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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神(问鼎)-第3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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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想下意识地握住了来人的手,定睛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啊,竟然是总理。是总理倒不是让他惊讶的理由,而是他现在光着上身,一身泥水,手上也脏得不像样子,却被总理握住双手——成何体统?
  恐怕他是第一个光着上身被总理接见的副厅级官员吧?
  夏想脑中还来得及闪过一个玩笑式的念头,想缩回手,奈何总理握得很紧,只好尴尬地说道:“总理,我不知道您来了……我,我去换件衣服。”
  “不用了,男儿本色就是这样,在我面前,你就是你,刚才你和工人兄弟并肩站在一起抗击洪水,我和石生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光着膀子有什么?年轻的时候,我也一样光着榜子干活。男人光榜子是好汉,不丢人。”何东辰拍了拍夏想的肩膀,感慨地说道,“吃苦在先,享乐在后,是每一个党员干部应该发扬的风格,不少人只是嘴上说得漂亮,只有你真真正正做到了。”
  夏想想说什么,却一口气提不起来,话全堵在胸中,无法说出口。
  何东辰看向了夏想的身后,问了一句:“他们两人是?”
  陈天宇和卞秀玲见总理大驾光临,心跳加快,十分紧张,意外,太意外了,没想到总理来到了抗洪救灾的第一线,而且还没有大张旗鼓,就让他们意外之余,也大感欣慰。还好没有给夏书记丢人,没有给下马区脸上抹黑。
  不过一想到自己身上脏得不成样子,又不免有些尴尬。
  夏想忙介绍说道:“常务副区长陈天宇,纪委书记卞秀玲。”
  总理又主动伸过手去,依次和两人握手,勉励两人几句,又详细地问了问刚才抗击洪水的具体情况和细节。
  陈天宇和卞秀玲都如实做了回答。
  两人尽管心潮澎湃,却没有一点请功的想法,因为他们的大脑已经完全被洪水占据,而且也太累了,刚才在搏击洪水时还能坚持,现在一松懈下来,只觉得浑身酸疼,头疼欲裂,如果不是硬撑着,早就一头栽倒了。
  总理也看出了他们体力不支,刚想让人安排他们休息,夏想忽然说了一句:“总理,我有一个情况汇报一下……”
  总理微一点头:“你说。”
  夏想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来,却直直地倒了下去——他终于体力不支,竟然直接昏迷在了总理面前!
  谁也没有总理离夏想近,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总理一伸手,亲自扶住了夏想,又一伸手,制止了别人的帮忙,只让叶石生搭手——堂堂的国务院总理和燕省第一人叶石生,两人一起扶着夏想,轻手轻脚地将夏想放到了床上……
  第761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夏想的昏迷恐怕是国内最高规格的昏迷了,被总理和省委书记亲自抬到床上,不但空前而且绝后,绝对是国内第一人,估计也会是唯一一人了。
  在一切讲究万无一失的官场规则面前,很难再出现如夏想一样敢当着总理之面,不给总理面子而直接昏迷的官员了。
  叶石生还没有说话,陈天宇和卞秀玲也都身子一歪,倒在了一边,幸亏旁边有人扶住,才没有摔倒在地。
  他们真是太累了,身累心累,又承担了太重的重担!
  何东辰的眼睛再一次湿润了,有多少官员在他面前慷慨陈词,在他面前豪言壮语,在他面前笑容满面,今天,却第一次见到三个基层的干部,相续昏倒在他的面前,不做作,不装腔作势,不说空话大话,以敢在总理面前昏迷的勇气,真实地展现了最感人的一幕。
  何东辰视察无数,今天的视察最有意义,最感人至深。
  医护人员紧急为夏想几人测体温,检查身体,何东辰亲自叮嘱,一定要细心检查。
  突然,叶石生的电话响了,电话是宋朝度打来的:“叶书记,四牛集团的养殖场,保不住了!”
