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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天河+番外_by_陈小菜-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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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吗?可是李若飞的尸体都找到了,你现在说他没死,可有证据?”

  傅怀川笑了笑,残忍的欣赏着父亲的眼神:“没有证据,不过我会把他活着抓回来。”柔声道:“去年李若飞逼近靖丰城吓着父皇了吧?儿臣不会放过他的,恳请父皇保重龙体,莫要惊慌。”

  傅东平眼皮一跳,慈爱的笑道:“有子如此,我该无忧了。只是质子潜逃或被烧死一事不宜张扬,你不可动用边防军队,亦不可动用都城护卫,自行去解决罢,李若飞若还活着,你三个月内把他带回来,若已死了,违约于朗国,父皇也保不得你了。”

  傅刑简正待说话,却被傅东平截断:“不用多说了,下去吧。”

  虎死架不倒,何况眼前这只虎只是老了病了,却还是活的——借此机会,傅东平就限了自己的边防调遣兵权,傅怀川决定要更加谨慎周密,不留破绽。

  足足等了三天,傅怀川正与傅刑简手谈时,留守火场的家将头领刘景回报说终于发现了地道入口,隐秘之极,竟与墙线齐平,从墙下延伸开去。

  刘景满面惊惶,颤声道:“可惜地道里埋有药线,人过去后,就引燃药引,炸毁了地道,因此……无法分辨通往何处了。”

  良久无人作声,刘景忍不住抬眼偷觑,只见四野王似笑非笑,骨节修长的中指弯起,轻轻敲击紫檀的桌沿;二王爷半垂着头,指尖轻拈一粒墨玉棋子,秀气的眉压着长长的眼睫,有种不语惊秋的凄清之色,登时眼睛像被磁石吸住一般,看得痴了。

  傅刑简突然抬起眼皮,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落下子去。刘景忙低下头,想起二王爷的种种手段,不由得瑟瑟抖了起来。

  傅怀川笑了笑,吩咐道:“没你什么事儿了,下去领赏罢。”

  转头对着傅刑简笑道:“看,我猜得如何?李若飞隐忍这么久,一旦逃亡,定然不会留下任何线索。”一边随手应了一子。

  傅刑简道:“下令各城门关卡日夜警惕,严查形迹可疑之人。”落子脆响,贴身缠绕之下,把白子眼形将成的时候点破,白色大龙渐渐力竭,周围黑子虎视眈眈:“你快输了。”

  傅怀川却摇头道:“二哥你没与他疆场相遇过。城门设卡对他这种人毫无作用,城门官哪里能捉到这条狐狸?” 缓缓落下一子,征子。“攻彼顾我,动须相应。二哥,围是围不住的。”

  傅刑简颇有几分怒意:“那又该如何?”一子短打。

  傅怀川不紧不慢,轻灵飞跳,目光摄人:“与其千里围猎,不如在夏州城外张网。”指着角落里一颗遥遥对着长龙的伏子,笑道:“幸好我有伏兵在此,征子线早已注定。”

  第十八章

  已是夏至。

  傍晚时分,岑州突降暴雨。

  曲沁盟的歌家商队正行至城郊,忙躲进一个破旧的庙宇避雨。

  曲沁盟是西州的一个部落,部落中人走南闯北,极擅经商。

  自十年前宁国傅怀川攻占西州后,因其兄傅刑简深恨西州之故,西州人被诸多限制,不允许入仕,不允许着艳色衣衫,不允许自盖房屋,不允许购买土地,不允许与其他地方的人通婚杂居。

  曲沁人也自属其内。有钱的还可以居住客栈旅店,家贫的只能几家共住在西州郡府所设若干草屋中,苦不堪言。

  歌家正是曲沁最大商户之一。

  把珠宝香料卖到靖丰,把兵器粮食卖到开羯——是曲沁盟所有商人的信仰,信仰能带来白花花的银子。有了银子,才能有一席之地安生立命,挣扎着活下去。纵然餐风露宿,路途辛苦,却也值得。

