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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绝+番外-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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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荷?好美的名字……就和人一样。」轻声赞道,邵璇含笑步近季书荷,将这名神态婉约秀丽的女子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遍。
好一位温雅的佳人……神态端庄,身骨纤细,虽则容貌并非绝色,但也足以称上是位美人了。
本能的,邵璇感觉到这名女子与上官鎏关系绝非寻常。
但见季书荷柔柔一笑:「龙姑娘客气了。若要说美,书荷还及不上龙姑娘分毫呢。」谦逊有礼,语气真诚,一看便知是出身好人家的。
闻言,邵璇仅是笑笑,不再多说,将目光移向上官鎏。
果然,俊朗面孔之上写满了欲言又止,见邵璇瞧来,这才得以开口:
「书荷,你怎么会来这儿?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缳儿也来了,不过我让她在厅里休息,自己一个人出来找你。」
季书荷面上神情在接触到上官鎏之时转为甜甜笑意,神态好不亲昵。
见状,上官鎏不禁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是说了别大老远跑来?就你和那小婢缳儿,这儿粗鲁汉子多,我怕你会……」顿了顿,换为一叹:「罢了,你既然来了,便在这儿住个几天,咱们好好聊聊吧!」
虽然是有些责备,但却有更多的宠溺与疼惜。
将二人亲昵的神态尽收眼底,邵璇双眸一敛,不让满心的酸楚与嫉妒显露分毫。面上笑意不改,淡淡道:「上官寨主,你们慢聊,玉儿先回去休息了。」
「不送。」
没能察觉到邵璇心思的变化,上官鎏拱手一揖,目送着他转身离去。
而后,再度将视线放回季书荷身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听杨大哥说的……他说你和那块玉的主人正在培养感情。」
季书荷柔声答道,神情之间却已染上淡淡哀愁:「龙姑娘是那块玉佩的主人吗?上官大哥……思念他很多年了吧?」
「你别想岔了,书荷。我与龙姑娘的确在几年前就认识了,不过我和他之间只是纯粹的朋友罢了。」
「上官大哥,你不必特地向我解释。我们的婚约本来就是父母亲一时玩笑的指腹为婚。你若是真心喜欢龙姑娘,我可以要爹解除婚约的。我不希望你勉强自己,让自己不快乐。」
「我并没有不快乐。」看季书荷一劲儿的为他着想,虽然本身仅是将她视为妹妹看待,但上官鎏还是不希望她误会。「书荷,我和龙姑娘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如果真的要谈感情……只有你会是我的妻子。」
言罢,双臂一张已将纤弱身子拥入怀中。
没错,他和邵璇之间当然不可能有什么。而和书荷……人家说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书荷性子温柔婉约却又不失坚强,取她为妻,人生夫复何求?
见上官鎏将话说得这么明白,被他搂在怀里季书荷双颊一红,面上又是一抹甜笑漾开。
一池的碧波晃样中,相拥而立的二人瞧来是格外的悦目与相配。
将这一幕以及方才的对话通通记了个明白,不远处的邵璇面上再也见不着笑意。
而是,深沉。
「我和龙姑娘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是啊,根本不可能有,因为你早已有了个温柔婉约的未婚妻,更不可能会去看上一个男人。
就算着了女装时是风华绝代,他依然是个男人,还是个日理万机的男人。
本以为可以有一线的希望,但却在瞧见他们的亲密时,希望破碎。
这一辈子,上官鎏都不可能用那种态度对他……有宠溺,也有疼惜。
连当朋友都已是万难,更别说是动情。
但他不平。
为什么……为什么他一生中第一次如此希冀渴求的东西怎么样都无法得到,而季书荷却可轻易得手?因为他是男子吗?不……他邵璇乃是一国之君,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子!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不战而败!
他是天子,他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什么「一生情字坎坷」……他不信!也绝对不从!
「只有季书荷会是你的妻子是吗?你只会对她付出感情是吗?」
喃喃低语,脑海之中浮现的,是池畔上官鎏主动将季书荷拥住的画面。
她可以得到得如此轻易,而他却连偶然都无法希冀。甚至,早在季书荷出现的剎那,上官鎏眼里便再也容不下他的存在。
说他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呵!可笑至极!
他不会认输,更不会就此放弃。从现在起,他要想办法得到上官鎏!
