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爱上天使-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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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ame　：　陈郁嘉　　Date　：　22…05…2005　12：35　　Line　：　1465　　Read　：　204　　
　　＇2742＇　不要爱上天使　　　　　　
　　mm　



孙耀，追上了提着行李离开的爸爸，但他不能拉住他，因为他有话要说，他跑到了爸爸的面前。　
＇你给我滚开点，死小子。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他妈的又不是哑巴。＇　
＇爸爸，你要上哪里去？你不要我了吗？＇孙耀没有说话，他用的是手语。　
＇不要跟着我，我现在要搬去和女人一起住，要是你跟去了，我住个屁啊。＇　
孙耀看着从爸爸嘴里说去的这话，他哭了。　
＇我会很乖的，你不要丢下我。＇　
＇滚！＇那个男人一脚踹开了面前的小孩，走了好长一段，又转过头看着被自己踢到地上坐着的孙耀，＇不要跟着我！＇　
孙耀坐在地上。　
然后他就这样看着父亲离开了。　
那年他十二岁。　
过了一会，完全看不到爸爸的身影了，而且被爸爸踢到的地方也不那么痛了，孙耀起身往家里走，而那个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几天前被爸爸从学校接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在好赌的爸爸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能卖了卖了，能抵债的抵了，然而到了月底，就连这个空荡荡的家都会被债主收去。　
孙耀缩在墙角，他想起死去的妈妈，想起妈妈当初给自己取名单字耀的时候，就是希望自己能象个天使一样被被阳光照耀，被幸福照耀。妈妈一直告诉孙耀，他是妈妈的天使。但那些只是妈妈的希望而已，而且就算自己是天使，也是那种被上帝遗弃的天使。　
其实孙耀会说话的，妈妈还在的时候，孙耀还会叫妈妈。而且每次叫妈妈的时候，妈妈都好高兴，好高兴。但妈妈走了，没有愿意再听孙耀说话了，然后孙耀被送进了全寄宿的聋哑人学校，因为爸爸告诉他没有人愿意在听他呀呀呀，又不知所云的怪叫声。从那以后，孙耀再没有发出过声音了。　

在几天前刚回家前的一个小时，爸爸到学校接他。　
因为他的成绩好，已经被学校批准可以跳读到初中二年纪了，午休的时候他被通知到了教务处，他在教务处里看到了爸爸，他以为爸爸知道他跳级的消息来的，他很高兴的跑的爸爸面前，但孙耀看到的却是爸爸厌恶的脸，还有老师已经帮忙整理好的行李。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老师会把自己的行李整理好了，是不是说自己不能在待在这里了，是不是以后不能在读书了，孙耀的心里充满了害怕，而且爸爸，还有校长的表情都好奇怪，看他们的表情，他们应该不是在说关于自己跳级的事情。　
校长告诉孙耀，他爸爸来接他回家。　
＇为什么！？＇孙耀没有接过老师手中的行李，他问道。　
＇你爸爸说你们家里现在没有钱了，不能再让你读书了，要接你回家。而且连你上学期拖欠的学费和住宿费你爸爸也拿不出来，所以校长只好决定让你爸爸带你回去。＇老师看着孙耀，口型很标准。　
然后孙耀被爸爸领回家后，没到一个星期就走了，要去和他新认识的女人一起住，把自己丢在了家里，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家。　

爸爸走了后，孙耀一直呆在家里，不出门。现在的他不能读书了，他在家里就拿出以前学过的书来看。　