  歌家商队刚在靖丰卖出一批珠宝,又在靖丰购置了百把上乘纯钢战刀,数百匹布料,打算运到开羯贩卖。商队共有十人,除了歌家一父一子一女,尚有七人是歌家多年任用的趟子手,人头熟,门路广,经验老道。

  眼下暴雨如注,今晚已是来不及出城,只得在破庙内过上一宿,所幸天气已暖,否则更是难熬了。

  歌齐帮趟子手把货车整理妥当,年纪虽轻,却口齿伶俐,和趟子手们打成一片,一举一动甚得人心。

  歌老一旁观看,心中喜慰。一旁女儿歌楚已娴熟的点火做饭。

  原本走商不该带上年方十四的歌楚,但一来妻子已死,女儿留在家中无人照顾,二来歌楚聪慧伶俐,愿意学着经商走货,因此歌老也只得把她带上。

  破庙内灰尘满地,供桌倒塌,但关牢门窗,炊火点起,也有了温馨之意。

  天边雷声一阵松一阵紧的滚着,雨越下越大,扯天扯地的垂落。

  庙门突然被推开,卷入一地风雨,五个人已跨进庙来。

  一道雪亮闪电利刃般划破长空,也将来人的容貌映得清清楚楚。

  歌家商队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当先一男一女虽是粗布衣衫,却容色绝世,尤其那个女子,虽脸色憔悴,却掩不住倾城艳色。

  其余三人均是精悍强壮的大汉,湿透了的衣衫紧贴肌肤,能看到凝练结实的肌肉分明,而动作却似灵猫一般敏捷无声。

  他们从随身包裹中取出毡毯,铺在地上,让那对男女坐下,又拿出干粮清水,恭恭敬敬的呈给那个黑衣少年,随后退开几步,静静坐在他们身后,虽一动不动,却如潜伏的兽,浑身充满了一触即发的警惕之意。

  黑衣少年漆黑的眸光四转,众人被他眼光一扫,都觉得寒了一寒,纷纷不再看他们。

  少年转过头去,柔声道:“初蕊姐,吃点东西吧,再有一天,我们便到了。”

  却是李若飞一行人。

  当日逃出靖丰索家村后,李若飞和三名颜冲羽遣来的暗流堂勇士会合,昼伏夜出,跋山涉水,不断改换路线,有时一夜急行八百里,有时却躲在密林或闹市中半月不动身。

  这般一路行来,异常顺利,李若飞等人行军打仗惯了的,自不觉得累,反而神采飞扬,但秦初蕊却紧张如惊弓之鸟一般,更兼逃亡艰辛,憔悴虚弱,恹恹欲病了。

  眼见李若飞递过来一个冰冷的硬馒头,又是一壶凉水,忍不住秀眉微蹙。

  歌楚偷看在眼里,怜她娇弱,端起一碗热汤,走到秦初蕊身边,笑道:“这位夫人,你淋了大雨,还是喝碗热汤驱驱寒会好些。”

  秦初蕊接过汤,却看向李若飞,见李若飞点了点头,方小口啜饮起来,喝完微笑道:“多谢妹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歌楚年纪虽小,见识却广,见这美妇举手投足都带着十分华贵慵懒之意,不禁甚是奇怪她怎会出现在这荒郊破庙,答道:“我叫歌楚,你呢?”

  秦初蕊尚未答话,李若飞却道:“歌楚?”凝视着歌家货车:“可是曲沁盟的歌家?”

  歌楚奇道:“是呀,你怎么知道?”

  说话间庙门呯的一声被踢开,一群人堵在了门口。

  真是一个热闹的雨夜。

  只是这群人却是山贼。

  大约三十余人鱼贯进入庙里,手持宁军特制的腰刀,正是跑到山上做了无本生意的岑州防军。

  李若飞一手搂着浑身发颤的秦初蕊,脸上却神色不变。三名暗流堂军士已站起身来,标枪般立在他身后。

  这伙山贼十分年轻,身强力壮,态度粗暴,不由分说,直接拉刀子捅死一个上前准备套交情的趟子手,歌楚惊声尖叫。

  歌老忙下跪求道:“各位好汉,货物尽管带走,留我们一条命罢!”

