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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留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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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
  他是那么的坚定,这使得筑新乱了,眼泪如决堤般的直掉,又气又急的抡起拳头捶打他的胸瞠。
  “为什么!为什么你非亲自去不可?!我不明白!不明白!”
  原揭阳任她捶打的没有反抗,只吐出了几个字,“因为,她是我的妻子。”
  筑新神色微微一痛,被狠狠的打击了,她脑袋中一阵晕眩。竟无力再争些什么。
  当耿世彻由京城赶回姑苏来的时候,原揭阳也正式启程远赴塞外。
  出发的那一天,筑新硬是躲在房中不肯出来,为他送行的反而是耿世彻。
  但是原揭阳不知道,筑新一直在房里的窗子边偷偷的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才酸楚的落下泪来,一时之间,不能自己。
  “我可以进来吗?”耿世彻站在门边问,其实门是敞开的,他也已经走进了房内。
  “有事?”筑新连忙擦掉眼泪,转过身去面对他。
  “既然你舍不得你大哥离开,又为何不去送送他呢?”耿世彻也不拐弯抹角,很直接的问她。
  “谁说我舍不得他?”她努力的作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来。
  “新儿,我知道你这是在逞强。”他温存的拥住了她,微微一笑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个道理你该懂得。”
  筑新的脸色迅速阴暗了下去,眼底有种受伤的情绪。
  “他可以选择不要跟我‘悲欢离合’的,但他不要我,反而情愿一个人跑到塞外去,这不公平!”
  耿世彻认真的看着她,也认真的说:“新儿,我知道你在短时间之内很难接受亲人都离你远去的事实,但是,别忘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身边守护着你,不会再让你孤单。”
  他更紧的拥她入怀,但筑新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两个月后,在筑新一心一意等待着原揭阳早日回来的时候,他却捎来了一封信,这封信彻底的摧毁了筑新残存的希望。
  世彻、新儿:
  塞外生活平静,暮虹骨灰得其所愿长埋于此,我将代我妻略尽孝道,归期不定,勿念。
  揭阳
  筑新几乎是在读完这封短信的同时就承受不住的昏倒,虽然在大夫来前她已悠悠转醒,但耿世彻仍坚持要大夫为她把把脉才放心。
  “都说了我没事……”她蹙着眉头,不情不愿的伸出手去让刘大夫把脉。
  “还是小心点好。”耿世彻温文尔雅的说,“自从发生了烧庄的事后,你的身体就一直没有调养过来,你不是常常头晕吗?趁这个机会让刘大夫仔细检查。”
  “耿少侠对夫人真是体贴。”刘大夫笑盈盈的说。
  筑新懒得多费唇舌去否认她还不是耿夫人,而耿世彻当然也不会否认,他反而以为筑新是默认,高兴得想立即派人去将他爹娘请来姑苏主婚呢!
  片刻之后,那一直保持着盈盈笑意的刘大夫更是笑容满面。
  “刘大夫,诊断的结果是……”耿世彻见大夫既然都对他笑脸相迎了,那应该没什么事才对。
  “先恭喜耿少侠。”刘大夫笑着说。
  耿世彻跟筑新都莫名其妙的望着刘大夫,不知喜从何夹?
  “耿少侠,耿夫人已经怀有近三个月的身孕,你快作爹了。”
  筑新愣住了,她脸色顿时变成灰白,浑身紧绷的僵在原处,直到耿世彻送了刘大夫出去又进来,她还是不能反应过来,怀孕……老天,她竟怀孕了?!
  耿世彻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沉痛的问:“新儿,你愿意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筑新低着头沉默不语。
  耿世彻深思的望着她,慢慢的开口道:“或者,你认为我没有资格知道。”
  她抬起头来了,然后,他们静静的打量着彼此,目光交融僵持了片刻,接着,她咬了咬下唇,开口了。
  “世彻,你明知道你是最有资格知道一切的人,毕竟我曾经任性的答应过你的求婚。”
  “任性?”耿世彻脸部肌肉跳动了一下,心几乎在灼烧,看着她,他困难的问:“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我当然喜欢你!”筑新一眨也不眨的瞅视着他,一双雾蒙蒙的翦水双瞳里有无比复杂的情绪,她从喉咙深处逸出一声幽沉的叹息道:“但是,不是那种喜欢,我一直将你当成好朋友、好伙伴,而不是……”
  “不是爱。”他替她接了下去。
  一抹深刻的痛楚飞进筑新眼底,  “世彻,很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要瞒你、要欺骗你,知道吗?在我爹娘没有因为意外去世之前,我本来想将我那份感情永远埋葬掉,永远当成秘密,但是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把大火烧了我的家、我的一切,我……”她又叹了口气,  “我措手不及。”
  耿世彻感到疑惑了,如果说筑新一直拥有着另一份这么深刻的感情,深刻到彼此已经以身相许,那么何以在他们相识来往的这一年中,他都未曾察觉到她的恋人是何方人物?筑新的日常作息他相当清楚,莫非她与那人都是在午夜相会?
