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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油郎 续 七夕-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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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小手紧紧攀住娘的脖颈,冷玄铁的小嘴埋怨:「哥哥坏……我要和娘睡。」
尹玄念瞪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小声啐道:「都是你!」
冷铁生面无表情地叮咛:「快用膳吧,你最近瘦了些。」
尹玄念杏眼圆瞠,愕然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娘,您听爹的话准没错。他说您瘦了,就是瘦了。」昨晚,爹一定验证过了。冷念生一脸笑意盎然,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呃。」尹玄念哑口无言。
小手指头戳了戳娘的脖子,冷玄铁惊讶地喊:「娘的脖子红红的。娘被蚊子咬,会痛痛吗?要吹吹,擦药。」
轰!乍然,他面红耳赤,好生尴尬小儿子不断在颈窝处吹气,尹玄念站起身来,抱着孩子迅速离座。
冷铁生一回头,喊:「你害羞什么,快回来!」
一抹身影已经消失在厅堂外,那倔东西的脸皮薄。「嗟!」一群孩子又不是不知道老子和娘子多恩爱,谁敢笑话。
「爹,娘已经闪人,您日后保重。」冷念生提醒,随即挟了一块肉塞入嘴里嚼。
翟颖也提醒:「念生,吃慢点,别狼吞虎咽,伤胃。」
「你管这么多。」轻轻一哼,冷念生在众人面前努力维系自己的面子──才不怕斯文人!
「念生哥哥,你听翟颖哥哥说的话准没错。」
铿!迎上怜儿的笑靥,听她又道:「你和娘的性子都一样别扭,若不是有翟颖哥哥管你,说不定你现在已经蹲在牢里,让大伙儿操心。」
「……」他脸上无光,嘴角微抽搐。
斯文人笑问:「念生,你要不要擦药?」他盯着他的脖颈,隐约可见一抹嫣红,彷佛昭告众人,两人在昨儿夜里做了什么。
瞪着斯文人,冷念生硬生生地吞下一块肉,问:「你欠揍是不?」
「喝点汤,别噎着。」翟颖挪了一碗汤给他,须臾起身向爹说明:「我去找娘商量让记善到城里住几日,娘应该会放人。」
「嗯。那倔东西八成躲在房里,这时候最好商量。」他们父子三人相较,一个比一个还奸诈。
冷记善的双眸一亮,立刻插嘴:「爹,真的吗?我可以跟着哥哥,可以学骑马?」
「念生会让你跟着阿生,几天后就带你回来。」
「太好了!谢谢爹。」他高兴得快要跳离座椅。
冷铁生提醒:「你先别高兴的太早,咱们父子俩先把话说出清楚,你得学着照顾马匹、清理马厩,这事儿才算数。」
「嗯嗯。」他点头如捣蒜。「绝对没问题的,我会做。」
冷念生推了他一把,催促:「你赶快去收拾几件衣裳,等颖回来,咱们就走。」
「好。」冷记善狼吞虎咽地扒了几口饭,搁下碗筷,起身一溜烟地不见人影。
晌午,孩子们陆续离开,宅院恢复往常的宁静。
夏日的气温闷热,尹玄念索性带着孩子到凉亭内乘凉。
微风徐徐,亭外的小池塘盛开几株睡莲,隐约可见水面下的锦鲤悠游其中。
尹玄念淡淡一哂,任由小儿子在附近玩泥沙,堆小石头,又拔些花花草草,一派自得其乐。随手削了些色饼,调了些水墨颜料,亭子内的石桌少不了他的画具,他安静的在画纸上描绘生活的点点滴滴。
冷铁生心情愉悦地坐在一旁守着,满足于这般闲适。