孙耀的邻居也不喜欢这个怪癖的小孩，加上每个邻居都和他父亲有过争执，每个人看到孙耀出门都躲得远远的，生怕他像他父亲一样来借钱赊米的。孙耀把家里仅剩的一点吃的分三天吃完了，然后孙耀拿着那个吃饭的破碗准备到街上去，行乞是他花了三天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因为那样的话，说不定会遇到好心的人，他才不会饿死。虽然他很想妈妈来把他接走，但他还是无法忍受饥饿的痛苦。　
＇阿耀！＇　
孙耀听不见有人叫他。他出了家门就往大路上走去。　
＇阿耀！＇这个声音连同一个塑料空瓶一起从声源发出。　
因为被塑料空瓶打到，孙耀转头看见了一个阿婆，他知道那个阿婆，她也是邻居不喜欢的人，和自己一样，是每个人见到都会躲开的人。因为阿婆是靠拣垃圾过活，她的身上和房间里都有着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过来！＇阿婆指了指地上的塑料空瓶，然后对孙耀招了招手。　
＇再过两三天，你家的房子就要被收走了吧，要不要和阿婆一起住啊，臭是臭了点，但阿婆给你吃东西，给你住的地方哦！＇　
看着阿婆的嘴，孙耀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用手语做了谢谢，他跪在了阿婆面前，眼泪已经止不住的在流了。他可以不去行乞了，他可以不用去街上去要饭了。　
＇看来他知道我在说什么！＇阿婆自言自语的说着。　
阿婆拍了拍孙耀的肩膀。　
孙耀抬起头看着阿婆。　
＇快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你怎么能随便给其他人下跪呢？快起来扶阿婆一把，我们回家吧。＇　
孙耀起身，一手扶着阿婆，一手接过阿婆手中的垃圾车，和阿婆一起回到了那间堆满垃圾的小屋。　
恶心的味道被孙耀满心的感动替代了。　
从那天开始，孙耀的脸上有了笑容，虽然每天都在拣垃圾，但他很高兴，阿婆告诉他什么可以拣，什么不能拣，什么可以买个好价钱……　
而且他还会不时的拣到好东西：一袋剩了一点的洗衣粉，一双穿上去有点大，但还能穿的球鞋，还不时的会拣到一些衣服。最让他高兴的是，他在学校附近的垃圾筒里拣到了铅笔头，本子，还有书。　
因为有了孙耀，阿婆很少再出去拣垃圾了，因为孙耀不准阿婆再出去了，而且就算阿婆在家里，孙耀也不准阿婆做重活。什么事情他都抢着做，虽然累，但孙耀很开心。白天他出门拣垃圾，回家了，他再把屋里的垃圾分类，整理好，让屋子看上去不那么乱，然后每天都打扫，这样屋子也不会那么臭了。　
阿婆在家里，用拣来的木板，为孙耀专门做了一张小桌子给孙耀当书桌，把孙耀拣回来的铅笔头套上一个长长的塑料管，方便孙耀写字的时候好拿，还把一些可以买到不错价钱的纸理好理好的放在孙耀的小书桌上。　
想起自己不孝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阿婆除了流泪，还是流泪。　
原本带孙耀回家也是因为一时的同情，但现在阿婆觉得真的是好心有好报，因为自己好心收留了孙耀，现在自己也过的比以前好了，阿婆觉得孙耀是老天爷给她的天使，是来陪自己走完人生最后一程的天使，是来让自己觉得活着不是一种遗憾的天使。　
门外的铃铛声响起了，是孙耀回来了，他因为自己是哑巴，所以他在回家前就会带上拣来的铃铛，他用写的告诉阿婆，这就是他在告诉阿婆他回来了。而且在家里的时候，这声音也让眼睛不方便的阿婆随时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现在的孙耀知道什么地方会拣到什么东西了，什么地方垃圾车在什么时候来拉走前一天的垃圾，他安排了每天在不同的时间去不同的地方拣。　
拣到了洗衣粉，他就会先洗阿婆的衣服，然后在用洗剩的水洗自己的衣服，他要让阿婆穿得干干净净的，而自己反正每天都会弄得脏脏的，衣服过点水就好了他是这样给阿婆说的。拣到衣服，先让阿婆试试能不能穿，因为阿婆的脚很小，很小，孙耀真希望自己可以拣到一双小孩子的鞋子，这样，阿婆就不用再穿她那双不知道补了多少疤的男式布鞋了，孙耀还每天晚上等餐管打烊后，去拣他们到出来的剩饭剩菜，有个好心的厨师每天都会给他留一点东西等他去拿。　


