆泡沫。 

沙穆痛苦的呻吟,“予诺,你不是不喜欢泡泡浴的吗?”不喜欢,就不要勉强嘛。 
“这可是你自己买回来的,说什么味道香甜,触感爽滑,可以增加入浴情趣,你那么热心的推销,我当然要试试啦。”晶莹的眼波斜觑着男子,闪动着算计的光彩。 
尝到自挖坟墓的苦果,沙穆非常哀怨地蹲下身体,下巴抵在浴缸包金的边上。算了,看不到全部,看看线条优美的肩部和颈部也可以啦。“予诺,我想进来。” 
“不可以。”黑发青年冷酷地拒绝。 
“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 
“对我好?”风予诺侧头轻笑。“你还记不记得你用刀割伤我的喉管,让我当了很久的哑巴。” 
“呃……”这次变成哑巴的是沙穆。 
“你还打我。对了,让我算算一共有几下。”青年咬着唇,好象真的在回忆往事。“还有,你大声骂我,用手掐我的肩膀!” 
“够了啦,我有错,我认罪。”情人每说一项,他的脸就灰暗一层,早知道这样,还是继续装失忆的好。“原谅我吧,予诺,我的女王——” 
“谁是你的女王!”黑发青年着实恼怒,蓦地从水里站起,雪白的脚丫直踹上王子俊美的面门。 
头晕目眩,王子仰面躺倒在磁砖地上。他不怒反笑,痴痴傻傻地笑,因为……因为他全看了!那一脚风景独好! 
鼻血,谁的鼻血在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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