︽第六章︾
除下胭脂,褪下蓝衫,重新穿回一身锦袍。连带的,不再让气势有所隐藏,而是完完全全的显露出来。
换回男装,也代表着心境的转变。因为,是该好好谈谈正事的时候了。
却听一阵敲门声传来:「邵璇,是我。」
「进来吧。」简单响应,在上官鎏入房的同时,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瞧见这久违的模样,上官鎏不禁有一时的微怔。
他恢复男装时的俊美无双是本来就熟知的,可现下一见,却仍是不由得暗暗赞叹一番。八年未见邵璇男装打扮,眼前的他一身锦袍昂然而立,那抹傲然与霸气只有比当年更来得慑人。那种身为王者的气势,单是一望便能清楚感觉到。
但……却又有着些许的不同。
定定的凝视着眼前俊美的王者,却有那么一瞬间在那张容颜之上捕捉到了一抹艳丽……以及淡愁。
是错觉吧?一定是这些日子来瞧他的女装瞧得太多了,才会一不小心就……
「你终于换回来了。」好不容易才按下思绪脱口而出,上官鎏神情间却已因明白如此转变的涵义而一片严肃,「这是否代表着……你打算谈正事了?」
「不错。」不带任何情绪,邵璇俊美脸孔是一派的冷峻:「正如先前所言,彼此的立场不同……所以在作出决断之前,朕想先问问你建立缙云寨的原因为何。」
刻意的恢复了平时身为帝王的自称,一双眼眸是绝对的深沉难测。
现在的他们,不是朋友。
明白他的想法,上官鎏垂下眼帘,将当初的创寨始末全盘告知了邵璇。
「我无意与整个朝廷为敌。对我以及整个缙云寨而言,我们的敌人只有恶官与奸商。」
在末了补上一句,语气诚恳却不卑下,反而是带上了一份傲气。
他不曾后悔过。虽然是贼,但他毕竟帮助了许多的百姓。他,问心无愧。
察觉到了这一点,邵璇双眉一挑:「在朕看来,你才学与品德俱高,会武又有济世之志,正是大好人才。不论是掌理州县,或是入朝共议天下事,以你的能力都不是问题。与其为贼寇,何不如为官?如此一来,这济世也可得名正言顺,青史留名。」
「我无意为官,这点八年前是如此,八年后也是如此。」
对于邵璇的提议与以否决,上官鎏直视眼前的深沉,神情再坚定不过。「官场的黑暗,身为帝王的你一定比我清楚。就算是治理州县,仍然是和整个体系环环相扣。就算胸有大志,但清官到最后仍是少之又少。这样的世界不适合我。」
「清官少,但仍是有。这官场越是黑暗,便越是需要你这样的人。」
「草民自认无如此能力足以为中流砥柱。更何况比起掌理州县或议论朝政,草民认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生活更加适合草民。」
「你若不愿掌文职,朕亦可封你为一等御前侍卫及赐尚方宝剑,让你以御史身分游历天下,斩奸除恶。」
「草民真的无意为官。与其过着受到制约的官场生活,自由自在的绿林生活要来得好多了。」言词上刻意显示了两人身分的差距以表反对,再一次的否定了邵璇的提议,上官鎏目光坚决,表明再多的游说与利益都无法令他改变想法。
这样的坚决,让希望能将他延揽至身边的邵璇心底阵阵酸楚扩散。
其实很想问出口:你是当真不想为官……又或者,只是不想与我有牵绊?