尹玄念一抬眸,不禁纳闷他怎还赖在宅院里。「你不出门?」
「我留下陪你。既然你不用教孩子读书、习字,咱们俩这般悠闲岂不是很好。」言下之意,大爷在这阵子会待在宅院里霸占娘子。
尹玄念睨着他,嗟了声:「你太宠孩子。」他仍计较死男人和念生串通,加上翟颖这孩子出面……父子三人连手,他唯有妥协的分。
脸色微微透出不自然的红,昨夜……羞死人了。顿觉体热,他暗敛了敛心神。
冷铁生睇凝他的侧颜,为他顺了顺被小儿子揪乱的发丝,「玄念,孩子想干什么,就由着他去。只要孩子没变坏,你何必杞人忧天。」
顿了下,他闷声咕哝:「我免不了担心……」
「我明白。」他早就摸透娘子的性子。冷铁生道:「记善那孩子目前就像念生十来岁的样子,你可想过他已经适应咱们的家庭,适应周遭的环境,他迟早也会和念生一样继承我的事业。你懂吗?」
尹玄念沉默。
冷铁生笑了笑,「我看那孩子的性子不似念生冲动,平日,他跟着你念书、习字也静得下来。玄念,你得相信这孩子不会令你失望。」
「我担心他学坏,才……」
他打断他,「你认为我坏吗?」他存心靠近,薄唇轻刷过他的脸颊。
「呃……」他呆滞了会儿。
冷面孔在眼瞳里放大,温热的气息喷上了脸,一股热气倏地窜升,死男人又要害他热死。尹玄念立刻推了他一把,轻叫:「走开……靠这么近做什么,孩子会看见。」
视线一挪,落在亭外兀自玩耍的小人儿,冷铁生恢复一贯冷然。「玄铁该自己睡了,今晚,不许你抱回房。」
他愕然。「可是……他会哭闹。」
「打从咱们抱他回来养,我忍他三年,够了。」
「呃……」尹玄念心虚地垂首,经常将相公这号人物抛诸脑后,是不应该。
眼睫眨啊眨地,好生苦恼该如何才能两全?
「让他适应几日就会习惯,玄念,孩子们没有你想象中的脆弱,你别瞎操心。」
「万一他不习惯……」
「会习惯的。况且,昨晚你已经答应我了。」
「啊!」他惊诧地抬头,「哪有……」
「有。」他正经八百地。
「胡扯……」
「玄念,我没胡扯。」除非必要,他在心里附加这么一句。
「我压根没答应要让玄铁独睡!」尹玄念死也不认帐!
冷铁生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下强调,「你答应了。」
「没……」
不待他说完,冷铁生索性勾起他的下颚,拇指摩娑他柔软的嘴,薄唇凑近发出低沉的呢喃:「昨晚,你在取悦我的时候,我有问,你也点头答应了不是么?」
轰!他杏眼圆瞠,整个人由脚底窜红至发梢,浑身抖啊抖地,「你你……」
「我没胡扯。」冷铁生笑了笑,彷佛谈论天气一般,再次强调:「既然答应了,你可别赖帐。」
此时,尹玄念一瞬握紧拳头,好想把手中的画笔砸到相公贼兮兮的脸上。
亭子外,坐在地上玩耍的三岁的孩儿浑然无知娘被爹给设计,而他从今夜起再也不能回爹娘的房里睡觉。
─哑妻《乞巧节》完
记号《月缺》
时光匆匆,一转眼,阙不平、阙不凡已经升格当爹。两媳妇儿各自为他们生下一双儿女,长子、长女的年纪相仿,至于小的还在襁褓中。
由于冷念生和他们堂兄弟俩依然是好哥们、好伙伴,互相往来串门子是常有的事。
三人就在院中的亭子小酌,暂抛公事,聊些日常琐碎。
已成家的男人果然和独身时候不同,话题绕着一双儿女打转,冷念生暗自感慨:有爹、有娘疼宠的孩子,日子过得欢乐且无忧。
怜儿轻晃着身旁的摇篮,哄着孩儿入睡。阿花则到厨房烧两道下酒菜,几个月大的孩儿扔给做爹的阙不平照顾。
两对夫妻的一双儿女玩在一起;一会儿捉迷藏,一会儿又是玩扮家家酒,感情十分融洽。
酒过三巡,冷念生瞧着两名小鬼头在花圃中躲躲藏藏,时而传出嬉闹声,每每瞧见此情此景,他就禁不住想起明月。
如果她还活着,若是嫁给生叔,她也能拥有这么平凡且幸福的日子。
「老大,你发什么呆?」阙不平好生纳闷,他怎突然不说话了?
