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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百晓生(欢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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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清秋,我在侯勉的身体上,得到血的补偿。这样践踏别人的尊严和自信,是从前的我想也不敢想的,现在,我正在这么做,大抵恶魔,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春

  我所没有想到的是,传竟然忍了一个月,在下个月初的时候方才找到我。
  “怎么,传公子还是想到了百晓生?”我笑得天花乱坠,戴着清哥儿给的这个人皮面具,长得一点都不好看,普通的很。但是若羞说,现在的我,身上有一种罂粟花一样的危险诱惑,让人明知道是陷阱,仍然忍不住想要跳进去。
  “百晓生,我是来给你生意做的。”他回答道,一脸的憔悴,苦笑的意味,调笑的感觉。“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唯一喜欢的女人,竟然是不喜欢我的?”他说道,看向窗外。我知道他想到了春。
  “我原以为她只是不愿意被强迫,我原以为,她只是不喜欢那样浪荡不羁的我……我甚至为了她,我愿意改,我愿意只喜欢她一个。我许诺,只要她不愿意,我绝对不强迫他,我甚至遣散了所有的侍妾小倌,一心一意地等着她……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五年了,整整五年了,她居然没有一点的感动?百晓生,你什么都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她想要什么?”传说道,抓抓头皮,不知道用一种什么样的表情看我。
  “呵呵,这么一点的事情,居然值得我来回答么?”我笑道。
  “你?”传又像看怪物一样看我。
  “传公子,你说的人,可是——春?”我笑道,意料之中看到传诧异的表情。
  “很简单,因为她根本就不喜欢你。”我说道,没有一丝的怜悯,“你的爱,是她的负担,你爱她,禁锢了她,但是她不爱你,所以你们注定不会幸福。一段被强迫的爱情,被禁锢的人生,谈什么幸福?”我冷然,“但是我倒是可以给你两条路。”我说道。
  “您说。”传仿佛得到了鼓舞,急切地看着我。
  “你放了她,给她一个新的生活。这样,相忘于江湖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反正,你的身份不允许你娶一个侍女,就算你现在对她好,你以后也一定要娶门当户对的小姐当娘子,她不过是一个小妾的份……这样,还不如放了她,对她对你都是好的。”我敛下眼睑,这个说的是真话,想来那样的日子里,春虽然对我总是冷若冰霜没有好颜色,但是总是不至于和那些人们一起联手折磨我的,对她,我尚有一丝的感情。
  况且,我喜欢这样干净的女子,和我有天壤之别的女子。干净,也有干净的本钱。
  但是似乎,我的建议没有得到传的认可。
  “不行,我不能……不能没有她。”传说道,看向我的眼神变了一变,“那,还有一个方法呢?”
  “那就不顾一切地占有她吧。要是你不想这一辈子就这样耗着的话。”我淡笑,“但是这么做却是违背了你的誓言啊。只不过,你怎么就能知道,她不会再以后的若干年里面真正地爱上你呢?反正,她不过是一个侍女,只要有时间,铁杵还是能磨成针的。”
  传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愣愣地看着我,“怎么,觉得不好?”我笑道。
  他沉默不语。
  “方法倒是还有一个,只不过是五百两的银子,你愿意付么?”我在心中叹气,本来想是随便说说打发掉传,没有想到,还是没有成功。看来传,对春倒是有点心思的。
  “请讲。”传迫不及待。
  “我前几日去了西湖。”我说道,坐下,喝茶,上好的杭白菊,一入口清香四溢,“路上听到一个说书人说书,说的内容大抵是一个书生,十年寒窗终究一招中举,然后就是衣锦还乡好不欢庆。”我说道,没有正眼看传,“最后那个说书人说:大抵欣喜,都应该先下地狱,再上天堂,那样的话,幸福的喜悦才愈多。只是,我却不这么认为。”我淡淡地说道,看到传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其实,在我看来,你想要得到春——不若再对她好到了极点后冷处理。大凡女人,大抵都不能忍受这样的漠视。”我挑眼看他,“你明白么?”
