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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见浮生不若梦+番外 by seeter-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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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欲望的粉红,连本已瘫痪的双腿也竟颤巍巍有了些动作,我看在眼里,心中大是安慰,手中的揉弄自然也更加高明。   

       “……你这里真滑……快不行了吧……”刻意在格雷耳畔细语,我的调笑制造出一波又一波迷乱的情氛。格雷的面上密覆了层微汗,双颊因而更显艳丽,意识到我的注视,格雷的眼神露出少见的羞赧,呻吟愈发破碎不成声:“啊……哥哥……你……” 

        “我怎样?”我轻笑着,右手指尖抚过格雷欲望的顶端,这具男性躯体显然快濒临崩溃的边缘,火热的坚硬不住向我手中冲撞,渴求我的给予,甚至无须揉弄,只轻轻一按,便有液体迫不及待地润湿我的手指,热情之极。 

        可惜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他满足。 
        抽回手,不意外地听到格雷失望的一声呻吟,动人之极。我深深吸了口气,镇定心神,凝视着面前这张布满情欲的美丽容颜,突然一笑,恶意地将被体液染湿的手指送进格雷口中:“尝尝看……你自已的味道……那时你总逼我含着你,现下也轮到你自已了……” 

        我的离去让格雷逐渐清醒,事实上他的自控力毫不下于我,只不过方才正值心神恍惚,又被我突然偷袭,才轻易得手,现下一旦脱离迷茫,眼中虽情欲未退,却缓缓升起一抹愤怒,不假思索,恨恨对着我插在他口中的手指便咬了下去。 

        我早有防备,迅速抽手,指尖却仍是被格雷咬到,微微有些痛楚。 
        哼了一声,我沉下脸色,就要站起身:“既然你不喜欢,那么……”告辞的话还未说出,我的身子再度被一股大力抱住冲倒,被褥虽软,我仍跌得一阵晕眩,回过神来时,格雷已压在我身上,饥渴地撕扯着我的衣服:“哥哥,别生气,我……我爱死你的挑逗……” 

        我按住他的双手,眼光顺手臂滑至他的腰,再下移到分跨跪坐在两侧的长腿,虽仍虚弱,却是确确实实地支撑着,格雷的腿,所谓的心理性瘫痪,竟当真好了!   

        不由笑道:“恭喜你,你的腿恢复了。” 
        格雷不耐烦地挣脱我的手,继续与我的衣物奋斗:“管它呢,现在要紧的是你——”声音怱然停住,格雷抬起头,瞪着我,声音里全是狐疑,“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你是为了这个,才和我……” 

        知道格雷终会明白,却料不到他会在此时便明白过来,我微微一笑,伸手下拉过他的颈项,悄声道:“你也差不多了吧?” 
        格雷不知是被我的笑,或是我的主动迷住,一时失神,无暇注意我说了什么,等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他未曾疲软过的下体再度落入我掌中,被毫不留情地揉弄,胸前的一侧娇嫩粉突,也遭我狠狠捏住——格雷最易受到刺激的几种方式,实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格雷早已绷紧如弓的身子再经不得如此玩弄,低吼一声,颤抖着,迅速在我手中释放出快欲的白液,人也随之伏倒在我的前胸。我感受着他在我手中的抽搐,柔声安慰:“行了,现下没事了……” 

        “第一次看到你笑呢。” 
        “什么?”我一愣,不知他突然在说什么。 
        格雷抬起头,痴痴盯住我的面容:“在床上,这是你第一次对我笑,好看极了……” 
        我可以不理他的呆话,却无法不在意手中那重又昂然的器官,见鬼,格雷这么快便又有了欲望,正在暗惊,手腕已被人握住,格雷笑吟吟地凑到我耳边,低低道:“刚才,辛苦你了,这回,由我来罢。”腰一挺,灼热的坚挺已重重抵在我的股间,顺势摩擦了数下,俊朗的面容现出一缕迷醉。 

