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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天 +番外 by:llling-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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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面人似乎对他们这种举动尤为生气,一声暴喝之后,本就冷冰冰的态度,更是显得寒气逼人。反观司徒静颜倒是处之泰然,丝毫没有尴尬愠怒之色。
这样一来,反倒是洛日觉得无地自容了。好在洛家随行的还有洛如钟。洛如钟毕竟比这些小辈沉稳得多,关键时候拍拍洛日的肩大笑道:“久仰地狱司秦广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质不凡,都把我这小兄弟给看呆了,失礼之处,还请公子见谅。”短短几句话,一个偷梁换柱就把尴尬给掩饰过去,然后不等回答,又抱拳道:“时候不早了,交货心急,容我们先行一步。”
眼看那鬼面人又准备开口,司徒静颜一扯他的袖子抢先道:“既有要事,今日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见。”
说罢洛如钟领着众人行了礼,不再多言,押着镖车启程。洛日忍不住回头偷偷去望,一回头便见那鬼面人也转过头来,似乎正冷冷的盯着他,连忙把头扭了回来。
看着那一众人远去,司徒静颜摇头苦笑。那些人看他的目光他是知道的,并没有任何猥亵不敬之意,只是那目光并不像是在看一个男子,而是像在看一个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女子。
也难怪冷无心会生气,任何一个男子被人这样看都会觉得生气吧,即使那目光甚至充满了欣赏。
回了酒肆,与那卖唱的女孩闲聊了几句,道声“风尘之地总作不得归宿”留下一只普普通通的小钱袋也拉着鬼面人离去了。等女孩看了袋中之物奔出酒肆之时,已不见了两人的踪影。
“好了,无心,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也不是有意的。”
“哼!这天下好人都死绝了,就你会替别人想!你这种性子,迟早会吃大亏。”
“行了行了,知道你关心我。”司徒静颜只是笑,对冷无心的毒舌丝毫不在意。
这尴尬的境地,习惯了,也不太放在心上了。只是,那陷他入如此尴尬境地的人,那就要成亲的人,也一样可以不放在心上吗?
一恍然,冷无心已看出了他的心思,冷冷的吟道:“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
“错了,是弓背霞明剑照霜,秋风走马出咸阳!”
“哼!嘴硬!”
司徒静颜也不辩解,只是领着冷无心加快了脚程。
傍晚时两人便入了城,也不犹豫,直奔这江南一带有名的妓馆相思楼去了。
先对上一篇补充一点注释^^bbbbb
注释:
1、
子夜吴歌
李白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
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注:这首诗是写女子对出征丈夫的思念之情的,冷无心吟的三四句,自然是隐喻司徒静颜对某人的思念,暗含调笑之意,喵^^bbb
2、
年少行四首
令狐楚
少小边州惯放狂,骣骑蕃马射黄羊。
如今年老无筋力,犹倚营门数雁行。
家本清河住五城,须凭弓箭得功名。
等闲飞鞚秋原上,独向寒云试射声。
弓背霞明剑照霜,秋风走马出咸阳。
未收天子河湟地,不拟回头望故乡。
霜满中庭月满楼,金樽玉柱对清秋。
当年称意须行乐,不到天明不肯休。
注:“弓背霞明剑照霜,秋风走马出咸阳。”司徒静颜回的这两句,有描写秋的句子中少有的豪气^^,这里是说他自己此行不过是一时起了豪情壮志出行江湖而已
当然冷无心不信
我也不信~喵^_^
ps:这篇文名叫碧云天,目前故事是发生在秋天,所以他们找的诗句都是吟秋的~西西
6.相思
江南最出名的青楼,叫相思楼;
江南最美丽的女子,叫相思。
江南最美丽的女子,最爱坐在相思楼中,坐在层层青纱帐内,拨弄她的琵琶。
相思并不接客,就连真正看过她容貌的人也没有几个。可仍有无数人为了这样一个看不清摸不到的女子,如痴如狂。
司徒静颜和冷无心进了城,便是直奔这相思楼而去。此刻两人正坐在相思楼幽院一间风雅别致的小屋中,品着清茶与一女子闲聊。
茶是君山银针,取的白鹤泉水冲泡,白雾袅袅,馨香四溢,更妙的是那叶儿在白瓷杯中根根竖立,忽起忽降,最后在杯底簇如绽放之菊,芽光水色,浑然一体,堆绿叠翠,妙趣横生。即使是观赏,也足以引人入胜。
茶是好茶,人更是妙人。白雾袅袅,却比不得女子一举一动间的轻盈,馨香四溢,却遮不住女子轻启朱唇间的清香,堆绿叠翠,却抵不过女子一颦一笑间的妩媚。
这个惊世的妙人儿,自然便是江南第一美女——相思。
“相思,那些人来了,一掷千金,就为了那么远远的坐着看你调琴?”