每天，孙耀都希望有大太阳，因为白天有太阳的话，晚上才会有月亮，这样他晚上还可以看看书，写写字。虽然白天会很辛苦，但只要想着晚上可以看书写字，孙耀就会很开心的去拣垃圾。　
因为捡垃圾的人很多，孙耀又是一个小孩子，因此孙耀常常被大人打，有时会因为要抢他拣到的一块小木板而把他打一顿，但他从不把这些事情告诉阿婆。　
阿婆会问道，但他总是摇摇头，用笔告诉阿婆那是自己不小心跌到的。　
好日子并不能长久，有一天，孙耀高兴的回到家，但他没有看见阿婆像往常一样来给自己开门，他又故意的，使劲的摇了摇铃铛，但阿婆还是没有来开门。　
他冲进了房间，他知道阿婆身体一直不好，他怕阿婆出了什么事情。　
孙耀进门看到的是阿婆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　
他使劲的摇，使劲的摇。　
阿婆睁开了眼睛，＇你回来了啊！＇　
孙耀点头，摸过身边的纸笔，＇阿婆，您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很累了，老天爷要来接我了吧。＇阿婆没有声音，但孙耀知道阿婆说什么。　
＇不要，不要，你不能像妈妈那样被人接走！＇　
　　　　　　　　　　　　　　　　　　孙耀突然想起妈妈走的时候也是告诉自己有人来接她到另一个地方去住。长大了他才知道，妈妈不是被人接走的，而是死了。　
＇我遇到你，很幸运！你是个好孩子！＇阿婆用颤抖的手，从枕头下摸出了她多年的积蓄，用好几个塑料袋包的一大包零钱。＇这还有点钱，我走了的话，你自己节约点用，去买点书来看。如果可以，不要放弃学习。＇　
孙耀一把抓过阿婆手上的钱冲出了家门。　
＇阿耀，你要到哪里去。＇　
听着铃铛声音渐渐远去，阿婆想不出孙耀要去做什么。　
孙耀冲到了一家私人的诊所，把一大把的零钱放在了桌子上。拉着医生就往外跑。　
＇你慢点！＇　
医生拉住了孙耀。　
孙耀转过头看着医生。　
＇有什么事情吗？说清楚一点！＇　
孙耀指了指喉咙，又摇了摇手。　
＇那你会手语吗？我懂一点。你不说清楚的话，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你家有病人，我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带就过去啊。＇　
孙耀一边哭，一边用手语告诉医生：＇我奶奶病了，很严重，请你救救她！＇　
孙耀拉着了医生的衣袖，半弯的膝盖终于跪到了地上，虽然奶奶告诉过他男子汉大丈夫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但……但……　
＇有什么症状吗？＇医生拉住了孙耀，没有让孙耀跪到地上。　
孙耀摇摇头。　
＇走吧！＇医生拿起出症箱，让孙耀带路。　
孙耀一路跑回了家。　
＇阿耀，你把钱拿到哪里去了？家里就这点钱，如果我真的走了，你没有钱怎么过啊！＇阿婆听到了铃铛的声音。孙耀站在门口，而他身后站着一个医生。　
＇我不要看医生，我没钱看医生，医生，请你回去吧。＇阿婆对着孙耀身后的医生说到。　
医生看着这里的环境，全部是垃圾，整理过，所以屋里没剩什么空间了，屋里还有一股味道，但比他想象的好很多。有看着床上的病人，他不能就这样离开。　
＇阿婆，我只是来看你得了什么病，不收钱的，你的小孙子很担心你！＇　
医生走到了床边，拿出了听症器，孙耀赶忙拿过一张椅子，垫上干净的纸，让医生坐下。　
＇不要钱我也不看，我没钱买药，而且我这是老毛病了，我知道我这次一倒下就没几天好活的了。＇阿婆这话趁着孙耀拿板凳的时候说的，但她看见站在医生后面的孙耀担心的眼神，＇你先出去！不要防碍医生看病。＇　
孙耀摇头。他不要走。　
＇出去！你不听话了？＇阿婆的轻声说道。　
孙耀这才乖乖的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而他就通过门外窗口往里看。　
＇你就假装帮我看看吧，那孩子在瞧呢！＇阿婆看见了窗外孙耀的脸。　
＇你孙子很担心你！＇医生一边看，一边说到。　
