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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未央+番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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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的师傅用大网捞起来,问他: 
“要杀吗?” 
“不用。” 
蒋捷几乎出神地看着鱼在砧板上挺身跳跃,师傅费了很大的劲逮住,用塑料口袋层层裹着,再用绳子扎起来,才放进干净的纸袋。蒋捷付了钱,拎着一条还是活蹦乱跳的鱼走出了店门。保镖走上前,给他撑伞遮雨,鱼在纸袋里垂死挣扎。 
周正接到保镖的电话,马上赶回湖滨的公寓,进门就闻到一股腥味。蒋捷已经做好了鱼,卖相要比上次好看一些,他一口也没吃,只楞楞地看着。 
“上次吃自己煮的鱼,吐得那么厉害,怎么又想起吃鱼了?真的想吃,咱出去吃。” 
蒋捷也不看周正,说: 
“你上次都不敢尝,你知道我们的鱼是什么味道吗?是苦的,很苦。怎么会是苦的呢?” 
周正拉开一把椅子,坐在蒋捷的对面,柔声问道: 
“今天这是怎么了?” 
蒋捷依然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浅握的双手,长久无言。周正试探着伸手盖在上面,轻轻拍了一下: 
“怎么不说话,嗯?”他说话还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不禁也给自己吓到。 
“我能喝点酒吗?”蒋捷扬头看着周正,又重复了一次,“我想喝酒。” 
“什么酒?” 
蒋捷想了想,说,“一喝就能醉的酒。” 
周正看了看蒋捷给雨水打湿,却一直套在身上衬衫,喝点酒也好,不然准感冒。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两杯琥珀色的酒杯摆在蒋捷的面前,蒋捷伸出有些抖的手,把酒杯握在手里,眼睛征求意见地看着周正。周正鼓励地点点头,就见蒋捷的嘴唇贴在酒杯边缘,鼻翼轻耸嗅了一下,不料,眉头皱了起来,一只手捧着杯底,仰头喝了下去,酒一入喉,是烧灼一样的剧痛,强烈的辛辣得差点要了蒋捷的命,趴在桌子上暴咳。周正几乎跳起来夺过他的杯子。 
“我的天,不是这么喝的。” 
说完手忙脚乱地去倒水。回头见蒋捷脸色在剧烈的咳嗽下涨得通红,眼睛瞬间充满了血丝,他的手掐着脖子,明显的呼吸困难。周正一手掰过他的头,连灌了两杯水,折腾了好一会儿,蒋捷的咳嗽才消停下来,竟给周正吓得一头冷汗。 
“我的酒呢?”蒋捷声音沙哑地问。 
“都呛成这样还喝?” 
“喝,为什么不喝?你不是心疼你的酒给我糟塌了吧?” 
“我!”周正有苦难言,高声说,“我是心疼你!” 
“不用你心疼,给我酒,我这次慢点喝。” 
周正拗不过他,只好给了他一小杯,只倒了浅浅的一个底。蒋捷接过去,摇摇看着,说: 
“真小器!”这次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一边问:“这个是什么酒?” 
“伏特加。” 
“噢?原来这就是伏特加?呵呵,我喜欢。” 
周正也陪着他喝,“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还喜欢?” 
“嗯,要是能真要了我的命,就更喜欢了。呵呵。” 
蒋捷醉得比周正预料的还快。趴在沙发上,脸掩在手臂里,一动也不动。酒品倒不错,喝醉了不闹事。周正推了推他: 
“困了回床上睡,蒋捷,喂!” 
