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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此身非我有-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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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me : 月色霜华 Date : 18…03…2005 05:26 Line : 1040 Read : 242
'1018' 长恨此身非我有
第一章
枯荷
永德元年深秋,寒冷的空气席卷了整个皇城,新旧两代皇帝的权力交接终于完成,新帝在百日国丧之期就肃清了长期把持朝政的外戚施氏的势力,并毫不留情的将自己的母后——施太后遣到了她的家乡淮城,使她和她的家族永远没有重新左右朝政的机会。新帝的雷厉风行并没有为朝廷带来太多新鲜的政策,原本支持新政的功臣们纷纷将自己的女儿送入沉闷的后宫,希望能代替施氏成为新的霸主,又经过了几场搏杀,左相王氏的女儿立为了皇后,右相苏氏的女儿册封为贵妃,朝臣们也纷纷选择了各自的靠山,在这百日之中又恢复了与前代无二至的局面。
夜幕再度降临,御书房依旧点着灯火通明,烛光之下年轻的君主正在绞尽脑汁的与朝臣们斗法,细细地批阅着奏折。那一行行表面上为他歌功颂德实际上却隐藏着深刻的欲望的文字他觉得无比烦躁。
“真可笑,”一边为他侍读的都察院左副督御史阜文渊翻过一本奏折说,“这个苏相这么快就来为他的小外孙索要太子的头衔了,他可知道他那个宝贝女儿是怎么坐稳贵妃的位子的。”
阜文渊是皇帝乳母的独子,同皇帝一同长大,心直口快的他十六岁时就高中状元,颇有才气。虽然常有人说他张狂,皇帝却当他是心腹,许他自由谏言。
“朕也知道封她贵妃不是很妥当,但现在苏氏是唯一可以牵制王氏的势力了,”当初为了借助在朝中王氏的势力清除施氏,他给了王氏太多的许诺,才造成现在的局面。
“我知道,可是那姓苏的老头却不知道,他一心直想取施氏而代之,也不知道他只是个寒门出身的状元,王相家可是世代为官,三朝元老。您一向喜欢苏贵妃,可别因为这个反而害了他们母子。”阜文渊叹了口气。
房中的空气愈加沉闷,烛光也显得更加幽暗,这时窗外又传来那绕梁之声,每夜的这个时候清爽的琴声都会在奏响,冲淡房中阴郁的气氛,它有别于任何宫娥和乐师的演奏,让人尤为舒怀。
“这是谁弹的?”皇帝连日来沉积的疑惑终于爆发。自
由 自
在
“难道是他?”阜文渊皱了皱眉,那个施太后终日挂在嘴边的人竟然被他们忘了,“说出来您也认得。太常寺协律郎,蕲葭莩。”
“是他?!”皇帝的脸上出现了不可言喻的愤怒,“这么说他还活着,而且还住在空竹苑中,住在朕的眼皮底下啰!无耻,真是无耻!”