        再纠缠下去,势必越牵越乱,我一咬牙,半式防身术就此使出,格雷猝不及防,加上双腿才愈,肌肉无力,轻轻松松便被我制住,翻压在身下。 
        格雷一怔:“哥哥,你要主动?” 
        我哼了一声:“我什么也不动。劝你也节制一些,对身体有好处。”挣脱格雷的阻拦,跨下床,对着衣镜,整理我被扯乱的衣物。 
        或许是无力追赶,或是知道现时制服不了我,格雷只是苦笑,从镜中瞧着我:“哥哥,你好狠的心。” 
        你有何资格指责我。我冷冷一晒,打起领带:“你的腿已能动了,还想自杀么?” 
        “如果我说想,你是不是可以让我抱?”格雷倚在床头,满怀期望。 
        “我的枪里有子弹。”我示意他看向屋子一角,之前被击飞的掌心雷,“第一次是一时迷惑,我可以拉你;若还有第二次,那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干涉。” 
        “果然是你会说的话,”格雷看着我幽幽道,“你总是那样——算了,不提也罢,哥哥你过来,领带我来替你系。” 
        被他控制的那一段时日,有时我被格雷折磨到人事不知,第二日的衣物便由他一手包办,打根领带,也不算稀罕。我盯着格雷的眼眸,略一沉吟,向他走去。在床边微弯下腰,我将自已的咽喉毫不设防地展现给他。 

        格雷的两只手搭在我颈项中,只要一用力,我的命就消失在他手中,当然若控制得宜,也可只将我打晕而不伤人。 
        我的眼光与他的对视。 
        留下来,哥哥。 
        我不能。 
        我可以用强。 
        眼神的交会暗潮汹涌,我蓦地笑了起来,不再沉默:“是的,你可以用强,所以我给机会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可以选择是放手,还是再次毁灭我。” 
        “有没有第三条路可选?比如说,让我爱你。”格雷的手指轻轻在我喉结上摩挲。 
        “你我都知道,那不可能。”我淡淡道,“我的性子,你也清楚,过去的便是过去,我从不回头,也、无法回头。” 
        格雷的手指一转,灵活地为我系起领带,完成后在我唇上一吻,随即放开:“如你所愿。”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令我有些狐疑,然而格雷从不说谎,我也素知,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书童于2004…07…21 11:13:21留言☆☆☆



            


      第三部第八章   

          夕阳淡淡,远山的轮廓缓缓融入暮色,风里有熟悉的烟草气息。 
        江上天正斜靠在车身上等我,望着黄昏里他坚实的身影,沉静的眼神,我突然有深深的倦意。向他伸出手去,我简单道:“烟。” 
        江上天什么话都没说,将手中抽了一半的递给我。我哼了一声:“小气。”还是接过来,深吸了一口,辛辣的气味立刻灌入肺部,充斥全身。 
        好劲道。可惜我这付身子,有江上天管着,以后只怕再也吸不多。 
        “回家吧。”江上天揽住我,拉开车门,“你该好好休息了。” 
        我恍惚的神情必定全落在他眼里。   
        “你为什么不问?不想知道格雷是死是活么?” 
        车队在山林间疾驰,我懒散地倚在后排座上,问身边的男人。前后车座隔音板的设计使我无所顾忌。 
        江上天轻拉我肩头,让我靠在他怀中:“你回来了,不是么?至于他是死是活……你不会杀他的。如果你下得了手,当年就不会被逼走异地。浮生,你不够绝情。” 

        “所以也给了你可乘之机?”我半合着眼,将坐姿调整到舒适,轻喟道,“有时我会想,你究竟是爱上我,还只是想攻占我?” 
        搂住我的手臂紧了一紧:“结论是?” 
        我伸臂回拥住他的腰,结实的腰身予人莫名的充实:“这问题只怕你自已都不知道,我怎想得出。不过不知也没关系,相厌时,分开便是。” 
        “是么?”江上天拂开垂落我眼上的长发,象是有许多话要说,却终究只是一叹,“你累了,先睡罢。” 
         
        这一睡便直睡了十几个小时。中途有迷糊醒过数次,换车,换飞机,起起落落,一睁眼,近在咫尺的总是江上天沉稳的身影,竟象是不知疲累似的。 
        踏上德国的土地,江上天并未将我送回居所,而是径直将我带到他下榻的酒店。我颇觉不便,却也懒得多说,任他安排罢。 
         