蒋捷依旧不说话,身上跟着热起来,隔着衣服,周正也能感受到他炽热的体温。可能是热了,蒋捷的双手开是脱衣服,却一直摸不到扣子,手掌在身体上摸索着。后来索性从领子开始扯,周正连忙捉住他的手: 
“别脱,蒋捷,会着凉。” 
蒋捷睁开双眸,目光迷离,仿佛浸在水里的黑宝石,此刻因为醉酒而显得格外放肆,衣服给扯得乱七八糟,精致的,充满少年弹性的身体若隐若现。 
“别惹我,蒋捷,别在这个时候勾引我,我控制不了自己。” 
谁知蒋捷忽然坐起来,大力推开周正,朝着卫生间跑去。周正坐在原处,放平呼吸,心里想: 
怎么又是呕吐,上次就给他吐。 
蒋捷在卫生间吐得很厉害,还伴随着搜肠刮肚的咳嗽,一直持续了很久,才慢慢平息。周正走过去,蒋捷跪在地板上,手扶着马桶边缘,脸歪歪地枕在胳膊上,冲着门口的周正傻傻地笑: 
“呵呵,周正,我喜欢伏特加,呃,喜欢。”他腾出一只手,重重地捶着胸口,“这里,这里不疼了。” 
周正蹲在蒋捷的跟前,手抚摸上他黑发的头,温柔拨弄。 
“难受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不,我偏不哭,又不是女孩子。” 
蒋捷倔强地摇头,眼睛却飞快地潮湿了。 
“该哭的时候就该哭,男人女人都一样。” 
“我不想哭,一点儿也不想,我讨厌哭。。。。。。可,是,他们不要我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簌簌”地顺着蒋捷的脸颊流淌下来,“周正,他们不要我了。” 
周正其实想说,当初他们把你送出来,就不打算要你了,可是没忍心。蒋捷毕竟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他的大手扶着蒋捷的头,胸膛凑上去: 
“哭吧!别忍着。” 
蒋捷伏在周正的胸前,开始只是呜咽,慢慢地抽泣起来,抽得厉害了,仿佛喘不过气,忍得太辛苦,蒋捷再也憋不住,终于还是哭出声来,充满了压抑和委屈的男性的痛哭。周正的心给狠狠地揪了着疼了起来,低声说: 
“傻蒋捷,你不能取悦全世界,对自己好才是最重要!” 
9 
周正以为醉酒事件以后,蒋捷的态度,多少应该会有些改变。出乎意料的是,酒醒以后,蒋捷完全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对那晚的痛哭绝口不提,依旧是淡淡面孔,若即若离,回复到以前不温不火的性子。倒是他的学习似乎是更加紧张。保镖汇报,有时候整晚的灯都亮着,人见瘦了。年底的时候,蒋捷凭借独立完成的投资走势分析报告,一举成为业内颇具名气的“杜勒斯奖”的最年轻的得主,让专家跌破眼镜。 
江山把登着蒋捷照片的“太阳时报”放到周正的面前,说: 
“果然是不简单。” 
照片上的蒋捷大方得体地微笑着,自信又谦逊。周正的手指滑过照片上蒋捷黑亮的眼睛,这么出色的人物,依就是喜欢穿着棉布睡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打游戏打到半夜,会恭敬地问候早安晚安,不高兴的时候会买条鱼回来蹂躏,然后,一整个下午躲在厨房里练习烧鱼,周正沉醉在和蒋捷的有限的共同生活里,那些一点一滴的快乐和轻松之中,却听到江山说: 
“如果他可靠,将来那笔钱倒是可以交给他处理。” 
“不行,”周正立刻打断他,“别把他搅进来。” 
“听听他的意见也好。。。。。。 ” 
“没听见我说的吗?你想都别想,根本就别给他知道那笔钱的事情。江山,你给我记住,别自做主张。” 
周正严肃起来,脸上带着杀气,吓的江山心里一哆嗦: 
“我知道,没有你的命令我哪敢,何况我们还没摸清他的底细!” 
“嗯,”周正放缓了表情,“江山,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可是蒋捷不行,你别打他的主意。” 
周正说完,好象很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江山了解,周正又在寻思什么了, 
“那,我出去了。” 
“嗯,去吧!”周正睁开眼睛,“明天带蒋捷去祭洪叔,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上个星期刚去过。”江山在门边转身问,“你想让蒋捷见傅晓年?” 
“傅晓年在那儿的话,也未必不可。怎么?你觉得不合适?” 
“没有,晓年护他弟弟,跟母鸡护小鸡一样,他看见蒋捷会怎么做?” 