  “你是说你的感情遭到原伯父、原伯母的反对,所以你只好转而接受我的感情?”
  筑新苦苦的一笑,“我爹娘是否反对我跟他的感情我不知道,现在也无从得知了;至于我接受你的感情,坦白说……是为了怄气。”
  “为了气‘他’?”耿世彻痛苦的问。
  “是的。”她静静的看着耿世彻,说:“因为他娶了另一个女孩。”
  他的心没由来得狂跳,他似乎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了,但是……不可能,不可能的!
  “你已经猜到了。”筑新摇了摇头,自我嘲解的说:“很傻是吗?我爱他爱了那么久,却让他从我手
  中溜走,我想留他,却一直留不住,直到现在也是,他仍不属于我。“
  “原揭阳?”耿世彻生硬粗嘎的问出这个名字。
  她点了点头,神情平静已极,“是他,一直只有他。”
  “你们……”耿世彻几乎要发狂了,她一直在爱着原揭阳,而他……居然让她受孕!
  “或许你会以为我疯了,但是……”筑新又苦涩又寂寥的一笑,“世彻,揭阳不是我的亲大哥,他不是我爹娘的孩子,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是我自小就知道的,所以我好痛苦,好苦、好苦!”
  于是她说了,从原揭阳被她爹娘带回原家庄的那一刻说起,那点点滴滴的朝夕相处,那无数共同度过的酸甜苦辣,他们的欢笑、他们的成长、她的泪水、他的温柔安慰,她的早已倾心、她的无从寄诉,一直说到汪暮虹的介入,她的痛苦难熬、他们之间的冷淡疏离和形同陌路,然后,是火烧原家庄的夜晚,庙破的以身相救……
  耿世彻完全被她这一篇告白给震慑住了,他呼吸不稳定,直直的看着她,困惑又迷惘。
  他不知道她心里藏着这么多东西,又酸、又甜、又苦。
  但是她说着原揭阳的时候,是那样的充满了感情、充满了坦荡、充满了光彩,她的笑容挂在唇边,有种特殊的美丽和勇敢。
  筑新坐在床上,眼睛没有在看他,而是落在窗外初春嫩绿的枝芽上,她的脸庞纯净如初生的婴儿。
  第十章
  七天了,自从筑新说出了那件隐藏许久的秘密,至今已经过了七天,耿世彻像是从逐世山庄消失了似的,整天不见踪影。
  她知道自己伤了他的心,但是她不愿意再铸成更大的错,如果他们草率的结合,那对耿世彻来说才是真的不公平。
  或许,该是她搬离逐世山庄的时候,筑新幽幽的叹了口气,搬离逐世山庄,她又该投身到哪里?
  她已经没有家,而原揭阳却在遥远的地方,他既不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也不知道她所有的汹涌思潮,他情愿去塞外守着那已经不存在的汪暮虹!
  哦!她不可以怨、不可以怪,她没有资格,她不早就亲眼目睹了原揭阳对汪暮虹的爱了吗?他甚至为汪暮虹而落泪,那悲恸的一幕,至今仍深深留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筑新正想吹灭蜡烛就寝,一阵轻慢的叩门声响起。
  “进来吧!”她知道一定又是方伯要婢女端宵夜来给她吃,方伯总是这样,深怕她饿着。
  但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走进来的并不是婢女,而是失踪了七天的耿世彻。
  筑新怔了怔,他明显的憔悴了,看着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走向筑新,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然后开口了,语气清楚而认真,“我想了很久,如果你可以为了一份难以圆满的爱如此认真,我又为什么不能宽容  和体谅?自古以来的人都知道爱并不是占有,但能做到的人却很少很少,先是强求,然后不停索取爱,之后决裂,最后是为这个世界多制造一桩悲剧。
  “新儿,我必须对你完全坦白,经过七天前你  给我的致命打击,再加上这些天的苦苦思索,我知遭自己只是个凡人,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凡人,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过去我自命风雅,不愿留在京城与权贵同流合污,但是当我知道你怀了别人的孩子时,我却是那么的苦痛愤怒,我怨怪你,我憎恨你,我瞧不起你,巴不得从没认识过你!