  什么?叶石生大吃一惊。
  早在叶石生前来下马区之前,宋朝度和范睿恒已经前往养殖场,负责养殖场的抗洪工作。四牛集团的养殖场也是重中之重的一处重点防洪地点,关系着四牛集团的根本,也是不容出半点差错。
  不过叶石生也听到付先锋的汇报,说是洪水可能不会对养殖场造成太大的冲击,话虽如此,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叶石生一商议,还是决定让范睿恒和宋朝度前往养殖场坐镇,指导抗洪。
  不想下马河的危机刚刚解除,却收到了养殖场保不住的消息,确实让他吃惊不小。养殖场一旦被淹,动摇了四牛集团的根本,影响了四牛集团的大计,对四牛集团的打击是致命的,同时,也是燕省可不承受之重。
  四牛集团有事,对燕省的名牌战略是一次沉痛的正面打击。
  叶石生希望在他主政的期间,让燕省多出几个名牌企业,也好扩大燕省在全国的影响力。四牛集团现在在国内的品牌号召力为第一,连续近十年销量占据同类品牌第一名,是燕省的骄傲。
  叶石生心急火燎:“总理,养殖场有上千头进口奶牛,一旦有事,损失巨大。”
  “走,去养殖场。”何东辰见下马河基本上是保住了,也对四牛集团非常关心。随后他又交待几句,让人精心照顾好夏想等人,等夏想醒来之后,立刻告诉他,然后才和叶石生一起,前往四牛集团的养殖场。
  总理特意交待夏想醒来后的事情,显然,是有还要和夏想会谈的意向,许多人就都暗暗羡慕夏想的运气,真是因祸得福了。
  总理走后不久,夏想就醒转过来。当他得知养殖场出了问题时,也是吃惊不小。按照付先锋的精确计算,应该洪水只冲击了下马河才对,没想到,连养殖场也受到了波及了,真是应了一句老话,人算不如天算。
  夏想却没有太多幸灾乐祸的想法,养殖场受损,最终的损失还会转嫁到老百姓身上,也不是什么好事。只不过,付先锋估计要哭鼻子了,千算万算,却还是没有算过老天,而且他在此次南山水库山洪暴发的问题之上,绝对要负相应的领导责任。
  自作孽,不可活,或许真有的必要再火上加一把油!夏想思忖了片刻,心中有了对策。
  夏想刚想了一会儿事情,陈天宇和卞秀玲也醒了过来。两人醒来后,都大为懊恼,以他们的级别别说见到总理了,就是省委书记也很难有面对面的机会。结果倒好,当着总理和省委书记的面,昏了过去,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夏想却是呵呵一笑:“我们三个人在总理和叶书记面前昏迷,在国内恐怕也是史无前例了,值得大书特书一次了。不过你们放心,总理和叶书记都是有心人,心如明镜。”
  夏想的话让两人吃了定心丸,都点了头。
  正准备安排下一步的工作,忽然外面传来撕心裂肺的一声痛哭:“爸,爸!”
  夏想和陈天宇、卞秀玲急忙出了帐蓬一看,一个人跌跌撞撞跑到淹死的老者面前,抱着尸体放声大哭。赶过去一看,夏想吃了一惊,怎么是谭广洪?
  谭广洪还心存幻想,以为老父亲还能生还,没想到还是没有奇迹发生。他痛彻肺腑,体会到了失去至亲的锥心般的难受。
  夏想走过去劝慰说道:“节哀顺变。水火无情,还是尽快处置老人家后事要紧。”
  谭广洪哭了半晌,才平静下来,见是夏想,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想起他逼得肖老泉跳河自尽,还自以为得意,没想到才没过多久,自己的父亲就被洪水淹死,真是莫大的讽刺。
  再想起将洪水精确计算冲向下马河的主意,正是付先锋的妙招。如果不是付先锋的神机妙算,或许他的老父亲还不会死。谭广洪痛恨无比,却又有苦难言。
  旁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出了发现尸体的经过。还有人连夏想脱下衣服为死者盖上的细节都告诉了谭广洪,谭广洪听了,深深地看了夏想一眼,羞愧地低下了头,为他刚刚还在家中为下马河发大水而幸灾乐祸感到可耻。
  夏想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谭广洪的肩膀,劝慰他两句,然后转身离去,他还要许多事情要忙,顾不上谭广洪的事情。
  谭广洪望着夏想离去的背影,手中紧握老父亲身上的上衣——是夏想的衬衣,他的目光闪烁半天,然后重重的一拳砸在泥水中。
  ……
  夏想安置好现场的工人之后,该休息的休息,该收尾的工作继续收尾,他让陈天宇和萧伍继续留下善后,然后和卞秀玲、黄建军一起返回了下马区。
  到了临时指挥部,李涵等人不在,已经前往养殖场去了。夏想过问了一下下马区的情况,看到下马河的河水平缓地流动,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天气也正在放晴,有几缕阳光透过云层正好射在下马河中,映照得下马河一片金色,提心吊胆了一天多的下马区的市民,见此情景,顿时一片欢呼。
  下马区平安无事了,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养殖场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地鸡毛,不,是一地牛毛加一地狼籍。
  夏想又回到了区委,受到了英雄一般的隆重待遇,所有人都对他鼓掌起立,行注目礼,夏想无奈笑笑,冲大家摆摆手,他一身泥水,狼狈不堪,说实话,还真是不像样子。
  但在众人眼中,夏想一身泥水,却正表明了他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抗洪救灾,证明了身为一把手的他,身先士卒,绝对跳进了洪水之中,和官兵一起抗击了洪水。再油滑再官僚的人,也有敬佩务实能干的领导的一面,因此,不管是夏想的支持者还是反对者,都对夏想抱以热烈并且真诚的掌声。
  李应勇在人群之中,低下头,追悔莫及。他也听说了总理和叶书记亲自去视察了抽水地点,而且也刚刚听到了传闻,说是总理为夏想几人的英勇行为而流下了眼泪。能让总理感动得流泪并且记下名字的人,以后想不平步青云都难。
  真是失误,怎么就因为一个小小的感冒而误了大事?否则要是和夏想一起在抗洪第一线,被总理夸上几句的话,还担心以后没有前途?
