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束缚东宫_by_erus-第5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那又如何。”玄恪强忍着心恸冷冷地说。
  玄沐羽苦笑一声,道:“你也不小了,聪明是聪明,却不懂得人情。只是你记住了,你今日做了如此决定,日后就不要后悔,玄澈死了是要入皇家陵园,他日你突然想通了,可是连拜祭都拜祭不了。”
  玄恪咬着唇不说话。
  “你去吧,你这脸与澈有八份相似,灵魂却不及他的万分之一,我也懒得看你。”玄沐羽懒懒挥手对玄恪下了逐客令,躺回被窝里,向里侧身真的不再看一眼。
  玄沐羽的症状只有加深没有减轻,自那夜之后就发冷发热、肌肉酸痛,时而低烧时而高烧,食欲不振,上吐下泻。
  玄澈也不是傻子,看到他这样的情况怎么还会相信只是普通的伤寒,自己去查了医书,虽然那些专有名词还是看不懂,却也知道了这病是分分秒就要夺人性命的重病!玄澈慌乱地就要去找玄沐羽,却在半路停下来。玄澈想起这身体幼年时玄沐羽的亲自教导,其中一课就是医术,暗骂自己一声笨蛋:玄沐羽自己就精通医术,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他那样说,张太医那样说,分明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玄澈心乱如麻,在路上踟蹰了很久,还是尽量装出一副坦然去了兴庆宫。他一方面尽心照顾玄沐羽,只字不提病情如何,另一方面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健健康康,不想让玄沐羽病了还要为自己操心。
  玄沐羽现在是三天睡着一天醒着,醒着的时候就和玄澈说说话。他其实也明白玄澈肯定知道了这病究竟如何,说话里不禁带了些叮嘱的味道。
  如此持续了半个月,玄沐羽已经病得脱了形,这次他睡了足足五天才醒来,神色颇为清明,他捏捏玄澈的手,轻声说:“我想抱抱你。”
  玄澈一愣,随即妩媚地笑了:“好。”
  玄澈脱去外衣,进到被子。这时候玄沐羽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动弹了,玄澈就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仿佛是玄沐羽抱着玄澈一般。玄沐羽用尽全身的力气紧了紧手臂,却还是无法将玄澈压入怀中,只得苦笑道:“果然抱不动了……”
  玄澈抱紧玄沐羽,将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贴近玄沐羽怀里,忍住喉间的苦涩说:“没关系,我抱你。”
  “嗯,好……”玄沐羽轻轻应着,渐渐没了声息,玄澈不由得收紧了手臂,突然听到玄沐羽说:“晚上你带我去看星星好不好?”
  玄澈怕自己的眼泪会掉出来,睁着眼睛不敢说话。
  玄沐羽等了很久没有听到玄澈的回答,却觉得意识有些模糊了,怕自己就这么睡过去,便再次出声问:“好不好……”
  玄澈哽着嗓子说:“可不可以不好?晚上凉,你吹了风又要、又要……”
  玄澈说不下去了,玄沐羽微微叹息一声,道:“傻瓜……你要说好……”
  眼泪终究没能忍住,落入玄沐羽失去光泽的长发中消失不见。
  “嗯……好……”玄澈应了,强笑道,“可你要答应我,不能再受凉,明年、明年要和我喝茶,用、用那……用那梅上雪……”
  “好,用那梅上雪……”
  束缚东宫 正文 第110-111章
  110、离别
  日薄西山之时,玄澈将玄沐羽从床上扶起,为他更衣,为他梳头。
  玄澈让玄沐羽坐在镜前,他将那发绾起,突然说:“沐羽,我做你的妻,为你绾发。”