        “浮生,明天跟我回国吗?”当晚的餐桌上只有我们二人,烛光流转,小提琴悠悠扬扬在空气里回荡,无酒也醉人。 
        我想了想:“不成,公司还有很多事没交代,你先回去吧,过几日再说。” 
        江上天面上微露失望,却不再勉强我。晚餐快结束时,他突然问了一句:“如果有一天,我不再能照顾到你,你会怎样?” 
        我是第二日凌晨才真正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 
         
        清晨醒来,江上天已不在身边,若非被衾犹温,昨夜真有如一梦。 
        我披衣下床,发现整间屋里都没有人。起居室内,咖啡还冒着热气,却冷冷清清只在桌上摆了张晨报,还有一纸便笺。 
        江上天今日将动身回国我是知道的,只是眼前这般情形,却未免让人心生疑惑。我伸手拿起晨报,隐隐有些不安。 
        全球财经中文版上,黑色粗体的标题大字鲜明跃入眼帘,我呆了一呆,再看一遍: 
        “亚洲风云再起,江氏财团一朝易主!” 
        “昔年无名柳姓特助,神秘获取多方支持,今日发表新总裁就职演说。” 
        “……” 
        “……” 
        图文并茂,闪光灯下,柳五微笑的神情一如往昔,叫人想疑心错认也不可得。我慢慢地坐回沙发,怅然的感觉竟然大于对柳五夺权成功的惊讶。   
        无论如何这是件好事,对所有男人来说。何况柳五是我好友,也确有过人才具。成者为王败者寇,我理应为他一贺。 
        权势之争,原只有目的,没有对错。 
        只是,若不是江上天对他信任,或根本于公事无心,将调度大权一并交付,只怕以柳五的实力,就算有石磊相助,也不足一夜颠覆整个江氏。 
        心中似有什么正在失去,一点一滴。 
         
        半晌,拿起另一张便笺缓缓展开,江上天的字迹潦草狂乱,破纸而来,显见临行匆促,情绪起伏:   

        “生,原谅我最终还是骗了你。柳五之事,我昨日便知,却在今日才告诉你,不可否认,自是我不愿错失拥有你的机会,哪怕只得一夜。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爱,对你来说或许已是禁忌,你需要的是全然的安宁。在以前,我不介意这些,因为我给得起,且给得心甘情愿。但现下已不同。 
        我名下还有些产业,不属江氏集团,这是我早年间就给自已留下的退路,此时,我就要去拿回它们,以作基石。我不怀疑我的能力,但很多事需要时间,我再无法象从前那般庇护你,让你平静憩息。 

        你曾问我对你究竟是爱还是攻占,其实我都有。没有一个男人,会不渴望攻陷自已的爱人,渴望独自占有。我用了很久才认清自已的心意,所以有三个字在我心里,一旦确定了就不会更改。 

        但现在,是我将你的照顾权让出的时候。我并不是伟大,而是不愿强留你在身边,由爱生恨,最终成怨偶。如果有一天,我回来时,你还没有爱上别人,我会再将你抢回。 

        你很聪明,我知道你一定会照顾好自已。   
        又及:我不信命运,但从我见到你那一眼起,我的人生确实因此而改变。                                      天 即日” 


        咖啡已凉得透了,烟蒂一支接一支,堆满了桌上的烟灰缸。 
        我靠在沙发中,凝望着天花壁,想了很久。有什么在胸臆间充塞,再慢慢扩展开来,我缓缓体会这种情绪,不再压抑心底潜伏已久的悸动。 
        我才是那个自私的人。我害怕付出,所以无视别人的真心;我恐惧失去,所以将一切都拒之门外,只留个空荡荡的壳。我以为这只是我个人的事,所以一直固执到底。 

        要靠自已争取的,并不只有幸福。我听见我的心,象破茧的蝴蝶,又一次卸落一层枷锁,好生轻松。 
        微笑着站起身来,披起外衣,我得去见贝克。想找架能让我这黑户搭乘的航班,大概只有靠他了。   
        贝克听完我的原由,大是不情不愿,最后还是在我答应一定时常回来后,才出去找了架朋友的飞机。 
        一架憨憨的,朴实的大型农用运输机,与我要去的城市常有贸易往来。   
        ——原来偷渡也可以这么容易。更奇怪的是,这次我居然没怎么晕机。   