  李应勇后悔得直想撞墙,又无比羡慕嫉妒陈天宇和卞秀玲。真该赌一把,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出政绩的地方……
  只是再后悔也没有用了,李涵前往养殖场的时候,又没有安排他去。不过就是安排他去,他也要找理由推脱不去,因为养殖场是抗洪不利,谁去谁倒霉。
  李应勇还在想,夏想会不会也找个理由不去养殖场?肯定会。刚刚在保护下马河的事情上立了功,再去养殖场的话,自寻晦气,谁会这么笨?
  然而让李应勇没有想到的是,夏想在区委只是简单交待了几句,就让卞秀玲暂时留在区委,他和黄建军一起,又前往养殖场而去。
  黄建军在抗洪之时一直冲到最前面,没有受到总理和省委书记的夸奖,心中多少有点不自在,觉得没有受到应得的待遇。路上,夏想看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建军,总理心明眼亮,谁是真心做实事,他看得很清楚。只管做,不多说,就是叶书记也很清楚当时谁在现场,谁没有在。”
  开玩笑,总理和省委书记身边的人,不是吃干饭的人,总理和省委书记虽然走了,但他们的人还有留在现场的,有人负责记录,有人照料伤员,也有人在暗中了解情况。所以许多事情不必非要说到明处,太刻意了,反而会给领导留下邀功的不好的印象。
  夏想一点,黄建军立刻明白了什么,忙一脸愧色地说道:“领导别觉得我小气,确实也是连省委书记也难得见上一面,总理更不用说了,没有受到总理的接见,太可惜了。”
  夏想会心地一笑:“总理还没走……”
  难道说,总理还会回下马区?黄建军眼睛一亮,转念一想,怎么可能?总理日理万机,在下马区停留半天就不错了,难道还会再返回?
  夏想却只管点到为止,不负责解释。因为他的思绪已经落到了付先锋的身上,在想,南山水库的问题一时半会也不好查清到底是谁的责任,但四牛集团的养殖场被淹,付先锋却是推卸不了领导责任了。也不知道他该如何向总理和叶书记解释?
  难道要说,明明算计好了洪水会冲向下马河,谁知道中途转向,不但冲进了下马河,又淹了养殖场?付先锋不会傻到不打自招,承认他在泄洪之时的私心杂念吧?
  付先锋当然不会承认他有私心,只是现在承认不承认已经没有必要了,在他接到电话得知洪水冲进了养殖场的一刻起,他就呆若木鸡,一个人在南山水库指挥部脸色惨白地坐了足足五分钟没有动上一下!
  人算不如天算,或者说,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而算计了自己?
  是,洪水也确实如原先设想一样,冲进了下马河,还差点淹死了夏想。当然淹死夏想并非他的初衷,他只想让下马河给夏想制造麻烦,只想让养殖场不受到洪水的冲击,却万万没有料到,下马河是保住了,养殖场却没有保住!
