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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风云录-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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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恬感慨之余,对宝鼎的态度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宝鼎在他眼里不再是一个刚刚走出乌氏胆大妄为横冲直撞的少年公子,而是一个有着惊人胆略、悍不畏死的大秦公子。己皿池的黑洞十几年来无人敢碰。这咋小黑洞就是咸阳一个秘密。甚至有人笑谈赢氏王族的金库早变成半…氏熊姓的钱袋了。然而。这个黑洞却在今天被公子宝鼎暴露在阳光下,黑洞里的秘密被公子宝鼎翻了出来,安邑盐池将成为大王重创楚系的第一剑。

放眼大秦,谁有横刀立马的大气魄?谁有死不休战的大勇气?唯有公子宝鼎而己。没有大气魄,没有大勇气,没有非常手段,便也就无力揭开这个黑洞,无力替赢氏王族堵上这个黑洞,无力替大秦挽回这个惊天的损失。    蒙恬以全新的眼光看待宝鼎,司马断、白公差等人更是如此。宝鼎的形象已经在他们的心里颠覆了。

自从宝鼎走出乌氏后,宝鼎就不是他们所认识的宝鼎了。在晋阳见到他的时候,他依旧稚嫩,但今天他已经让人敬畏,他不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他仿佛一夜之间飞跃了十年、二十年,他让司马断等人感觉非常陌生,陌生到除了相貌和名字外,其余一概不识。这还是乌氏那个痴儿吗?他在半日之内就割掉了长在大秦身体上的一个毒瘤,在刀光剑影之中一招击中了楚系的要害,把这场风暴变得更加狂虐,更加具有毁天灭地的威力。这是他以一己之力做到的,这才是大秦顶天立地的王族公子。

宝鼎对此一无所知,他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彻底变了。他依旧暴戾,依旧狂躁,依旧愤怒,安邑盐池的这个黑洞把他灵魂深处的恶魔释放了出来。虽然他内心要做个正义的化身,但一举一动却充满了血腥和残暴。他做了正义的事,用的却是魔鬼手段,所以敌人诅咒他,朋友畏惧他,而他自己却陶醉其中,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黄昏时分,河东郡守苏湛、都尉卫廖率数千地方军匆忙赶到盐池。

这点军队根本不在蒙恬的眼里,宝鼎更是视而不见,他们所担心的是咸阳的诏书。一旦大王顶不住。下诏责罚宝鼎和蒙恬,解了两人的军职,那就功亏一篑了。

为了赢得时间,宝鼎在午时过后就急奏咸阳,并附上了几份颇有份量的供词。为确保奏章第一时间送到大王手上,这封奏章由蒙恬派黑鹰锐士日夜疾驰送于国尉承蒙毅,再由蒙毅呈递大王。

河东郡守苏湛直到此刻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知道事态已经失控了。

在他看幕,大秦国就没人敢动安邑。包括大王,为什么?因为有华阳太后,华阳太后才是大秦国最有权力的人,只要她老人家一句话,大王就得乖乖听话。

这是事实,大秦权贵们都知道。个个心知肚明,所以没人敢与楚系抗衡,更没人敢招惹老太后,但他不知道的是,大秦偏偏有一个显赫权贵不知道,在这个权贵的心里,只有大王才是大秦国的主宰。大王把他从蛮荒之地逼了出来,然后楚系的灾难就来临了。

苏湛接到盐池急报,说有军队偷袭盐池,他根本不相信。这时有属吏告诉他,昨天从太原来了一支军队,驻扎于修肛凹城。苏湛这才想了起来,晋阳军队又乱了小咸阳急调骑军南下河东:以防万一。如果有军队袭击盐池,肯定就是这支军队了。

难道晋阳有人要谋反?趁机到安邑来抢钱?苏湛这才紧张起来,与都尉卫廖匆忙集结了军队,赶赴盐池。

到了盐池,见到北军稗将军蒙恬,听他一说,两人顿感不妙。公子宝鼎来了,那个制造晋阳私盐大案的野蛮公子来了,事情麻烦了。不过想到盐池已做了准备,公子宝鼎即使来查,也查不到什么东西。