“他识大体,不会越轨。” 
“嗯,倒也是。”江山抿抿嘴。 
蒋捷从教授的办公室出来,天已经黑了。冬季的白天格外短,不到五点,太阳就下山。角落里走出的几个保镖不远不近地跟着他。跟周正说过好几次,绑人的事情再没发生,没有必要再找人跟着他,可是,周正就是不听。这个人好象从来不向别人妥胁,他所谓做的最大的让步,就是把保镖从六个人减少到四个,而且不得近身。蒋捷只好由着他。 
天很冷,周三的时候下了一场很大的雪,道路上的雪虽然已经清扫,路边的草坪和花圃却还是压在重重的积雪之下,因为没人破坏,保持着大雪自然堆积的平整和细腻。蒋捷拉高大衣的领子,低头急走了几步,却给一声熟悉的轻唤叫住: 
“小捷!” 
蒋捷抬头看见站在校门口的个老人,穿着厚厚的羽绒外套,有些矮胖,竟是父亲。蒋捷很是吃惊,几乎是试探地叫了一声: 
“爸爸?” 
蒋和平拉着他,走进公车站等车用的玻璃屋,仔细地打量着: 
“好象长高了。怎么还这么瘦?” 
蒋捷还是难以置信: 
“爸爸,你怎么来了?店里不忙吗?” 
“我来找过你,可是听说你不住校。你那手机好象也很就没用了吧?所以我今天来碰碰运气,听说你都从这里经过的。” 
“我回去找过你们,”蒋捷在父亲面前,非常乖巧,“可是家里换了锁。店也关了。” 
“那是因为前段家里给人偷了,锁给撬坏,才换了新的。店是关了一段时间,你姐夫给我们出钱扩大了店面,重新装修了一下。现在已经开张了,生意还不错。我知道你姐结婚,没通知你,这挺过分,可是你妈精神不好,别怪她。都是我的错,我要不是因为好赌,也不会连累你。。。。。。”蒋和平一提起这事,就窝囊得说不出话。 
“爸爸,别这样。没那么严重,我现在也挺好。” 
“我已经不赌了,这次真的戒了,等店里生意赚了钱,爸爸攒够,咱就跟他们商量一下,把那契约毁了。。。。。。” 
“爸,你别操心了,我自己有分寸的,他们没欺负我,我也很自由,和以前没区别。” 
蒋和平长长地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总还是我对不起你。你和小敏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我把你们养大,尤其是你,从你出生,我就抱在怀里的。现在因为我,一家人弄得这么不愉快。” 
“妈妈恨我,是因为我是同性恋,不是因为你赌钱。”蒋捷小声地说。 
“别怪你妈,她是大家闺秀出身,比较传统。当初我们给黑社会逼着还债的时候,她没报警,也是不想你源哥知道这件事情。你了解你妈,她盼着你姐嫁到林家盼了很多年,家丑不可外扬,她是怕林家瞧不起我们,你姐嫁过去难做人,我们搭上林家这门亲,怎么说都是高攀!” 
“爸爸,我知道。”蒋捷点点头,他怎么会想不到,一是怕丢脸,再加上妈妈刚发现他是同性恋,火上浇油,“你不用放在心上。事情看起来挺糟,但是其实真的还好。” 
“你心好,爸爸知道,从小你就听话。对了,我今天来之前,给你煲了些汤水,你胃不好,天冷的时候,要多喝汤水祛寒,知道吗?” 
蒋和平把抱在怀里的一只保温盒递给蒋捷,“爸爸也不会做什么,就是汤水煲得好。下次你到店里,让大师傅给你做些爱吃的。” 
“谢谢爸爸。” 
“行,我也不打扰你了,小捷,你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吧!” 
“噢,对的,”蒋捷掏出纸笔,写下新手机的号码。“爸爸,你怎么回去?” 
“我开车来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有人来接我。” 
“啊,那好。我走了。”蒋和平把号码揣在兜里,“小捷,你要保重身体,下次来看我, 到店里找我,你妈妈不怎么到店里来的。” 
蒋捷点点头,“小心开车。” 
蒋和平走开几步,忽然回身说,“在报纸上看见你了,爸爸很自豪!” 
蒋捷笑了,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父亲是老实人,尽管爱赌钱,还是个老好人一个。家里凡事都是妈妈在做主,管教他和姐姐的也是妈妈,倒是父亲,总是一付笑脸迎人。蒋捷站在原地,冲着父亲离去的方向,楞楞地呆了很久。 
“再不走,成雕像啦!” 