这个蕲葭莩他只见过两次,而一般的王公大臣却只见过他一次。那一次是在八年前先帝的寿宴上,蕲葭莩第一次以坐技部乐师的身份出现,先帝特点这位乐师吹笛子,可乐师的手却一直在抖,吹出来的曲子自然也惨不忍听,但先帝却赏了乐师,并将乐师留在了宫中。第二次是在他留宿御书房的那个夜晚,睡得正熟却听见了门外的喧哗,乐师不知何故落入了深潭,竟是先帝亲自将乐师救起。就是在那之后他的父皇变了,母后也变了,他知道了什么叫外宠,后来御书房的深潭边修起了专供这位不一样的乐师住宿的空竹苑。那年他十二岁,蕲葭莩十四岁。
空竹苑的建筑不同于皇宫中的其它建筑,它并不华丽,所以也没有高大的院落金漆玉缕给人的压迫感。它只是一个小小的民间小院,由蜿蜒曲折的水榭亭台,几间别致的小屋,一片清雅的竹林组成。但就是这看似简单的几样却花了工匠们好些功夫,如此精细雕琢出来的作品自然有一种吸引人的风味。
此时空竹苑中的一片瑟瑟的秋景比宫中的任何一处都显得凄凉,波光粼粼的荷潭上留着几支残破的枯荷,潭面上倒影着的白色身影依旧伏在琴面上随手撩拨着琴弦,奏出断断续续的忧愁曲调,他那优美的长发和衣裳正被秋风肆意地拉扯着,飞舞在空中,形成有别于尘世的奇景。半启的黑眸瞟过对岸映过来的明灯点点,葭莩似乎已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他在这小小的空竹苑中已困了整整八年,也想过终有一日会以这种方式离开。
半刻,那明黄已闪到了眼前,盏盏明灯更让人睁不开眼。
皇帝从来没有进过这个院子,这平生的第一次却让他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当然也包括耳边与景致极为协调的丝竹之声。但他却无法不憎恨演奏着琴曲的人,此刻那人依旧在专心致志的弹着琴,那撩拨琴弦的娴熟技法以及那如落尘仙子般的脱俗和雅致已与背后的景色融为一体,反倒让皇帝不知如何打断他。
“陛下驾到,还不跪下!”太监总管嘶哑的声音打破了平静,演奏者和听客的关系终于变成了最公式化的君臣关系。
“太常寺协律郎蕲葭莩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的声音并不像琴声那么纯净,反而像声带受损一样,低沉中略带沙哑,却也柔和得与他的人十分相配。
“你起来吧。”皇帝慢慢坐在带过来的龙椅上,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他与八年前并太大的区别,好像岁月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样,初次见面时那个瘦高而秀美的少年似乎穿过了时间的隧道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不过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双颊消瘦了不少,脸色也成了如月光一般的青白色,露在衣领外的细长颈部透出淡青色的血管,似乎一个久病的人,看得让人心疼。但正是这个看似病人的人不知廉耻地夺走了父皇的所有的爱,皇帝咬了咬牙。
“你知道朕来这里的目的吗?”皇帝盯着男子的眼睛,想从中找出惊恐的神色以增加杀戮的快感,却从他垂下的双眼中找不到任何的神采,他的双瞳已是浸满绝望的死水。
以前听母后说过空竹苑住着的妖孽生着一双勾魂摄魄的妖瞳,只消对视片刻就能让人对他死心塌地,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与他接触过的很多宫人都护着他,让母后无数个铲除他的计划都无法实行。在皇帝的记忆中那个青涩的乐师清丽的脸上的确有一双神采动人的眼睛,就是因为那双眼睛,在他吹笛子失误的时候自己还急着为他求情,希望父皇从轻发落。没想到当天晚上就看到了那一幕,母后说他落水只是一个戏法,是一个显示他清白的戏法,目的只是为了讨到更多的赏赐。他是一个最下等的倡优,倡优的身子值几个钱,倡优的命又值几个钱,但他却凭借那一跳换取了这别致的空竹苑和一个帝王八年的专宠。
“能为先帝陪葬是微臣的荣幸。”葭莩平淡地说,那温和的语调却激怒了皇帝。
“你以为你能为先帝陪葬吗?你就不怕因为你污了皇陵,让先帝在高祖皇帝面前羞愧?”