“月夜调呜琴,相思此何极。他们来,只是看一份美丽的相思罢了。”
“相思,你不接客,甚至不见客,倒是怎样拴住这些人的心的?”
“二哥难道没听说过‘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么?”
司徒静颜放下茶杯,笑道,“他们只道你名相思,便把你当作‘相思’的化身,若是知道你的姓,怕是要退避三尺吧?”
冷无心接着道:“哼!若是了解到这个人,何止是退避三尺,恐怕是要闻风而逃了。”
话音未落,只见女子好玩似的轻轻一弹指,冷无心左手连忙一抬,只听屋内骤然响起两声异响,一声清脆,一声沉闷。接着便是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小弟,你还不够资格惹你姐姐。”
冷无心不答话。他手中茶杯已空,茶水溅了他一身,样子好不狼狈。一根银针静静的躺着地上。
刚刚那一瞬间,女子和冷无心几乎是同时动手,冷无心射出一根银针,女子发了一指,那一指震落了冷无心的银针后击在冷无心手中的茶杯之上,震得水尽出而杯未裂,此等功力已是登峰造极,对轻重的掌握更是已达随心所欲之境。
“好功力!姐姐果然厉害!”沉默片刻,冷无心赞道,接着冷冷的丢下一句,“哼!我总会赢得过你。”起身出了房门。
“呵呵,不愧是弹指相思冷相思,几个月不见,三妹的功力果然又有大增。”难得见冷无心也有甘拜下风的时候,司徒静颜不由莞尔,“还是只有你才挫得了这小子。”
冷相思嫣然一笑,“哪里,是二哥你性子太温和,才次次让这小子占了上风。”
这绝色女子名相思,却姓冷。
眨眼红颜老,弹指相思冷。
这江南第一的美女,便是地狱司十阎罗中排行第二的楚江王——弹指相思冷相思。
笑罢,冷相思开了口:“听说这次是二哥要来江南,不知……”本想调侃一下,说了一半,见司徒静颜似乎没有听她的话,也便没有再问下去。
司徒静颜此时正饶有兴趣拨转着桌上的茶壶盖。壶是景德镇的上等白瓷,白里泛青,极为雅致。壶盖上绕一圈刻着“清”、“心”、“也”、“可”“以”五个字,转来转去,便成了:
清心也可以
心也可以清
也可以清心
可以清心也
以清心也可
这是茶壶盖上常见的刻字,写的本是饮茶的妙处,只是应了此情此景又是另一番含义。冷相思看了自然知道,司徒静颜此举实是在答她的话了。换了是冷无心在此,以他那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必是又要大大说上一番。冷相思却是慧质兰心,见司徒静颜不想谈起,便也打住,转口问起家中兄弟来。
须知这地狱司的总部在北方,冷相思却是常居江南一带,与家中兄弟相聚不多。此刻难得见了面,司徒静颜自然是欣然答之,说的多是些生活中的小事,无分巨细,一一道来,其间种种悲欢离合,两人谈到时俱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是叹是赞,是喜是忧均溢于言表,一时间屋内溢满拳拳手足之情。最后说到他们大哥地藏王时,两人不约而同的顿了顿,露出了相同的神情——头痛。
地狱司中按理以地藏王的地位最高,可惜他们这位武功奇高的大哥却是个懒散惯了的人,平时虽关心这些结拜的弟妹,对帮派中事却是素来不闻不问,为人又是侠肝义胆,乐好布施又爱打抱不平,直苦了下面这些一天到晚忙得焦头烂额的弟妹。
其中最忙的就要算排行第二的司徒静颜和排行第三的冷相思了。两人均是地狱司中数一数二的智囊,地狱司的各种生意、上与朝廷下与绿林的联系、对外的征战防御对内的组织调配等等等等基本都落在了两人头上,此刻两人相视一眼,忍不住开始互吐苦水。
“天哪!他竟然问我为何要跟那些官家打交道!他也不想想若不是如此,凭他三番五次劫人家刑场,我们早不知被抄多少回家了!”