就如……你曾想将我忘却,以及将玉佩交还一般。
但,身为帝王的自尊不容许他表现出分毫情感。
理智,亦同。
俊美无双的面容之上,那抹慑人的气魄更加深了一层。
「那么……关于这个山寨,你认为该怎么处理?以朕的立场而言,就算明知缙云寨为义贼,还是不能让这山寨继续留存。否则,天下人将视王法于粪土。」
「这点草民清楚。但若那贪官李知府及奸商高家庄一日不除,缙云寨就有必要存在。」
「关于李知府与高家庄勾结之事,朕已令人详加调查。带证据完备后,定会从重严办。至于缙云寨的留存……朕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缙云寨立刻向朝廷投降归顺,则朕不但不予追究,还会赐与官职﹔二是缙云寨马上解散,朕就当作先前的案子都没有发生过,缙云寨也不曾存在。」
这是邵璇所能给予的、最宽容的处置方式。
但见上官鎏思量一阵之后,便即坚决的摇了摇头。坦然无惧。
「缙云寨中也许有人会被官位打动,但草民相信大多数的人都和草民一样无意于官场,更别说是投降归顺。而且,就如草民先前所言,贪官奸商一日不除,缙云寨就会多存在一天。就算今日李知府及高家庄都消失了,缙云寨仍会存在,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形。缙云寨可以不抢,但绝不会归顺或解散。」
虽然知道邵璇的条件相当宽厚,但上官鎏仍是作了如此选择。也许如此抉择很可能会带来官兵的围剿,但他相信一同创寨的弟兄都不会后悔。
闻言,邵璇冷笑一声:「你可相信……朕已将你这寨中所有兄弟的来路族亲通通调查了一清二楚?」
「什么意思?」因他突来的一句而紧张了起来,上官鎏原先坦然无惧的神态有了改变:「草民以为抢劫还不至于满门抄斩。更何况以圣上之仁德而言,绝对不会毫无理由的做出此等会招来臭名的事情。」
「抢劫是不至于满门抄斩。然而若是煽动叛乱呢?蜀地居民早已因缙云寨的活跃而无视于王法的存在,蔑视朝廷而将一群山贼视为领袖,足可称为叛乱。而煽动者,则非缙云寨莫属……何况,单以仁德是无法妥善治理天下的。杀鸡儆猴换来长年太平,史上会记着的,是长年的治世还是一群山贼因叛乱而被满门抄斩?」
面无表情的将利害关系道出,语调未曾有过改变,却因而令人深刻的感受到其残酷。狠绝无情,恰似先皇。
这一番话,彻底的令上官鎏怔住了。
他从未想过事情竟然会发展成如此……更重要的是,他怎么样也没想到向来以仁厚胸襟治世的邵璇,竟然也会有如此极端而狠绝的一面。
竟然……会以数百条以上的人命作为威胁……
「朕不急着要你的回答。给你三天的时间好好和属下谈谈,朕会在城中醉月楼等待你的答复。若三天过去你仍未出现,朕就当作你选择了最糟糕的那一条路……」
冷冷丢下一句之后,邵璇不带上官鎏有所反应便径自由窗户跃出飞身离去。
仅留下因过度的震惊而怔了的上官鎏,呆然立于原地。
* * *
醇酒,美景,佳肴。
成都醉月楼,是当地属一属二的名酒楼。
重金包下最能将美景尽收眼底的天字号厢房,半卧榻上,邵璇手中翠玉杯醇酒半满,远眺如画江山。缙云山景亦随之入眼,换来阵阵愁苦。
这三日,好长,也好短。
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难熬。可一旦时间仅剩下这最后的一日,突然间,便觉得时间流逝得飞快。
三日了,上官鎏仍旧未来。虽然清楚依他的个性是绝对不希望牵连到无辜之人的,但心底犹是忐忑,犹是不安。
其实,他只是不想与他为敌,只是希望将他留在身边罢了。就算被人说是冷血,说是卑鄙,邵璇仍不会改变初衷。
情到深处,连理智都可以被影响。若今日面对的不是上官鎏,他决计不会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本非他的处事方针。就算心机深沉善于夺权斗争算计,他永远也只会将这些藏于宫廷朝廷台面下,而继续在苍生面前扮演他的仁德君王。
但正因为面对的是上官鎏,他无法不极端。
不极端,便无法得偿所望,便只能望着他成家立业,而终至孤寂一生。
邵璇不想要这样。他不想就如此放弃。
也或许……是因为仍存留着期望。
时时刻刻的思念中他忆起了,忆起了八年前他们交换姓名时的情景。「鎏」是金,「璇」是玉。一为金一为玉,人们说「金玉良缘」岂不正好?