“微臣死罪,听凭发落。”
他的表情平静到了冷漠,似乎在用苍白的语调读着新到手的戏剧台词,说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一样。事情的发展超出了皇帝的想像,不知用什么手段得到先帝的遗旨,得以免死的人竟然在这里求死。对他的怨恨告诉皇帝,如果他想死就绝对不能让他如愿。
“蕲卿,看来先帝能有你这样的忠心的臣子‘陪’在身边也不枉此生,先帝对你的‘恩宠’也算是没有白费。不过先帝既然免你不死,那朕也不好不依诏行事。朕很好奇你是怎样让先帝如此不舍的,如果朕要你为朕侍寝,你不会不肯吧。”皇帝愉快地看着葭莩稍有血色的双唇也在一瞬间白如纸张,看来这句话着实刺激了他,但皇帝却根本不相信他对先帝真有什么感情。
皇帝的话也吓住了随行的宦官及宫女,皇帝有外宠的事情好像已经被默认,历朝历代并不少见,不过外宠们的下场却好不到哪去,无外是被即位者格杀
,没想到他们的主子竟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事。
“陛下,这样恐有不妥。”葭莩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微臣只是乐官,对陛下也只能尽乐律方面的职责,为陛下侍寝的事已超出了微臣的职责。”
“好一个‘乐律方面的职责’,那就是说你到空竹苑的八年的每一夜都只与先帝论丝竹吗?你就没有为先帝拂过枕席?”皇帝好像从中寻找到了乐趣似的,将他逼上绝路。
“微臣的确曾为先帝拂枕席,所以就更没有道理得幸于陛下。”
“哦,蕲卿是从哪里看来的道理,我朝的历法里有这样的规定吗?”皇帝的脸上满是嘲讽的笑,这宫闱深处最龌龊的事有哪个朝代敢明文规定,“如果蕲卿想要道理,朕倒是可以加一条这样的规定,开个先例。”
葭莩觉得一阵眩晕,几乎连站立的力量都没有了,这种身份到底要延续到什么时候。
看着葭莩无力反驳的时候,皇帝的心情大好,他决定将玩笑变成现实,他站了起来,拉着几乎要虚脱的葭莩往寝室走。
没想到他比看上去更加瘦弱,在宽大的长袖中竟然藏着一只纤瘦到只剩下皮骨的手臂,看着他依旧固执地站着不动,天真地想要抽出他的手臂的时候着实激起了皇帝的兴趣。直到把他压到床上,宦官们关门退出,他都没有放弃过挣扎过反抗,虽然那都是些徒劳的行动,只会让情况愈来愈来糟。
这是皇帝头一次遇到的新鲜事,从他成人以来所接触的都是主动投怀送抱的人,其中也不乏经验老道者,可是一直叫着“住手”,瞪大眼睛像是快哭出来的外宠他是从来没遇到过的。皇帝用疯狂而残忍的方法尽情侵犯着不一样的男子,肆意践踏着他残存的深藏在纤弱的骨架中所剩无几的尊严,诋毁着保有关于爱的记忆……
承露宫(中宫)——自
由 自
在
“陛下今晚歇在哪儿了,”皇后轻轻抚摸着怀里的黑猫,用极为优雅的声音问话,“是不是在苏贵妃的瑞秀宫呢?那也难怪,三日后就是皇长子的周岁生日,也该去看看她。”她嘴角浮起的冷酷微笑却出卖了她的心事。身为皇后却无所出,中宫和冷宫几乎没两样,她的后位岌岌可危。
“陛下歇在空竹苑了,”宦官虽觉得不妥但还是如实禀明,“已经睡下了。”
“空竹苑?”皇后加重了手中的力度,黑猫发出嘶叫,挣扎着想要逃走。她并不是没听到过空竹苑及苑内住着的只在传闻中出现的美人,她也知道那美人是个男子,虽然父亲说过他是如何蛊惑君上的,她却不这么看。那个男子出生倡优,没有背景,据说连亲戚都没有,他又不可能生下子嗣,更不可能取代她的后位,比起生有皇子的苏氏来说几乎算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不过苏氏那里就不好受了吧。她抓紧了手中的猫,满脸满足的笑容。