  “您的意思?”传仿佛明白了什么,依旧看着我。
  “就是你想的意思,你试着在心底里面看不起她,然后将这样的看不起外化在表面,记住,要从心底开始。只有这样,才是最真实的,不会被春看穿。你想想,到那个时候,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女仆,你却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她有什么理由拒绝你?”我笑道,嗜血的微笑在脸上显露出来。
  是的,我对春并没有仇恨,只是——即使没有仇恨,她也不能阻挡我的路。我是开门做生意的,既然是没有利害关系的人,就没有必要手下留情,所以,春,只好对不起你了。我敛下眼睑,“但凡一个人之所以可以昂起他的头颅,只是因为他哟引以为傲的东西……春,之所以这么的傲气,只是因为在你的心中,她是不一样的。所以,她认为自己有资本和你耗。你若是真的想得到她,不妨就这样蔑视她,蔑视了她引以为傲的东西……她怎么不会臣服在你的手中?”
  “五百两的银子,明天我就派人送到府上!”传一脸的欣喜若狂,似乎知道了什么真理,我冷眼看他飞奔出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是么,这个主意真的好么?我冷笑。却没有注意旁边走进来的百喜。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百喜一脸震惊地看着我,“你是故意的么?”
  “什么故意?”我笑道,“我只不过是开门做生意的,既然是做生意的,当然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笑道,“况且这个是我最近能想到的最好的注意。还是你觉得它不值五百两?”

  交易

  “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这么做,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百喜说道,眼神恨恨地看着我,“百晓生,你当真是没有血肉的。”
  “哦?”我故作疑惑看着他,“我哪里做的不对了?我对那个叫春的女子,不算坏吧?”
  “你明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你明知道……”百喜说道,眼神却突然变得凄楚,“她恐怕只剩下她的骄傲了,你又何必……百晓生,你不缺钱,又为什么?”
  “百喜。”我眼神一冷,看着他——以前楼满月的男宠,现在我买来的那个男孩——就这样傲骨铮铮地看着我。
  “百喜,你不要忘记了你的身份。”我冷笑道,“首先,你是没有立场这么指责我的,因为我是你的主人。”满意地看到百喜垂下眼帘,没有丝毫的犹豫,“我本可以什么都不对你说,但是我想告诉你。我是不缺钱,但是我是个生意人,我不会顾及除了我和我关系以外的人……所以,春,她对我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不足任何的道哉。”我说到。
  “倒是你,百喜,莫不是不想看到她最终和你一样那个被抛弃的命运,所以才对我这番的埋怨?”我笑得更欢了,百喜是被楼抛弃的,所以对这样的情形,他有着非比寻常的敏感。
  “你!”百喜一震,说不出话,大眼睛却是惊恐地看着我。
  “我自然是知道传和春的结局。”我笑道,“一个人,真的自我催眠了,时间慢慢流逝,就真的变成了事实。”我感叹,“时间是魔鬼。你以为传真的那么爱春么?不过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愈加的爱。慢慢自我催眠了,竟就这样渐渐以为自己是深爱她的了。”
  “以为自己是爱她的,于是心甘情愿抛弃一起只求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还没有得到,于是有一种得不到的都是好的的错觉……所以,春对于现在的传是那样的珍贵美好。”我淡淡地说道,没有忽视百喜脸上的诧异。
  “一旦得到了,传迟早会明白那样的爱恋,不过是一种错觉……而我,我要摧毁这样的美好,只要传放下这样的情愫。春——不过是一个略有姿色的女仆——别的什么也不是。然后她爱不爱他,他都不会再在意了。”我冷笑,“虽然对春有点不公平,但是我只不过是在履行一个事实,我没有做坏事啊。”看着百喜,我没有一丝的温情。
  “百喜,我早说过,你是注定失败的。怎么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冷然,“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荒诞,你没有能力对抗的。”我说到,“百喜,我其实很欣赏你,你身上有我没有的勇气——当然这个都是过去的了——不妨这样吧。我们也做一笔交易。”我静静等待着百喜的回应。