  镜中半阖的双眼睁开了一分,嘴角带起笑意,嘴唇微微动了动,似在说:我可爱的小妻子。
  玄澈只是笑,却有些凄哀。
  玄澈扶着玄沐羽来到院子里,早有下人将宽大的躺椅准备好。一贯都是玄沐羽抱着玄澈,这次却换作玄澈抱着玄沐羽,二人相互偎依着。
  玄沐羽的眼睛微微睁开,本来已经失了色的脸颊在刺目的霞光中染上一层薄薄的绯红,似乎气色也好了,那眸子也映出了光亮。
  玄沐羽看了看云霞,却说:“澈,你骗我,我要看星星。”
  玄澈微微一笑,道:“没骗你,我们先看彩霞再看星星,从第一颗星看起,我给你看天琴座……噢,不,错了,那是夏日的星座,冬天、冬天,冬天是猎户座、金牛座……”
  玄沐羽随之笑了,眼中荡起波澜,折射出夕阳最后的光彩:“我知道……记不记得,那年生日,你给我指的……还有天鹅座、天鹰座、天蝎座,其实我一个都看不出来,但你说的我都记得,每个字都记得……你说,每个星座都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我就说,那你讲一个。于是你讲了一个,可是我没认真听,因为我本来就不想听,只是想多看你一会儿,你的眼睛里星光璀璨,那些星座、传说又有哪个能比你美,我只要看你就够了……”
  玄沐羽说着说着气息渐渐微弱了,玄澈却好像没有发现,依然看着那绚丽的晚霞,直到霞光刺痛了双眼,这才眨了一下眼,让眼中的波光粼粼汇成一滴清泪落了下来。
  玄澈待脸上泪痕不见,他低下头轻声说:“沐羽,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本来已经半昏迷的玄沐羽这时突然清醒过来,沉重得抬不起来的眼皮也一下子睁开,他瞪着玄澈,气道:“胡说八道!”只是这时他的气息已经微弱,这怒气说出来也只是气若游丝,根本没有力量。
  玄澈微微一笑,抚摸着玄沐羽的脸颊,好心情地说:“我只是想看你生气的模样。”
  玄沐羽似乎有了力气,他反抱上玄澈,轻声说:“澈,答应我,时间不到不准去陪我。”
  “嗯,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事情要我去做,我不会那么快去找你的。”玄澈说,很是轻松的样子。
  “关于玄恪吗……”玄沐羽顿了顿,又说:“如果寂寞了,就来和我说话,我会听的。”
  “那你会回应我吗?”玄澈睁着晶亮的眼睛,似是期待,似是欢喜。
  “当然会。”
  “好。”
  玄澈抱着玄沐羽,面对霞光万丈,看着彩云飞散,金红的光芒落在他们身上,带来些许暖意。然而当金乌一点点坠落山间,怀里的人气息也一点点弱下去,身子一点点变沉。玄澈紧紧了手臂,怀中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但他已经无力动弹,只能稍稍侧过头,让自己贴得更近。
  最后一缕金光消失,庭院里的雪灯一盏盏亮起来。
  玄澈失神地注视着天空,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蓝丝绒铺成的夜幕,星光璀璨,只是再也无法映亮那个人的眼睛。
  森耶上前轻问:“主子,夜里风凉,要不先进去吧?太上皇这样也不好吹风……”
  “不了,我想陪他再坐一会儿。”玄澈说,让森耶下去。
  怀里的身体渐渐僵直,他知道,自己深爱的人已经无法陪着自己看星星了,这样的凉风,也只有自己可以感受了。
  “沐羽,哪颗星星是你呢?是不是那颗,即将熄灭的……不,或许我已经看不到了,就像你再也听不到我说话了一样……”
  玄澈低喃着,垂头看着怀中人安详的面容,指尖滑过,肌肤似乎还残留着往日的弹性,只是已经没有了温度。
  玄澈俯身亲吻玄沐羽的唇,果然是没有温度的。