次日早晨,下了一场雨,听着窗外雨打枯荷的声音,皇帝从梦中醒来,这是他登基以来睡的第一个好觉,梦里没有被自己远遣的母后及年幼的异母弟弟,也没有为权利唇枪舌战的臣子及后妃,一切都平静得不可思议。身边传来轻轻的咳嗽声,倦在床角上的人似乎在做着什么噩梦,他不安地翻过身来露出因发烧而泛着粉色的消瘦的脸来,修长的眉毛纠缠在一起软化了原先的冷漠与倔强显得很无助,皇帝忍不住抚上他的眉头,想要将它抚平。
“陛下……”干得裂开的薄唇溢出满含情深的召唤。
皇帝的心中突然泛起一阵涟漪,当他顺着葭莩的鼻梁快要抚上那令人迷惑的双唇时,皇帝突然想到那句“陛下”并不是在叫自己,那是那个建了这个小苑的“陛下”,那个已经驾崩的“陛下”……
“富顺,”守在帐外的太监靠了过来,“回宫吧。”
身边又是一阵喧哗,灯火通明,俨然回到了半年前的光景,等到人群消散之时,葭莩慢慢张开了眼,全身沾满的陌生气味让他觉得无比恶心。
“抱歉,抢了您父亲八年的爱,这是我欠您的,没想到竟然要这么还。不过既然还了,我也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他抬头看着压抑的帐顶,扯了一扯嘴角,露出淡漠的苦涩笑容,“陛下,我们父子二人都命绝于二十二岁,而且都是因为您的‘恩典’,也算是一种荣幸吧。”
第二章
燕鸢
三日后,元逸殿——
皇长子的周岁庆典正在进行中,小家伙被起名叫“晟”,晟虽然不是嫡生,但也是既有后台又得宠的贵妃所生,所以很有可能成为新太子,他什么都不知道却被趋炎附势的大人们捧星扶月般小心呵护着,露出傻呼呼的笑容。
其实宴会的主角并不是这个娇嫩的小娃娃,而是端坐在皇帝两边目露凶光却还能笑得很亲切的王皇后和洋洋自得、言语放肆的苏贵妃,两方的臣子也不放过这个打击对方的时机,气氛异常紧张。就在这个时候两部的乐手们还在演奏着从前朝就使用枯燥陈旧的庆典专用乐曲,使气氛绷得更加紧。
之后的三天都没有听见那里传出的琴声,那个人怎么样了,皇帝心中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陛下,”一边的凉王打断了他的思路,“皇长子聪慧可爱,长大后定能成材。”
皇帝的嘴角浮起一丝浅笑,晟儿那么小看得出什么“聪慧”,他那个凉王弟弟也开始说这种没有价值的恭维话了。凉王是他的异母弟弟,母妃刘贵妃是个清高自负的女人,八年前不知什么原因,先帝匆匆将他们母子遣往北边的封地“凉”,并令刘贵妃永世不得回京,这对于妃子来说是比打入冷宫更严厉的惩罚,刘贵妃在去的路上就积郁而终,留下了刚满十岁的凉王。后来的八年中先帝也不曾召凉王回宫,好像忘了还有这个儿子一样,这次是凉王第一次回宫,大概也因为这样,凉王身上才会出现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二弟真是眼力不凡,这八年来北疆无异,西戎也不敢犯我边界,与你在位‘镇北王爷’的威名不无关系呀,来赐酒。”
“谢陛下,”凉王举起杯来一饮而尽,“京中的繁华已与八年前不可同日而语,先帝与陛下的恩泽遍布全国,可谓皇恩浩荡,由南到北无人不以能生活在如此的明君的治理下而感到万分荣幸,臣弟身为皇室一员尤感荣耀。真想就此永留华京,不过这八年使臣弟已无法适应南方的气候,希望陛下能体恤臣下,早日让臣弟回北方。”
“湿气太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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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气?……是呀,陛下英明。”凉王轻轻地咳了几声。
“你那么想回去,就等庆典过了就回去吧,不过你的凉王府朕已命人建了,过些日子再回来住些时日吧。”皇帝脸上挂着充满兄长的慈爱的笑容,阜文渊说得不错,凉王不得不妨,不过如果现在就收他封地缴他兵权还为时过早,还要“养”他些日子,以免打草惊蛇。“二弟如此尽责,乃天下臣子的楷模,值得褒奖!”