两人旋即又放心了,于是气势的汹地赶到盐官,准备兴师问罪,哪知进了盐官,他们就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盐官大大小小几十名官吏全部被录光了衣服,吊在大堂屋檐下。一帮卫士们正在严刑拷打。官吏们一个个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惨叫声此起彼伏。

接着他们就看到了熊璞。熊璞更惨,倒吊在大堂门柱上,虽然没有拷打他,但他的脑袋下放着一排雪亮的短匕,脑袋如果碰上去,后果可想而知。所以熊璞只能竭力躲避,其身心所受到的痛苦根本非人所能忍受。

在这些人的身边都站着一个属吏,一边问一边记录,遇到迟疑不答的。卫士们立即如狼似虎一般的扑上去,劈头盖脸一顿暴打。

苏湛和卫廖何曾见过这等血淋淋的场面?他们只听说过,亲眼所见却还是第一次,当即吓得魂不附体,下意识地就要跑,但来不及了,宝鼎已经出现了,二十个黑鹰锐士喜从四周,仅这气势就先声夺人了。

“我正要派人去请你。”宝鼎从怀里掏出黑鹰令牌递给苏湛,

“郡守不请自来,倒是省了我一番力气

苏湛看到黑鹰令牌,两眼徒然睁大,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头晕目眩,一股恐惧从心底涌起,寒意霎时袭遍全身,让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待金牌入手,他贼允亨若千钧,呼吸不知不觉地急促午宝鼎是黑冰呐旧见发黑冰?大王竟投予他金黑鹰令牌?那安邑盐池的秘密又泄漏了多少?

耳畔传来声声凄厉的惨呼,又听到宝鼎冷冰冰的话,苏湛再次打了个冷战,恐惧忽然如潮水一般浸没了他的全身,在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死神狞狰的嘴脸,仿佛看到自己的头颅悬挂在咸阳城楼上。

宝鼎从苏湛的眼里读到了太多的讯息,他预感到这位河东郡守的价值要远远大于盐官长熊璞,这位河东郡守的罪行恐怕不仅仅限于安邑的盐。河东富裕。原是魏国之地。盐铁之利都很丰厚,而盐铁之利归于少府,楚系既然敢在盐上偷盗宗室之利。当然也不会放过铁。

宝鼎的心突地猛跳了几下。老子抓住你,不信撬不开你的嘴。

“不知左更寻我何事?,小苏湛强稳心神,忐忑问道。

“你来安邑又为何事?宝鼎的声音愈发冷肃了。

苏湛迟疑了一下,说道!“不知左更来安邑查案,得罪。”

他急着要离开了。公子宝鼎的手段太血腥了,看这架势安邑盐池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当务之急不是与宝鼎对抗,也不是解救熊璞,而是急报咸阳,只要华阳太后与昌平昌出面,安邑的事还有挽救的余地。时间,目前最重要的是抢时间,必须抢在大王获悉安邑盐池出事之前告知华阳太后和昌平君,让楚系赢得足够的反应时间以便拿出对策。

卫廖迫不及待就要跑了。人再怎么猖狂,做了坏事,违背了律法。心里总是发着,而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有黑鹰令牌,还有一支庞大的正规骑军,还有两位刚刚从河北战场上下来的杀气腾腾的将军和稗将,他们本能地畏惧了。退缩了。

从战场匕下来的人本身就带有一股凛冽杀气和威严,彼此官爵又相差无几,现在他们手里又握有确凿证据,在心理上拥有很大优势,苏湛和卫廖虽然往日骄横跋扈为所欲为,但这一刻却是惶恐不安,色厉接荐地说了两句场面话,拱手就要告辞走路了。

既然撞上来了,还能让你走?宝鼎冷笑,摇摇手,“安邑盐官隶属于河东郡守府,盐官长熊璞就是你的直接下属。刚才他交待了一些问题,我正要派人去安邑寻郡守核实。没想到郡守不请自来了。如此正好。劳烦郡守稍停片刻,如何?”

