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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身安乐-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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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男是女总知道吧?”不等展昭问,庞昱抢着说。
  墨香摇头:“还真不好说。小的看到他的脚,穿的倒是男式的靴子。可是……”
  庞昱知道他要说什么,只看到脚根本没用,好多女的都可以穿男人的衣服,他这个小侯爷那次逛街不还被误认成女人!看看展昭,他也一脸沉思。不过墨香能提供的线索看来也就这些了,还是回去好好盘问盘问他,说不定还能问出点什么来呢。庞昱盘算着。
  “多谢墨公子、庞侯爷。”展昭沉默一阵,抬起头拱手行礼:“如此,展某告辞了。”
  “走好,不送啊!”
  展昭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对着老和尚:“恕展某无礼,展某看方丈甚是面生,敢问方丈龙安寺原方丈慧圆大师现在何处?”
  老和尚愣了愣,双手合十:“不瞒施主,慧圆大师几月前圆寂了,龙安寺如今由老衲代为接管,老衲法号智能。”
  “原来如此。”展昭微笑,“展某失礼,告辞了。”
  送走展昭,庞昱回到那一堆纨绔子弟中间,少不了又被盘问一番。庞昱无心应付,胡诌两句,吩咐墨香赶着车守在寺门口,庞昱微笑着向一干人挥手致意:
  “我还有事,你们先走吧!”
  不等他们回答,庞昱远远的跑走了。那帮人见寿星退场,也纷纷告辞。只剩下一个人立在雪地上,呆呆的看着庞昱梅花鹿般奔跑的背影。
  孙公子同情的叹了一口气,上前重重的一巴掌拍在吴胖子肩上。
  “胖子,看见没?庞兄名花有主啦,你节哀顺变吧。”
  庞昱跑了几步,回头看看已经离那帮人远远的,才放慢脚步,走进寺院的斗拱廊柱之间。他听墨香说过,他那个去世的娘虽然埋在庞家的祖坟里,可娘生前信佛,专门在龙安寺供了一盏长明灯,初一十五必来祈福。如今娘早已去了,这长明灯却是一直由庞府出钱供养,从未让它灭过。庞家祖坟离卞京城十万八千里,庞昱不能去祖坟拜祭,然而来龙安寺对着娘的长明灯磕几个头,也算是感谢一场生育之恩。也正因为如此,不爱热闹的庞昱才默认了吴总管的安排的。
  转过几个弯,庞昱轻易的找到了龙安寺的灯房。他虽然从未来过这龙安寺,可在现代的时候好歹也去过几家著名寺院,寺庙么,结构总是差不多的,更何况来前他还专门向墨香打听过龙安寺的地形。不过说实在的,这龙安寺的和尚们也太玩忽职守了,就算自己是香客也没有放任一个陌生人在庙里大摇大摆的闲逛的道理吧,怎么自己逛了半天除了刚才两个老和尚以外一个人也没看到,连想找个和尚当向导问问自己娘的长明灯在哪里都找不着,这和尚们都躲哪儿去了?