  为首的汉子狞笑一声,扬了扬手中的刀,斜眼看向秦初蕊和歌楚。

  因秦初蕊埋头在李若飞胸口,看不清面目,那汉子淫邪的目光牢牢盯着歌楚,走过去大手一伸,就想捉住小姑娘的柔肩,歌楚只骇得瞪着那只粗短的大手,动也不敢动。

  却听“铮”的一声,李若飞拔刀在手,横在了歌楚身前,三名暗流亦围过来拔刀出鞘。

  李若飞横刀,虽只有寥寥数人,带起的气势却好像身后有千军万马,淡淡道:“我们跟他们不是一路,你抢了东西就快去罢,再来惹我,大家鱼死网破。”

  那首领神色惊疑不定,感觉到李若飞宛如实质的刀锋似的目光以及暗流三人身上散发出的血腥杀气,忍不住退了两步,下令道:“撤!”

  竟连李若飞一行的五匹马都未敢牵走。

  大雨将止,只听庙外车辕声逐渐远去,歌家众人围着那个趟子手的尸体痛哭起来。这条路他们走了几乎百遍,最是安全的一条商道,今夜却突然冲出来一伙宁军强盗,劫了货物不说,还杀死了一个趟子手。

  李若飞在旁突然问道:“都是些什么货物?”

  歌楚对他甚是感激,泪眼朦胧的答道:“是送到开羯的兵器和布匹。”

  李若飞道:“帮我照顾我家姐姐,我去去就来。”

  领着其余三人出门策马而去。

  歌楚悄悄问道:“他干嘛去了?”

  秦初蕊抿嘴一笑,道:“等着吧,你们的货物马上就要回来啦!”

  三十余个山贼骑马的骑马,推车的推车,在黑夜里直奔回山。

  初夏暴雨后的空气清爽宜人,连风沙的粗糙都柔和了起来。

  山贼们心情大好,果然做这笔买卖好过当兵辛苦还要挨饿。

  刚迤逦走到山侧,泥泞的路上却陡然多了铁刺,刺伤了马蹄和人脚。

  惨叫声中,一阵凌厉箭雨袭来,猝不及防下,已死伤大半。

  四匹马从山坡上冲下,刀光准确有效的绞杀生命。

  不出两个时辰,庙外马蹄声响。

  众人忙开门持着火把跑了出去。

  只见李若飞等人直如修罗一般,脸上都溅着血点。身后垂头丧气的跟着几个留了性命的强盗,却推着货车。

  李若飞下马,走近歌楚身边,笑道:“多谢姑娘给我姐姐的热汤,这批货物就当谢礼,还请姑娘笑纳。”

  歌楚小脸通红,竟不敢抬头看他。

  歌老等人拥上道谢。

  李若飞直截了当道:“曲沁部落甚苦,歌老愿不愿意定居朗国?”

  歌老一惊,李若飞笑道:“虽是故土难移,但上无片瓦遮盖,下无立锥之地,歌老不妨先迁到开羯或是夏州,北地虽寒苦,却无歧视。”

  歌老尚未说话,歌齐等人却被眼前少年句句说到了痒处。

  歌齐忍不住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李若飞笑道:“我姓李,你们到开羯后,可以去南院王府找我,只要曲沁部落来投,朗国定将不负诸位。”说到南院王府四字时,目中流露出温暖向往之意。

  说罢,取出一支短弩箭,交给歌老:“做个信物罢。”

  歌老见眼前少年行事决断利落,不容置喙,自有一种令人畏惧信服的气势,接过短弩,躬身道:“先行谢过公子好意,我等到了开羯,自会登门叨扰。”

  李若飞一笑,扶着秦初蕊,领着暗流诸人出门上马趁夜色而去。

  临去前那几个暗流抽刀了断了推运货车的强盗。手法干脆,不留后患,歌老忍不住心惊。

  歌楚抢过父亲手中的短弩细细摩挲片刻,取出一方帕子裹好,珍而重之的贴身藏起,脸色晕红,目光流盼,突然间竟有了少女的风韵,抬眼一瞧,却见父兄都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嗔道:“我只是怕你们弄丢了信物!”