  付先锋欲哭无泪,气得差点骂娘。终究还是没有骂出口,因为除了骂自己的娘,他还不敢骂老天的娘。但除此之外,又没有别人的娘可骂了。
  谁也不怪,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想害别人,却害了自己。
  先是在南山水库的指挥上失利,又在泄洪口的位置的选择上,又犯了方向性错误,天啊,付先锋懊恼万分,直想抽自己几个嘴巴。要是早早听人劝告,提闸放水,也不会有后面的选择,就不会有炸毁大坝的无奈之举,不向东泄洪,就不会出现养殖场被淹的意外事件。
  意外,确实是太意外了。
  洪水冲击而下,到了下马区之后,却突然一分为二,一路直扑下马河,另一路直扑养殖场。原本以为养殖场可以高枕无忧,并没有太多的提防,猝不及防之下,养殖场被洪水冲个正着!
  当即就冲垮了养殖场的围墙,片刻工夫,就淹死了近10头牛。幸好养殖场地势较高,有一个缓冲,否则第一波冲击之下,养殖场就会损失惨重。
  而且还会惨重到让四牛集团元气大伤,让付先锋直想以头撞墙。
  他几乎将全部力量都调到了南山水库,以保卫京城水源名义四处征调物资,省委和市委也是大开绿灯,一呼百应。燕省向来紧跟中央的脚步,燕省的官员又最喜欢看京城的脸色,谁都又知道南山水库一直供应京城用水,又有付市长开口,自然不遗余力地支持。
  争先恐后,唯恐落一个工作不力的评语。
  结果是,南山水库没有保住,在养殖场需要抗洪物资时,却又发现没有东西可用。燕市历史上没有发生过特大洪水,没有抗洪经验是不假,但将所有东西都运到了东墙之下,东墙没保住,西墙却又要倒了,付先锋知道,他的麻烦大了。
  别人可以拆东墙补西墙,他都连拆了再补的机会也没有。
  而且更让他大感头疼的是,南山水库炸开大坝之后,等水库的水量流空之后,山洪也停了,水库之中的存水量不足平常的三分之一了,也就是说,以后想要供应京城用水,短时间了几乎没有可能了。
  雨停了,风住了,山洪暴发完了,付先锋也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不是别人,就是他!
  当他得知总理前来燕市视察的时候,心中更是升腾起绝望的情绪。他也知道总理的立场,一向对家族势力没有什么好感,正好他现在犯了事,落在了总理手中,还能有好?
  在从南山水库赶往养殖场的途中,付先锋就打电话给大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得一清二楚。
  付伯举听完付先锋的话,半天没有说话,最后只是语气沉重地说道:“先主动承认错误,然后想个办法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总理不会直接追究你的责任,你的领导责任怎么定性,还得燕省省委定基调。只要不在会议上惹总理发怒就行,先过了眼关的一关再说。”
  付先锋路上又和杨国英通了电话。
  杨国英告诉付先锋,养殖场共有20多头奶牛被淹死,奶牛的损失并不是最大的损失,最大的损失是刚刚“研制”成功的一批“配方”奶粉全泡了汤,直接经济损失2000多万,间接损失暂时无法估量。
  而且更让付先锋心惊肉跳的是,养殖场的研究室也被洪水冲开,里面许多机密文件都被大水冲走!
  如果其中有些东西公布于世,四牛集团立刻就会身败名裂,因为上面纪录的正是秘密配方的一级机密。谁也想不到会发大水,更想不到水来得这么突然,大水来临之时,所有人都惊惶失措,哪里还顾得上保护文件,都逃命要紧。
  结果就是重要文件竟然被大水无意中冲走了,也不知散落到了哪里。或许会被水泡烂,或许会被人捡到,而又恰恰是有心人捡到了,最后公布了出来,又或许会冲到污泥之中,最后腐烂,总之,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付先锋甚至还心存幻想,洪水很大,一冲之下,肯定会将文件都冲得粉碎,怎么可能会冲到外面?就算冲到外面,也未必会被人捡到。就算被人捡到,也不一定捡到的人就正好是有心人。
  其实他也知道,事已至此,只能求一些心理安慰罢了。
  第762章 问责
  赶到四牛集团的养殖场的时候,付先锋只看了一眼,就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到处是一片狼籍,到处是泥泞,也到处是牛的尸体和奶粉的痕迹,他痛心的是一场洪水带给四牛集团的影响绝对是足够巨大,虽然不至于动摇到根本,但也至少会影响到今后一段时间的销售。
  换言之,一地狼籍之上,损失的都是他的利益。
  不过在他见到总理之后,经济上的损失就立刻被他抛到脑后了,因为在四牛集团养殖场的临时会议中心,总理端坐在正中,一见他的面就直接质问了一句:“付先锋同志,向燕市泄洪,你是怎么一拍脑袋就做出的决定?”