  “但是,夹杂在这些情绪当中,我发现我竟是  那么的爱你!我爱你对感情的专注,你付出得无悔  和你的坚持勇敢,这些使你像脱蛹而出的彩蝶,令  我不得不欣赏、不得不佩服;所以现在,我想做一  件凡人或许做不到的事,那就是——照顾你。”耿  世彻缓缓道出这些天心情的转变。
  她凝视着他,在这一瞬间,她好像又获得了另一个亲人,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
  “世彻,你……”筑新眼眶红了,她何其有幸,能拥有耿世彻对她的厚爱,又何其有幸得到他的凉解。
  “新儿,这些天的我好没风度,忘了那个丧失理智的耿世彻,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耿世彻,而你,愿意让我来好好照顾你吗?”他温柔的问着她。
  她眼里充满了泪水,感动得无以复加。
  “谢谢你!谢谢你,世彻!我以为我将永远失去这份情谊了,而现在你却让我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世彻,我……”
  耿世彻帮她拭去了泪水,露出一丝笑容,“别哭了,你看,连小雪儿都在笑你呢!”
  筑新止住了泪,可不是,那只由火里逃生的小雪儿直盯着她瞧,还真有那么几分取笑的味道哩。
  她也笑了,那生命中失去的春天,似乎被她重新悄悄的给握住了。
  塞外
  一座古朴的小屋杆立正山峦下,阳光斜斜的、斜斜的由窗子照射到屋里惟一的一张木桌上,桌上摊着一封信,由信纸的皱摺痕迹来看,那封信一定已经被一读再读了好几次。
  小屋的男主人站在窗边,他长长的双腿笔直稳健的跨开,坚毅的唇缘紧抿着,深远的黑眸凝望着窗外,似有无限痛楚。
  她终于还是嫁人了。
  他的小女孩已正式为人妻,而这也意味着,他们之间除了那名义上的兄妹关系之外,是再也不可能有任何牵连。
  五年后再回到姑苏,世事已变,想必她已是绿叶成荫,那是她的归宿、她的幸福,他该打消念头,也可以打消念头了,让本来存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丝奢望,随她的婚讯而逝吧!这或许是他养父母在天之灵最安慰的结局了。
  至于他……他原本就无家,不会在乎飘泊到哪里,处处可为家,但也——处处不是家。
  思绪翻涌,他又想到了那一夜,破庙中缥缈的神秘女子,她疑幻似真的为他宽衣解带,柔腻的手指抚过他灼热的躯体,为他消去所有病苦……
  这个影像一直困扰着他,似乎将永远是个谜。
  七个月后,在秋末之时,筑新顺利产下一子,白胖逗趣、可爱无比,令耿世彻爱不释手,也令逐世山庄一时之间洋溢着浓浓喜气,方伯、嬷嬷和婢女们更是成天的大炖特炖补品给筑新坐月子,而耿世彻现在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逗儿子。
  筑新没有为孩儿正式命名,只为他取了个小名叫武儿,希望他能身体强壮,好好长大。
  “小武儿乖,爹摇着你,快快睡……”
  耿世彻哄着孩儿,筑新则带着满足的笑意望着他们俩,她真的没有什么可遗憾的,耿世彻待武儿就像亲生子般的疼爱,待她也无微不至的关心,她其实该让孩子冠上耿世彻的姓才对……但是,她幽幽然的叹了口气,她心底总有那么一丝隐隐约约的期盼,这孩子本该姓原呀,但是他爹……
  “怎么啦?你在叹气,是不是太累了?”耿世彻抱着武儿在她床沿坐下,温柔的问,“你今天早起了是吗?累了就躺下休息不要逞强,你刚生完孩子,要好好休息,大夫的话别当成耳边风知道吗?”