  黑夜急行中,李若飞眸光犹如星子一般透亮,轻声道:“初蕊,再有两天,我们便能出了夏州城,你不用再害怕。”

  秦初蕊勉强一笑,红唇微颤,却不说话。

  李若飞关心道:“怎么了?又不舒服吗?是不是着凉了?”

  秦初蕊忙道:“没有,刚喝了热汤……”叹口气:“那个小姑娘心地真好,不过你帮他们拿回货物也算是替我报答了。”

  李若飞一笑:“歌家是曲沁名商,一旦来归,曲沁其余人等定会跟随,西州人心浮动,我们就容易从西州取道攻宁了。”指了指远方,道:“我们朗国人不够多,要打仗夺取中原,就要更多的人到朗国来,繁衍生息,草原才能兴旺。”

  秦初蕊突的凄然道:“为何孟旭不是你……”

  李若飞颇觉奇怪,安慰道:“他也是逼不得已。”

  秦初蕊却摇摇头:“错了就是错了,不是一句逼不得已就能原谅的。”凝望着李若飞稚气上翘的嘴角,道:“我只盼你永远不要明白我今天说的话。”

  第十九章

  秦初蕊却摇摇头:“错了就是错了,不是一句逼不得已就能原谅的。”凝望着李若飞稚气上翘的嘴角,道:“我只盼你永远不要明白我今天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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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晚晚在宁国宫中时,因善解人意深得宠爱,皇后曾赞她“贴身小袄”,傅东平当日叹道:“不知哪个有福分的,能摘下朕的这朵解语花。”

  傅晚晚以她特有的敏感觉察出了最近府里气氛奇怪之极。

  尉迟香喜笑颜开不说,连颜崖攼岩石般的冷脸上都常有绷不住的笑意,颜冲羽更是常常一边吃饭,一边看住一块羊肉或者别的什么菜就看上半天,脸上神情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仿佛盯着的不是羊肉,而是心尖上的朱砂痣,床前的明月光。

  嫁过来近一年,却还未能融合到这个家里,傅晚晚心里轻叹一口气,信步走出房门,在府中闲逛。

  南院王府屋宇宏大,质朴端严,却远远比不上靖丰各王府富丽精巧、布局玲珑,傅晚晚行走其间,不由得怀念起昔日宫中园林的山岛、竹坞、松岗、曲水,蜿蜒曲折,木映花承,更有夏日蕉廊,冬日梅影,春日繁花,秋日红蓼,四时宜人,处处有情。

  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一池温泉处,颜崖攼戎马一生,李曈特意命人在王府内引了一泓温泉水,给颜崖攼做休养用。

  从温泉旁的石径盘旋而上,却有一间大屋,平日无人居住,亦很少允许闲人靠近,只有颜冲羽和尉迟香时常过来亲自打扫归置,傅晚晚好奇之下,也不敢多问。

  今日偶尔路过,却见门窗打开,屋内有人说笑。走到门边看时,正是尉迟香一边整理床铺,一边笑道:“待他回来,我可要好好拧他的耳朵,就知道让我操心!”

  颜冲羽立在墙边,轻抚一张角弓,眼神远远看向碧蓝寥远的天空,唇边一抹入神的笑意——从未见过丈夫露出这样神往温暖的笑容,傅晚晚只觉得心中酸苦难当,连呼吸都不顺畅。

  尉迟香见到她,忙笑道:“晚晚怎么过来了?进来吧,别愣在门口呀。”

  傅晚晚涩声问道:“家里是要来客人了吗?”

  尉迟香一愣,语音轻柔:“不是客人,是我的另一个儿子要回来了。”

  傅晚晚听说是她的儿子,心头登时一松,整个人都轻盈起来,笑道:“那我帮娘一起收拾啊!”