蒋捷一回头,就看见穿着深咖色厚呢大衣的周正,站在自己的身后,脸上带着难得的有些温暖的微笑。 
“你来接我?”蒋捷问,“有段时间没看见你了。” 
“最近太忙,都住在北边。” 
周正的办公室在城市的北部,据说他在林肯公园附近也有处公寓,忙的时候都住在那儿。 
“噢,今晚你留下?” 
“你这是邀请吗?”周正的笑容变了质。 
“又胡说八道,不正经。”蒋捷经过周正走向停在不远处的汽车,“快上车,冻死了。” 
“明天带你去见一个人。” 
周正跟一个小童走到偏房,留蒋捷一个人坐在“洪门致公堂”的大厅。过了一会儿,有人走了进来,停在蒋捷的对面。个子不高,眉清目秀,长得象个韩国人。男人毫不避讳的端详着蒋捷,渐渐地,眼睛里升起无法置信的赞叹: 
“你就是蒋捷吧?” 
10 
“韩国人”对蒋捷伸出手: 
“你好,我叫傅晓年。” 
“嗨,我是蒋捷。”他友好地回答。 
“我知道,早听江山他们说过你,说你长得有些象晓声,今天见到,果然有些相似,尤其是眼睛。” 
“晓声是你的。。。。。。” 
“弟弟,”晓年抢断说,“他是我双胞胎的弟弟,可我长得象爸爸,他象妈妈。说实话,你们两个才更象兄弟呢!” 
“噢,是这样啊,”蒋捷听过晓声这个名字,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江山提过,“他也住在这里吗?” 
“已经不在了,”傅晓年的脸上闪过瞬间即逝的一丝悲切,“五年前就去世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蒋捷感到一丝尴尬。 
“噢?”傅晓年会意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沈兵,“没什么,都过去了。” 
他立刻明了,并没有人真正地跟他提过晓声。正哥第一次带人过来祭洪叔,看来这个蒋捷还真是不一般,正哥护得挺紧呢! 
沈兵适时走到蒋捷的面前,说: 
“正哥那里准备得差不多了,走吧!” 
蒋捷连忙站起来,离开前礼貌地对傅晓年说: 
“很高兴认识你!” 
蒋捷觉得傅晓年看着他的目光里,带着让人捉摸不定的哀伤和判研,是因为自己和晓声的相似,惹出他的伤心往事吧? 
正屋里光线很暗,烟雾燎绕,蒋捷四周一看,竟是供奉灵位的灵堂。两个僧人在颂经超度,低低的钟钵声绵绵不绝。周正背着蒋捷站着,似乎已经站了很久,听见蒋捷的脚步声,回过头来,对他说: 
“来,给洪叔上柱香。” 
蒋捷接过周正递过来的香烛,三拜之后,走上前,插在灵位前的香炉里。那里已经插着另外的几支香烛,烧到一半,顶端透着暗暗的红。蒋捷抬头打量摆放的照片,上面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根本就不象黑社会,和“南北行”卖参的先生倒有些象。这和蒋捷脑海里的形象相去甚远。洪叔灵位的侧后方,供着另外一个灵位,照片上的男孩儿,蒋捷几乎立刻就认定是傅晓声。 
“你们先下去一会儿。”周正说。 
僧人先退了,然后是角落里的几个保镖,最后是沈兵。终于灵堂里只剩蒋捷和周正两个。 
“你不害怕吧?”周正对蒋捷安慰地笑笑,蒋捷摇了摇头。 
“就是想带你见见洪叔,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带人过来见他老人家。他是我和江山沈兵的恩人。他教我功夫,教我枪法,教我如何在进攻的时候防守。他说,如果你要想骗过别人,就要先骗自己相信。他还说,有些人是老天在护着的,阿正你就是。”周正烛火里负手而立,断断续续地说着往事,既是说给蒋捷听,也好象重新走了一遍从前。“永远别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敌人,阿正,你爱了,就输了。” 
周正微微闭上眼睛,洪叔的话言犹在耳,却听见蒋捷小心地问: 
“晓声是怎么死的?” 