  沐羽,我为你准备了永远不会融化的冰棺,你在里面会永远和今天一样,而若干年后,我会在你身边躺下,那时候我就可以天天与你缠绵,再也不用在乎那些世俗的东西。只是日后我没有办法再每天都陪着你了,让我最后拥抱你一次好不好……
  玄澈轻轻捏开玄沐羽的齿关,舌头灵活地钻进去,一下一下地挑逗着那个已经僵硬的舌尖。口腔里残留着带有余温的粘稠液体,玄澈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了,但他不介意将这些液体吃下去,因为这是沐羽的。
  可能很快,也可能很久,玄澈终于停止了与尸体的吻别,唇间萦绕着尸体特有的异味,但玄澈似乎是吃了什么美味一般,咂了咂嘴,笑得有些甜蜜。
  玄澈看着玄沐羽,似乎这个人还未离去。
  心口很疼,血从嘴角溢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太上皇去了,陛下也陷入昏迷,林默言封锁了消息,同时很冷淡告诉玄恪:“做好准备,万一陛下不测,你可能要选择登基。”
  林默言说完就走了,他不喜欢这个太子,哪怕这是那个人唯一的孩子,但是这唯一的孩子却背叛了最疼爱他的父亲。
  玄恪呆立在原地,曾几何时,他希望那个男人消失不见,不要再让自己看到那无耻的乱伦,只是真的死亡摆在眼前时,却让人无力。如果他真的死了……玄恪不敢去想,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了那个人的教导,没有那个人在前面帮自己挡着风雨,自己真的可以坐在那个位子上吗?或许可以,因为有林默言,有傅清川,有方休明,有宁怀善,有固上亭,有严锦飞,有听风楼和冰岚山庄,有一个又一个忠于那个人、忠于这个国家的能人和势力扶持自己——如果这是那个人的意愿的话。但仅仅只是如此吗?那个人对于自己的意义仅仅是如此吗?
  那日皇爷爷说过的话又在心间浮现,不要后悔……连拜祭也无法拜祭……
  玄恪痛苦地摇头,不,你不需要想这么多,他不值得你想这么多!那个,那个和自己的父亲乱伦的男人,你不需要为他痛苦!
  他要看那个男人,可能是最后一眼,但即使是最后一眼,他也要亲眼见证那个男人的痛苦!
  是的,就是这样的,我只是要看着他痛苦。玄恪告诉自己,他来到清凉殿。玄澈还在昏迷,只是躺在床上他看不出什么痛苦,神色平静,似乎只是睡着了。
  玄恪看看守在一边的森耶,问:“他怎么样了?”
  森耶瞥了一眼玄恪,不理会。
  玄恪有些生气,但不知为何又气不起来,只得再问:“我父皇他怎么样了!”
  森耶这才稍稍有了动静,却只是嘲讽地说:“您知道他是您的父皇了?”
  玄恪拧起了眉头。
  森耶冷哼道:“陛下不劳殿下操心,殿下在东宫等消息就可以了,反正陛下的去留对您而言也只是住东宫还是住清凉殿的区别,不是吗?”
  玄恪咬着唇,他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冷冷地说“那当然”之类的话,但是他说不出来,眼底不受控制地浮起了一层水雾,森耶那刻薄的神情也模糊了。
  果然还是个孩子……森耶心中一软,叹了一口气,说:“殿下放心吧,陛下会醒来的,您还这么小,陛下怎么能放心离去。”
  玄恪睁大了眼睛,似乎想努力看清眼前人是不是在开玩笑。好半天,他却怒喊道:“他怎么可能为了我留下!他的心思永远在那个男人身上——那个他也应该称作父亲的男人!”
  森耶沉了眸光,冷冷道:“殿下您要激动到外面去,别在这里吵了陛下的休息!”
  “你!”玄恪气急败坏地叫道,“森耶,不要以为你是父皇身边的人我就不敢治你的罪!父皇若真走了,我第一个要你陪葬!”
  森耶愣了愣,却轻笑起来:“殿下这句话说得好,若陛下走了,森耶第一个陪葬!陛下身体不好,森耶自然要下去服侍他。殿下不要忘记您现在说的话!”
  “你!森耶!”