  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的确是男子所住,一面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弓弩,从小到大,从短到长,从木制到铁胎,一尘不染;更有一块雪豹皮毛,却甚是陈旧。

  靠窗处有个木柜,门打开着,里面都是抽屉。傅晚晚走过去随手拉开一个,见都是草原小男孩常玩的东西,石弹子、小木马、骨棒槌等等玩物排列得整整齐齐,又拉开一个,却是一件小小的雪白皮袄,也已是旧物了。

  再想看时,颜冲羽却按住了她的手,道:“这里的事公主别管了,回房去吧。”语气虽淡,却不容抗拒。

  尉迟香明丽的眼中闪过淡淡的怜悯,拉起傅晚晚的手,陪她出门走了。

  夏州城外。

  喷薄的太阳从东方跃出时,远远的出现了一支黑甲骑兵,风卷乌云般迅速的靠近,带着种席卷而来的凛冽萧杀。

  当先一骑如同一团狂野迅猛的黑色火焰掠过地面,闪电般划过长长的距离而来。

  李若飞大笑。

  秦初蕊见到了这个笑容,才知道李若飞真正笑起来有多么诱人。

  没有隐忍,没有杀气,只一个天然纯粹的笑意骤然绽放,猝不及防间已然流光四溢,整张脸生动华美得无以复加,耀眼得近乎危险。

  李若飞策马奔驰,马鞭在空气中嗖嗖作响,乌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驰于草原,四蹄几乎腾空,迎向远处驰来的颜冲羽。

  两马相错的瞬间,齐齐勒住缰绳,两人拥抱着跳下马来,翻滚在一地碧草上。

  几乎要把对方抱穿的拥抱,要嵌入对方的拥抱。

  从未见过如此快意的相逢,如此淋漓的相思,如此坦荡的表达。

  连初升的太阳都有了热烈之意。

  李若飞凶狠的啃上了颜冲羽的唇,颜冲羽毫不犹豫的噬咬回去。

  璀璨的晨光下,像两匹毛皮华美的兽,构建了一方厉烈深情的天地。

  身后的数百名骑兵鸦雀无声,齐刷刷挥刀行礼,如一屏坚若磐石的盾,欣喜激越的感觉充溢其间。

  木奇麟虎目中泛出泪光。

  草原的传奇终于归来。

  良久,李若飞坐起身来,嘴唇红肿,颜冲羽仍仰躺在地,凝视着李若飞俊美飞扬到近乎邪气的脸,却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你不在的时候,我读了很多关于中原的书,宁国有个地方,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以后我陪你去看,好不好?”

  李若飞道:“好!”

  一跃而起,伸手将颜冲羽拽起。

  两人并肩行来,说不出的自然契合。

  颜冲羽的黑焰挤到李若飞身边,伸出舌头不停舔舐他的手,挨挨擦擦,亲热无比。

  看清颜冲羽时,秦初蕊就知道,如果天下还有人能够和傅怀川抗衡,那就是颜冲羽。

  比之傅怀川,他少了几分优雅阴沉,却多了霸气纵横;比之李若飞,少了几分锐意凌厉,却多了沉着内敛。

  这个男人,怕是敢搅乱世间更迭乾坤呢,秦初蕊心中暗叹。

  李若飞介绍道:“这便是秦初蕊了。”

  秦初蕊忙含笑道:“初蕊见过南院王。”

  只见颜冲羽眉眼轮廓深刻,有种迥异于中原人士的英俊挺拔,眸光更是深不见底的漆黑,触到他的眼眸,秦初蕊心脏怦怦乱跳,竟有无所遁形之感。

  颜冲羽凝注她片刻,展演笑道:“多谢你一直照顾若飞。”

  秦初蕊心下稍稍安定。

  李若飞回到草原,见到颜冲羽,喜悦异常,一路走一路大说大笑,从靖丰的繁华说到宁国诸皇子的明争暗斗,又说到宁国灾荒漕运改道,却绝口不提自己所遇之事。

  颜冲羽满眼都是骄傲宠溺之色,静静听着,不时递上水壶。

  李若飞说完靖丰形势,总结道:“这一年我因祸得福,知道了不少暗流都没法打探的消息,日后咱们再行攻宁,想必可以事半功倍。”

  颜冲羽沉默半晌,叹一口气:“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咬牙道:“你在那边遭的罪,我定要他们百倍偿还。”

  猿臂轻舒,紧紧搂住李若飞,用力之大让他几乎窒息,心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感动。

  李若飞的脸颊触到颜冲羽薄薄衣衫下的肌肉,在熟悉的怀抱中,感觉到一天一地的温暖和放松。

  秦初蕊的眼眶已经发红。

  深州城似一个小小黑点遥遥在望。

  颜冲羽扬鞭道:“再有两个时辰,咱们便能进城了,刚巧赶得及晚饭。”又笑道:“娘早半个月前就把你的屋子收拾好了,想你想得心口疼,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李若飞眨眨眼:“是想拧我耳朵吧?”目中却有深切的感动之意。

  颜冲羽大笑:“平南王果然英明!”