“他还觉得我拼命赚钱很奇怪,他自己为了接济良民一出手就是我们大半年的积蓄!”
“他竟然觉得我们势力大了也没什么用,他也不想想他捡回家的都是些什么人!基本都是些无人敢收留的通缉犯!势力不大我们哪里震得住啊!”
……
两人哀号了半晌,说着说着,冷相思忽然问:“二哥,我美吗?”
司徒静颜顺口便道:“我三妹是江南第一美女,如何不美?”说完才觉得不对,果然见冷相思一下子笑得花枝招展的,不知从何出迅速搬出大堆卷宗一下子堆到司徒静颜面前。
“相思……”
“二哥,难得你来一趟,就帮妹妹处理一点吧。每天对着这些东西我人都老得快多了。英雄迟暮美人白头,人间惨事也不过如此了……”
司徒静颜本就心软,被冷相思的巧舌说上几句便败下阵来,苦笑着点头应允。
见冷相思一副奸计得逞欢天喜地的样子,司徒静颜无奈的叹了口气,温和的说,“你这几日得闲,也好好陪陪无心。”
冷相思一愣,随即了然。这结拜的十一人中,冷相思与冷无心原就是亲生姐弟。感情自然又微微异于他人,难得一次见面自是有很多话要讲。“二哥就是比常人来的周到体贴。”感动的话一出口,余音未消,随即抱怨道,“你有这个心思还不早说!白白浪费我半天的唇舌!口干死了!”
“你啊!无心那张嘴还比不得你半分厉害!”
“呵呵,二哥过奖了。”
接下来的几天,司徒静颜便一头栽在了文书之中。间或休息也只是在相思楼的别院中走走,并没有出门。
城里现在很热闹,江南一带往来商客本就繁多,加之近日将有大事,繁华更胜往日。
不同的是,往常来往的多是商旅或是出门游玩的富家子弟,如今来往的客人却大多是江湖中人,其中更不乏各大门派的精英才俊。
没有人感到奇怪,毕竟都知道近日里最大的事,便是江湖中翻手为云覆手雨的龙坛之首龙帝迎娶洞庭王独女。
江湖中年轻的霸主与豪门之女之婚事,无论是从这婚事的表面还是背后巨大的利益连接都极其引人注目。随着婚期一天天临近,人们的话题更是十有八九是谈论这场婚事的,就连路边的小女孩都知道洞庭王之女名叫柳依依,喜爱白色山茶。
偶尔也会有人谈起三年前的事,谈到那个当年让龙帝痴迷不已的男子,多是调笑,间或也有感叹龙帝当年“年少气盛”的,都是说说便过了。
很少人知道,这偶尔被提起的当事人,此刻就在这城中,整天忙于大批的文书之中,对这场婚事漠不关心。
有时冷相思会提起,司徒静颜也不回避,比如这样——
“二哥,龙坛把着长江下游水路这么长时间了,就是碍着洞庭王拿不下洞庭湖区,没想到竟然找了这么个法子。”
“嗯,龙坛和洞庭往势力相冲,不能战只能合,联姻也算是个法子。”
也就止于此,没有多说什么。仿佛他这次下江南就是专为处理这些文案而来的。
后来想起来,如果地狱司没有接到那份消息,如果那份消息没有被司徒静颜看到,也许当时他是真的打算处理完那些事便直接回北方去了。日后也许还有和邢傲见面的机会,也许会老死不相往来。而日后江湖的格局,也许也会因此大不相同了。
只能说也许,因为地狱司已经接到了那份消息,那份记载的密函此刻就在司徒静颜的手中,等待处理。
司徒静颜看到这份密函时,难得的皱了皱眉,随即决定交给冷相思处理。
“我不管!”冷相思看完密函,吐出了这三个字。
“不管?”
“管它做什么?龙坛也好碎梦楼也好,虽然势力大,生意上却和我们没有冲突。他们坐大也好灭门也罢,都不干我们地狱司的事,我们为何要管?”
说的虽在理,语气中却明显的夹杂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见司徒静颜不答话,冷相思又自言自语:“龙坛到时候要接待四方来客,要混进去肯定很容易,我还想找人混进去看看都来了些什么人呢,可惜手上没几个够机灵的,看也看不出个名堂来!”