苏湛十分紧张,口干舌燥,生平第一次尝到了被他人控制命运的那种无力和沮丧感。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到了咸阳宫里的华阳太后,想到了相国府的昌平君,还有势力庞大的楚系外戚。就算大王给你撑腰又如何?吕不韦那等权势,还不是一夜之间轰然倒塌?你一个落魄公子。以为凭借一身蛮力,横冲直撞就能打遍天下?你还能翻了天?你就等死,吧。

苏湛转目示意卫廖,立即离开盐官,立即把消息火速送到咸阳。

“公子,军中将率还在等我的消息,我先告辞了。”卫廖再次拱手告辞。

“请都尉也暂时留一下宝鼎毫不犹豫地冲着曝布一挥手,“传令卫士,封锁盐官,任何人不的擅自离开。”言下之意,就是要曝布把苏湛和卫廖的卫队立即包围起来。曝布心领神会,急步冲出盐官。

苏湛和卫廖面露恼色,眼中却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惊慌。字鼎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的畏惧,一个念头不可遏止地疯长并且迅速占据了他的身心,让他略感紧张,不得不暗自深吸一口气以缓解心口的窒闷。

要不要把风暴推得更大?要不要让风暴失控?风暴失控了,大王和老秦人固然难以控制形势的发展。但楚系也深受其害,他们手里的惊人权势因此无法正常发挥,他们的优势将在失控的风暴中荡然无存,他们甚至会迷失在狂风暴雨中根本没办法稳住阵脚,更不要说发动凌厉的反击了。

以目前风暴的威力,楚系外戚挡得住,他们有实力在竖起一张大盾牌的同时举起长剑四处砍杀,而大王和老秦人因为实力上的差距只有拼死防守,至于自己,估计连防守的能力都没有,到了咸阳就会被他们砍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了。

过了黄河,进了关西,老秦人的优势就没了,老秦人犀利的攻击也没了,只有被动防御,而以老秦人的实力,即使被动防御也是难以支撑。既然这样,如其到咸阳被动挨打,还不如在大河以东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把这场风暴推进失控的漩涡,把楚系外戚的优势彻底打没了,大家都在风暴的漩涡中挣扎,都在竭尽全力自救,而那个时候,自存反倒是最安全的。楚系自顾不暇。即使有心杀了自己,也没那个实

了。

这就是所谓乱中取胜,先把大势搅乱。害得对手竭力自保,根本顾不上自己。

“郡守、都尉,里面请    宝鼎断然下了决心。今天已经把天捅破了,那干脆疯狂到底,把天撞塌吧。

        第110章 烹

”左庶长。敌池外面那此军你照顾 ”      蒙恬惊疑不定地望着宝鼎,此刻宝鼎脸上那淡淡的浅笑,在他眼里忽然变得血腥而狞狰,让他仿佛看到了一头正在舔着嘴角鲜血的猛兽,这头嗜血猛兽还没有吃饱,意犹未尽,还要捕杀更多的猎物。

“左庶长”宝鼎看到蒙恬有些心神恍惚,悄稍提高声音,加重了语气。

蒙恬心跳骤烈,头皮一麻,后心处更是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丝寒气,他迟疑了一下,拱手为礼,本想劝说一句。但旋即想到蒙氏已经给宝鼎拖上了不归路,只有陪着他一条道走到黑了,这时候心生怯意,畏惧退缩。只会给蒙氏招来灭顶之灾,死得更快。他掉头就走,你要杀人就杀吧,事已至此,鱼死网破,大不了玉石俱焚。

“请,”宝鼎瘦弱的身躯据直了,头颅高昂着,两眼斜睨着,伸出的手虚浮于空中,仿佛一柄擎天利剑,让人惊骇欲绝。

苏湛、卫廖互相看看,都能感受到彼此心中的恐惧。秩俸二千石的大员又怎样?犯了国法,都是一样。任你前一刻还是高高在上 这一复都是阶下囚,任人宰割。两人一前一后,步履沉重,向大堂缓缓走去。

宝鼎伸手把唐仰所了过来,“把供词拿过来。”

唐仰已经麻木了,心中的恐惧被眼前的血腥和残暴彻底摧毁。如果宝鼎倒了,宝鼎被杀了,他要陪葬。他的家人宗族都要为其陪葬。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追随宝鼎一路杀到底,杀出一条活路,所以他也疯狂了,他心中的恶魔也冲了出来。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给毁了,也变得血腥而残暴了。