彷佛是上天注定一般的巧合令人欣喜,然而现实的情形却一再的刺激凄苦的心境。好几次的梦魇缠身,梦的却全是他的怀抱与温柔,却全是她的娇羞领受。
而自己,只能是个旁观者,看着,听着,碎了心。
心里,绝望与期望参半,却也因此而更加不甘,更加极端。
啜了口酒,目光却在听到脚步声自远而近之时,移向出现在门口的人影。
不待对方出声已自开口:「进来吧。」
闻声,上官鎏依言推门而入。最先入眼的,便是邵璇持杯半卧,神情冷峻不带分毫情绪的模样。
那张足称俊美无双的脸孔,不知怎么的带上了分化身丽人时的艳丽。
轻易地将其归咎为错觉,上官鎏带上门,缓步上前,语调平稳不存分毫波动:「草民依约前来给圣上一个答复。」
用了敬词却无敬意,实则是心里因那日所见的狠绝无情而大受震撼,怎样也无法再次待他如昔之故。眼前的俊美青年可是掌握万民生杀大权的君主啊!他清楚邵璇的不凡与能干,却因而险些忽略了邵璇也可以疯狂,也可以无情。
「那么,答案是什么?」
将玉杯一搁,起身,目光却刻意的不与上官鎏相交。
他在害怕,却绝对不可能示弱。
闻言,上官鎏的神情,在瞬间闪过一抹复杂。
考虑良久仍是决定这么做。因为不论如何,他都一定会愧对某一方。所以,他只能选择损失最小的,来保全其它。
伸手探入怀中,将贴身带着八年了的玉佩取出。
「圣上说过,圣上还欠草民一份恩情未偿,是吧?」
「不错。」见他取出玉佩,邵璇心底有一瞬间的错愕。神情未改,情绪却已有了波涛。
他……该不会是打算……
「那么,草民请圣上放过缙云寨中所有弟兄的亲人。圣上一命的价值,应该是足以交换的。」将考虑良久的决定说出,上官鎏将玉佩递入邵璇手中,面上如何也见不着其它分毫情绪。
他不可能投降,也不打算解散。因此,只能选择对抗,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连累他人。所以,选择打破承诺用上了那块玉。
将他所言仔仔细细的听入了耳,邵璇心底已是一阵强烈的酸楚与愤怒。
对上官鎏而言,他邵璇真的就如此无足轻重吗?那日他还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会用上这块玉,可如今为了弟兄、为了自尊、为了自由,他宁愿背弃当日所言,宁愿背弃他的承诺?
两权相害取其轻。原来,在上官鎏心里,他邵璇是最不重要的,让他连承诺都可轻易背弃。
原来如此……呵!原来如此!
「另外,」见邵璇久不答话,上官鎏又自开口,转而以对朋友的语气:「而今而后,彼此就是敌人了。该偿的都偿了,我不会再收你任何东西,咱们就此恩断义绝!」
「好!朕答应你!」
心底凄苦却又怒极,一声喝,邵璇唇角扬笑,右手却已将玉佩狠狠砸落。
玉佩落地,当下成了碎片。
锦衣所包覆住的躯体,因过于强烈的情绪而微微颤抖着。
没有料到他竟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上官鎏怔然望着地上碎裂的玉佩,一抹莫名的怅然在心底蔓延扩散。
他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后悔……但,为何在看见邵璇露出笑容,却在同时将玉佩砸落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压迫着胸口,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而且……在注意到邵璇身躯的微微颤抖之时,沉重感,愈发的强烈。
也许,他是比想象中的更要来得重视邵璇这个朋友……纵然真正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却不过两个月左右﹔纵然曾因为他的狠绝与心计而大受震撼。
但立场不会容许他们继续留存友情。大局当前,私情自然要放一边。所以,才会不惜选择背信,选择断绝朋友的关系。
右拳紧握,当下把心一横:「那么,该说的都说完了……告辞。」
话声方了,不带邵璇做出反应便已自转身准备离去。
「且慢。」
却听邵璇一声喊,阻止了上官鎏准备离开房间的动作。他回过头,入眼的赫然是与当年相同的眼神,相同的表情。
那双慑人心神的眸子,带着的是一种傲然不屈的眼神。有着睨视苍生的傲然,也有不愿遭受命运摆布的不屈。
就是那种眼神,深深的刻划进了上官鎏心底,始终无法忘却,而时常忆起。
甚至……思念。
「在你离去之前……」开口的语调平静,令人感觉邵璇方才激昂的情绪彷佛仅是错觉,「可否……让我们尽最后一丝的朋友情分?」
可称上请求的语句,但在他说来却仅像是询问。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上官鎏微怔:「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邵璇的神情有那么一分的……哀凄。
淡淡的,却让接收到的上官鎏紧了心头。又是沉重,弥漫。
邵璇双眉一挑,扬起唇角淡淡一笑:「相识至今始终未曾共饮……既然已是最后,而此地又是有名的酒楼,何不瞧在曾为朋友的份上,来个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共饮?」
很淡然,很温和的神情,彷佛刚才的一切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彷佛……他们仍然是朋友。
「……有何不可?」
转过身来步至桌前,上官鎏亦笑了起来,爽朗一如平时。
就让他们……再多当一阵子的「朋友」吧?