  不过不管那么多,和尚们出不出来是和尚们自己的事,他一个红尘俗人还是少计较这些佛门弟子的行为为好。庞昱索性自己走进灯房,一盏盏查找起来。他知道这庞府是卞京豪富,和尚们再怎么也断不会亏待了庞府的故夫人,因此专门找那些灯身擦得亮的,灯油添的满的,还别说过不了多长时间还真给他找到了。庞夫人的长明灯放在佛前,灯身造型如一朵饱满莲花,每一个花瓣都擦得铮亮。庞昱整一整衣服,在灯前的一个旧蒲团上跪下,对着庞夫人的长明灯,恭恭敬敬的磕下头去。
  一叩首,我感谢你生下庞昱,使另一个世界里的我化身孤魂仍有幸找到寄身之所,虽然我也算个不怎么坚定的无神论者,然而若真有灵魂,我向那个世界里的你致以深深的谢意;
  二叩首,我要向你说一声对不起,你千辛万苦生下庞昱,然而一个对你来说绝对陌生的人却侵占了他的躯壳,虽然说实话你儿子的确是咎由自取,然而我仍然向你致以真心的歉意;
  三叩首,我佩服你生下庞昱,虽然这个决定断送了你的性命,然而我相信你一定无怨无悔,虽然我并不算是你真正的儿子,但今天是他的生辰也是你的忌日,请允许我代替你儿子向你、向伟大的母爱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三叩首完毕,庞昱抬起头来,双手合十,默默的再次向长眠地下的庞夫人行了一礼:夫人,虽然我并不是你真正的儿子,但是从今天开始,就让我代替你的儿子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吧,我可能做不到最好,可我会努力让身边的人都生活的快乐而幸福。
  问候完庞夫人,庞昱舒了一口气。他不信教,家里也没人信佛,只有母亲算是基督教的半个信徒,现在让他拜佛祖他还真不怎么习惯,连姿势都是基督教拜圣母的姿势。不过想想自己拜的也不算是佛祖而是去世的庞夫人,想必用拜圣母的姿势拜她她也不会怪罪自己的吧,只可惜这里不是教堂,否则自己倒可以为她唱上一首赞美诗,庞昱虽不是艺术特长生但对自己的音乐造诣还是蛮有自信的。
  这么想着,庞昱耳边倒真响起了教堂里雄浑壮美的音乐,想当年自己三岁的时候老妈抱着自己去教堂做过礼拜,还是个孩子的自己当时就被管风琴神圣庄严的音色给迷住了,这也是后来自己下苦功去学习小提琴的原因之一吧。
  耳边的乐曲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美妙,庞昱几乎要陶醉在自己的幻想当中了,那就是管风琴的音色,虽然好像少了几个音,可是……
  嗯,不对!庞昱猛然惊醒,这不是自己的幻想,佛堂里是千真万确的有琴声在响,而且,这真的是管风琴的声音!
  老天!庞昱猛地从蒲团上跳起来,险些碰翻庞夫人的长明灯,一点也不尊重亡灵,然而他管不了这么多了,冲出门就向着琴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不是吧!自己来到这大宋朝也不过半年时间,竟然先后见识了小提琴和管风琴,这两种乐器现在应该在宋朝么?
  不过话说回来,宋朝出现管风琴庞昱还容易接受些,毕竟老师也说过管风琴是历史最长的乐器,在两千年前就已经出现。既然已经出现,那么顺着丝绸之路传来一两架,虽然很不可思议——管风琴的体积比钢琴还庞大,而且一般都是固定在教堂的墙壁上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不过庞昱更倾向于传入中国的是管风琴的制作方法,本来么!谁没事拉着这么个庞然大物度过曲折艰险的丝绸之路?
  顺着蜿蜿蜒蜒的回廊,庞昱不知道自己现在跑到了那儿,只知道琴声愈加清晰,到最后与自己只隔了一扇薄薄的木门。门内有光影晃动,庞昱站在门外,不知该转身走开还是推门而进,仿佛木门隔开的不是走廊与房间而是两个宇宙。
  就这样一直站到乐曲结束,门内归于沉寂,庞昱才大着胆子将门推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纤细的身影,由于背着光所以看不清楚,只隐隐传来茉莉花的芳香,想必这琴声的主人是个女子罢。
  庞昱还在胡思乱想,门内就突然传来了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什么人,在门外偷听?!”
  庞昱吓了一跳,手上一使劲,门“吱呀”响了一声,那女子倏的回过头来。瞒不下去了,庞昱索兴推开门,硬着头皮道:“对不起。”
  下午的光线突然刺入眼中,让人有些看不清楚,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庞昱才看清屋内赫然是一架笨重硕大的管风琴,键盘前的琴座上坐着一个纤细的女子,那女子杏眼桃腮、竟是活色生香的妩媚,美貌不在庞昱之下,连看惯了镜子里自己的脸的庞昱也不由得小小的惊艳了一下。
  那女子看清庞昱,愣了愣,随即怒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佛门静地出现,还偷听奴家弹琴!”