        告别豪爽的驾驶员大叔,再次踏上久违土地的感觉无可言喻。 
        车水马龙中,霓虹光华已开始闪耀,不知不觉夜晚将至。漫思中回过神来时,我发现蓝夜正在前面。 
        蓝夜的招牌还象过去一样低调,门前的装饰树却已换了一批。两年了,怎能期待什么事都同昨天一样。 
        抱着万一的希望,我走了进去,向吧台旁的侍者打听一个人。  
        “PUDEL?没听过。我们这里有更年轻漂亮的男孩,先生要不要试试?” 
        我摇了摇头,转身想走,却被旁边一个人叫住:“等等。你是PUDEL的什么人?” 
        “我是他很久前的朋友,经过这里,想看看他。” 
        说话的同时我打量着对方。暗影里的脸有些模糊,却看得出轮廓英俊,眸子闪闪发光,颇有些锐利。瞧衣装象是蓝夜的BOY,身上却没有什么风尘味。 
        我端详他的时候,这大男孩也在审视着我,不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使得他表情慢慢软化,最后露出几乎是善意的一笑:“你不是他的客人。” 
        “当然。”我也微笑,“是朋友。” 
        “我知道你是谁了。”大男孩眼中有光亮一闪,“你想见PUDEL吗?” 
        “你能告诉我?” 
        “不能。”大男孩干脆地回答,随即狡黠一笑,“如果你买我的钟点,带我出台,我就带你去。” 
        幸好这两年还赚了些身家。 

        一座很平常的居民小区,一间很平常,有些狭小的公寓。阳台上晒着衣物,还有两盆很普通却开得正盛的红花。看得出主人生活得很平静,很清爽。 
        大男孩按门铃的刹那我甚至开始后悔,我是不是有些冒昧,只为了一时冲动,便来打扰别人的生活。 
        “欣欣,你回来啦!” 
        脚步声伴随着欣喜的话语,一个清秀的男孩打开门,突然停止说话,惊讶地看着我。 
        我咳了两声,想从这尴尬的局面中撤退:“呃,不好意思,那个,我找错了人……” 
        “浮生!”清秀男孩突然扑上来抱住我,用力之大,几乎让我窒息,“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 
        “外面人多,进来说吧。”欣欣已经走进屋,开始泡茶,“今天晚饭怎么办?要不我去再买点菜?” 
        “当然。要清炖排骨,白云佛手,芙蓉鸡……”PUDEL一脸梦幻的神色,“浮生喜欢吃的。” 
        “我看是你想吃吧。”欣欣横了PUDEL一眼,却还是拿起菜篮出了门。 
        “看来你过得很好。”我坐在PUDEL对面,由衷地道。 
        PUDEL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也没什么啦。”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补充道,“刚才那是我的同学,是为了写毕业论文才到里面去当BOY,只陪聊,不卖身的。” 

        难怪没有什么风尘味。我点了点头,对PUDEL所说起了兴趣:“你在上学吗?” 
        “当然在上学啊。不是你在两年前,出钱给我解除蓝夜的合约,再给我一笔生活费,还联系了一家大学要我去读吗?我有很认真在学哦,每年都拿到奖学金的。” 
        两年前我还没那么多钱。 
        “你怎能确定是我?”我拔弄着碗里的茶叶,笑着问。 
        PUDE习惯性地又挤了过来,倒好象我才是主人:“汇款单上是你的名字啊,怎么了?” 
        “哦,没什么。”否认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隐隐猜到了做这件事的人,但不愿破坏PUDEL宁和的心境,这笔钱,就当是我出的也无妨,转念微笑道,“PUDEL,你不要靠得我这样近,被欣欣看到,只怕会不高兴。” 

        “怎么会,他听我说起过你。”PUDEL脸红了一红,却真离我稍远了点,规规矩矩侧着脸看我,眼中满是真挚,“浮生,我是拿你当大哥看的,那笔钱,因为是你给的我才会要。你信不信?” 