＇他哪是我孙子，他是个苦命的孩子，妈妈早死，爸爸又不要，我这个老太婆也是因为做不了事情才把他拣回来的，他却以为我是好心才拣他的，其实想想，我是因为私心才带他回来的。说不定如果不是我的话，他会被一家更好的人家收养的，他是个好孩子。＇　
阿婆想到自己死了有会无依无靠孙耀，眼泪就流了出来。　
＇阿婆，你有高血压，而且心脏也不是很好，还有就是……＇　
＇不用告诉我那些！医生，能不能请你帮帮那个孩子，这样的话我死也瞑目了，而且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来世我会做牛做马的来报答你。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啊。＇阿婆抹干眼泪，抓住了医生的手。　
窗外的孙耀没有看见奶奶说什么，他也看不见医生说什么，他只看见奶奶用手在脸上晃了晃，然后抓住了医生的手。　
＇阿婆，那孩子如果是聋哑人的话，现在政府有专门的救济学校，而且他还可以去孤儿院，我认识一家孤儿院的院长，我会帮你问问的。＇医生让阿婆重新躺回了床上。　
＇真的可以吗？＇　
但到医生肯定的点了点头，阿婆一直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还有一件事情，医生，能不能请你随便在外面抓点草草，交给阿耀，就说这是治病的药，如果是医生说的话，他就不会再乱想了。＇　
＇阿婆，不能这样，我不收你症金，也不收你药钱，我会叫阿耀来拿药的，你也想看着阿耀的事情了结后才走吧。所以，药你一定要吃。不然阿耀会很伤心的。＇　
＇谢谢你，医生！真的很谢谢你！＇阿婆除了谢谢实在想不出还能说什么好，阿婆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然后她在床上给医生跪下了。　
＇阿婆，你不要这样啊！＇医生赶忙拉着阿婆想让阿婆躺下。　
＇谢谢你医生！我这老婆子虽然穷，但我这一辈子就只跪过父母，跪过天地。你肯帮小耀，我很谢谢你，现在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只有给你跪下了。＇阿婆推开医生，结结实实的给医生磕了三个头，才让医生扶自己躺下的。　
＇我现在就叫阿耀和我一起去拿药。你好好休息，关于阿耀的事情，我最迟后天就给你答复。＇医生打开门就看见已经守在门口的孙耀了。　
孙耀跑到阿婆床边，拿起纸笔，用抖动的手写到：＇阿婆不是说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的吗？你为什么跪医生啊。＇　
阿婆伸手摸了摸孙耀的头：＇阿婆说得是男子汉大丈夫啊，又没有说女人。不要哭了，阿婆不喜欢看阿耀哭着的脸。＇　
孙耀连忙擦干脸上的泪水，对着阿婆笑，而孙耀的笑容让阿婆看了更揪心。　
医生半弯着腰，看着脸上泪痕还没干的孙耀：＇你阿婆现在没什么事情了，你现在和我去拿药吧。＇　
但是，阿婆还是没有活过一个礼拜，但她走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因为医生告诉她，孙耀可以被送到孤儿院了，她的阿耀有地方住了，有饭吃了，不用每天脏脏的去拣垃圾，挨人打了。　
孙耀一直守在阿婆身边，他答应阿婆不哭，要笑着去面对所有的事情，他答应等阿婆死了，就和医生一起去孤儿院，他答应阿婆要好好的活着，因为阿婆也说自己像个天使，就像妈妈说的一样。　
因为阿婆说过，天使就是天使，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天使自己能开心的活着，就算是被上帝遗弃了，也会因为灿烂的笑容而重新回到上帝身边，重新获得阳光和幸福。孙耀想要幸福，也想被阳光照耀，所以他要当一个快乐的天使。　
医生把孙耀第一次来诊所放在桌上的钱全部还给了孙耀，而医生也一直帮着孙耀给阿婆办好后世，然后他带着孙耀离开了和阿婆一起住了一年的房子，去了孤儿院。　
那一年，孙耀十三岁。　


因为医生和院长是认识，院长才破例让孙耀进了孤儿院。　