  “啊,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庞昱双手乱摆,开什么玩笑!是他要听的么?还不是你把人家给引来的?可这话可不能说出口,已经被错当了一回女人,万一再被错当成色狼,那可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啊。
  看着庞昱慌乱的模样,女子倒噗嗤一声笑了,回转身,白皙十指再次放到琴键上,柔柔道:“公子可也爱好音律?”
  “呃……还可以。”庞昱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答道。他可不敢和这个女子有太深的接触,要知道这里明明是和尚庙,有管风琴就算了,怎么还会跑出来女人,这个女子不知是何方神圣,他可不敢惹啊!
  “不知公子认为奴家方才所奏之曲如何?”
  “啊……”庞昱想起刚才赞美诗一般美妙的旋律,由衷的赞叹:“美妙之至,令人如登极乐。”
  女子嫣然一笑,再次弹起一首乐曲。这次的谱子庞昱没有听过,只觉得脱离了赞美诗的框架,竟如同敦煌飞天群舞,欢快激昂,令人不自觉地要加入其中。
  只可惜少了几个音……庞昱一边想一边观察着这架管风琴,虽然不知道这架琴是谁设计制造的,但可以肯定的只有一点:这个人的品味实在太差了!这管风琴的装饰简直就只能用恶俗来形容,虽然教堂里的管风琴为了突出教堂的金碧辉煌都会采用比较华丽的装饰,但这一架的装饰也太过了一点吧,琴身雕刻怎么看怎么像十七八世纪欧洲的巴洛克风格,除了金银就没有其他的配色,庞昱简直怀疑要不是考虑到实用性他简直会把键盘也镀上一层金,琴盖上还有一个大大的圆形的图案,里面还写着不知道是阿拉伯文还是梵文的文字,当然也可能只是单纯的符号,反正庞昱不认得。真是的,龙安寺不是佛门吗?佛门不是要讲究朴素清静吗?怎么这里竟然有一架无论如何也和佛门搭不上边的乐器,到底是谁捐赠的?
  庞昱还在胡思乱想,琴声却突然停了,键盘前的女子站起身来,对着庞昱的方向轻轻唤了一声“大师。”
  大师?庞昱一愣,只听身后一声轻咳,赶紧回过身,只见中午在院里见过的老和尚正站在他身后,低眉顺目,双手合十:“燕施主,庞施主。”
  这老和尚怎么神出鬼没,走路都不带声的!庞昱上下打量:中午在院里穿的一身金红袈裟已经脱掉,换上了一身出家人常穿的黑色僧袍,脚下也换了一双软鞋。不过现在不是计较穿着打扮或老和尚走路有没有声音的时候,人家对自己行礼呢,庞昱赶紧合掌,后觉不妥又改为抱拳:“大师不必多礼。”
  那女子也走过来,先对老和尚施了一礼,紧接着转身,面对庞昱盈盈下拜:“公子,小女子燕娘这厢有礼了。”
  老和尚在一旁解释:“燕施主乃乐坊名魁,不仅琴艺超群,对佛理也颇有研究,见解新奇,大可推敲。每有空闲便来弊寺与老衲谈天说地,一时兴起,少不得弹奏几曲,老衲也由她去。不想扰了失主的雅兴,罪过罪过。”
  燕娘微笑,只是笑容里带了些黯淡:“燕娘沦落风尘,哪配得上佛理二字,只是些不入流的奇思怪想,若要细细论来,只当的野狐禅。”
  “施主此言差矣。”老和尚双手合十,“佛普度众生,大千世界芸芸万物,凡有生命呼吸,在佛眼中即为平等,又何来风尘之说?燕施主聪颖灵秀,颇有慧根,若得遁入空门,必成正果,必成正果啊。”
  燕娘噗嗤一笑:“大师又想收个俗家弟子了?可别找上燕娘,燕娘乃是红尘里打滚惯了的,佛门清苦反而消受不起。”转向庞昱,“敢问公子贵姓大名?”
  庞昱忙行礼道:“在下庞昱。”
  燕娘好像吃了一惊,急急问道:“庞昱?可是如今朝中太师独子,赐封安乐侯的庞昱庞侯爷?”