  正说笑间,远处山侧缓缓出现一队人马。

  秦初蕊脸色惨白,似见到了最可怕的恶魔一般,惊呼道:“傅怀川追来了!”

  颜冲羽脸色凝重,却镇定如常,下令道:“雁字形列队,全速前进。”

  只见五百火雷骑兵刀出鞘,箭上弦,跃跃欲试的战意升腾。

  李若飞乌黑的眸子像被点燃一般,有野兽出柙的狠烈杀意,胯下战马一声长嘶,已首当其冲。颜冲羽紧随其后,半步不离。

  盏茶时分,两军相隔百丈列好阵势。

  宁军足有两千人之多,亦是精锐之师。阵前拥出一个人来,却是傅怀川亲自率兵埋伏在此。

  只见傅怀川未着甲胄,一身素袍,朗声道:“请南院王近前说话!”主动策马上前。

  颜冲羽双眉一轩,纵马走近前去,李若飞紧跟而上。

  颜冲羽的目光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渊潭,能够吞噬一切般的深沉;傅怀川的目光却有种毫不在意的淡然,丝毫不见锋芒。

  傅怀川看向颜冲羽的颈下,草原初夏已渐炎热,颜冲羽的领口甚低,露出小半胸膛,只见一个小小的黄金狼牙坠在深蜜色的肌肤上。

  傅怀川淡淡道:“南院王这颗狼牙上想必刻着一个飞字吧?”转眼看向李若飞,笑了笑:“我竟差点被你骗了,幸好你舍不得将狼牙丢弃在火场。”

  这两颗狼牙是当年颜冲羽和李若飞结为安答时互相所赠,都是从各自亲手打死的恶狼嘴里拔下,尉迟香为了好看,专门请匠人用黄金箍住了牙根处,又在金上镌了一个羽字,一个飞字,两人挂在脖子上,从不摘下。

  李若飞从木屋暗道逃走时,留下了静刃、弓箭,虽明知会落下破绽,犹豫半响,却不肯弃了这个贴身所佩之物,果然被傅怀川所察。

  当下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傅怀川看到他略略肿起却更显诱惑的唇瓣,眼神暗了一暗,笑得竟有几分淫邪之意,与他的气质殊不相称:“你也太不小心了,咱们同床共枕光着身子睡了一夜,你身上哪件东西我没看到?更别提这颗狼牙了,你实在应该留下给我做个纪念。”

  话音未落,恍若天边雷霆爆现,一道迅猛的刀光已至胸膛,仓促间,傅怀川横刀硬挡,战马哀鸣一声,退开几步,傅怀川轻轻咳嗽,嘴边已溢出血来。

  李若飞怒不可遏,一刀劈下后正待追击,一只稳定的大手已覆在了他发颤的手上,颜冲羽眸光清明,不动声色道:“四野王今日在此伏击,不是为了说这些下作的闲话吧?”

  傅怀川答道:“我在这里已等了快半个月,自然是想请质子回靖丰。”神态之间已恢复了优雅尊贵。

  颜冲羽道:“四野王记差了。质子已被贵国二皇子烧死,我国正要质问贵国皇帝此事。”

  傅怀川笑道:“这些话,南院王不妨与他们说去,”指了指身后人马:“我有两千精锐,你只有五百,我以逸待劳,你却是日夜不休。”

  颜冲羽淡淡一笑:“你这两千人,从靖丰千里赶来,算得上劳;在这山上苦守半月,算不得逸。”遥指深州城,笑得尽在掌握:“深州城内五万兵马我可任意调遣,据说贵国皇帝限制了四野王边关调度权,你手中可调遣的,怕只有这两千人。你当世名将,不会不懂得腹背受敌是什么结果吧?”