周正恢复了精神,做了个深呼吸,问道: 
“晓年跟你在外面说什么了吗?” 
“他就说他和晓声是兄弟。” 
“嗯,他是给人害死的。”周正在晓声的香炉里加了柱香。“五年前有个组织让我接一批货,当时我刚接手洪叔的生意,惹了很多麻烦,给人盯得很紧,如果接了,大家就都得赔着进去。他们捉了晓声去,要胁我接了那批货。”这次周正停了很久,等呼吸稳定,才说,“我没答应。” 
他没有再往下说,蒋捷也猜得到。说来简单的一件事,当时必定是费尽了神,碎了心做的决定。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绝了?”周正的眼睛盯着蒋捷,却不似以往锐利。 
蒋捷摇摇头,“我想你也是想把伤害减到最少,才牺牲你的爱人。” 
“爱人?谁跟你说晓声是我爱人的?”周正转脸看向照片上的少年,“我要是真的爱他,怎么舍得牺牲他?他是个傻孩子,太傻。你是不是以为你长得象晓声我才把你留在身边?” 
周正见蒋捷没有回答的打算,才继续说,“你们的性格差得太多,和你相处越久,越不觉得你和他象。性格让你们的脸呈现出不同的东西。” 
“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奇怪?好象在做总结一样。”蒋捷终于说话, 
“噢?我平时都怎么说话的?” 
“都觉得你一直在骂人的模样,总是很凶很严厉,好象大白鲨。” 
“我骂过你吗?”周正皱着眉头,却想笑。 
“对我还好,对别人就是冷冰冰。我想你是怕把我吓跑,才对我比较温和吧?” 
周正笑了,露出洁白的牙,真成了大白鲨: 
“是,你倒是了解我。” 
“你吓不跑我的,”蒋捷低低说了一句,轻得没有惊动袅袅升起的烟。 
蒋捷从酒店洗手间出来,等在一边的保镖上前说: 
“正哥在地下停车场那里等你。” 
“噢?不是说好在门口的吗?”他心里疑惑着,看向酒店门口,那边好象有几个奇怪的人影在四处逡巡。蒋捷跟着保镖坐电梯到了停车场,一下就看见周正身边围着六七个保镖,站在车前,好象是车给人动了手脚,上不了车。沈兵快速地讲完电话,在周正耳边说什么。保镖几乎是拉蒋捷急步往那边走,打算会合。这让蒋捷觉得很紧张,周围的气氛感觉好危险。就在这时,枪声在一瞬间爆起,停车场外也有急速驾驶的尖锐声音,枪声一起,就很猛烈,火力集中在周正身边,一排子弹准确地把周正和保镖分开,对方再分两路开火。沈兵拉着周正借着车辆的掩护往紧急出口处撤退。有两个保镖突围出来也护在周正身边。一切发生的时间非常短暂,蒋捷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一个保镖已经中弹,另外一个按着他的头,让他趴下,然后拉着他,一边射击,一边往周正撤退的地方靠拢。蒋捷觉的子弹“扑扑”打在身边的车身,轮胎,墙壁上,溅起火花和碎屑,离自己那么近。枪声一直没停,有人中弹,有人呻吟,蒋捷的心快要跳出来,他没经厉过这样的场面,觉得双腿抖得不能用力。周正给沈兵死死护着,暗中观察,对方明显在靠近,人数原来比想象的还要多。 
“正哥,你得了机会就撤,我们的人马上会赶到安全门那里。”江兵在周正耳边说,“这里交给我,快呀!” 
“把蒋捷弄过来。”周正的眼睛不停寻找。 
沈兵四处看,发现蒋捷和一个保镖离自己这里隔着行车道。 
“不行,太远了,你先走。” 
“把他弄过来!”周正几乎抓狂,他抬起枪,对着露出身子的目标连开了几枪,人应声而倒。沈兵看见周正压住对方的火力,是要串过去救蒋捷,一下子扑住他: 
“你疯了!救不了他了!正哥!” 