  “怎么?十几天,还是没有想明白么?到底要不要和我合作?”我等着百喜,我相信他不是笨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什么交易?”仿佛沉寂了一个世纪,百喜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问道,脸上有一丝的动容,一丝的绝望。
  我笑了,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有一种了然掌握别人命运的喜悦。
  “你不是喜欢楼满月吗?我虽然没有办法保证让他爱上你,但是,到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再次接近他。”我垂头看着百喜,等着他的回复。
  他身体一震,盯着我的样子仿佛要把我看穿。
  “为什么?”又过了很长的时间,长到我几乎都要放弃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交易——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些什么?”他依旧用他的大眼睛看着我,百喜的眼睛,是脸上最好看最灵动的部分,我也望进他深邃的眼睛。
  “我自然是有我想要的东西。”我低头讪笑,“爱情,到底是什么,我很想知道。”抬头直视他,“正如你看到的,我有很多的钱,说不定在江湖上还有很大的名气——我的生活仿佛已经没有什么可求的了……只是我不明白,爱情,他到底是什么。所以百喜,我和你的交易,对你可能是一段爱情……对我,不过是一个实验一场游戏。所以……”
  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和我做交易是要担风险的,因为我在玩游戏,你在玩的是人生。”我笑道,转头看向窗外,“你却有选择,只是,要尽快回答我。我不是有耐心的人,一旦失去了耐心,就不玩了。”
  窗外有小鸟鸣叫,很是明快,好似完全不知道屋内的波涛汹涌。

  申弱水

  再次踏进申府的时候宛如隔世。我轻轻地走过长廊,这个地方,以前的我从来没有看真切过,想起那段荒唐无赖的日子,嘴角有一丝的无奈,人生真的就是一个圆圈,你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原点,没有想到还是回来了。
  “是百晓生先生么?里面请……”跑出来的小厮一脸的惶恐,看着我的时候我敢说连腿都是打颤的。
  我微笑,眼神明媚,想当年我在这个院子里面受到诸位杂役大人的“款待”的时候,也大抵是这样的惶恐……何止是惶恐,当时的我,没有自尊没有知觉,不过是一个活体的玩偶。
  “是,我是百晓生,走吧,去见你的主人。”
  申弱水在庭院中等着我,看到他,一袭的青衫布衣,却完全不像是一个富家公子,反而倒像极了西湖边上说书的先生。
  “申公子。”我敛下眼睑,压住心底的一阵颤动,原来我终究不过是一个俗人,看到申,居然还会有感觉,忘记了那么残忍地对待,忘记了他加诸在我身上的所有的罪孽,那一刻,仿佛被恶魔附体,心是一阵的狂颤。
  “申公子,这位就是我们风月楼的百晓生。”若羞走上前,面对申,扬起灿烂的微笑,掩饰了我心中的不安。
  “百晓生,你好。”申抬头看我,不过一年不见,申却是憔悴了不少,最后一面见到的申虽然是伤心,但是全然不像现在这么绝望。
  “先生来了,申某不甚荣幸。”申笑道,笑容中有明显的忧伤,“原谅申某的不周到,过几日是申某爱人的祭日……所以……”申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爱人?”若羞挑眉,我看见了,我也皱起眉头,申,你的爱人,可是荷?可是我分明记得,他去的时候不是这冬之将末的时候啊……
  “当然是不介意的。”我淡淡道,“百晓生不请自来,倒是给申公子添麻烦的。”我淡然,很好滴掩饰住了自己瞬时翻腾的心情,看着申的时候,我终于又是那个风月楼的百晓生了。
  “先生不用着急,不若一边用餐,一边慢慢细谈。”申说道,竟然不容我的拒绝,挥手吩咐下人备餐。
  山珍海味,风月楼里,若羞和清哥儿对我的饮食很是注意,大抵料是好的,只是味道甚淡,颇有清心寡欲的味道。这一餐却是极其的丰富。
  只是,我的胃,仿佛不适合这么盛大的招待。
  “怎么?不合先生的胃口?”申见我只是动了几下的筷子,停下来问我。
  “恩,太丰厚了。”我淡淡地回答道。
  “是了,没有注意到先生的口味。”申略一沉吟,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挥手招来下人,似乎是叫厨子立马准备另一桌的饭菜。
  “不用麻烦。”我想要阻止,“反正我胃口本就不大。”
  “那怎么行?”申阻却我想说的话,“不能让先生在我这里连饭也吃不饱。”他说着,看着我的时候那样炙热的眼神似乎要我灼伤。我想起那段在申府生命中最后的日子。
  那时候的申……当真对我真好。即使是现在想起来,和后来遇到的子楚若羞清哥儿相比,也丝毫不逊色……只是,我的苦难,终究也是你造成的。申,你现在看见我,不是看见欢颜,而是看见百晓生。