  只一年未见,颜冲羽竟似脱胎换骨一般,如此冷静深沉,不光不被自己言语所激,对整个形势更是洞若观火,几句话连消带打,言语中的机锋和应对能力竟不逊色于朝堂上那些老狐狸。

  傅怀川不由心中暗自赞叹,冷冷道:“我身后的两千人,若是擒不回质子,全部都会被斩下头颅。”

  “我们的五百人,是来迎回草原举世无双的战神,如果死在此处,对他们将是无上的荣耀。”颜冲羽平静无波的语调,却透着成竹在胸的肯定和恍若恩赐的残酷。

  傅怀川笑。

  颜冲羽已不像名将,更像一个俯瞰众生,主掌权术祸福的一方霸主,隐然有了稳如山岳,指点江山的气势。

  看来这场以天下为盘,众生为子,李若飞为赌注的棋局眼看着更刺激更有趣了。只可惜,这个赌注却是天底下最冷血无情的一个。

  转眼看去,见李若飞与颜冲羽并肩而立,颜冲羽万人之上沛然莫御的气度并未使李若飞相形失色,他卓然挺拔,自有一种桀骜清冷杀伐决断的气魄,不是附庸,而是双方对等的独立,不是依赖,却是互相最可信赖的依靠——看着他俩,傅怀川突然觉得此生苍凉,寂寞如雪。

  秦初蕊此时已拍马赶上,立于李若飞背后,眼神镇静却空茫。

  傅怀川笑道:“多日不见,夫人容色更胜往昔,赵侯见了,心中一定十分欢喜。”

  秦初蕊不答。

  傅怀川却退开让路,叹道:“你们走罢,今日之势,本王就算拼尽这两千条性命,想必也留不住二位。”

  颜冲羽目光闪动,盯着傅怀川:“四野王客气了!”

  =我是囧且哈皮的分界线

  从此小颜和小李就在草原放马牧羊,或者打架斗殴,或者读书写字,过着快乐的生活……

  秦初蕊女士重新找了个草原gg,放马牧羊,或者打架斗殴,或者读书写字,过着快乐的生活……

  傅二gg突然发现自己爱的一直是小赵gg,而傅四gg发现自己深爱傅二gg,于是三人天涯私奔,三情相悦,放马牧羊,或者打架斗殴,或者读书写字,过着快乐的生活……

  end

  =我是囧完且不哈皮的分界线

  以上,纯属yy

  第二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说明:

  本章有强暴镜头,慎入……

  对此不适应的童鞋,本人特此提供内容简介:李若飞被捉回去鸟,秦初蕊自杀鸟。

  上帝的手是仁慈的,作者是bt的,合掌……

  颜冲羽目光闪动,盯着傅怀川:“四野王客气了!”

  ——————————————————————————————————

  变生腋肘。

  伏子的作用就在于瞬间改变局势。

  一刃冷冽青锋,无声的直直没入李若飞的后背。

  血顺着刀刃滴落草地,竟作紫黑之色。

  李若飞在马上微晃了晃,慢慢回头,似不敢相信一般,皱眉轻柔的唤道:“初蕊姐?”

  秦初蕊闭上眼,风情入骨,像一片柔艳无助的花瓣,摇摇欲坠,嘴角却抿起一个坚定无悔的弧度。

  颜冲羽脸上的镇定深沉之色如烈日下的冰雪,迅速崩裂溶解,扶着李若飞栽倒的身子。

  自己终究还是棋差一着,一年前被软禁任李若飞独自征战被俘的记忆纷至沓来,眼角肌肉不受控制的跳动,眼底血管裂开,把黑眸染成一片血红。

  傅怀川笑了:“自古宫中王族都备有奇毒,南疆宫中就有牵机钩吻,当日赵侯在指甲中暗藏钩吻企图自尽,却被我二哥将那根漂漂亮亮的手指用小锤慢慢砸了一天一夜,细细砸碎了指骨一点点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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