司徒静颜仍不答话,转头开始翻阅其他信函。只是在冷相思起身出门时,忽而道了声谢。
冷相思也不推托,笑着默认了。
九月初一,晴,宜婚嫁出行,忌刀兵。
九月初一,洞庭王嫁女,龙坛迎亲。
龙坛这天张灯结彩,往来宾客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大喜的日子,所有人都在笑,所有人都很高兴,至少表面如此。大堂之中,只有一个人没有笑。
便是今晚的新郎——邢傲。
没有人奇怪,邢傲素来严肃,不拘言笑。这大堂之中,若是其他人现出这样一副冷漠的表情,怕是会被视为不敬;邢傲露了这副表情,却没有人吱声,甚至有人小声的称赞道“年纪轻轻便如此稳重,不喜形于色,不愧为人中龙凤。”
吉时到,迎了新娘进来,身姿甚是柔美,一席红纱盖了脸,看不到相貌,更看不清表情。
礼官开始叫: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每念一声,龙坛的上空都会绽放一朵巨大的烟花,方圆百里均可见,大有普天同庆的意味。
城中不少人都兴高采烈的跑到街上观望,龙坛之中更是人人喜庆,笑颜绽放在每一个人脸上,除了面无表情的新郎和看不见表情的新娘。
没有人注意到,黑漆漆的夜空中每绽开一朵绚烂夺目的烟花,龙坛大堂不远处的小树林中便会划过两道蓝色的闪电。
同样美丽,同样寂寞,同样转瞬即逝。
龙坛本部是依山而建,三面环山。司徒静颜便是站在一处的小林中,远远望着那悬着大红灯笼的大堂。
只是站着,没有说话,没有动。
直至午夜时分,他的身后终于传出一声叹息。
有东西飞至,司徒静颜也不回头,伸手接了,却是一件厚厚的外衣。
愕然的回头,只听那人道,“夜深寒气重,夫人自己小心。”
说这话时,人已走远,只因那人内力颇为深厚,犹在耳边叮咛一般。
会叫司徒静颜“夫人”的,只有段风云一人。司徒静颜接到的那份密函,其实就是段风云进攻龙坛的计划。里里外外人手均已调配到位,安排甚是周详。
所以司徒静颜来了,进了龙坛,却没有跨进大堂一步,只是在这条路上堵着他们而已。
四下看看,身旁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那是在那烟花绽放的瞬间被他杀死的碎梦楼的杀手。之后对上段风云,司徒静颜自知段风云的厉害,段风云也知要想不惊动龙坛无声无息的拿下司徒静颜不大可能,结果两人都不愿先出手,就那么无声的对峙了两个时辰。
审时度势良久,段风云终于决意放弃这次机会,先转身离去了。
只是他走之前所做的事,倒是大大除了司徒静颜的预料。
夜深寒气重?刚刚一直和段风云对峙,神经绷得紧紧的,并没有注意这么多,现下一旦松弛下来,才发现身体早被山间寒气所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披上段风云留下的外衣,司徒静颜忽然觉得很好笑,邢傲大婚的晚上,自己却在这山林间独自为他守夜,最后竟是与他对峙良久的段风云给他送了一件外衣。
最后远远的望了那灯火通明的大堂一眼,司徒静颜自嘲的笑笑,也转过身飞速离去了。
回到相思楼,却见自己的房间还透着光。推开门,冷相思微笑着抬了头。
“二哥回来了?相思给二哥烫了酒去寒。”
那一刻,司徒静颜的确是笑出声来了。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7.
司徒静颜回到相思楼,已是丑寅交接之时。本想静静回房休息,却不期然的看到自己房中还透著光。
一愣,心中已猜到八分,推开门,预料之中的看到相思的笑颜。
“二哥回来了?相思给二哥烫了酒去寒。”冷相思从小炉上取下白瓷酒瓶,一面倒一面说,一双明眸中少了惯有的精明凌厉,添了份难得的娴静温柔。
“若是我不回来,你打算等一夜?”明明知道答案,仍忍不住要问。
冷相思略一抬头,反问道,“你不回来还能去哪?”