在孤儿院过了一年多，孙耀到任何地方都是一个人，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他也不期望有朋友。因为他是哑巴的原故，孤儿院里也没有人喜欢孙耀，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孙耀也无法和同院的小朋友交流，因为他不会说话，也听不到别人说话。　
孙耀知道很多小朋友在议论自己，自己看见了，看见了他们对自己是哑巴的事情老是议论纷纷，他也感觉到了同学对自己的排斥，这还包括老师和院长。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知道他们的意思，他能够读懂唇语。　
但他还是用笑脸去面对每一个和自己面对的人。　
孙耀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在别人面前可以笑着说这说那，而一转身就开始对那个人冷嘲热讽的，这里的很多人都这样，而自己每次都是看到的他们对人冷嘲热讽的那张脸，那些人似乎觉得孙耀听不见，所以每次都肆无忌惮的在孙耀面前说着别人的坏话。　
孙耀也有过一个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但那个人在考试的时候，把孙耀的卷子写上了他自己的名字，成了那次考试的第一名。孙耀没有告诉老师，因为他觉得没什么，如果他那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因为有些东西属于自己了，是不会被拿走了。孙耀还是用微笑面对着那位同学。　
原来和阿婆一起住的时候，身上挂的那个铃铛，孙耀把它用布好好的包起来，一直放在自己最贴身的口袋里，时刻都不离开自己，那是自己和阿婆一起生活过的见证。　
孙耀很用心的读书，因为没有小朋友愿意和他一起玩，他大多数时间都一个人待在孤儿院里那个小小的书屋里。这样他学了很多，他自学完了高中的所有课程。还学了其他的。　
有一天，他看见了一本书上的一张图片，那是一个只有一只翅膀的天使，这让他想起了妈妈对他说过的话。　
＇阿耀，你是上帝的天使，虽然他没有给你声音，但是他给了你一支翅膀，如果你找到了拥有另一支翅膀的人的话，你就可以和那个人一起飞回天堂，然后获得永远的幸福还有阳光，所以在这以前，你要好好的活着，开心的活着，然后去寻找有另一半翅膀的人。＇以前，妈妈时常这样告诉孙耀。　
孙耀看着那幅画，一直在想，自己真的是妈妈口中的那个单翼的天使吗？是不是就像书上画的那个天使一样，但书上的那个天使的表情并不开心啊，就像现在的自己。而自己真的可以找到有另一半翅膀的天使，然后一起回天堂获得幸福吗？　
孙耀悄悄的把书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带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想多看一下那张画。那个不快乐的单翼天使。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很多大人来这里领养小孩，那个用了孙耀的考卷，考了第一的同学被一对中年夫妇领养了。因为孙耀是哑巴，没有人愿意领养他，院长也因为孙耀的事情头痛不已。　
突然，有一天，孙耀枕头下的书被同室的同学看见了，没一会儿，那个人叫来了老师，因为不知道那个人对老师说了什么，孙耀觉得老师看自己的眼神很生气。然后，那个同学从自己枕头下把书拿出来交给了老师。　
然后，孙耀看见了那个同学的嘴型，因为他是指着自己说的：＇老师，书是他偷的！＇　
孙耀转身准备去拿书包里的纸笔的时候，被老师一把拉住，拖到了办公室。　

＇说，为什么要偷书！＇老师很严厉的问孙耀。　
孙耀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老师在对他说话，他低着头。　
老师隔壁的另一个老师大声的笑了出来：＇你让他说什么，他是哑巴诶！＇　
于是，老师拿出红色的笔，在本子上写下了：＇你为什么要偷书！＇　
老师把本子递到了孙耀的眼前，看着本子上写得那几个醒目的红字，孙耀连忙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他不是要偷，他只是想多看几天而已。　