  “殿下,您还是出去吧。”
  森耶真的把玄恪赶了出去,他不介意得罪这个太子,如果陛下没去,自然会护着自己,如果陛下去了,自己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太上皇的遗体按照陛下的吩咐在还没有腐败之前放入了准备好的冰棺之中。冰棺比一般的棺材都要大,玄沐羽穿着繁冗的礼服,安静躺在里面长眠——真的宛如只是睡着了一般。
  遗体要停七天才能下葬,兴庆宫里飘满了白纸,清凉殿惨淡得没有人气。
  宫里的人本来就不多了,皇宫中鬼气盖过了人气,阴森森的,烛光摇晃之中,胆小的宫人只敢蜷缩在被窝里打抖。
  林默言抱着剑依靠在门外,屋子里只有一个微弱的呼吸声,那是玄恪的,作为长孙他要在长子不在的情况下守夜。林默言看着无光的夜幕,感受着冰棺中已经不存在的气息,想起清凉殿里的那个人,忽然发现他们两个现在很像,都是如此安静,静得失去了生气。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会在某个梦中交汇,阴阳两隔的爱人,最后一点的对视。
  黑暗之中,玄澈似乎看到有一道光门在不远处,玄澈下意识地往那里走去,但一个声音突然叫住了他:
  “澈。”
  玄澈看去,玄沐羽站在门前不远处,微笑。
  玄澈同样回以微笑:“沐羽。”又往前走了一步。
  “澈,不要往这边走了。”玄沐羽说。
  玄澈停下了脚步,问:“不希望我去陪你吗?”
  玄沐羽笑道:“你忘记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没有完成前不能来陪我。”
  玄澈微微垂了眉目,轻声地问:“那我站在这里看看你也不可以吗?”
  玄沐羽说:“这又不是真实的我,看了做什么呢?”
  玄澈沉默了很久,才抬眼轻笑:“嗯,是啊,那我回去了,你要等我,我会很快就做完那些事情然后来找你。”
  “好。”
  玄澈看着玄沐羽渐渐消失,而自己也离那门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玄澈的醒来很突然,第六天的时候他突然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完全没有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迷蒙,倒好像是小憩了片刻醒来了。
  “陛下……”
  森耶还来不及上来搀扶,玄澈已经下床。
  “森耶,替我更衣。”
  “陛下您要去哪里?您身体还虚着……”
  森耶一边说着一边手上动作却不敢怠慢。
  玄澈只问:“父皇现在在哪里?”
  森耶动作一顿,惊道:“陛下您……”
  “下葬了没有?”玄澈打断他的话。
  森耶躲不过主子锐利的目光,只得说:“还没,今天才第六天,还在兴庆宫停着……”
  这时森耶已经替玄澈穿好的衣服。玄澈一拂袖子,大步走出殿门,突入起来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玄澈微微眯起眼睛,暖阳之下宫柱熠熠生辉,上面的五爪红龙腾空而起,虚幻之间,似乎有一个男人倚靠在宫柱之上,带着邪魅的笑,轻唤:“澈。”
  心口又是抽痛,但玄澈强压下翻涌的热血,扶着宫墙向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方向走去。
  白日里玄恪没有在守孝,玄澈进了大殿就让森耶在后面关上门,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准进。
  玄澈缓缓行到棺边,隔着透明的冰注视着棺中人,忍不住伸手触摸,却只摸到冰冷。想了想,玄澈推开了棺盖,翻身躺入冰棺之中。