  “正是。”
  燕娘退后一步,恭敬再拜:“侯爷万福。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侯爷驾到,多有冒犯,在此赔罪了。”
  庞昱赶紧摆手:“佛门清静之地,有什么侯爷不侯爷的,叫我庞昱就是了。”
  “小女子不敢。”燕娘抬起头,眼光竟如两道灼灼火焰:“燕娘出身微贱,所幸早年习的些乐技,托侯爷的福,上月进了乐坊,不过卖几手琴艺,略为糊口而已,谈不上什么超群不超群的。倒是侯爷上月于朝中技惊四座,压了那西夏人的焰头,燕娘早有耳闻,多有倾慕。今日见到侯爷,乃燕娘三生有幸也!侯爷对乐理多有研究,不知燕娘方才几曲可曾入的侯爷的法眼?”
  原来是才进乐坊的乐伎。庞昱恍悟:自从上月自己在朝堂上露了一手小提琴,不仅压了西夏人的风头,连乐工们也给比下去了。听说那乐府总管回去后紧张得要命,生怕皇上一时不满革了乐工们的饭碗,紧急向社会各层面招工,倒也招得几个会番邦乐器的乐伎,不过都是些羌笛羯鼓之类,不曾听过有会管风琴的啊!不过想一想,这管风琴的名字是现代才通用的,倒也不知道在大宋朝叫什么,大概不叫管风琴吧!那也难怪自己未听说了。庞昱想通,忙说:“燕姑娘琴艺超群,庞昱甘拜下风。”
  燕娘凄然一笑:“侯爷不必安慰燕娘,燕娘雕虫小技,哪是可以与侯爷相比的!况且这琴虽音色美妙,却庞大笨重,且制作麻烦,普天之下找不出几座来,连龙安寺这一架也是早年蒙施主捐赠的。燕娘虽进了乐坊,然苦于没有乐器,一直无出彩之处,连总管的法眼都入不了,更别提高高在上的皇上了。”语气里竟有凄然落寞之意。
  倒也是。庞昱能理解:女孩子最喜欢被人夸奖的就是美貌,其次便是琴艺、手艺之类的,和男人喜欢被夸奖军功政绩一个道理,况且这古代女人又没什么事业好打拼的,想要出头要么嫁入豪门,要么成为侠女或才女,再一条路就是在歌喉琴艺舞技上面下功夫了。古代人眼里乐伎歌伎之类的虽然是下贱职业,但如果真进了这行,又有谁不想做名伎呢?这燕娘虽然不知道多大年纪,但外表看来相当年轻,古代人又早熟,顶多也就20岁左右吧!抱着被人赏识的满腔梦想进了乐坊,谁知道却明珠暗投,凄凉郁闷可见一斑了。想必也正是因为这样这燕娘才三天两头的跑来龙安寺弹琴吧,也只有在这里她才能发挥出自己的特长了。
  咦?庞昱突然想起一事:不是说皇上逢年过节家族诞辰都要到龙安寺来烧香么?那样的话这燕娘不就能见到皇上了?庞昱有点振奋,可仔细想一想又叹气:怎么可能呢,那可是皇上、皇上耶!皇上出巡闲杂人等都是要回避的,更别提和尚庙里本来就不能有女子,看来这燕娘想出头是比登天还难。不过……庞昱突发奇想:自己可不可以帮帮她呢?自己虽然在朝中不怎么说得上话可好歹也算个安乐侯,再说皇上的诞辰不是马上就要到了么?说实话自己对这个皇上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可以送他件别致的生日礼物,小提琴和管风琴合奏不知会有怎样的效果呢?庞昱已经开始幻想管风琴大海般沉阔的音色和小提琴婉约柔美的旋律结合的辉煌交响乐了。
  再说……自己对这个燕娘也满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自从来到宋朝就再没碰到过一个懂西洋音乐的了。
  主意打定,庞昱抬起头:“不瞒燕姑娘,我虽然不算是个多么受宠的安乐侯,可好歹也是个侯爷,本月十五便是皇上的诞辰了,皇上一定会来龙安寺烧香,到时候我倒可以为燕姑娘引荐……”
  “真的吗?!”燕娘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喜神色:“侯爷……”突然又深深拜伏下去,“侯爷知遇之恩,燕娘无以为报,若此次可以在乐坊中出头,为众姐妹艳羡,燕娘虽容貌平平,愿以微贱之身,终身侍奉侯爷……”
  别!庞昱惊的差点跳起来,忙摆手:“不不不,燕姑娘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家父……呃……”一时想不起来该拿什么理由拒绝,开玩笑!他只不过一时同情心起想要帮个忙,有哪句话暗示这女人以身相许了?真受不了这些古代女人,当自己是件物品么,说送出去就能送出去,也不管双方有没有感情,怪不得那么多异史小说的男主角都喜欢回古代左拥右抱当种马了,这么漂亮的姑娘投怀送抱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啊!