「没事,只是想起明月罢了。」
「哦。」阙不平马上闭嘴,以免祸从口出,惹人不高兴。
阙不凡问道:「明月的孩子也有五、六岁了吧,今儿你怎没将人带来?」
「魏七叔说延善出麻疹,不宜带出门。」
「这样啊……」阙不平对于那孩子颇有好感,虽然只见过几回,但那孩子的嘴甜,生得也相当讨喜。
「孩子出麻疹很麻烦呢,又哭又闹的不好哄。」怜儿有丰富的育儿经验,身为人母,什么都不怕,就怕孩子病着、痛着。
「念生哥哥,我听不凡提起,你最近在找|乳母是不?」
「嗯。」他捻起两颗花生丢入嘴里,边嚼边说,:「要找|乳母需要花点时间,又不是每家每户的女人都刚生完孩子,至于没生孩子的女人又没奶水,不符合条件。」
阙不平马上撇清关系,「老大,我可不让阿花出门去喂哺别人的小鬼,你的脑筋别动到咱们媳妇儿的身上。」他非常坚持──女人家就该安分的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出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说的也是。」阙不凡也不允自家的小女人涉世,她只需安稳的守在宅院,照顾公婆、养大孩子即可。
冷念生瞧他们两人的神情严肃,「怎么,慈幼局又不是勾栏院,你们两人穷紧张什么!」
呿!不悦地撇撇嘴,冷念生随手抄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老大,你也别郁闷,咱们处在什么环境还用得着说么。出钱出力的事绝对没问题,大伙商量、商量也都好办,唯独女人家的事难办啊。」
有哪个男人愿意让自家娘子涉足慈幼局,那里头都是些没爹、没娘、没人要的孩子,经由官办的慈幼局收容,一般人若非经济上有困难,否则谁愿意去卖奶水啊。
「若是大富人家聘请的奶娘又另当别论了,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念生,你不懂已婚的男人仍是很死要面子。」
「哦。」
此时,阿花端着两盘热腾腾的小菜过来,问道:「谁死要面子?」
阙不平的目光一瞄,落在她丰满的胸前,「啧啧……」他手抱着软嫩的孩子,脑子想着儿子的三餐兼为夫的利益。他牺牲自由被婚姻套牢当然得有好处,最大的收获是阿花帮他生了两个孩子。老大和女人无缘,哪懂得这个中道理。
「没事、没事,女人家别问太多。」阙不平顺手将孩子塞给娘子,须臾像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去去去,我儿子饿了,妳去喂奶。」
「孩子又没哭。」花妍双低头瞧,宝宝仍睡得香甜呢。
阙不平登时闭嘴。大男人主义在阿花的面前荡然无存。
她随即在夫君的身旁坐下,抬头不禁纳闷,「你们怎都不说话了?」
三个大男人互相使个眼色,皆闷不吭声。
怜儿站起身来,浅浅一笑,提议道:「妍双,咱们俩去陪孩子玩,就让他们谈些事儿。」
「哦。」花妍双缓缓地起身,瞄了相公一眼,仍不死心地追问:「干嘛神秘兮兮的?」
「嘿……没事。」阙不平干笑两声,又挥了挥手。
三个大男人待她们俩步下石阶,渐行渐远,这会儿才又开腔。
冷念生率先啐了句:「两兄弟一个半斤、一个八两,死要什么面子。」
「老大,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啊。」阙不平很不知死活地说:「翟大哥不是要你少管闲事么,你揽着官办的差事分明吃力不讨好,这年头,奶娘又不好找。总不能要求一竿子手下纷纷上街去,抓些生过孩子的女人到慈幼局去喂奶吧。」
这么丢人的事儿,他可不干!