唐仰指指堆放在庭院中的一捆捆竹简木牌,面无表情地说道:“公子。都堆在那里。”

宝鼎微徽领首,嘴角处忽然露出一丝恶毒的笑意,接着他快行两步。追上苏湛和卫廖,手指供词堆放处。“那里就是全部的供词,有一些不明之处请两个解释一下,然后我就恭送两个离开盐池。”

苏湛和卫廖哪里还敢摆架子,跟着宝鼎就走向了堆放供词的地方。

宝鼎看到曝布匆匆走来,以目示意。曝布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外面已经布置妥当

“把他们的属吏全部抓起来。严刑拷打。”宝鼎停了一下,又附耳低声说了两句。曝布浓眉微皱,脸上掠过一丝杀气,轻轻颌首,转身又走了。

走过一条小径,穿过一片花圃,再往前一看,苏湛和卫廖骇然止步。前面的地上有四具无头尸体,都卧在血泊之中,四颗血淋淋的脑袋东一个西一个,异常恐怖。

“这,这”苏湛惊骇至极,手指尸体本想质问,但看到宝鼎脸上那丝淡淡的浅笑,他没来由地连打几个冷战,脑后汗毛倒竖,冷汗“略。一下就出来了。

“这算什么?”唐仰撇撇嘴。嗤之以鼻,“当日公子在河北鸿山大营。一口气砍下了十七颗脑袋说到这里他舔了舔嘴唇,眼里冒出两团浓浓的杀气,“大秦律法至高无上。谁敢伤害大秦律法的尊严,谁就得死。”

苏湛和卫廖面色僵硬,两只脚有些发软,迈不动了。

“两位没有杀过人?”宝鼎问。

苏湛和卫廖连连摇头。    “两位没有上过战场?宝鼎又问。

苏湛和卫廖又摇头,但旋即又连连点头。战场他们当然去过,否则哪来的军功?不过他们距离战场太远了,连隆隆战鼓声都没有听到。

“两位也没有看过死人?。宝鼎再问。

死人谁没有看过?但他们没有在这种血淋淋的环境里看到过如此恐怖的场面。

宝鼎冲着身后的锐士挥挥手,“找点东西,把尸体盖上。

一个锐士冲着四周的虎烈卫做了个手势。几个虎烈卫左右打量了一下。拿了几件血迹斑斑的衣服盖在了尸体上。宝鼎大步走了过去。苏湛和卫廖不得不跟上。虎翼卫做事丐虎,有个头颅露在衣服外面。宝鼎俯身捡了起来,拿在手上摆弄了几下。然后举到苏湛和卫廖面前。两人骇然后退。

“认识他吗?”宝鼎问道。

两人忙不迭地的摇头。

“这就是贪婪的代价。”宝鼎指着头颅冷森森地说道,“人性本贪。人的贪婪永远没有止境。没做官的时候想做官,做官了就想做大官。做了大官又想大权独揽,等到大权独揽了,又想做大王。”

这句话犹如一击重锤,狠狠砸在苏湛和卫廖的心头,让两人再度窒息,眼前霎时一黑,身躯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要做大王?谁要做大王?他这是什么意思?暗指什么?难道”一个不详的念头蓦然冒了出来,难道他要诬陷楚系?他要陷害楚系?

宝鼎冷笑,随手把头颅丢到地上,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们,“做了大王之后呢?还想做什么?做万世万代的大王,做长生不老的大王。”

“嘿嘿”宝鼎鼻子里发出一阵阴恻恻地鄙夷笑声,“贪婪的后果就是毁灭,天道如此,人岂能胜天?”