  付先锋一抬头,见以总理为首,下首坐在叶石生、范睿恒、宋朝度,以及市委、区委的几个党政领导,还有杨国英也坐在最末一位,会议的气氛十分凝重,所有人都是一脸严肃,俨然是一堂问责会议。
  他再自恃有家族势力撑腰,也知道今天的一关不太好过,毕竟,南山水库让他炸毁了,短时间内修复不了了。下马河是什么情况,他现在不太清楚,说实话,也没有精力关注。他只知道的是,事情不向在座的领导交待清楚,他别想落了好。
  交待清楚了,也未必有什么好果子吃。但他又必须有一个交待,政治上的事情,有时可以蒙混过关,有时又一是一,二是二,不能有任何含糊。
  付先锋老老实实地来到了胡增周的下首——官场之上,规矩大过天,胡增周的旁边留着一个空位,显然是给他预留的。但他的旁边还有一个空位,是为谁虚位以待,他就不清楚了。
  付先锋见总理微一点头,才敢坐了下来。他下意识地向门口看了看,于繁然没有进来参加会议,就让他有点心生疑虑。南山水库现在只留下高海坐镇,处理善后工作,于繁然和他一起返回了市里,也应该参加会议接受总理和叶书记的询问才对,他去了哪里?
  付先锋很担心于繁然对他落井下石,说出不利的话来。如果于繁然在会议现场,当着他的面也许还不会说过头的话,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让他心中忐忑,怀疑是不是暗中被人叫走调查情况去了。
  付先锋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总理,叶书记,范省长,各位领导,下面我就南山水库山洪暴发的事情,做一个详细的汇报……南山水库年久失修,又因为暴雨成灾,引起了山洪暴发,闸门提不起来,最后经过技术人员的研究分析,经过专家论证,向东泄洪是安全的方案,最后我就在和繁然、高海同志商量之后,采取了专家的意见,在请求了省委之后,决定向东泄洪……”
  付先锋避重就轻,而且连带捎上了莫须有的专家,并且将他的独断专行说成是和于繁然、高海商议的结果,显然,有逃避责任的嫌疑。不过,他的话一出口,总理也好,叶石生和范睿恒也好,都没有什么表示,就让他暗暗出了一口。
  好歹他是燕市市长,是副省级干部,不可能因一场天灾而追究多大的领导责任,而且主要是虽然经济损失不小,不过没有死多少人。国内官场上的潜规则是,钱损失再多也没关系,不会扣上大帽子,但死人一多就麻烦了,责任就大了。
  因为钱是国家的钱,浪费了,不会具体到个人来负责。但人死了,有家属会闹事,有亲朋好友会有意见,所有民怨沸腾。因此也就造成了国内官场之怪现象,财产损失不管有多巨大,几亿几十亿,甚至还可以一拍屁股了事。有多少领导一拍脑袋做出了愚蠢的决定,导致国家损失巨大,但再巨大,也不会官员承担太大的政治责任。所以才在慢慢积累之下,造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发生特大灾难时,只要不死人,经济上的损失都没人当成一回事。
  反正最后财政拨款了事,反正有银行买单,正是有这种心理作崇,才造成了老百姓的血汗钱被随意挥霍的事情的不断发生。
  国富民强是政治家的自豪,国富民穷是制度的悲哀。
  “本来经专家的精确计算,洪水会绕过养殖场,经西山花园别墅的后山,然后注入下马河……河畔的荒山地带。下马河西部有一片几十平方公里的荒山野地,正好可以用来分洪。不过都没有想到的是,洪水冲到下马区之后,被达才集团开发的万亩生态住宅群一挡,水流一分为二,一路冲向荒山地带,另一路冲向农田。冲向荒山地带的一路洪水,并没有造成重大损失。而冲向农田的洪水,又被小时建材厂的堆积如山的建材一挡,就转向扑向了养殖场,结果就是……”
  付先锋继续侃侃而谈,经过他精心组织的语言,以及一路上已经想好的对策,毫无保留地当众说了出来。但由于紧张,在说到原定洪水冲向下马河时,差点说出真实意图,就临时改口说成了是“荒山地带”,而且还将大部分责任,都推卸给了其他人为的原因。
  不管是万亩住宅生态群,还是小时建材厂,都是夏想的手笔,付先锋此举,一举两得,既想将自己摘个干净,又想让总理迁怒于夏想。
  总理还是不动声色,只是看了叶石生一眼,淡淡地说道:“石生,此次事件,总体来说,燕省处理得还算说得过去,虽然也有许多不足之处,但也是因为燕省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特大洪水的缘故。但我有几个疑问,第一,为什么省委没有派人坐镇指挥南山水库的抗洪工作,只有付先锋同志在第一线指挥?第二,在抗洪第一线,为什么没有见到新闻记者的身影?在抗洪时,涌现出多少可歌可泣的感人事迹,为什么没有一个新闻记者随行?”