周围的保镖也上来压着周正逼他撤退。由于周正这边的反击很强烈,对方的分开一部分火力,转向了蒋捷。蒋捷被保镖拉扯着,退到了车道的边缘,他看见了周正。保镖换了把枪,对蒋捷说: 
“我压住他们的火力,你往正哥那边跑!” 
蒋捷点头。保镖依言冲着对方连连开火,对方只好躲避。蒋捷趁着空档往周正的方向奔,他本来跑得是很快的,可就在这时,一辆车灯大亮的汽车快速开过来,蒋捷侧身躲过飞车,身子给狠狠贴在柱子上,站在那里。周正看见,拼命地在保镖的护围下挣扎着,大声冲蒋捷喊着: 
“蒋捷!趴下!趴下!蒋捷,快趴下。” 
无数辆汽车自动报警器轰鸣着,流弹在空气中飞窜,蒋捷看见周正绝望的嘶喊,身体却不能移动。 
11 
流弹击中身边石柱的墙壁,蹦发的碎屑割破衣衫,恐惧之下已不觉得疼痛。忽然右肩一阵火辣,几乎同时,旁边一个高大身影飞扑过来,手护住他的头,借着飞来之势,将他扑倒,顺势一滚,翻到有掩护的地方才停下来。一切都发生在短暂的瞬间,蒋捷觉得头脑一片黑暗,此时才得清醒,确认那个人,果然是周正。有人压住对方的火力,沈兵带着人冲了过来,二话不说,推着两个人往安全出口的地方撤。 
远处轰鸣的警笛,扰碎了一片宁静的夜晚。 
黑色林肯反射着肃穆的光,在湖滨高速上安静地滑行。车厢里,周正扯下领带,缠了两圈,狠勒住蒋捷流血不止的伤口;惹得蒋捷倒吸了口凉气。 
“忍一下,马上就好了,”转头问沈兵,“叫医生了吗?” 
“在路上,估计会和我们同时到。” 
“我们这是去哪儿?”周正向车外看去,车子正在驶出市区。 
“山哥说让你先去北边的房子住两天,湖滨的公寓不方便。” 
周正知道,这几天出入的人会很杂,公寓那里耳目太多了。 
“高速公路不会戒严吗?” 
“山哥交待了,不会有人拦你的车。” 
周正放心,转过去看着倚在他身上的蒋捷。他脸色难看,但精神很清醒,不似刚上车那会儿恍惚不定。 
“挺得住吗?” 
蒋捷抬眼看着他,点了点头。从惊慌中解脱,肩头的伤就不管不顾地疼了起来,蒋捷咬牙忍着,想起周正如何挣开保镖,奋不顾身地救了自己,另人心惊肉跳的一幕幕,如在眼前。他看着周正的脸上有一丝血道,估计是给弹屑划破。 
“你还好吗?”蒋捷的声音带着颤抖,一直混乱,他倒没注意周正。 
“没事儿。”周正的手小心绕过蒋捷的伤口,环绕在他的肩膀上,“对不起,让你受伤了。” 
“傻瓜,”蒋捷勉强笑了一下,“又不是你做的。” 
蒋捷的头抵在周正的肩上,疼痛激发的清醒开始在大量的流血中丧失,他不能抑制地头晕。身子歪歪地倒在周正的怀里。 
周正拍了拍蒋捷的脸,轻唤着: 
“蒋捷?别睡,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周正在芝加哥北部的别塾占地二十多英亩,是他所有地产里最昂贵的一块。因为在毗临森林保护区,周围几十里也没有人家。 
“欺负到我周正的头上啦!竟然来个当街追杀,这种有计划的围攻,他们得密谋多久?你们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平时光顾着泡马子抽大麻,不用干活了是不是?洪门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丑,说出去很好听吗?” 
会议室里,一群洪门的元老和高层,个个冷汗涔涔,胆颤心惊。周正脾气大是大家都知道的,不管资格多老,平时任务完成得不漂亮,都得挨上几句骂。可是象今天这样雷霆万钧,火冒三丈的,还是第一次。 
“正哥,”这个时候只有江山敢说话,“你消消气,这两年挺太平,大家的警惕性松了一些,这次让你冒险,是我们没办好,不会有下次了。” 
于是马上有人随声附和,“是,是,不会有下次。正哥你别生气,别生气。” 
周正立在紧闭的窗帘前,胸口还在起伏,气焰稍微压了压: 
“先别提下次,这次的事情还没完呢!你们现在就下去给我查,这件事是哪头做的,我要把他们都剿了。有线索先跟晓年那里联络,别来找我。江山,警方那里怎么样了?” 