  不过庞昱不算是多纯种的男人,急得抓耳挠腮,面红耳赤,不晓得怎样拒绝才好。所幸燕娘会错了意,黯然转身,长叹一口气:“燕娘明白,燕娘沦落风尘,已不算是清白之躯,难免会使贵府蒙羞。燕娘痴心妄想,还望侯爷莫怪。”
  我不是这意思……庞昱满面黑线,欲言又止:算了,让她这么认为也好,省得自己解释,反正自己和这个女人也不会再有更深的交情,她长得这么漂亮琴艺又这么好,皇上诞辰那天自己一引荐,说不定赵祯那家伙就看上她把她收进后宫了,虽然宫里的女人大多不会有好下场,可对于这个梦想出人头地的女孩来说也算是飞上枝头作凤凰,这辈子也该知足了。
  引荐的具体步骤谈妥,庞昱又和燕娘东拉西扯的谈论了些古今音乐问题,眼见燕娘看他的眼光变得越来越灼热,赶紧找借口告辞,连滚带爬的逃出来,坐上马车火烧屁股般向卞京城里窜去。
  马车风驰电掣般的狂奔,庞昱望着渐渐远去的龙安寺,心思还在谋杀案上面。直到龙安寺渐渐看不见了,庞昱放下车帘,回头看见墨香,随口就问:
  “墨香,你说那时候穆先生不但非常热情,还硬……硬什么?”
  “硬?哦侯爷,小的是想说他硬塞给小的一个人偶,说咱们庞家是大主顾,这个是特别加的。小的看那玩意儿相当精巧,也就没推辞。小的本来想告诉展大人的,可猛地想起那个人来,后来就忘了。”墨香吐舌头。
  硬塞给墨香的人偶?庞昱想着,他记得这个穆先生不好说话,对人更是冷淡,他去说明的时候那人八竿子打不出一句话,顶多也就是几句“噢”、“知道了”,连那龙安寺的老和尚也说过这人沉默寡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了?不符合一贯作风的突然转变,肯定有问题!是不是他那时已经发现了有人要杀他,所以想传递什么信息?这么说来,那个发条娃娃还是一条重要线索了?可是……庞昱疑惑:自己昨天晚上把那个发条娃娃翻来覆去摆弄了大半夜,还发挥一个理科生应该具备的好奇和探索精神拆开又装上,怎么就没发现那里面有什么暗号密函之类的,还是自己眼拙,看不出来?
  刚想着回去再拿那个人偶好好研究研究,庞昱眼角猛然撇到外面的景色,急喊道:“停车,停车!”