「那么,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豪气的带笑说着,上官鎏眼角余光无意间瞥过地上碎裂的玉佩。
与之相较,眼前,邵璇的神情已是与方才迥异的平静闲适。但那种淡笑,却隐隐约约的在心头撩动了某种不知名的感觉……也,混杂着些许的不安。
如画江山,醇香美酒。此情此景本该欢欣愉悦,然而含笑外表之下,却已是各有心思。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共饮……从今以后,他们将不再是朋友。
不知何时,细雨已然悄悄落下,更添悲愁。
* * *
常言道「多事之秋」,用来形容此刻正是再合适不过。令人震惊的消息却一件件接踵而至。先是朝廷传来消息要格了李知府的官职,并将他送交刑部候审﹔再来,是高家被抄,高明及其父亲皆被送往边疆充军﹔最后,则是秀才王文元被破格提拔,入上书房执事。
而曾造成朝廷一时风波大起的皇太弟邵珩,则在这一番工作结束之后返回东北。
朝廷的那些决定对成都府的人民而言,自然是天大的喜讯了!恶官、恶霸都没了,好人也得以出人头地,真是大快人心!长久以来的痛苦随之而去,新来的父母官又相当体恤民情,原先有些个乌烟瘴气的成都府现下已是欣欣向荣,活力更盛以往了。
情况好转当然是好的,但对上官鎏而言,这些事儿却象征着缙云寨临敌的时刻逐渐逼近。而最头痛的,则莫过于不知何时会受到围剿这一点了……
正自陷入思绪,猛地一阵刺痛自掌心传来。上官鎏摊开手掌,却不由得苦涩一笑。
掌心有着一道细细的血痕。而造成如此伤痕的……则是手中的碎玉。
这是那日被邵璇摔碎的玉。只是,原先的玉佩型态不再,而是变成了有着锐利边缘的碎片。
即便如此,他却仍是习惯性的将其握在手中。也因此,一不小心便伤了手。
凝视着手中的碎片,这是最中间的部分。虽然缺了几角,但仍能看出原先刻着的「璇」字。
一个不能轻易说出口,或者写下的美丽文字。
那天的共饮──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虽然始终没人提到,但彼此都清楚,那是诀别,最后的诀别。当他们各自离去的那一瞬间开始,便已分道扬镳划清界线,不再是朋友,而是敌人。
因为各有各的立场,所以注定为敌,注定诀别。
他以为他真的不会对自己所下的决定有所后悔。但从邵璇扬笑摔玉的那一剎那开始,沉重感便随之而生,挥之不去。
其实,拥有决定权的……一直是他。
邵璇也曾说过……只要他肯放弃,不用整寨的人一起跟着,只要他一个人,邵璇便可以既往不咎。
然而,他却仍是做出了选择。他放弃了与邵璇的友情,甚至背弃不久前才下的承诺,用上了那块玉,并要两人从此再无牵连。
也难怪邵璇会气得摔了玉,会气到连身子都微微颤抖了。他的决定让两人的友情显得一文不值,而原因只在他不降,不愿放弃不受拘束的自由日子。
其实他还是自私的。说是为了大义而放弃私情,但最后,其实顾着的还是自己吧?
也许,从邵璇摔玉的那一刻起,他就后悔了。所以,才会那么不自禁的、偷偷的拾起了碎片,像以往一般,凝视着、珍惜着。
然而,再后悔,却也都无可挽回了。也许他是太傻,也太傲,傻到、傲到连放下自尊去改变决定都无法。无论如何,他们之间为敌的情形已经确定。最后的关键,只差在邵璇何时发兵罢了。
后悔……也无济于事吧?掌握决定权的是他。所以,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自怀中取出一块绸缎,将玉小心翼翼的包住,而后,收入怀中。
脑海之中萦绕着的,是那日的一切一切。邵璇的笑,邵璇的怒……还有,那眉宇之间不去的淡淡哀愁……以及那充满高贵气息与慑人气势,却又美得令人无法转睛的一举一动……
无法忘却的身影,在脑海中刻划得越发深刻。
「不好了!大哥!」
却听一阵焦急的呼声传来。上官鎏猛然回神,便望见杨言辉一脸慌张的冲入房中。
「怎么了?」直觉的想到该不会是官府前来围剿了,上官鎏出声询问,神色转为凝重:「是遇上官兵了吗?」
「不、不是的!」
杨言辉摇了摇头,神色却越发的紧张,「是书荷小姐的事……」
闻言,上官鎏陡然心底一紧,急急追问出声:「书荷?她怎么了?」
他知道邵璇绝对不会食言……但……
见上官鎏亦是急了起来,杨言辉反倒稍微平静了些。顺了顺气,在他急切的目光下道出了自己所察探到的消息:「是刚刚传来的……皇上要纳书荷小姐为妃,还派了八人大轿来迎她!」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上官鎏愕然,「此事当真?」
邵璇……要娶书荷为妃?