「嗯。」阙不凡点头道:「我认为不平说的话有道理。」
这世风日下,贫苦人家生了孩子养不起,做父母的把心一横,将出生的孩子扔进水里淹死。连三个月来,城北已经发生两起溺婴事件。
官方追查之下,虽逮着狠心的父母,但治标不治本。
「念生,你平日虽在府衙里自由出入,但身分只是眷属。不该干涉的事,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
他并非秉持各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碍于一扯上女人……阙不凡至今仍相信老算命仙的话──冷念生因女子的关系……会吃不少暗亏。
兄弟俩的话均有道理,冷念生无以反驳。他不禁想着斯文人在这些天来着手处理的事件,为了杜绝老百姓弃婴,衙门贴出公告大肆倡导禁止弃婴,也拟定了养育政策。
所谓:慈幼,谓爱幼少也。凡是妇女快生产时,可申请由官府派出大夫守护。若生男就奖励两壶酒、一条狗;生女则奖励两壶酒、一口猪。生三个子女的民户,还可以通报官府派|乳母帮忙哺育,另外也可减免赋税。
不过……政策和实行压根是两码子事。
「慈幼局收容几十个孩子,至今仍缺乏好几名|乳母,一些刚出生即被丢弃的奶娃儿要如何养大呢?」他颇恼,斯文人什么不干,偏偏当官管这些恼人的事儿。
「念生,孩子没奶喝,可以喂米浆、豆浆充饥。」阙不平提出一点意见参考。
阙不凡也提供:「若是四、五个月大的孩子,还可以吃些麦麸。只要孩子不生病,你倒是不用担心慈幼局的孩子养不活。」
「我明白了。」吃了几口小菜,心烦意乱,他随手扔下筷箸,起身道:「我要走了,那个当官的不许我喝太多。」
「啊,这么快啊。老大不打算来个不醉不归?」
冷念生一瞬跃出亭子外,回头瞪了阙不平一眼,「你以为我行么?」
「嘿,我又忘了你是不行。」
「那还说什么废话!」
阙不凡笑说:「念生,你早点回去也好,以免又被通缉。」
「得了,你们当真以为我会回府衙?」呿,斯文人现下可没空搭理他。
阙不平问:「老大,莫非你要上慈幼局?」
「当然。」他旋身走得潇洒,在好哥儿们的目送之下,离开了阙不平的住处。
一群孩子围拢在身旁,叽叽呱呱地活像是一群小麻雀。
冷念生带着一大包糖果分赠给这群孩子。尔后,他坐在树下,拿着一把小刀削木头,做弹弓。慈幼局所收容的孩子们非常喜欢他的到来,一群失去爹娘照顾的小鬼头黏在他身旁挤啊挤的,就为了得到小玩具。
冷念生大致上记住了这群孩子的名字,年纪大的约莫十岁出头,年纪小的出生未满足月。他怜悯这群失亲的孩子,一个个都当成自个儿的弟妹般对待。
小癞子头有天生的残疾,发育不全的双腿令他不良于行。
小四子曾遭受亲人施虐,打断了好几颗牙,每当他露出笑容时,就不禁令人感到心疼。
小星星是个爱哭的女娃儿,长得可爱又讨喜,一群男孩子喜欢逗着她玩,每每抓了她的小麻花辫子都惹来她一阵嚎啕大哭。
张大威无疑是个小霸王,个头生得粗壮,以前流落街头时,为了填饱肚皮干些偷窃之事,得手就吃香喝辣,失手就挨一顿拳脚打踢。
无论这群孩子的来历如何,他从未鄙视过这群孩子,也不认为他们只会制造麻烦。
灿烂的笑容因孩子的天真与亲近而展现,他喜欢看孩子们笑、孩子们喊、一声又一声地称呼大哥哥。
不厌其烦地为他们做玩具,刻意拨出时间陪他们一起玩乐,每回都带来孩子们喜欢的小玩意儿,也不吝供给日常所需。几名妇女站在不远处观望,庭中的气氛好不热闹;孩子们特别喜欢缠着冷念生问东、问西,嚷嚷着说故事、要玩老鹰捉小鸡等等。
王小五挤出人群,爬来冷念生的脚边问:「大哥哥住在哪儿?」
冷念生顿了下,回应:「就住在附近,离这儿并不远。」
「哦。」
小痲子在一旁探头探脑的引起注意,交代:「大哥哥要常常来。」
「好。」
小赖子头靠在他身上,扯了扯他的衣袖,问:「大哥哥会不会做椅子?」
冷念生道:「会。」
「做椅子要锯木头吗?」
「嗯,要锯木头,还要拿铁锤敲钉子固定。」
「哦。」
小星星眨着大眼儿,童言无忌地发问:「大哥哥比较喜欢谁?」
冷念生顿时愕然。「我……每个都喜欢。」笑了笑,他朝他们说:「你们每一个都需要大人疼。」
「咯咯……」'幸福花园'
一句话哄得一群孩子们开心地直发笑。尔后,几张小嘴又开始不断发问,像一长串连珠炮。冷念生伴着他们,将削好的弹弓送给小霸王。
他事先说好了每一个人都会有,只是分赠的顺序不同。尔后张臂抱来小爱哭鬼坐腿上,开始对他们说故事,胡扯瞎掰天上的星星是每一尊神明变的,暗中保护着他们,陪他们长大。小孩子们深信不疑,被他唬得一愣一愣。
时至傍晚,慈幼局的厨房飘来一阵饭菜香,厨娘王大婶只消高喊一声:「大伙儿吃饭了──」孩子们登时一哄而散。除了几个尚未学走路,以及只能在地上爬的须等待几名妇人分别抱去喂食。
冷念生起身拎起六岁的小癞子头,转手交给慈幼局当中最有耐心的一名妇女。
她看着这孩子的眼神不同于一般人,彷佛带着歉疚……冷念生不禁纳闷,为何自己有这念头?