  马车骤然停下,庞昱一头撞在车壁上,顾不得疼,掀开帘子跳下车来。马车已经进入卞京城,现在正在通过昨晚失火的东城区。庞昱不顾墨香要跟着去,吩咐他留在车上,自己一个人向焦黑的废墟走去。
  失火的半条街已烧成残砖断瓦,茅草屋更是只剩下几条碳化的木柱,但大体的房屋分布和道路走向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庞昱踏着脚下轻柔的灰烬向巷子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努力回想着上月来这里时走过的路。他记得穆先生住在巷子最里面,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可以到了,相当的好认。拐了几个弯,巷子眼看到头,庞昱认出穆先生门前特有的中东风格的装饰。
  犯罪现场哎!庞昱兴奋:终于让自己找到了,凶案发生后要想破案,第一要注意的就是现场,虽然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并且已经被勘查过了,但负责勘查的毕竟是古人,若自己拿出从老爸那里学来的现代勘查知识试上两招,说不定还真可以找出点什么被遗漏的线索来呢。
  庞昱加快脚步向现场奔去,眼看要踏入漆黑一片的残骸,突然感到身边掠过一阵清风,然后一个人便突兀的拦在了他的身前。
  “侯爷要上哪里去?”展昭拱手行礼,脸上仍是一成不变的温文笑容,然而身体却不由分说地挡在庞昱前面,堵住了通往现场的唯一一条路。
  “现场。”庞昱顾不得多说,绕过他就要向里冲去,却被展昭一把拦住。
  “侯爷,现场乃刑事重地,除开封府外一切闲杂人等不得擅入,请侯爷止步!”
  “喂!我只是去看看而已,又不会干什么,就让我进去一下又怎么样?!”
  “侯爷!”展昭的语气徒然严厉起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外人不得擅入现场,乃大宋刑律规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展昭执行公务,还望侯爷谅解!”
  郁闷!庞昱跳开一步,恨恨的瞪着这位大宋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自从自己来到这个时空这人就一直在找自己的茬!可自己也不能对他发火,本来犯罪现场就理应闲人免进,这一点一直被自己的老爸坚决拥护,如今自己虽然是个侯爷,可安乐侯安乐侯听这封号差一个字就成安乐死,明摆了是要自己乖乖享尽天年少惹事,自己眼下根本没有任何权力去参与开封府办案!那自己要怎么办,难不成月黑风高偷偷来勘查现场?可是这个展昭武功这么好又这么敬业,就算偷偷来恐怕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吧!可是这个样子的话自己不就是永远摸不到这个案子的边了?
  不对!庞昱猛然省悟:自己既不是开封府的编外成员也没蒙上什么不白之冤,有什么义务去破这个案件啊?!这本来就应该是开封府的事嘛,自己在这里掺合什么?切!
  我走!庞昱回转身,不再去理身后的现场,迈开大步向巷外走去。走了几步,仿佛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狠狠的瞪了展昭一眼。
  迟早要整你,你给我记住!
  望着庞昱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展昭摇摇头,不露痕迹的苦笑一声:这个小侯爷果然是不甘寂寞,安分不了几天就又来阻挠开封府办案了。看来这次自己虽是执行公务却也把这个小侯爷得罪的紧,不知道他又会想什么办法来整治自己,这一劫眼看是躲不过。不过看这个庞昱还是小孩子心性,他要整治自己就让他整治好了,希望他在自己身上泄了火就心满意足适可而止,千万别去找包大人的茬啊。
  展昭叹口气,转过身向现场走去。没时间关心那么多,现下的主要任务是抓紧时间在庞昱想出主意找茬前把这起案子给破了……
  他在这边慨叹,那边庞昱赌气,走了两步,眼看要出巷子口,停下来回头看看。难道就这么无功而返?虽然说自己不是什么刑侦人员也没打算做侦探,可这么一个案子堵在心里也让人觉得怪气闷的,至少让他搞清楚来龙去脉吧?!
  庞昱想的入神,没注意身边突然“哗”的一下泼出一盆水来,庞昱躲闪不及,几乎被淋个正着。旁边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个胖大嫂来,大概是看见庞昱锦衣华服,面貌俊美,心知自己是惹到了哪家的公子哥,心下惶恐,连忙上来赔罪。
  “哎呀这位小哥您莫怪,咱可不是故意的啊,您大人有大量,可别跟咱这小户人家计较,咱还有一家子要养活哪……”
  庞昱一看,自己走神没注意脚下,竟走到与火灾现场挨着的另一条巷子里来了。看看胖大嫂还在不断的赔罪,庞昱灵机一动,忙道:“大嫂,没关系的,我不也没淋着吗。大嫂,我向你打听个人,可好?”