  玄沐羽双手十只交叠放在肚子上,玄澈拉开他的左手枕在脖子下面,自己侧躺着,紧紧抱住玄沐羽,自己的左手与玄沐羽的右手十指相扣,就好像他生前搂着自己睡觉时的模样,虽然冰棺里的低温让人发冷,可玄澈却觉得心是暖的。
  玄沐羽的身体在冰棺中保存得很好,只是有些僵硬。玄澈抱着他闭上眼睛似是幸福地睡着了,但口中却轻轻说着话,宛若那人还在静静听着。
  “沐羽,最后陪你一日就要走了,你会不会怪我前几天都没有来找你?呵呵,对不起,沐羽,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了,有些流连忘返了,你知道的,你没有办法再和我说话了,我只好在梦里听你喊我‘澈’……”
  “沐羽,你是不是在奈何桥边等着我?嗯,要等着我,你等了我二十年,这时候更要等我,千万不要到了下辈子还要做父子,记得我说过的吗?我们要做兄弟,抱着出生,第一眼看到的是对方,第二眼看到的是对方眼中的自己,沐羽,你要等我,等我……”
  玄澈渐渐蜷起身子,身体里的内力不由自主地流转起来为他驱除寒冷,但即使这样还是冷。玄澈抬了抬身子,将玄沐羽的左手放在自己腰下,而右手则拉到了背后,玄沐羽的身体被玄澈带得侧过了身。两个人面对面紧紧拥抱着,玄澈笑得有些孩子气,冻得发紫的嘴唇吻上玄沐羽,轻轻吮吸着他发硬的唇瓣,唇间泄漏出些微的呢喃。
  “沐羽,吻我……”
  玄澈蜷缩在玄沐羽的怀里,无助地低语:“沐羽,我好冷,你抱紧我好不好,沐羽……”
  到了晚上,玄澈仍然没有出来,玄恪按时前来守夜,却被森耶拦在外面。玄恪听说是玄澈在里面,以为自己的父亲终于回来守夜了,虽然对于父亲一醒来就来看爷爷的行为表示不满,但他哼了哼便离开了,没有打扰房中人。
  过了一会儿,林默言也来了,听森耶说了情况,心中有些怪异,侧耳倾听了听房中的动静,却只听到一个几乎没有的低弱呼吸,那呼吸似乎是随时都会熄灭的残烛,竟渐渐失去生气。
  林默言大惊,来不及告知森耶便一脚踹开大门,冲进去一看,只见玄澈紧紧拥抱着玄沐羽躺在冰棺之中,脸色青白,嘴唇黑紫,身上内力早已干枯,连那呼吸也是欲停未停,只怕林默言再迟来片刻,玄澈便真的要和玄沐羽做伴去了!
  林默言连忙将玄澈抱出冰棺,一边让森耶去传太医,一边抱着玄澈从兴庆宫的谜道直接跑回清凉殿。
  太医匆匆忙忙把脉,还好林默言早了一刻钟进去,若是再迟上一刻钟,就是大罗金仙也回天乏术。玄澈这条命算是吊了回来,只是那一身的功力就这么散了。那冰棺并非普通冰雪之棺,而且是江湖中练阴脉之人最向往的千年寒冰,若是配合适当的功法在其中修炼便能事半功倍,但若是功法不对便要适得其反。偏偏玄澈练正是至阳至烈的内功,在里面行功没有当场走火入魔而亡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散功只是最轻微的结果了。但如此功力一散,玄澈的身子就更是破败不堪,能熬上个两三年都要谢天谢地了。
  玄恪当夜也听闻了这件事,却不知作何感慨,愤恨之余似乎有着其它的情绪。
  不论皇帝是否清醒了,七日一到太上皇还是要下葬,所幸这一切玄澈昏迷之前已经准备陀石。只是这一葬,便是今生今世都再也看不到了。
  下葬后第三天,玄澈醒来了。
  森耶扶他起来,欲言又止。玄澈倒是明白他的心思,轻笑道:“你别担心,我还没疯,要疯也不是这时候疯。”
  森耶哽咽道:“陛下,您还是多爱惜爱惜自己的身体吧,您上次弄得那一出……”
  玄澈摆摆手打断了森耶的话,淡淡道:“我知道了,该荒唐的都荒唐过了,接下去也没什么可荒唐了。”
  森耶啜着泪点点头,给玄澈上药上粥。玄澈也十分配合,看来真是要安心养病了。
  没多久,玄恪也来了。他看到玄澈醒了露出一丝惊讶,却马上恢复了冷漠的神色。
  玄澈看到玄恪,将他招到床前,第一句话却是问:“恪儿,你多大了?”