苏湛和卫廖心神大乱,被宝鼎这句话吓住了。贪赃枉法与谋反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假如宝鼎把这场风暴引向了谋反,那后果不堪设想,即使是楚系,也无力独善其身。必将被这场风暴打得伤痕累累奄奄一息。血淋淋的例子就摆在前面。成蛟兵变就是谋反。磐毒红之乱也是谋反,他们都被风暴席卷一净,尸骨无存。这是咋,疯子,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马上要急报咸阳,要咸阳马上杀了这个疯子,否则楚系将在这场大风暴中遭遇重创。

司马昌带着几个属吏已经候在了堆积如山的供词前面。

“郡守和都尉急着返回安邑。有不清楚的地方马上询问,快一点。”宝鼎催促道。

司马昌立即打开一卷供词。有属吏则提笔纪录。

熊璞和盐官属吏在严刑拷打之下什么都招了。郡守苏湛,郡尉卫“入、郡承,一一整个河东郡府行政、军事和监察二大系统聊乍下巾部涉案,但安邑盐官主要局限于盐池这一块,河东府涉案官员的罪行主要局限于“盐利”上,看上去涉案官吏一大片,但大都不过是收受贿略为盐官贩私大开方便之门而已,罪行并不严重。

宝鼎顺利拿下安邑,迅速掌握了证据,本来也很满足了,无意把整个河东府都卷进风暴,但巧合的是。苏湛和县廖偏偏送上门来了,而他们在看到宝鼎的血腥手段后,不是针锋相对,不是凭借背后的势力与宝鼎正面对抗,而是选择了退让。

进退之道的运用非常关键,你进他就退,但你退了,他就要乘胜追击了。宝鼎其实也同样发虚,也是色厉茬荐,他背后没有实力啊,唯独一个大王可以顶点用,但这位大王明显就是一个缩头乌龟,出主意搞阴谋诡计很拿手,叫他站出来身先士卒那是绝无可能,所以宝鼎也很害怕。唯恐被大王做了弃子,那就全完了。谁知关键时刻苏湛和卫廖没有顶住,他们被宝鼻的疯狂吓住了。而宝鼎气焰嚣张,胆气顿时无限制膨胀,以至于他真的疯狂了,决心破登沉舟要把事态扩大,让风暴彻底失控,让咸阳各方全部陷进风暴。最后谁死谁活,各按天命吧,反正他位于风暴之眼,风暴越大,他就越安全。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也顾不上别人了,即使粉身碎骨也要拉上一群垫背的。

苏湛、卫廖对一系列指控当然矢口否认。

宝鼎勃然大怒,命令把熊璞和盐官属吏全部押过来,当面对质。

“诬陷上官,罪加一等。”宝鼎纵声咆哮,“尔今当面对质,丹诬陷者,斩。”    宝鼎把人犯往绝路上逼,人犯为了保命,哪管昔日交情,拼了老命也要证明自己没有信口雌黄瞎说一气。于是狗咬狗,互相撕扯,罪证越来越多。

苏湛、卫廖咬死不承认。

“斩。”宝鼎毫不客气,大手一挥,“噗嗤噗嗤”几颗人头落地。盐官属吏惊骇欲绝,情急之下破口大骂。以你苏湛的实力,承认了又怎样?不就是度过眼前的难关嘛,把今天对付过去了,明天楚系就能反扑,到时候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多大的事啊?你用得着这么绝情吗?你也忒无情无义了吧?

熊璞害怕了,他养尊处优三十多年,就连父母都没有打过他一下,今天却遭到了非人的折磨,一颗脑袋随时都会被宝鼎这个疯子砍下来,他哪里还顾得了兄弟亲情,趴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苦苦哀求苏湛,“大兄,你就救救我吧,求你了,你就承认了,救救我吧。”

苏湛绝不承认。承认了不但救不了熊璞,救不了自己,连楚系都要遭到重创,他岂肯承认?他犯下的罪行太多了,他知道的秘密也太多了。他虽然牵连到私盐一案,但相比起来,这不过是冰山一角,不值一提,但冰山的这个角绝不能破,这个角破了。会导致整座冰山轰然倒塌。他一概不认才能自保,才有机会离开盐池,只要离开盐池,他就能反击,如果承认了,宝鼎还会让他离开?恐怕抓起来就打,严刑拷问。他也怕死啊,他也是养尊处优之人,哪里受得了酷刑折磨?一旦熬不住大刑,招供了,说出了大量的秘密,楚系怎么办?谁来拯救楚系?