“陛下,臣弟有个不情之请,”凉王命人奉上一只正方形的精美漆盒,“想请陛下传一个人。”
“什么人?”
“臣弟在八年前在御书房附近遇见过一个人,他向臣弟讨过一件东西,臣弟答应了,只是不想过了八年,不只可否将此物交到他手中。”慢慢打开的漆盒中放着一只精致的竹骨纸绘的燕子。
“鹞子?”像又不像。
“此物名为‘纸鸢’与南方的‘鹞子’大概属同种吧,”凉王的嘴角第一次浮现了与他年龄相符的青涩笑容,好像又回忆起了八年前的奇遇,“臣弟第一次就是听那个人说起的。”
八年前那张清俊的俏脸又一次浮现在眼前,耳边也响起了那轻轻柔柔,纯净如泉的声音:“殿下,我知道北方有一种东西叫‘纸鸢’,比我们的‘鹞子’更漂亮飞得更高,如果殿下见到的可不可以送一个给我。我这一生是出不了宫了日,如果能亲手放它出去,也就像自己飞出去一样了。”那人的脸上绽开的笑容更是比后宫第一美人的母妃笑得好看一万倍,那是宫中唯一对自己笑得这么真的人,就算在之后千百个风沙之夜只要想起就能为他抵御风寒。
那时御书房的人会不会就是现在空竹苑的人,皇帝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他叫什么?”
“这臣弟倒是忘了问了,”凉王红了脸,“只是听见别人叫过,好像叫什么‘福’的。”之所以记得是因为觉得那么美丽的人却有个那么俗气的名字,远不如自己的“泰”好听。
“回头让富顺叫人帮你查查,如果是个宦官朕可不管了。”皇帝露出古怪的笑来,不过身边的人却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两杯三杯后凉王借故退出了殿外,皇帝这才命人去空竹苑请协律郎。
“病下了?什么时候的事?”匆匆回来的宦官满头大汗,皇帝的口气也不怎么好。
“说是三天前,蕲大人失足跌进深潭,一直高烧不退。”
“太医院去人了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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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不过蕲大人极不配合治疗,一直拒进药膳,太医也束手无策。”
“哦,朕看他是不想活了!”皇帝压住怒火,也找了个借口离了席,直奔空竹苑。
推开房门,床前围着一大堆的宫人正急得团团转,帏帐中侧卧的病人却像没事一样翻看着琴谱,只是频繁的咳嗽声说明他并非无恙,连续的重咳,咳得喉咙发出吓人的嘶声,令一旁伺候的人更加焦急。
“你想干什么!”皇帝的声音让所有忙碌的宫人都停住了手中的工作,退下跪到一边。葭莩的脸烧得比前日更加红艳,配上他万年不变的冷漠表情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惑人魅力。
“微臣重病缠身,难以跪迎圣驾,请陛下恕罪。”
“大胆”二字未喝出皇帝却明白了他的心思:“你想死,朕却想留你。你如果不喝药的话就马上起来,到元逸殿去尽尽义务,让大家见识一下重金养起来的天下第一乐师是怎样名副其实的。”
无声。
“如果你两样都不选,朕就杀了空竹苑所有的宦官、宫女。”
在众人的求饶声中,葭莩从床上挣扎着起来,顺手抓过一件长褂穿好,调整了一下呼吸:“微臣入宫以来从未离开过空竹苑,劳烦陛下令人带路。”
他的病容竟比过了席上所有浓妆淡抹的妃嫔,如同风中的兰草,格外惹人怜爱。皇帝口里虽然说要大家“见识”他,却还是忍不住将他藏入重重华帐之中,惟有弦弦琴声传了出去。七根丝弦在他苍白的十指的拨弄下奏出韵味淳厚、柔和饱满的新曲来,细诉情怀,直触人心。优美的琴声冲淡了酒宴上喧哗,渐渐成为了殿堂的主角。
夜深万籁寂,天空缺月明。优人据槁梧,逸响发清声。
丝弦传寥夐,直当梦中听。坐深听来久,山水亦余情。
皇帝心情极为复杂,因为他坐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见葭莩那张烧得绯红而微微颤抖的脸上痛苦的表情,他涣散的目光让皇帝觉得有些心惊,似乎预见他在下一刻就会突然倒下去,渐渐琴音开始紊乱。
“够了,你退下吧!”皇帝的大声怒斥,吓住了正听得如痴如醉的人们。
“是呀,总是听琴自然无趣,如此良辰美景,不如来对诗。”阜文渊大声说,殿堂内又喧哗起来,遮住了华帐内压抑的咳喘声。匆匆添设的席位又被机灵的宦官快速的撤除,只留余音绕梁。
耳边响起了苏相的声音,诗的内容虽然是赞美盛世,但也不忘趁机挖苦一下他的政敌。皇帝早已无心留意,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宫人的性命来威胁葭莩喝药,那就不会让自己如此的焦心。“焦心”他奇怪自己怎么会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不,朕只是不想让他就这样死掉,因为这种死法太便宜他了!