“汤力说这次不太好办,事情搞得挺大,难收场。” 
“靠,每年喂他那么多,关键时刻跟我说搞不定?拿我当猴耍吗?你传话给他,就说我跟他说,这件事情他要是担不下来,总指挥官的位子别坐了!” 
此话一出,立刻人人自危,汗流浃背。周老大是真的火了。汤力是周正找关系扶植上去的警方总指挥官,连汤力都要撤,何况洪门的其他人?这可是要借机“清君侧”吗? 
“还有媒体那里,给我看住了,我不想看到不该登出来的东西,最近都警醒点儿,该干嘛干嘛,这件事情办不好,都别混了!” 
人陆续离开,终于只有周正和江山了。周正的确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装的。洪门的高层大部分是周正自己提上来的,但也有些是跟过洪叔自以为资格老,只吃饭不做事的。平时又不太好说,这次,周正也是借题发辉,灭灭他们的威风。 
江山走上前,问周正,“气消了吧?你也够爽,给他们这通骂。” 
“不给他们点颜色,不知道谁在养他们。” 
“是,这次干不好,削他们的权,也没话说。” 
“我是真生气,”周正说的时候透着烦躁,“把蒋捷给连累了。” 
江山见周正掏出烟,手里的打火机“砰”地点了火: 
“别这么说,他跟着你,就得有这个心理准备。” 
周正深深吸了口烟,沉默着玩味着,良久才说: 
“可不是他想跟我,是我逼着他跟我的。” 
江山一扬眉,目光闪烁:“谁说的?”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的是沈兵: 
“蒋捷醒了。” 
蒋捷半坐半倚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颜色也是灰败,更显得那水一样的眼睛又大又黑,密密长长的睫毛也是越发地浓重。他看着周正脸上的胶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怎么?破相了?” 
“本来就丑,有什么好破的?”周正坐在他身边。 
“嗯,”蒋捷的声音很低很弱,“可这下看起来更凶了。” 
周正却笑:“这才镇得住坏人呢!” 
“就怕把好人也吓跑了。”蒋捷费劲地讲话,想分散注意力,减轻肩头火辣辣的剧痛。 
周正看出蒋捷的衣服已经湿了,额头都是冷汗,连忙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蒋捷本来不习惯这种近距离带着亲密的接触,无奈身上的疼痛已经折腾得他没有丝毫力气,况且,周正的怀抱还很坚固温暖,于是索性倚着他,不再多想。 
“疼得太厉害?”周正毫不掩饰自己的心疼。 
“还,还好。” 
“先吃两颗止疼药,医生说实在撑不住再打针。” 
周正喂蒋捷吃了药,从一边取来毛巾给他擦汗。药效升上来,蒋捷觉得稍微好了一些,刚才是疼得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尽管仍是无力,却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周正聊天,: 
“你中过枪吗?” 
“嗯,六七次。” 
“你命真大。” 
“洪叔说我是老天护着的,命大,死不了。” 
蒋捷沉默了一下,倚着周正的脑袋,不舒服地转了转。 
“那你给子弹打上身体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不一样,有时候感觉象给人踹了一脚。” 
“踹一脚?”蒋捷想了想,“呵呵,我感觉象给人咬了一口呢!” 
“真的是那样?我没过那样的。” 
“其时当时只顾着害怕,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枪的。” 
“不觉得疼?” 
“被你扑在地上的时候挺疼的,不过是给你压的。” 
“哈,那对不起,压疼你了。” 
“你要是不推我,我不早成了靶子?就不是一个洞那么简单了。” 
周正低头查看蒋捷,他的脸色好象好一点,有血色了: 
“要不要吃东西?” 
蒋捷闭着眼睛摇头,“不要吃,什么都不想吃。” 
“那我给你买条鱼回来,你给它宰了报仇,可能就没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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