“大兄,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熊璞豁出去了,为了自己的脑袋不要兄弟亲情了,他转身朝着宝鼎磕头,“苏湛的罪责百倍于我。你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他肯定会招。”

苏湛气得肺都炸了,冲上去就是一脚,“你自己死也就罢了,还要拖上我,还要拖上整个家族,你疯了啊。”苏湛这是在提醒熊璞了,保持清醒,不要上了宝鼎的当,谁知熊璞真的被吓疯了,逮谁咬谁,他只要保住自己的命,只要不再遭受酷刑的折磨。

宝鼎笑着摇摇头,觉得美不多了,只要撬开苏湛的嘴,大局可定。他转身冲着曝布问道:“准备好了?”

“大鼎已经架了起来,火已经烧了起来,可以行刑了。”曝布大声回道。

宝鼎手指卫廖,“煮了他。”

曝布一挥手,几个虎烈卫“呼啦”冲上来,抓住卫廖,拖着就走。卫廖魂飞天外,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叫起来,“赢宝鼎,我母亲是大秦公主,我外祖母是华阳太后,你敢杀我,我灭你九族。”

“灭我九族?”宝鼎大怒,冲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拳头,“你知道我九族是什么?我是大秦王族,你竟敢灭我大秦王族?你竟敢要杀先,我赢姓王族?你要干什么?要谋反啊?要篡我王国啊?”

卫廖吓呆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平时猖狂习惯了,这句话早已根深蒂固地埋在心里,脱口就出来了,但他疏忽的是,今天他威胁的是大秦公子。他竟然要灭大秦公子的九族。这句话够了,就这句话,可以灭他的九族了。

苏湛两眼一闭,绝望至致。大王好厉害的手段,他从哪找来这么一个魔鬼?大秦公子,就这个身份的个,即使楚系要杀他也要有充足的理由啊。大王找这么一个宗室公子为他冲锋陷阵,楚系畏首畏脚,处处受制,稍有不慎就把自己搭进去了。完了,卫家算完了,卫廖这句话把整个卫家赔进去了,楚系想救他都力不从心。

虎烈卫闪开一条通道。众人霍然看到庭院中多了两个大鼎,鼎下柴火已经点燃。所有人都惊呆了,宝鼎竟然要用烹刑,要把人活活煮死。

“我招,我招”卫廖绝望的叫起来,拼命挣扎。

“扔进去,煮!”

宝鼎咬牙切齿。虎烈卫如狼似虎。录光卫廖扔进了大鼎。面无人色的司马昌带着两个浑身发抖的属吏跟了过去,给卫廖做笔录。卫廖把自己知道的秘密全部说了出来。说得非常快,越来越快,因为鼎里的水越来越热,他若想保住性命,只有在煮熟之前全部招供完毕。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的罪行太多了,怎么说也

苏湛知道自己完了,今天如果不招供,会被宝鼎这个疯子活活煮了。死了也是白死,有了卫廖和熊璞的证词,宝鼎马上就会派人“扫荡”安邑郡府,把整个郡府的官吏一网打尽,到时候宝鼎人证物证俱在。楚系正好把所有的罪责推到自己头上。完了,彻底完了。

宝鼎望着苏湛,脸上的杀气越来越浓,他就像一头血腥猛兽,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嘴。

“你知道请君入瓮这个典故吗?”宝鼎冷森森地问道。

苏湛不知道,他只知道楚系和这位公子已经势不两立,从这位公子踏进晋阳开始,双方就势不两立,不死不休,今天,双方终于彻底撕破脸。接下来,就是血淋淋的搏杀了。

“公子,你今天触犯了上百条大秦律,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地走进咸阳吗?你将死无鼻身之地,所有与你有牵连的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成千上万的人要给你陪葬,你太残忍了,你杀死了太多太多的无辜”  苏湛终于忍不住了。怒声骂道。

“这是我的家,我的王国,我的大秦”宝鼎挥动着手臂,厉声叫道,“你毁我的家,毁我的王国。毁我的大秦,我即使粉身碎骨,我也要杀光你们,还大秦一个朗朗乾坤。”

“来人”宝鼎手指苏湛,睚眦欲裂,“丢进大鼎,煮!”

当蒙恬再一次走进盐官的时候。他不是以手掩面,而是要一头栽倒了。他看到了惊骇欲绝的一幕,宝鼎竟然把河东府两位大员丢到大鼎里煮,这简直,,这还有没有王法?