        我笑着将他揽进怀里,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以作回答。 
        “我回来啦!”门恰在此时被推开,欣欣走了进来,一眼瞧见我们的样子,怔了一怔,神情有些不大自然。 
        我暗笑,却不说破,任他们自已解决。爱情中,有时加点调味料也不错。 
        吃完饭,我宣布出门访友,晚上可能不回来,要他们先休息。欣欣要用机车送我,被我拒绝了。对这男孩的好感却又增添几分。无论如何,他比PUDEL可要成熟干练得多。

      ☆☆☆书童于2004…07…21 11:14:56留言☆☆☆



            


      第三部第九章   

          下了TXIT,我站在一间酒吧的面前,灯光隐约从门中透出,丝毫未变的设计,令人恍惚有回到昨日的错觉,我不由心潮起伏。 
        第一次和他拼酒是在这里,尔后又有无数个夜晚,与他在这里无言对酌,纵怀畅杯。柳五,曾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朋友。 
        我曾为那份情谊心暖,却不得不在今日怀疑它的真假。 
        我甚至不知我到这里来找他是不是个笑话。今日之柳五,早已成功在握,意气风发,我理应先去他的秘书处递上名片,自道身份,预约时间。 
        还是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也许现在的我,最需要的是一杯酒,一杯可以忘记岁月沧桑的酒。 
        整间店竟然静悄悄,放眼望去,一个人也无。若非听到暗影里一个声音,我几乎要以为我走错。 
        如此平缓,如此沉着,温和,又微微多了些气势:“浮生,要我陪你喝一杯么?”   
        酒还是过去的酒。 
        碧青的酒色,在白如脂玉的细瓷杯中荡漾,灯光中,散出一点一点的醇厚气息。 
        别人喝一杯就会醉的液体,我和柳五却拿它当水。 
        我坐下来,默默看着柳五的脸,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却还是端起第一杯:“请。” 
        柳五微笑,也举起杯。   
        时光像在这一刻静默,空荡荡无人的大堂中,只有杯盏偶尔交碰的细碎声。数坛酒流水般地分送到我们体内,四周的酒意一阵浓似一阵。我身体终究没有大好,虽再三隐忍,被酒气一冲,还是低低咳了起来。 

        一只温柔的手臂揽过我,轻轻拍打着我的背部:“不能喝,怎不早说?” 
        我抬头,盯视着柳五那双微微含笑,晶莹如黑玉的双眼,心中突地一痛,卿本佳人,奈何做贼——闭了闭眼,再度睁开,今夜的重逢酒,到这里算是喝完了,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 

         
        “为什么?”我静静地问出三个字。 
        “你指什么?”柳五放开我,又拍开一坛酒,为自已酌满,淡淡道。 
        “很多事。包括你为什么要以我的名义,支助PUDEL上学;为什么要做这总裁,还有……你为什么从没来看过我……” 
        柳五怔了一怔,随即失笑:“浮生,你还真性急。” 
        我不理他的话,仍以目光催促。 
        柳五沉吟了一下,微笑:“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交易?” 
        “不,条件交换。” 
        我瞪了他半晌,终于冷冷道:“是什么?” 
        “你别生气。”柳五笑吟吟地前倾了身子,酒吧的桌面本就不大,被他这一压,面容离我已近在咫尺,手指滑上了我的脸颊,“明日去做个手术,把这些疤痕去掉,好么?” 

        “难看成这样么?”我不由苦笑,下意识地伸手轻抚自已伤处,“我原还以为这比较符合当下的审美情趣。不够酷么?” 
        “不关那事。浮生,你的魅力原不在外表。”柳五语声透着诚挚。 
        “那为何?”我举起杯,却被柳五制止。 
        “够了,再喝会伤身,”柳五温和地取走我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不为什么。我只不愿还见你固执于昨天的伤害中不放。你在用它惩罚每个爱你的人,却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过去。浮生,你忘了明天是该重新开始的。” 

        没人可以逼得如此之近。我冷笑着,本能地想要反抗,要驳斥,甚至发怒,却在一眼触及柳五平静容颜的那刻,全化作默然。良久,才推开柳五的手,为自已倒满一杯,仰头饮下:“好,你说你的原因罢。” 

        柳五这次没有阻止,只是用一种混合着怜惜、关切的目光看着我。我毫不退让,同样与他对视。 
        错综复杂的眼光在空中交会。于无声中听见暗潮汹涌。 
        “PUDEL那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柳五终于缓缓道,“你我都明白,只有这个法子,才最能帮他。毕竟他也算你的故人。石磊……他于理无错,于情有亏。” 

        我一挑眉,不愿掩饰我对这个名字的冷漠:“你夺权成功,得他助力不少。” 
        柳五并不否认:“石氏势力,谁也不敢轻觑。” 
        “恭喜。”我冷淡地道贺。 
        柳五也不在意,仍是微笑,桌上的酒已只剩下最后一坛,且还在急剧减少中。柳五又一次推开我的手,抢着饮下一大杯,才叹息道:“浮生,你可知,我做这些,为了什么?” 