那一刻,司徒静颜的确是笑出声来了。也不推托,径直走到在桌边坐下,端起了酒。
酒过三寻,司徒静颜终於开口,“我没进大堂,今天来了何人我不知道。”
冷相思悠悠的给司徒静颜添了酒,“除了武当少林峨嵋三大门,你叫得上名字的几乎都来了人。丐帮、五岳、蜀中唐门、江西霹雳堂、金陵四大家、黄河五大帮、六大刀寨、七大剑庄、八帮九会十联盟,还有一些听都没听过的小帮派和一些游侠散人,二哥若想知道相思明天拿份详细的名单给你。”
“就知道你不放心我!”司徒静颜笑著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我喝多少了?该醉了罢?”
冷相思只是笑,“二哥说醉,便是醉了。”
“你这丫头啊……”皱皱眉,司徒静颜继续道,“还是这里暖和,龙坛那山上,冷死了!那龙坛也真小气!我给他们守夜守了两三个时辰都没人慰问一声,倒是段风云给我送了一件外衣,相思给我暖了几壶酒!”
冷相思也不答话,只是温和的笑著陪司徒静颜喝酒。
又是几盏下肚,司徒静颜忽然道:“我想练刀,相思陪我。”说罢也不等回答便起身走了出去。
冷相思无奈的吐吐舌,跟著起了身。
冷无心回到相思楼时,小小的别院之中正狂风大作,黑暗的夜空中一红两蓝三道亮光厮缠一团。冷无心在长廊中停下脚步,心中开始默数。
数到一时,只听哗啦一声,风势顿止,两道身影在院中停了下来,俱是喘息不已,正是司徒静颜和冷相思。
“哼!无聊!”冷无心冷冷的哼了一声,看著两人却没有离去的意思。
那边冷相思已开了口,“呵呵,二哥就是二哥,相思认输!”她内功较高,稍一调息呼吸已平稳下来,看看手中绯红的剑,相思又笑道,“我这红泪,一代绝世好剑,曾经不出鞘而挫天下七大好剑,如今出了鞘仍是敌不过二哥手上这一对夜岚。我这妹子输得心服口服!”
说话间的功夫,司徒静颜也调整过来,“我这地狱司秦广王的名号难道是白拿的?”说罢大笑道,“武林功夫,尽出少林,我已得其根基三分精髓;天下阵法机关,只有未所闻,没有解不了;若是论及天文地理,诗词曲赋,当今天下又有几人可叫我俯首称臣?年纪轻轻,无论单打独斗,排兵布阵,我均已胜敌无数,弱冠之年便已是黑道上排名第六的人物,试问天下几人能及?”
司徒静颜借醉难得的一番张狂,尽显江湖儿女的豪情快意,冷无心静静的听了,鬼面下不知是何表情,冷相思听了,脸上却显出了忧虑之色。司徒静颜也不理他们,收了夜岚,随手捡起一根长长的树枝,对著地面一边狂草一边顾自长吟道:“刀上走日月,指间定乾坤,登高处,但嫌江湖小,放眼天地宽!”
写完又读了一遍,笑得越发的张狂起来,“呵呵,登高处,登高处……都是笑话!武功高又如何?学识深又如何?战绩好又如何?别人是怎麽看我的,他们不过把我当成一个女人!当成他邢傲的女人而已!我身为男子却处在这种位置,在很多人眼里我根本就是卑贱不堪的!就算是那些没有恶意的,那种看女子一般打量品评的目光,又有几个男子能受得了?”
“二哥!”
“其实我不在乎,别人怎麽看,我真的不在乎,可邢傲怎麽看,我也可以不在乎吗?呵呵,我竟然一听到消息就下江南,想想真是可笑,我来干什麽?真的像个後宫妃子一样跑到他面前去争宠吗?!”
司徒静颜觉得自己喝醉了,真的喝醉了,这样比较好,毕竟有些话,只有在喝醉时才能说得出口。
冷相思只是听,没有开口劝阻,於是司徒静颜自顾自的继续说,“我在那山上站了两三个时辰,呵,就为他守夜。他拜堂的时候,放的烟花是不是很漂亮?我没看,我只顾看那些杀手去了,那些杀手,他们的浣花剑舞的还算不错;他那大堂,他的新房,是不是很暖?我站在那山上好冷啊,可我不敢动,我一动段风云就会过去,他一过去碎梦楼就会动手。其实他过不过去关我什麽事?那龙坛那邢傲又与我有何干……
“邢傲,他到底什麽意思?他到底置我於何处?他如果对我不是那般感情,又为何要来招惹我?为何要抱我?呵,也许是我弄错了,他就是个小孩子,什麽都不懂,只知道用这种方式来占有喜欢的东西……”
“我说你就是贱!”冷无心终於开口,仍是冷冰冰的。
司徒静颜微微偏了头,附掌道,“骂得好骂得好!继续!”