“快,快把他们捞出来。”蒙恬手脚发软,说话声音都变了。

宝鼎没有阻止。虎烈卫倒是听话。手忙脚乱地把苏湛和卫廖从大鼎里捞了出来,说实话,他们也害怕。这根本就是无法无天的事,一旦追究起来,他们的脑袋统统搬家。所以这火虽然一直在烧,但水温却升得非常慢,想把人煮死还真的不容易。

“你都干了什么?”蒙恬怒不可遏,恨不得一拳打扁宝鼎。

宝鼎波澜不惊,从容淡定,脸上依旧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等到蒙恬吼完了,他递过去一卷竹简,“看看吧。”

蒙恬匆匆扫了一遍,骇然变色。“谋反?你说他们要谋反?凭这些证据就可以说他们谋反?”

“我需要证据吗?”宝鼎笑道。“谋反需要证据?”

谋反不需要证据?蒙恬吃惊地望着宝鼎,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我说谋反就是谋反?”宝鼎又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他们当然不会承认,他们需要你拿出证据。”蒙恬质问道,“你的证据呢?”

“他们若要证明自己没有谋反。就要自己拿出证据来。”宝鼎笑道。“我的证据是不能证明他们谋反,但他们的证据可以证明他们没有谋反吗?”

蒙恬愣了一下,蓦然醒悟,两眼匪夷所思地望着宝鼎,太可怕了,他竟然要诬陷楚系,他竟然要置楚系于死地,但楚系岂是易于之辈,岂肯束手就缚?咸阳要乱了,要有一场血雨腥风了,风暴失控了,彻底失控了。所有人,咸阳所有的势力都被宝鼎拖进了大风暴,接下来就是一场生死搏杀,而风暴的发起者,谋反大案的始作俑者,却坐壁上观,悠闲地看着各大势力杀得头破血流、死伤遍地。

“你狠!”蒙恬再也没有心思待在这里了,他抱着竹简就冲出了盐官,他耍以最快的速度告诉咸阳,告诉大王,告诉关东人,风暴来了,一场席卷咸阳的大风暴来了。

司马断、白公差、王离也跟在后面冲了出去,他们要急告各自的家主。告诉老秦人,风暴来了,又一场血雨腥风扑面而至。

唐仰也冲了出去,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恐惧到了极致,他也要急告巴蜀人,马上做出对策,马上与楚系划清界线,否则必被楚系所连累,必会被这场大风暴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

宝鼎笑了起来,他抬头仰望天空,神清气爽,感觉天地万物尽在自己控制之中。位高权重就是好,我要你死,你就得死,你想祸国殃民,见鬼去吧,老子把你打下十八层地狱。想对付我?想杀我?先救救自己吧,先把自己救活了,再看看自己有没有实力杀死我。

宝鼎慢慢走到苏湛和卫廖面前。两人赤身**趴在地上,浑身僵硬。意志被彻底摧毁,看到宝鼎就像看到鬼一样。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昔日的威风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不过是一副行尸走肉。

宝鼎伸出一只腿,踢了踢堆在边上的竹简木犊,冷笑道:“看到了吗?自己看看,看看你们做了多少恶。大秦给你们吃的给你们喝的,给你们权势和财富,你们呢?你们怎么报答大秦的?”

“公子,时间不早了,安邑郡府那边要尽快处置。”司马昌小声    “你马上带人去安邑。”宝鼎转身对曝布说道,“从左庶长那里借调两年骑军,火速赶往安邑城,将郡府官吏一网打尽,所有文卷全部封存。”

曝布犹豫了一下,为难地说道:“公子,这个,,这个需要大王的诏书,否则形同谋反。”

“公子,不能这样大张旗鼓地辑拿郡府官吏,要用其它办法。”司马昌也急切劝止,“苏湛和卫廖都在这里,可以叫他们下令,把郡府官吏全部请到盐池来,然后再派人去郡府封存文卷,查找证据。”

宝鼎点点头,“这件事你去办。”

“还有”司马昌提醒道,“安邑发生的事,要马上禀报驰车庶长,请他火速赶到安邑主持大局,如此公子可暂避锋芒,专心致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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