  百晓生,你要记住,没有名字的那个盲姬依然死了,就死在申府毗邻的欢颜湖中。
  “不若边吃的时候边看戏吧,我叫了全城最好的戏班——彩云悦,演的是《游园惊梦》。”申说话的时候似乎眼神略微明媚,微笑得看着我的时候异常的温柔,“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见先生,却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久没有这么舒心过了,先生就当陪申某,一起先看戏吃饭吧。”说话间竟然有些恳求的意味。
  我不言语。
  “申公子,我们公子可是要收费的,我们公子三百两不过是买一个问题,有什么资格竟然叫我们公子陪着看戏?”说话的是若羞,一脸的趣味,“公子?”看向我,似乎等待我的追认。
  我没有回答,看向窗外。吃饭的时候并没有在正厅,而是在花园的凉亭阁楼里面,一抬眼,就看见院子里面已经搭起了戏台,戏仿佛正要开始。
  “若羞,休得无理。”我低头叱喝若羞,“申公子,若是不嫌弃百晓生孤陋寡闻的话,那就看看吧。”我答道,“反正,到头来是我要来求申公子做事情呢。别说申公子是请我看戏,就是申公子要问我收银子,都是应该的。”
  这次是我主动到的申府,楼满月和申弱水是好友。虽然不是至交,但是生意上来往很多,荷……和以前的欢颜死后,两人并没有恶交,表面的祥和倒是一直延续着。
  所以我要来找申,为的是百喜。我说过,我什么都不缺,唯一的遗憾,是一身的伤口,我以为他们好了。没有想到还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腐烂。
  子楚说的对,有的伤痕,你以为它好了,其实没有。里面的肉和血都坏死了,所以虽然不疼,却不是好了,只是死血死肉是不会疼的……
  想要好,却只有再次将伤口割开,将那么些的死血死肉挑出来,然后等它长好新的肉,方才能痊愈。
  我的伤口,还没有好,而我不甘愿他们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腐烂,所以我要挑开他们,用别人的鲜血和眼泪疗伤。
  百喜,楼满月,侯勉,传,梁沁逸,……还有……申……
  你们都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给我伤痕,所以,只有用你们祭奠死掉的那个欢颜。
  我冷笑着,开始我的计划,没有明确在脑海中成型,就被我迫不及待地实施的计划。
  再几天,就是欢颜死和重生的时候,这个季节是春天,万物复苏的初春,正好也适合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我依旧是淡淡地微笑,看不见真实面目的我,将要实施的……或者说已经在实施的这一切,都令我的血液沸腾,我很期待。

  一场戏

  “百晓生,其实,我很高兴你能来。”申说道,看着我的时候眼睛有点湿润,“我……其实也知道你来的原因。”我挑眉看他,申,从来不是简单的人,否则当年也不会用一个区区的我,就将楼耍得团团转。
  “是么?看来我的江湖百晓生的地位要让给你了。”宠辱不惊,坐看云起,是最近才练会的本领。百晓生,要是让别人看穿了,就不够资格了。
  “和你在一起,很舒心。”申突然笑道,没有理会旁边的若羞一直不断变坏的脸色。我和他的事情,若羞不甚明了,但是七七八八倒是能猜到个大概。
  “你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百晓生,若是你是方才出生的婴儿,我都要怀疑你是我爱人的转世。”申说道,低头抿酒,“这酒是吴越的佳酿,不能多喝,浅酌倒是有益身体的。”说罢替我斟上一杯。
  “是么?”我也笑道,“假若记得不错,申公子的爱人……可是荷公子。”我低头笑道,就是这一张脸,像极了荷,所以最后沦落到被申送给楼的命运,但明明,我已经戴上了清哥儿的面具,照道理,是没有丝毫破绽的。
  心中有一丝的恼火,暗骂自己竟然还会被申左右了心情。
  “荷……与我是青梅竹马。”申却眼神飘远,缓缓道,“那年的春天,我认识他的时候,我十一岁,他不过是七岁的幼童……他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男孩,一眼,只是一眼,就深深地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只是那个春天,我并没有和他接触到。我很快被奶娘带走了,却不知道,一别就是若干年。”他说到,眼神中有一丝的哀伤,仿佛恨世界,仿佛恨自己。
  “是么?不过荷公子和申公子,还是终于有一段时间的花好月圆的。这样,也很好。”我说道,心中有苦闷,你只喜欢荷,只喜欢。那么我的,那么多的苦难,加诸在我身上的苦难。轻轻唉叹。为什么,欢颜,你竟然还对这个男人没有死心么?他不是仅是你游戏中的一个棋子么?怎么,竟然渐渐就沦陷了?