  总理前来燕省的时候,因为是临时决定,没有带新闻记者,而且总理的行踪,经常会无故地不见诸报端,个中缘由,耐人寻味。就连第一人刚刚登顶时,也有重要讲话经常不见刊登的事情发生。
  政治气候千变万化,许多事情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有时新闻内容的多少和播放时间的长度,都有某种特定的含义。
  叶石生微微一愣,省委没有派人坐镇南山水库先不提,新闻记者的问题,他其实早就意识到了,按理说大雨下了一天一夜了,新闻记者早就反应过来了,而在抗洪第一线,却没有出现记者的身影,燕省的新闻媒体的从业人员,也太不敬业了。
  当然,他也清楚是马霄的原因,因为不是新闻记者没有出动,而不少记者都被马霄指使到南山水库去了,结果是严防死守的南山水库崩溃,养殖场被淹,全是负面事件,哪个新闻媒体敢再报道?肯定全被马霄压了下来。
  不过此事也从侧面说明他对宣传部的控制力度不够,看来,以后有必要加强一下对宣传部的关注了,叶石生心中隐隐有一丝怒气。他不是一个喜欢事事都大肆宣扬的人,因此一向对宣传部的工作过问得不多。而且燕省近邻京城,政治上保守,很少有什么重大新闻事件披露。都是事情过了很久,认为没有什么不良的影响时,才会报道出来。
  甚至就连一个小小的杀人案件,也会压下来,等抓住了犯罪嫌疑人,判了刑才有可能让市民知道。因此谁都知道燕省的报纸没看头,新闻记者只会走到街头上采访鸡毛蒜皮的打架斗殴事件,任何有政治影响的新闻,都不敢采访。
  采访也没用,发不出来,做的是无用功。
  对于总理的问题,叶石生无法回答,只好含糊其词地说了一句:“省委没有派人的问题,一会儿再向总理做出详细解释。新闻记者的事情嘛……出于稳定民心的考虑,有些新闻,还是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才符合整体利益。”
  总理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过多了过问新闻媒体的事情,而是向门外望了一眼:“夏想怎么还没有来?”
  付先锋心中咯噔一下,总理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刚才总理的话似乎是在说事情差不多过去了,不再深入追究责任了?那总理又提到夏想是什么意思?
  总理话音刚落,夏想就从门外进来,先是恭敬地冲几位主要领导点头问好,然后就在专人的引领之下,坐在了付先锋的下首。
  付先锋心中的疑惑更重了,显然,夏想的座位是总理故意安排的,总理此举,肯定大有深意。
  夏想坐在付先锋下首,冲付先锋微一点头,付先锋第一次见到夏想时竟然心中紧张,不由小声说道:“总理问话,又有叶书记和范省长都在,不要乱说。”
  是以上级命令下级的口气。
  夏想点头一笑,一脸笃定的神情,更让付先锋心中没底。
  “先锋同志,你认为在养殖场被淹的事件上面,是市委承担的责任大一些,还是区委的责任大?”总理的问题很突兀,也很尖锐,直接再一次将付先锋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付先锋不敢张口就答,因为他猜不透总理的意图,不敢乱说话。四牛集团是国内知名企业,总理投来关注的目光也在情理之中,亲自过问养殖场的事情,也正是证明了中央对四牛集团的关心和爱护。
  但在责任分担的问题,付先锋还是犯了难。说是市委承担得多,等于是变相将胡增周拉下了水,因为当初是他立下了保证,出于抢功的心切,只是向省委打了个招呼,连请求省委派人坐镇都没有开口,直接就自己赶赴了南山水库。燕市作为副省级城市,有很大的自主权,在可能的重大政绩面前,付先锋向来不会拱手让人。
  没想到,想独占政绩,却又成了独自承担责任了,倒霉透顶。
  但如果说下马区承担得多,万一惹了总理不快岂不是自寻没趣?而且看总理的故意安排,显然是倾向于下马区的立场。再者他身为市长,将责任推给下属,也是没有担待的表现。
  他犹豫片刻,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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