「当然!」
肯定的点了点头,杨言辉神情之间却挟带着些许的好奇与不解:「这个消息已经传开来了,季府全给看热闹的人挤了个水泄不通,大伙儿都在猜测皇上怎么会突然要纳书荷姑娘为妃。他应该没见过书荷姑娘才是吧?而且书荷姑娘容貌虽好,却也不到名动天下的地步才对。若要说美,那天的龙姑娘才……」
「哈哈哈!原来如此!」
不待杨言辉说完,上官鎏突如其来的大笑出声,突然之间明白了邵璇种种行动的原因。
原来,他喜欢上了书荷,才会这么处心积虑的想将自己拉离书荷,目的只为让书荷入宫……人家说「朋友妻,不可戏」……他们已不是朋友,邵璇又贵为天子。娶书荷,他哪有不成功的道理?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书荷……
「大哥?」看上官鎏笑中有狂,杨言辉忍不住担心起来,「你还好吧?」
「我很好,我当然很好。」
笑声渐歇转为自嘲,上官鎏分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只觉得在明白的一瞬间,所有的情绪一并涌上,压迫着心头。
这就是所谓的百感交集吧?他还以为邵璇真的是如此重视他们的友情……结果原来都是为了书荷!
「大哥,还来得及!你快去阻止书荷姑娘吧!」
看上官鎏着实反常,以为他是太过伤心震惊,杨言辉想也不想便一把拉了他往外头跑:「快走吧!大哥!」
「阻止……?」
低喃一声,握紧了右手,方才被割伤的痛楚刺激着理智。
他知道自己于情于理都该去见书荷,不论阻止与否。
于是,做出了决定:「……我明白了。」
语音初落,一个提气,已将杨言辉留在原地运足轻功直朝山下奔去。
心底交杂的情感,却只是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因为邵璇,对于邵璇。
原来,使了这么多手段……最终,邵璇仍然是个自私自利的凡人。所有的条件、立场原来都是为了得到书荷而用的手段……那么,他又在后悔些什么呢?他居然以为邵璇是因他的背信而怒,因他的背信……而那么样的……
微微颤抖的身躯、傲然不屈的眼神……俊美却隐含阴柔艳丽的容颜,在脑海中清楚的浮现。
又一次,他看错了邵璇,是吗?他不该以为邵璇会是那么样的重情义。官场的险恶与黑暗,还有宫廷的权位斗争……邵璇之所以能顺利生存甚至登基,就表示在这方面他是技高一筹。既然如此,演戏,又有什么困难呢?
他竟然……还会因此而后悔,甚至自责?
一个翻墙躲开人群进入季府,上官鎏循着路子一路来到了季书荷房门口。
门没关,而在屋里坐着的,是穿上了大红嫁衣的季书荷。施了胭脂,本就美丽的容颜更是添了姿色。却,眉头深锁,锁着数不清的哀愁怅然。
心头一紧,放缓了步伐,他一步步的走近。而后,一声轻唤:「书荷……」
「上官大哥?」
季书荷吃了一惊,朝声音的来源望去,神情却已是泫然欲泣。
「别哭……」瞧见他如此神情,心底一阵怜惜不舍,上官鎏右掌抚上她的颊:「这么漂亮,哭花了脸还得了?」
「书荷知道……」低应一声,泪水却仍是无法控制的落下。挟带着满心的酸楚,她将身子靠入了上官鎏的怀中。「上官大哥……」
「书荷……」
因她的泪水而心疼,上官鎏轻轻搂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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