接过老师递过的笔，＇我不是偷，我没有偷，我是借的，我只是想多看几天。看完了，我就会还回去的。＇　
＇有谁知道你是借的？＇　
孙耀摇头，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样的话，就是偷！＇　
孙耀着急的用手语想要解释什么，但老师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老师继续在本子上写着，＇书，我没收了，回去写一份检讨书给我，什么时候写好，我什么时候才会准你上课。＇　
孙耀，看到了老师写的东西，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看到老师似乎在和邻桌的老师讲话，他看到了老师说的什么了：＇这小孩听说来之前是和一个垃圾婆一起住的，怪不得手脚不干不净，真不知道院长为什么会要他。＇　
孙耀什么也没有再写了，他低着头，看不见老师生气的面孔，也听不见老师伤人的话语，孙耀知道自己做错了。偷偷把图书室里的书拿出来是自己的不对。　
孙耀被带到了院长办公室，老师们加油添醋的说着孙耀的不是。孙耀虽然很不理解，为什么他们那么讨厌自己，就因为自己不会说话，是个哑巴吗？就因为自己不是一个正常人吗？他抬起头，看着口沫横飞的老师，还有脸色越来越凝重的院长。孙耀觉得自己好象有先知的能力了。　
最后的结果，孙耀已经猜到了，他被赶出了孤儿院。　
孙耀觉得没什么，对那个地方也没有任何的留恋，因为在那里他根本没有朋友，他也不想有朋友。他看到了太多那种落井下石的朋友，所以他不要朋友。　
回到寝室收拾东西，孙耀很意外的看到了同学们的笑容，但这时候的笑容只证明了一件事情，这里真的没有人喜欢自己。但自己最后还是做了一件让他们开心的事情，因为自己的离开，他看到了从来不对他笑的同学的笑容，那些应该是出自真心的吧。　
提着行李，在大街上，孙耀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自己该往什么方向走，他没有目标，更没有目的。　
孙耀决定先找个地方歇脚，如果不行，他就可以去拣垃圾。说不定，以前常去的那家餐厅的厨师还在，他可能还会送点剩菜剩饭给自己吃。　
晚上，他到了公园，找到了一张有靠背的长椅子，把行李当枕头，躺在椅子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妈妈变成了星星，阿婆也变成了星星，她们一定回守护自己的，一定会的，孙耀带了甜蜜的梦睡着了。　
孙耀又开始了拣垃圾的生活，和以前不同的是，孙耀白天会在公园里看书，写字，到了晚上，他就会去酒吧的后门，等里酒吧的服务生把酒吧里的那些空酒瓶还有废纸箱丢出来，等收拾好以后，凌晨就拿到废品收购站买掉，钱虽然不多，但一天的生活费是够用的了，有时候收入多点，还可以去旧书市场买本书。而除了酒吧的后门，离公园不远的旧书市场就是孙耀最常去的地方了。　
一天凌晨，孙耀经过闹事区，他看见有一群人围着，好奇的孙耀也走了过去。　
被围起的圈子，立了一个纸板，写着殴打屋，一分钟二十元。而中间有两个人都带着拳击手套，一个人拼命的打，另一个人就用手捂着脸让别人打。突然地上的记时器响了，打的人脱下手套，递了二十元钱给被打的那个人，双方看上去都很高兴。　
孙耀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个人一分钟的收入是自己差不多三天的收入了，而且最近在酒吧附近拣酒瓶和纸箱的人越来越多，孙耀一个小孩子总是被欺负得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拣到，孙耀以前只要守着一个酒吧就可以拣到一天的饭钱，但现在，自己却被那些大人赶走，只有等那些大人拣完了，自己才可以去拣点剩余的，跑十多家酒吧的拣的东西也没多少了。　
孙耀第一次有了主动认识一个人的冲动，这天，他没有去酒吧，他一直看着这个人，直到他收工，孙耀一直跟着他走。　