皇帝突然想起八年前他也是投入深潭,母后说过那是一个戏法,但看起来却不像是显示清白以搏专宠的戏法,而只是单纯的寻死的戏法,那个人是怎样度过宫中的日子呢?皇帝开始好奇,不过他又想起了凉王,也许是自己太天真,那个人可是三言两语,一个眼神就能迷惑一位亲王的妖孽!自己也不过是众多妖法的牺牲品中的一个而已……
在通往御书房的回廊上凉王正在来回的度步,那个地方已不是自己可能擅自侵人的故方,那个人也许也早已遣散出宫消失在民间了,不过如果他是宦官的话会有不同,但即便见到了又如何,事过境迁,那个人可能远不如他回忆中的那样美好。
阵阵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出现在回廊尽头的软轿上斜卧着的人让他吃惊得差点叫出声来。是他,那清秀出众的容貌一点也没变,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成熟与优雅。
“老奴叩见凉王殿下。”带头的太监富顺带着宦官特有的“亲切”笑容走了过来。
后面软轿上疲惫不堪的葭莩挣扎着下轿,站还没站稳就跪了下去:“太常寺协律郎蕲葭莩见过凉王殿下。”
“蕲大人。”在心中默念了三遍他的名字,凉王赶紧扶起葭莩,顺手一拉便将早已体力透支的葭莩带进了自己的怀中,“好久不见。”
借着西戎的拥抱礼,凉王得意量着比他高出来的尺寸。不过很快他就感觉到了葭莩高于常人的体温,那不再明朗的声音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他忍不住收紧双臂将他抱得更紧。
葭莩努力辨认着眼前模糊的景象,那张与先帝酷似的年轻而坚毅的面孔让他有些吃惊。葭莩急忙从凉王的怀中抽身而出,凉王却像是怕他消失了似的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不放。
葭莩忍不住失礼的盯着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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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王?那个八年前偷偷遛进御书房,在他怀里哭着要见父皇,闹着不要去封地的稚嫩少年?原来大漠的风沙如此的厉害,可以将昔日那些熟悉的棱角全部打磨干净。
凉王也在细细地打量着葭莩,忍不住抚上葭莩的眼角,他不明白八年前那双活泼生动的明眸怎么会如此的干涩,像是早已被人残忍的剜去了一般的空洞。
“怎么会……”他不知如何开口,贵为皇族他对民间的疾苦知之甚少,但他也知道光靠俸禄养家糊口的艰辛,“协律郎所要处理的事物很繁杂吗?”