  玄恪一愣,道:“十一了。”
  玄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低说了一句,居然是:“好,我再等你五年。”
  玄恪没明白,森耶却明白,他扑通一声在床前跪下,哭喊道:“陛下,您别……别这样啊!”玄恪看得傻了。玄澈却对森耶笑道:“森耶,你起来,我只是说说,这种事哪有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森耶抽泣着硬被玄撤劝了起来。玄恪没明白这对主仆演的是什么戏码,回了东宫,左思右想仍然不明白,过了两天遇到傅云便将这事说了,哪知道傅云听了脸色大变,惊慌失措道:“殿下,陛、陛下是说等您十六岁时他就要随太上皇去了啊!”
  玄恪唰地脸色白了。
  111、记忆
  就在很多人都以为陛下会这样垮掉的时候,玄澈一如既往地上朝了,虽是苍白的脸色,却让人觉得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信赖敬仰。
  玄澈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强迫自己听着下面大臣的奏对,不然……
  玄澈突然站起身。玄恪和下面的大臣都被吓了一跳,可顺着玄澈的目光看去,大殿左侧之外空空如也。玄恪愣了愣,刚要开口问,却见玄澈离开了龙案,向大殿旁门走去,那是皇帝上朝和退朝所走的门。下面的大臣慌忙起身行礼,然而玄澈却看也没有看他们,只是匆匆向门外走去。
  玄恪皱了皱眉头,收到来自大臣们的眼色,犹豫之下出声叫了一声:“父皇?”
  玄澈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穿越众臣走到了门外,留下一干大臣大眼瞪小眼,玄恪看玄澈似乎没有回来的意思,想了想,只得说:“先退朝吧,有事到上书房商议。”
  玄澈在那大殿之上仿佛看到了一抹身影出现在旁门之外,熟悉的玄色服饰,伟岸的身子,带着一点儿坏笑。玄澈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却还是忍不住站起来向他走去,玄恪在后面的低唤他听到了,却不想应,怕应了停了,那人等得太久了就要消失。
  玄澈几乎是用跑的冲出了边门,却只看到一道空荡走廊,太阳冉冉升起,金辉遍洒,那宫柱上似倚着一个俊美的男人在邪邪微笑。
  玄澈伸手想要触摸记忆中的他,触摸到的只有带着冬日寒气的腾龙大柱,金色的飞龙拔地而起做势欲飞,只是少了那人靠着它,便少了夺目的光彩。
  “沐羽……”
  玄澈轻轻地唤,却换不来一声回应。
  玄澈,你不能这样,你要清醒一点。玄澈收回手对自己说,是的,你要清醒一点,早日做完那些才能去找他。
  玄澈回头看到玄恪就站在身后,冷冷的眸子里似乎多了一点其它东西。玄澈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问:“早朝散了?”
  玄恪点头。
  玄澈笑了笑,对着玄恪伸手,可伸到一半又停住了,不太自然地收了回来,说:“那我们去上书房吧。”
  玄恪知道玄澈伸手是想牵他,就像不久前这只手还牵着玄沐羽,又或者是很久很久以前牵着自己,两个人可以并肩走着,相视一笑,淡淡的温馨和幸福。只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玄恪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微点了头,走在前面。玄恪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来伸手拉住玄澈的手指,拉着他往前走。玄澈指尖一僵,匆忙将手从玄恪手中抽了回来,看着玄恪惊异的回头,玄澈的唇抿出一个淡淡的弧度,轻声说:“别碰我,脏……”看到玄恪的瞳孔瞬间放大,玄澈又补了一句:“我脏。”
  玄恪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眸光渐渐转冷,敛手而去。
  上书房——
  没有那个男人在等待。
  玄澈在跨进门的一瞬间感觉到了心情的失落,突然低落的心一阵抽痛,玄澈紧紧抓住门框才勉强支撑住身体,在玄恪发现之前挺了脊梁,慢慢走向属于他的位子。
  位子很宽,从未觉得这样宽过,平时总会有一个人挤在身边抱着自己。
  玄澈抚摸着椅子的空位,似乎又听到那人在耳边说:“澈,你有没有忘记了什么?”