“哼!你被他抱过了又怎麽样?你个大男人,还真把自己搞得跟个烈妇一样吗?”
“骂得好!”司徒静颜大笑,随即低下头,拿著小树枝在地上随意的乱划,轻声说,“我也知道,可是我心里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哼!既然敢想他,干吗不敢去找他?”
司徒静颜戳了戳地面,说:“不是不敢,是不能。那日徐扬问我,还记不记得习习?”
“习习”两字一出口,连冷相思都不由得滞了滞,司徒静颜顿了顿,继续说,“呵呵,我记得,我如何不记得,那个喜欢抚琴喜欢抱著我撒娇的家夥,那麽单薄的身子……当日是他来救我,我没有保护他,反而连累了他。呵,那时邢傲被我制住穴道,习习本想废了他的,是我不准。其实是我私心作怪,我却抬了身份来压他。结果,结果他就在我面前,被邢傲生生断了一只手臂!”
司徒静颜说著,闭上了眼睛,“那麽单薄的身子,又受了那麽重的伤……他到现在还下落不明,我好几次梦到他,都是血淋林的一片,我听见他叫,听见他叫‘二哥──’,叫得那麽凄惨,那麽让人心痛……”
冷无心听著,忽然脚下一点,平平飘到司徒静颜身後,伸手接住了他徐徐倒下的身子。司徒静颜闭著眼,眼角一片晶莹,“邢傲……他当日那般对我,不仅伤了我,还伤了习习,现在习习还生死未卜,我怎麽能去见他,怎麽可以去见他……”
“既然不能见,那就不要想。”
“呵呵,不行啊,我没有办法不去想……”司徒静颜的声音渐渐小了,说出的话冷相思冷无心两人却听得清清楚楚,俱是心头一跳──
“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我喜欢他啊,邢傲,我喜欢他啊……”
冷无心抱起司徒静颜回了房,在床上安顿好後给他把了把脉,对随後进来的姐姐说:“受了点凉,不过刚刚那一番激斗已经把寒气逼出来了,没有大碍。”
冷相思这才展颜,“换了别人还不定能在二哥手下走这麽多招,看来今天这把红泪没有白白出鞘。”
“哼!江湖中多少人趋之若骛的绝世好剑,难得的出鞘只是为了陪人练功,传出去不知要令多少人心痛的吐血!”冷无心说著,忽而柔声道,“不过为了他,值。”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擦去司徒静颜眼角的泪水,动作轻柔得就像抚去一片娇嫩花瓣上的一点露珠。
冷相思看著弟弟难得的温柔,轻轻一叹,正要出声,冷无心已先开了口,“放心,我有分寸。”
冷相思只能摇摇头,扭头看著窗外,“二哥伤神至此,不知邢傲那小子现在在做什麽呢?”
邢傲现在不在大堂,不在新房,甚至不在房子里。
他在山上。
四周明晃晃的火把照了,亮堂堂的,四周景物在火光的照耀中分毫必现。
包括地上那几具尸首。
叶正在验尸,邢傲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看著,等待结果。
“没有伤口,内里血脉尽断。”叶终於下了结论。
邢傲的脸上仍没有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刹那间划过了几丝情绪。
“他来了。
“他来了,却不来见我。三年了,他仍然不肯来见我。”邢傲说著,仰起了头,火光在他年轻英俊的脸上跳动,“传令下去,各堂堂主马上到盘龙堂集合。”
龙堂里这时候其实还很热闹,还有很多人在喝酒在说话。
柳依依这时候也没有睡。她坐在布置得鲜红的新房中,自己扯下了头上的红纱。很干脆很利落的扯下来,那气势就像在出剑。
然後她走到桌边坐下,桌上放了几碟小菜,两杯酒。
交杯酒麽?她笑笑,如同清风抚过的杨柳般动人。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好酒!”说著她端起另一杯酒,这回她没有喝,而是倒在了一把短短的匕首上。
就著酒,柳依依拿起那方红盖头开始擦她的匕首,一面擦一面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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