那个人用一个口袋装好了一切的工具，收工了，他知道有个小男孩一直跟着自己，所以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了好几个街口，在一个僻静的小巷里，等着一直跟在身后的人。　
孙耀一直跟着，但那个人突然在转了一个弯的时候就不见了，他四处寻找那个人踪影。　
＇你为什么跟着我？＇　
　　　　　　　　　　　　　　　　　　那个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和孙耀面对面的站着。　
因为有月光，孙耀看见那个人在说话，但他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口型，孙耀向面前的人走去。　
那个人没有动，他看清楚了跟着他的人，一个很瘦弱的小孩。　
孙耀拿出了随身带的笔和纸：＇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知道做殴打屋需要什么？＇　
月光并不适合用来看字，而且孙耀为了节约纸，字写得很小。那个人费了很大的劲才看清楚纸上写的东西。　
为了自己的眼睛，那个人让孙耀和自己到了街边的路灯下面。　
＇对不起，打扰你了。我叫孙耀！＇　
　　　　　　　　　　　　　　　　　　孙耀很礼貌的写到。　
那个人从裤包里摸出烟，点上了。　
孙耀这才看清楚，面前的这个人脸上有很多的淤青，还有嘴角的血。而且可以想象那个人的身上也一定有很多这样的淤青吧，被努力护着的头都这样，没有被护的身上应该更严重吧。　
那个人从嘴里吐出了一团烟后，＇你想做殴打屋？＇　
孙耀点了点头。　
＇缺钱？＇　
孙耀又点头。　
＇你是哑巴？＇　
　　　　　　　　　　　　　　　　　　那个人这才注意到孙耀没有说过话，他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　
孙耀看着那个人一脸的诧异，笑着点了点头。这个人还真迟钝，现在才看出来。　
＇这种工作，你做不来的。你多大？＇　
孙耀在纸上写下了16岁，因为算虚岁的话，自己应该是十六岁，虽然离十六岁生日还有好几个月。因为十五岁生日是在孤儿院里过的。　
＇妈的？你真的十六岁？怎么长成这样？＇　
　　　　　　　　　　　　　　　　　　那个人又重新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说有十六岁的男孩？他还以为这个小男孩只有12，3岁！一脸清秀的书生样。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有十六岁的人啊。　
＇为什么我不能做？＇　
　　　　　　　　　　　　　　　　　　孙耀写道。　
＇你这样，不用两拳就倒地了，挣的钱还不够付医药费，你做什么？＇那个人因为孙耀的瘦小身材否定了他。　
＇我想要钱！＇　
看着孙耀在纸上写的话，那个人并不意外，现在这个社会，除了钱，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可以要了。　
＇不行，不行！＇　
　　　　　　　　　　　　　　　　　　那个人把烟头丢到了水沟里。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孙耀拉住了转身离开的那个人。　
看着孙耀坚毅的眼神，那个人也不为所动，那种眼神谁都回有。　
孙耀挡住了那个人的去路，写道：＇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周翔！＇　
　　　　　　　　　　　　　　　　　　那个人丢下名字，转身走了。　
孙耀反复的想着那个名字，哪两个字应该怎样写呢？是哪个周字，哪个翔字呢？　
等周翔的身影完全在黑色中消失后，孙耀才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做。他还得去看酒吧后门还有没有剩的空酒瓶和废纸箱。　

第二天，孙耀在闹事区的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