年仅二十来岁的妇人抱着孩子转身离去,冷念生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渐渐与眼底逐渐浮现的另一道身影重迭……怔然许久,他渐渐垂首落下一声叹息──「明月……」
一回府衙,冷念生脱了鞋,大字躺平在床上,脑中挥之不去一双歉疚的眼神。
翟颖径自用膳,偏头打量他──这家伙怎么回事?
「你不过来用膳?」
「我不饿。」
「哦。」他也不勉强他非吃不可,反正这家伙一旦饿肚子,在夜里醒来推他或踹他下床是常有的事。
「颖,可不可以告诉我,负责照顾小癞子头的那名妇女是谁?」
「念生,你怎会问这名妇女的事?」
「没什么,只是想聊聊。」
「你今天又去慈幼局了?」
「当然。」敛下黯然的眼,脑海浮现一群孩童们天真烂漫的笑靥,只要有人肯待他们好,这群孩子便会交付全然的信任与依赖。此时,他不禁脱口而出:「颖,我很庆幸你当官。」
翟颖怔然,这家伙以前明明不是这么认为。待回神,他笑问:「念生,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发生什么。你还没告诉我那名妇人的事。」
「她是从外县来的。」
「嫁人了?」
「嫁了。」
「夫家在城里?」
「外县。」
「怎会来到城里?」
「因为她的夫家把孩子给丢弃,她出门找孩子。」
「为什么丢弃?」
「她的孩子生得不健全。」
冷念生赫然一惊,「莫非……她是小癞子头的娘?」
翟颖斩钉截铁的告知:「不是。」
冷念生一翻白眼,受不了斯文人一板一眼的应答。他挺身探出床外,不耐烦地问:「你可不可以干脆一点,把话一次说清楚?」
「念生,你问、我答。我没少回你一句。」
「……」磨了磨牙,他揪紧枕头,隐忍着一股想砸往斯文人那颗脑袋的冲动。「你一定要这么正经八百的是么?」呿!自己究竟是怎么忍受……恼火地扬手一扔,枕头瞬间落在床角一隅。冷念生随即翻身,不再说话。
翟颖搁下碗筷,踱至床沿,俯身安抚:「念生,别恼。」
「走开!」自讨没趣,他有点小小的火气上扬。心情又很烦躁,无法控制……
翟颖动作温柔的躺在他身侧,环抱他脆弱的一面。「有些事,我不想让你知情。照顾小癞子头的那名妇女失去了孩子,她是自愿到慈幼局来。」
「她的孩子呢?」
「这和你无关,你何必追根究柢。」
斯文人的意思是……那孩子死了。心下做了最坏的猜测,冷念生不再吭声。
他是不该干涉无能为力之事,何必过问呢。试着平复内心复杂的情绪,敛下眼,想着一群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亲昵地喊:大哥哥……
鼻端沁入一抹淡淡的酒气,翟颖伴着他,包容他偶尔耍些小脾气。
「念生,原来你这么喜欢小孩子。」
「才不是……」
翟颖淡然一哂,戳破他的谎言,「你嘴硬。」
「……」
「想睡了吗?」
他来个相应不理。
吻了吻他的发,翟颖轻声细语:「你睡吧,若是饿醒了,我会弄些吃的给你。」
冷念生的嘴角轻轻一扬,掌心瞬间紧扣搂在腰际的手腕,一份细腻的情感无须多余的字眼传达,斯文人便轻易地抹去他心中的怅然。
窗外,夜幕低垂。蒙上一层暗色的月缺不全,周遭的星星依旧闪亮,那浅浅的光似每个孩子心中的希望。
「大哥哥……」低浅的呓语来自沉睡中的孩子──梦里出现的身影露出绚烂的笑容,他们的大哥哥会给糖、会做玩具、会过来陪伴……宛如一道光,给予温暖。
─记号《月缺》完
系情线《乞巧节》