  只是当时的我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命运,一旦被牵扯上,想逃,也是逃不掉的。
  “我见到荷的时候他是十三四岁的少年,申府和左右梁庄是世交,只是那个时候,我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的公子哥,什么也不会,同荷在一起的时候,自以为爱情啊世界啊什么都在手中。”申说道,没有理会我的打岔,“后来我父亲死了。申府中落,我很快也就一名不值。”他说到,我有些动容。申的这些往事,我着实是不知道的。
  我看向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哦?申某是不是太多话了?”他说到,看向我的眼神却不像是想停止的样子。我也笑了,“当然没有。凡是别人的私事,百晓生都是想知道的。毕竟,我就是做这个生意的。”
  “百晓生若是不嫌烦,申某自然乐得说……家道中落,对于一个生意人,是最大的悲哀。左右梁庄的梁子乔老爷,真的是精明市侩,没有一丝的怜悯。当时的我,真的是孤立无援……荷,却毅然决然决定和我在一起……为了这个,我们逃家了。”申说话的时候直视我的眼睛,我心跳慢了半拍。
  “爱情很美。”我端酒而饮,不言语。
  “酒是佳酿,但是你的身体,不适合多喝。”他夺下我手中的酒杯,“所以,我对荷,感激至深。所以,想尽一切的办法,也要救他……不过,还是没有回天之力。大概我和荷,只是半生的缘,缘尽了,就散了。”说话间,好不哀伤。
  我依旧是沉默,戏台上唱的是游园惊梦,花旦美艳小生俊俏,眉来眼去暗送秋波,但是观众显然没有一个在状态中。
  “那么,你是觉得我像荷公子了?是不是百晓生的荣幸?据说,荷公子是绝代风华……百晓生确实平庸的很。”打破沉默的是我。
  “不是。”申却笑道,却又摇头,“你的确像的是他。”他说到,眼神中净是温柔,却不肯再泄漏半句。我心中一震,却不明了。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如此糊涂的逻辑。
  抬头见到若羞,她一个眼神,似乎让我快快结束这场对话。申不是等闲的人,多说,的确多错。
  我长叹一口气,神色一正,进入正题。道:“申公子,其实百晓生来,是有一事相求的。”
  “哦?百晓生的事情,只要申某能做得到,一定竭尽全力。”申说道,一脸的真挚。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江湖,什么都是手到擒来,虽说今天才方见面,就弄得好像我们关系很好一般。我在心中暗赞了申一句。
  “百喜……不知道申公子认识否?”
  “百喜?”申略一沉吟,“可是楼的人?”
  “是。”我颔首,想必是认识了。“他如今在风月楼……先爱上的那个人注定就是失败的那一方,他可是爱惨了楼公子……所以百晓生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让申公子帮一个忙。”
  “只是,楼却好似对百喜很是厌恶……你想我如何帮忙?”说话间看向我的眼神有一丝的犹豫和疑惑。
  “这个,就让百晓生自己烦恼吧。既然申公子愿意帮忙,百晓生在此谢过。来日方长,若是事情成功,定然登门道谢。”我低眉颔首,说话间已是一曲终了,台上技艺人谢幕,倒是我该登场的时候了。

  屈服

  “欢颜,你打算怎么办?”若羞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不解道,“要说你是真心想帮百喜,我是不相信的。”
  “哦?这么快,就不再相信我了?”我端起她送来的茶水,清香四溢,是上好的花茶。清哥儿说凡是绿茶都不养胃,要么是红茶,要么是花茶,若羞总是变着法子想方设法养好我的胃。
  “百喜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为什么要为了他自己惹上申弱水?欢颜这么做,告诉我说是仅仅纯粹是对他心有怜惜,我是不相信的……况且,那个百喜……却也不像是善良的主……连那个叫春的女子对欢颜来讲也不过是悠悠众生……”若羞停下来,观察我的脸色。
  我微微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的是若羞的眼睛。”神色一正却说道,“反正生活平淡了很多,不若找点乐子,怎么,若羞可愿意同我一起完成这一个游戏?”用指节在桌上敲打出断断续续的几个音节,在申的府里听戏,游园惊梦的曲段在脑海中无限盘旋……那样的爱情,真的存在过吗?