  玄澈笑了笑,自己确实忘记了,可是他这么一问就想起来了,但礼物没有时间准备了,于是自己想了一个令人脸红的礼物。他假装想了想,然后摇头反问:“什么?”
  那个男人孩子气地撇撇嘴,说:“生日,我的生日,今天!”
  自己没有理他,故作平淡地应了一声哦,就感觉到身边的男人一下子萎顿下去,似乎能听到他心中的悲鸣,可怜兮兮的好像被抛弃的孩子。
  玄澈忍不住笑了笑,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椅子。
  其实,你还是不在了,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却没有办法停止这样的回忆。
  这椅子,是你与我一起坐过的;
  这书桌,是你与我一起用过的;
  这笔,是你曾经写过而我现在写的;
  这砚,你是磨了一辈子又让我磨了一辈子的;
  这茶,也是你最爱的雨前……
  玄澈看着眼前的奏章,却半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最早的时候,奏章用的还是略黄的白纸,我写墨批,你写朱批,其实都是我在看,你只是照着我的墨批写准奏。我心中气你偷懒,你却抱着我为我按揉额头。我还得,那时候我还不喜欢别人抱我,你抱着我我只想挣脱,哪里会想到二十年后我连挣脱的选择都没有了……
  还要再早一点,我刚刚打战回来,你递了一本别人写的折子给我看,上面说我意图谋反,你阴沉着脸高高在上,我心中虽不慌乱却失落非常,因为你不信我,你不信我……原来那时我就渴求你的信任了,若是我早点发现,我们是不是还能更幸福一点……
  是我奢求了,我已经够幸福了,被你爱着,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玄澈艰难地处理完所有奏章回到清凉殿,抬眼看去,似乎有两个人就坐在正殿中央的大椅上,其中一人有些消瘦,裸露的肩头清楚地显露着骨骼的形状,他趴伏在桌上,被另外一个人从背后抱着吻着,口中发出迷离的呻吟,他已经醉了,醉在那无边的情欲之中。
  玄澈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记忆中大椅上的两个人离去,他才恍然回神,大椅上没有人,大殿中也没有人,有的只是一股缭绕的香气,却不是那个人的。
  玄澈往里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那人有些迟疑地叫着:“澈。”
  玄澈回身看去,阳光中似乎有一人走来,他一边走一边说:“不如给乔灵裳安排一个实权位置吧。”随即那人又露出后悔的神情,有些支吾,躲躲闪闪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些可爱,不禁想到,那传说中一曲断魂的传奇人物就是为了自己而露出如此狼狈的神色,自己是何等荣耀幸福。
  那人又说:“你因为一个见面的印象就对她下了定论,我觉得……这不算公正。”
  小心翼翼的口气,生怕惹恼了自己一样,原来自己对他是这样重要。
  却只是片刻后,那人神情已经大变,他愤怒地对着自己叫喊:“你若连这么一点度量都没有不要爱我就是了!”
  不爱你,不爱你,又怎能不爱你。
  清凉殿里都是你你的幻影,你在这里抱着我,吻着我,进入我,每一份滋味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质问过我,当时我何等心痛,然而现在想来却都是怎么也尝不尽的幸福滋味。
  不爱你,不爱你,我又怎么能不爱你!
  沐羽,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你要我好好活着,我怎么能好好活着,失去了你,我还有什么可活!
  沐羽,你总是这样自私,先我一步而去,却让我在这里面对你给我的记忆,你留下的这样多,你让我如何面对!
  沐羽,求求你,让我去陪你!
  玄澈痛苦地捂着心口,他无法承受这样的思念,血代替了他的眼泪和渴求从身体里奔涌而出,玄澈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死了算了,死了算了,我要陪你,我要陪你……
  玄澈希望死,却死不了。他一吐血倒地就被森耶扶住,早已等候的太医在第一时间冲进来急救。
  玄澈死不了,他也不能死。
  后来玄澈醒来了,却搬离了清凉殿。未央宫中可以居住的大殿很多,宣室殿、中温室殿、金华殿、太玉堂殿、中白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