葭莩轻颤了一下,急急地甩开了凉王的手臂,向后退了一大步。
这些话在葭莩听来却无疑是最尖刻的挖苦,他垂下头回避凉王的目光。是呀,在这位高贵纯洁的王爷看来自己一定是世上最鲜廉寡耻的存在。他不知道这位高贵纯洁的王爷并不知道后宫中的这些事情,因为他从不关心那些总包含着肮脏的阴谋的人与事。
“蕲大人……”凉王有些不知所措,“八年前你曾提过北方的纸鸢,本王……我带了一只回来,不知和你看到的是否相同。”
纸鸢?葭莩愣了一下,那个从疯了的母亲喃喃自语中听来的东西原来真的存在。
“区区小事劳王爷挂心。”他咬了一下嘴唇,在毫无血色的下唇上切下一个浅浅的红印,原来过了那么多年自己的命运还是没有改变,就像纸鸢一样,不管怎么的挣扎依旧被牢牢地系住,始终飞不出紧锁的宫门。一阵绝望的悲伤在头脑里冲撞,却再也找不到发泄的出口,眼泪早已在多年前流光了,一阵眩晕使他失去了意识,向后倒去。
“你怎么了?”眼疾手快的凉王即时地扶住他并将他抱了起来,立刻被他几乎有些飘的体重吓了一跳,他急急地扫了一眼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的富顺,“公公,你可知道蕲大人家在哪里?”
“家?”富顺有点想笑,却也笑不出来,“蕲大人一直住在空竹苑。”
“空竹苑?”凉王皱了皱眉头,一个八品小官怎么可能住在后宫内?
第三章
碎琴
早早逃出了弥漫着群臣唇枪舌战的元逸殿,皇帝紧紧地跟来,却只能冷眼看着那一幕如同多年未见的初恋情人历尽艰辛终于相逢的景象,推推让让却依依恋恋,满是诉不完的柔情。而多年苦心磨练的平常心也在也在凉王抱起葭莩的那一个瞬间彻底崩溃。
“不敢劳动二弟。”皇帝皮笑肉不笑地从正陷入自己制造的疑团中的凉王手中夺过葭莩,放回到软轿上,冲富顺使了个眼色。
善于迎奉的富顺也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带着他手下的宦官抬着软轿逃似的离开了凉王的视线。
事情到了这里,凉王就算再不懂事也能猜出几分蹊跷,也许正是这样才使他的目光不自主地随着那青白色的身影飘移,直到最后一缕发丝也彻底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陛下,臣弟斗胆,想请蕲大人随臣弟一同回属地。”
“哦?”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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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凉与西戎夷蛮相邻,常年疏于祭祀,土地荒芜,民风尚算淳朴,但礼乐淡薄,难以教化。如能由协律郎执掌祭祀礼乐之事,一定能为陛下分忧,也是北凉黎民的福气。”
真是完美的借口,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二弟所言既是,”把握十足的皇帝几乎有点得意的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增派祭祀之事的确不可忽视。可惜蕲卿并不担任祭祀工作,他是先帝的专职乐师,先帝也留有遗旨,命他永留空竹苑,朕的旨意怕是叫不动他,即便他真的随你去了,也难为朝廷分忧吧。不过朕会另择合适人选,满足二弟的心愿!”
“谢陛下圣恩,此乃北凉万民之福。”
凉王微颦了一下眉,一个“哦”字将自己引进了圈套,这个几乎没什么印象的兄长果然不是等闲之辈,为今之计只有早日回到北凉,再做打算。
“对了,如果朕没猜错的话,蕲卿就是二弟要找的那位故人吧。放心,那纸鸢一定交到他手中的。”一抹柔和的浅笑,却让凉王看得有些惊心。
深夜,空竹苑内灯火通明,气氛也是不同寻常的紧张。
用宫人的性命相胁迫,葭莩乖乖地喝下了汤药,老实地进食,纸鸢被钉到房内最显眼的位置成为侮辱他的新道具。
“母后的话,朕是不得不信了,三言两语就迷倒一位亲王,让他忘了王爷的身份,编出那么可笑的借口,想要讨你过去。蕲卿,这宫中的人大都中过你的惑术,先帝才不得已下了那样不通情理的禁令吧。想起来就好笑,‘所有后妃、亲王、公卿,及所属仆从无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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