宅院里,段玉带着四岁的娃儿──樊继业一同来到大门口。小心翼翼地牵着小手跨出门坎外,大人的步履不稳,小人儿倒是走得稳当。
「大伯,要牵好。小心走,别跌倒。」樊继业学大人说话的口吻,小脸抬起,无意中学着舅舅的体贴入微。
「我会走好。」段玉浅浅一笑,没料到自己会被小鬼头管。
「大伯跌倒,会痛。」他又交代:「不能跌倒。」
「我知道了。」段玉一回头,眼看青衣憋着笑,「妳别笑了。我带继业上街去买些东西。」
「好。我知道了。」青衣叮咛:「您早去早回。」
回以一抹笑容,段玉径自牵着孩子离开宅院。沿途,小人儿的话非常多,吱吱喳喳地问了许多问题。
「大伯,今天是乞巧节吗?」
「是。」
「真儿阿姨会绣花,说要送给大伯,她也要绣小鸟儿给我。」
「哦,真的?」他佯装惊讶。
「真的。」
「真儿阿姨对你很好。」
「嗯。」他直点头,「真儿阿姨会给我好多东西,也会陪我玩……大伯也会绣花,绣小鸟儿,也要给我。舅舅不会绣花,舅舅会赚钱……爹爹也会赚钱,娘不会,娘住的地方有哥哥和小宝宝……还有奶奶、祖母……」弯着手指头,他低头数数有几个人……
段玉浅笑着,小人儿实在吵,陪伴在侧绝对不无聊。
一会儿,樊继业又仰起小脸,问:「大伯要带我去买波浪鼓吗?」
「嗯,我会买。」
「要买两个,一个要给真儿阿姨。另一个要给我。」小嘴交代,想着真儿阿姨也好喜欢玩具。「你放心,我会买两个。」
「不要骗我哦……大伯会不会买木头小狗狗?」他的问话又来,颇贪心的央求。
「我也会买两个木头狗狗,还会买糖给你吃。」
「大伯对我最好了。」樊继业灿笑的脸庞圆润,弯弯的眉眼像尊小弥勒佛。
段玉牵着他一瘸一拐地走,不在乎一路上接收到他人异样的眼光,抛却自卑,他满足于平凡且安逸的生活,也已经接受陆家人。
出门一趟,打算带着孩子回陆府串门子,就当作是顺路经过,死也不肯承认是因为老奶奶身体欠安,不便外出的关系。
沿街,他瞧见卖糖葫芦的摊贩经过,特地拦下买了一串糖葫芦给孩子。小手握着酸酸甜甜的糖,樊继业好喜欢和大伯出门,总会获得许多新奇小巧的玩意儿。
良久,一大一小的人儿来到陆府外,段玉抬手敲着门,「砰砰砰──」他嗓音粗哑的喊:「开门──」
樊继业也跟着喊:「开门──大伯和我来了。」
「来了,来了。」陆府的家丁闻声立刻赶来,门开启,恭敬地喊了声:「段公子。」眼儿往下一瞄,顿时惊奇地喊:「二少爷也来了啊。」
「嗯嗯,祖奶奶、奶奶还有爹娘住在这里,大伯会带我来。」他舔着糖,小脸笑得灿烂。
段玉睨了家丁一眼,叫了声:「你还不让让。」
「是是,小的失礼、失礼。段公子、二少爷快请进。」干笑两声,家丁鞠躬哈腰地往旁一闪,恭敬的态度宛如见到老祖宗似的。
轻哼了哼,段玉牵着孩子,刻意端起架子入府。
家丁将人领至大厅堂,告退后,立刻去请主子们见客。
耳闻下人通报,樊织云搁下女红,嘱咐丫鬟照顾午睡的儿子和襁褓中的孩儿。须臾,她步出厢房,踱至厅堂笑脸迎人地喊:「段哥哥。」
段玉回以一抹浅笑示好,牵着孩子上前给她瞧。
樊织云蹲下身子,仔细端详孩儿好几日不见,似有长高了些。
樊继业笑咪咪地唤:「娘──」随即扑到娘的身上,丝毫不觉得生疏。
「呵。」樊织云抱起孩子,愉悦道:「你不轻呢。」
她一跛一跛地找了位置坐下。
陆老夫人拄着拐杖,在媳妇儿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进入厅堂,一瞧见孙子还站着,便急嚷嚷:「快坐下、快坐下,既然来了,就别见外。」