  “嗳嗳,小哥你问吧,想我嫁过这巷子里十来年,还没什么人是我不认识的哩,小哥你尽管问。”
  “大嫂,我也不是住在这卞京城里的。我们家经商游走天下,今天才到卞京,只因家父风雅,喜好乐理,尤爱古琴,前几月遍访名琴买的一把胡琴,音色甚好,爱不释手。可我好奇,偷偷拿来玩,不慎把琴弄坏了,如今卞京城里竟没有一个人能修。只因听得这附近有一个乐匠,叫什么穆什么德的,手艺超群,想或许他能修好这琴,便特来寻访。若真修好了,倒也免去了家父的一顿打。只是我人生地不熟,找了半天也没见这乐匠,可是我找错了?还是他已搬走了?若是搬走,大嫂可否告诉我个地址,也好让我去别处寻访。”
  那大嫂对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惋惜道:“小哥说的可是城东葛衣左巷穆先生么,他倒是个好乐匠!可惜小哥来晚啦!若早来几天,这穆先生或许还活着哪!”
  “啊!”庞昱作大惊失色状,“这么说这穆先生已不在了?这却是怎讲?”
  兴许八卦真是女人的天性,胖大嫂小心的四下望了望,凑近庞昱,神秘的说:“这穆先生究竟是怎么死的咱们也不知道,不过这两天老是有开封府的衙役来这周围逛,我那口子的二弟在衙门里当差,听他说,这穆先生还是被杀死的哪!”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一刀下去就没了气啦!”
  “啊!”庞昱再惊叫,“那这穆先生可是作奸犯科之徒?”
  胖大嫂摇头:“他的事,咱们可不知道。他呀,见了谁都不理,也不说话,活像谁欠他八百两银子似的。整天神神秘秘,就知道窝在他那间茅草房里,摆弄他那些乐器,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对啦!我家那小狗子说,他见过那小草房里有人偶,还会动!我那口子说那是巫术,不知道在作啥邪法。我可吓坏了,再不许小狗子去找他那小孙子玩。这些人,咱小老百姓,惹不起!”
  会动的人偶,那恐怕就是穆先生制作的发条娃娃了。庞昱想了想:“穆先生他可识字?”
  “识字?”胖大嫂的眼睛瞪得滴溜圆,“识啥字!小哥我告诉你,咱们这些人可和卞京那些大人物不一样,一辈子能认得几个‘天地人’能写自个儿的名字就算有学问了,这穆先生大字不识,也就在乐器上有功夫!”
  “那,”庞昱又想了想,“那他可还有亲戚朋友住在这本城附近,听说他这门手艺是家传的,兴许他家还有别人会呢!”
  “这可就不知道了。”胖大嫂想了想,“这穆先生老伴早死了,一个儿子,从小就弱,前几年得痨病也死了。媳妇撇下孩子跟人跑了,家里就剩他和一个小孙子,只可惜那孩子也做了刀下的鬼!唉……”叹了口气,又说:“不过他还有个女儿,倒也嫁在本城左右。只不过丈夫不好,整天就知道喝酒赌钱。倒也常来,来了就是来要钱的。穆先生老实,来了就给她,也不管还是不还。这穆先生靠着一门手艺,本来倒也温饱不愁,可自从这女儿嫁了人,辛苦赚来的钱可不都打了水漂!”说着,竟有些愤愤。
  原来如此。庞昱想着,还想再问下去,看见巷子入口处有人影闪动,怕又是展昭,连忙告辞,跑出街口看没有人追来,这才松一口气,上了马车和墨香一起回庞府去。
  回到庞府,庞昱把自己呈大字形往床上一扔,两眼瞪着天花板,发呆。穆先生不识字,那么在人偶中夹带字条讯息也就是不可能的事,他到底想说什么?那个人偶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不行!庞昱一骨碌爬起来,开始找人偶,一定要再看看才行!
  嗯?昨天明明记得睡觉时把它放在床头的,现在怎么没有?庞昱翻箱倒柜,不仅人偶,连小提琴也不见踪影。今天早上来收拾房间的侍女到底给放到什么地方去了?庞昱遍寻无着,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子呆,想起什么,抬头往上看去——
  有没搞错!庞昱满面黑线:今天早上到底是谁给自己收拾的房间,竟然把人偶和小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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