  “欢颜说什么,只要吩咐一句就足矣了……要知道,若羞永远是以欢颜为本位的。”若羞笑道,看着我的时候眼睛晶亮。
  我长叹一口气,游戏的玩家,又多了一个。只是棋子,我却还没有搞定。
  这几天晾着百喜,却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怎么一番的想法。想当天已经对他讲得够明白,只是百喜做事情狠毒有余,心机尚是不足的。想当初那样对我,本是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亦或者是对我好一点,在楼的面前博得一个贤惠的名声,怎会落得最后沦为玩物的下场?
  我暗忖,还是要去百喜那边走一趟。
  只是这一番的料想倒是错了,没有等我找百喜,他倒是主动送上了门。
  若羞推开门将百喜带到我的房间的时候,一个诡异的眼神看向我,眼神中含着笑意,似乎在说:你看,来了不是么?
  我微微一笑,没有正视她,大大方方地把百喜请进我的屋子。
  随手吩咐若羞出去顺便把门带上……游戏么,开始的时候总是保持一点的神秘感,否则……岂不是没有了乐趣?
  “说罢,是不是想通了?”我含笑问道。
  百喜却不回答我,静默了半晌。我转身看窗外的树叶沙沙,静静地等待他的回应。他一定会的。
  半晌,很长的时间,他却终于开口:“我想要回到他的身边。”我转头看他,百喜却低下头,不让我看见他的表情。
  “终于还是屈服了?”我轻轻地问道,“回到他的身边,抛弃一次自己的尊严?”
  “好吧,我会尽我一切的努力帮助你的。”我说道,看着百喜一脸的疑惑,“你要做的只是要相信我,要知道,除了我,没有人会帮你,也没有能够帮你。”说罢,正好是若羞敲门进来。
  “先回去吧。想要什么就对若羞说,我们会尽量帮你的。”我淡淡道,“若羞,我累了,想睡觉,今天不要接任何人的生意了。”我转向若羞。
  “好的。”若羞欢快地回答道,“不过,那位男主角——我们的楼满月公子正在大厅里面等着呢。公子是不见了?”
  我瞥见百喜脸色的巨变,却没有要动作的意思。
  “晾一晾也是无妨的。让楼公子明天趁早吧。”说罢不再理会两人,独自睡去。
  临到床上却是翻来覆去得睡不着,这件事情却不是简单的可以达到的。
  楼喜欢的一直是那位荷公子,想必到最后也是对我有一丝的不舍的……为什么,不外乎是这一张像极了荷的脸。他到底有爱上过我么?如果我真的是荷,如果我没有被揭穿那个虚伪的身份……或者,就这样可以一辈子享用到他的温柔……那么,如果这样,他爱上的到底是荷,还是一个名字?
  翻一个身,有点恼火。他却又一转身把自己的愤怒加诸在百喜的身上。我想是因为我的缘故。百喜当初对我,诚然是不算好的。背着楼给我小鞋穿已经是对我客气了。再后来,找人戳穿我的身份,给我的苦难又加深了一层……再后来联合侯勉说是要用我来祭祀河神……总之是一堆的破事。
  只是,楼你不知道,被那样的百喜对待,我现在是不恨他的。因为他有正当的理由,他爱你,所以哪怕邪恶哪怕用尽一切的办法,他对我怎样的恶劣都是应该的。只是你,你对我的残忍么有任何的理由和立场。
  在遇到子楚以后,所有的感情被放逐被宣泄,我不怕面对真实的自己——我恨你,不只是你,还有申——就像当初他哀伤地对我说的那一句话一样:你大概是恨我的。
  对,我恨你们,为什么,这一身的肮脏的血液本不是我的错,为何所有的人,都将我视为污秽?
  迷迷糊糊伤心愤怒了大半夜,还是睡去。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浑浑噩噩,头脑不是很清醒。若羞给我送来漱口水的时候,还是有点糊涂,一不小心,一个烤瓷的杯子就从手边滑落。
  “对不起若羞。”有点窘迫。
  若羞笑笑倒是抬头问我:“百喜那事情,你到底打算怎么?”
  我低头一沉吟,“还是要靠申弱水的。由我出面,却怎么都是牵强的。”
  当下更衣,出门直奔申府大宅。
  申却不在府中,管家林伯将我迎进了大院,好水好茶地款待说是马上就去通报给申。我一思量,左右是没有事情要做,当下就静静地等着申的回来。
  上次到来申府不过是上个月月末的事情,如今不过短短的几天,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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