        “不要说是为了我。”我恨恨道,瞅准机会将仅余的酒夺到面前,“当了总裁就有用么?那样不仅是小看我,也是小看你自已。” 
        柳五没来得及回答,因他的心神都用来跟我争夺最后一杯酒上。论腕力我原差他甚多,只是柳五顾忌我体弱,不敢当真使力,拉扯半日,终于还是被我找准个空隙,将酒灌到口中。 

        酒还未来得及下咽,正得意之时,眼前突然一花,身子被人拥住,一只手有力地抬起我的下巴,一样事物重重地压到了我的唇上,急速地试图侵夺。突如其来的袭击令我有一瞬的惊愕,虽随即便醒过神来,口腔已被攻占,未及下咽的酒液在对方的吮吻下全数倒流过去。 

        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也能用?我气昏,不假思索反搂住对方颈项,大力吻回去,偏要将那杯本属于我的酒夺过来。   
        来来往往,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酒已全然淡去,剩下唇舌的纠缠仍在反复,浑然忘我。 
        直到终于分开时,我们才各自意识到,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接了个深吻。 
        “见鬼。”柳五苦笑搂住我,“这算不算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哼了一声,提醒他刚才没说完的话:“原因。” 
        “你可知,我这一生,有两个遗憾?”柳五沉吟了一下,慢慢道。 
        夜,静得象丝,几乎能听得清彼此呼吸的节律。 
        “我以前告诉过你,我出身于医学世家。”灯光下,柳五的黑眸闪过一丝柔和,“从我曾祖父开始,家里的院长、名医,不知出过多少。我从小的目标,就是成为一个象他们那样的好医生。” 

        我默默点了点头。我记得柳五曾说过学商管是被江上天和石磊硬拖去的。 
        “这是我的第一个遗憾。不是后悔,只是遗憾。”柳五微微一笑,“幸好我商管学得不错,这遗憾还不算太大,是么?” 
        “至少比当医生要赚钱。”我老老实实说出自已的看法,以柳五现在的财力,当几辈子医生都做不上,“你应该庆幸自已好命,入对了行。” 
        柳五的眼神带着笑意,似乎看穿我的试图安慰:“说的不错。如果我只是医生,我根本没可能买下这间酒吧,专门清了场等你来。” 
        买下酒吧……他果然是有钱了。我咳了一声:“第二个?” 
        开口之前,柳五微微踌躇:“大学时我爱上了同系的一个女生。” 
        “江上天的表妹?”同样,我之前听柳五说过。 
        “对。” 
        “她拒绝了你?”我有些惋惜,情之一物,真正是世上最无道理可言之事。 
        柳五犹豫了一下:“也不是。确切地说,是她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意。我接近她,然后她将我当成最亲近的朋友——不是男朋友。” 
        我并不算太惊奇,这确实是象柳五会给人的感觉。如兄如友,可以信赖,可以依靠,温柔如春水,却很难燃起火一般的情绪——偏偏少年心事,多只会为爱火痴狂。尽管如此,我仍摇了摇头:“从未表露过?你的商管算是白学了。” 

        柳五沉默了一下。 
        “她毕业后进江氏工作,不久便结婚,我用了很久才将心情调适回来,然后,在我已放开这段感情的某一天,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告诉我,她并不幸福,她喜欢的人其实是我。” 

        “未必可信。”我简单地给出四字评语,“她或许在找救生圈,而你是最好利用的人选。”锐利地盯住柳五,“比失恋更糟的,是找上一个有家室的情人。你不要告诉我,你当真做了。” 

        “没有。”柳五苦笑,“我已不再爱她,何谈情人。不过我后来会想,如果当年我抛开顾虑,直接开口,结局是否会截然不同。然而这答案已谁也无法知晓……这是我心中的第二个遗憾。曾经是悲伤,到现在,只是遗憾。”   

        时光中,谁也不能回头。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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