「老奶奶甭跟我客套,我会过来,仅是顺路而已。」嘴上说的冷淡,却忍不住偏头偷觑老奶奶的反应──人是笑容满面,多和蔼可亲。
一家人齐聚,陆老夫人问道:「你带孩子过来,走这趟路,累了吧。」
段玉佯装不领情老奶奶的关心。「走一趟路又累不死人,我没那么不中用。」
陆老夫人转头吩咐丫头,「快去沏壶茶,端些糕点过来。」
「是,老夫人。」丫鬟莲步轻移地踱出房外,不禁提袖掩嘴偷笑。
段公子和老夫人之间的感情真微妙,大伙儿明明是一家人,互相往来走动也都这么熟了,表面上还在装生疏,真是……
略显不自在地,段玉转移目光探向陆夫人,不甚情愿地开口喊了一声:「大娘。」
陆夫人颔首,「就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来是么,怎没瞧见亲家?」
一提到心上人,段玉自然地放软了声调:「他忙,不知道我出门。」
「哦。没有派人护送?」
「没有。」
「怎不派人陪你一道呢?」
「不需要。我带着孩子出门,又没什么。」呿,女人家就爱瞎操心。
陆老夫人和媳妇儿不再搭话,刻意避开他的残缺不提,免得惹他不高兴。这些年来,她们媳妇俩低声下气总算换来了他肯认亲。过往的不怏,大伙儿很有默契地不愿谈起,以免伤了和气。
陆夫人坐在媳妇儿身旁,忍不住逗着孙子玩。厅堂传出孩子咯咯的笑声;一会儿喊奶奶,一会儿又喊祖奶奶,嘴甜得很,和大人的应对往往令人啼笑皆非。
「你这小娃儿会说的话,比以前还多。」陆夫人嗔道,打从心坎宠到骨子里去了。
「段哥哥,今儿就让继业住在这里可好?」樊织云和他商量:「老奶奶和婆婆时常叨念着,我也希望继业能多陪陪老奶奶。」
「改天吧,我答应要买些玩意儿给继业,待会儿就带他走。」
「嗯。娘,大伯要买东西给我。」樊继业又开始说着在宅院的生活点滴,表达被照顾的无微不至,彷佛献宝似的晃着手中的糖葫芦,「这也是大伯买给我的。」
樊织云问:「你有对大伯说谢谢么?」
「嗯嗯,有说谢谢」
「你要什么、大伯就给你什么,是不是?」
「嗯。」他有问必答。
段玉微微一哂,小人儿开口、闭口都说大伯好。可见小人儿比较在乎「大伯」,颇自豪,总算没白疼、白养。
「大伯说要带我来看祖奶奶……」樊继业舔着糖,无意中泄露大伯最近将老奶奶挂在嘴边提起。
段玉一瞬愕然。
陆老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感到欣慰,孙子肯关心她这个奶奶。
「玉儿,老奶奶要谢谢你将孩子拉拔到这么大。」
「您谢什么,这孩子姓樊,我照顾他是应该的。」他别扭地撇清关系,以免撑起的架子垮得七零八落。
樊织云浅浅一笑,心知肚明他的性子傲了些,人却不坏的。
此时,丫鬟端了茶点过来,陆夫人转手接过,亲自奉上香茗招待。「人来了就别客气,这也是你的家,想吃什么,就吩咐一声。」
「谢谢大娘。」咕哝了声,段玉啜着香茗,目光探向庭中美景,抹去记忆中的晦涩,他明白若是一直惦着过往的不是,不啻是自我折磨。
半敛下眼,想着男人是如何待他好;从不计较他的过错,也不断包容他的缺点,为他弥补了人生中的缺憾。搁下瓷杯,他放软了态度允诺:「老奶奶、大娘,继业若想留在陆家玩几天,等会儿我带他出去买完东西,会带他回来便是。」
「真的?」
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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