  “知道啦!”筑新笑了笑,“你可真像我第二个爹。”
  回想起这一段待产的日子,好几次她想起死去的爹娘就泪盈于睫,想起人在塞外的原揭阳更是难以自持,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还好都有耿世彻在一旁安慰她、鼓励她,这才可以走过来,由一个小女孩到今天的初为人母。
  如果没有耿世彻,就没有现在的她,耿世彻给她一个完好的避风港,为她挡掉所有的风雨。
  筑新怕委屈了他,他却坚持要和她成亲,始了她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也给了她一个耿家少奶奶的地位,让她名正言顺的待产生子,若不是他,武儿的出生,将不知会为她带来多少轻视和鄙夷的眼光,而武儿也会永远被嘲笑为来历不明的私生子。
  她真的好感谢耿世彻,尤其是他对她的那一份尊重和情谊,纵然在名义上已是他的妻子,他有权利碰她的,但却已将对她的爱情升华,待她一如手足,这份知遇和相惜之情,她这辈子都还不了。
  “新儿,你瞧,武儿他睡着了耶!”耿世彻喜滋滋的说,现在能将武儿哄睡已被他归类为“重要成就感”那一项。
  筑新靠了过去,武儿那微红的脸颊好可爱,他的眉又浓又刚硬,像极了原揭阳,还有唇也是,简直就是他的翻版。
  如果让原揭阳见到了武儿,他绝不会认不出这是他的儿子,他们的脸孔实在太相像。
  看着筑新那凝神不动的微妙眸光,耿世彻了解的一笑,忽而轻声问她:“这样好吗?”
  “什么?”筑新看着他,不懂他这突然一问是在问什么。
  “新儿,孩子都出生了,而你却决定不通知揭阳,这样好吗?”从筑新下了这个决定以来,都已经过了二十几天,耿世彻仍是觉得不妥,“这对揭阳来说,好像不怎么公平,他从来不知道你们曾经有过肌肤之亲,当然也不会想到你会为他生下孩子,过去已经饱尝分离之苦,你不考虑再给你们彼此-次机会?”
  筑新静默了半晌,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想揭阳因为孩子而要我,你不明白他对汪暮虹的感情,汪暮虹才过世一年,他不会回来的。”
  “你确定他对汪暮虹的感情有你想像的那么深刻?”
  她低叹了一声,“我亲眼所见。”
  “眼睛看到有时候也不能作准。”耿世彻并不以为然。
  “不是有句话说,眼见为凭吗?”筑新很快的说,眼底一片平静,“世彻,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别劝我,好吗?惟有这件事就让它顺其自然吧!过去我偏要强求,或许就是因为那样,而违逆天意,反为家人招来了祸端;现在我什么都不想求,只要能好好带大武儿,那就是我最大的安慰。”
  当事人都已经看得如此透彻,他还能说些什么?
  但是耿世彻有种感觉,筑新的故事不会就此落幕,必定还会发生些什么人们所不能预料的,也或许往后的岁月,她真会带着武儿就这么一直单身下去,惟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会一直守护着他们母子俩。
  日子一天天的过,四季在变动着,天气辗转进入了炎热的夏天,武儿像遗传到筑新丰富的生命力似的,才一岁半呢,就已经好动得不得了。
  武儿会讲简单的话,也已经会走路,在厅堂、回廊、花园里四处走走是他的嗜好之一,若让他在特别为他搭起的小水池里玩那就更不用说了,会让他乐得直咯咯笑,百分之百像透了筑新酷爱游水的性格。
  筑新最安慰的一点,就是耿世彻将武儿教得非常有礼貌,也非常绅士,换作是她,根本拿武儿这头顽皮牛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活力无限,只有耿世彻有那种精神陪他玩完了这个,再玩那个,两个人经常玩在一块就是大半天,难分难解。
  像现在不就是吗?瞧瞧那里,小家伙怕热,脱光了衣裳整个人在小水池里快乐的拍打出水花,而耿世彻则赤裸着上半身,也陪他玩得不亦乐乎,武儿笑眯眯的左一句爹,右一句爹,虽是男孩子,他撒起娇来也不输给女孩子哩!
  筑新就坐在池子旁的六角亭里,她凝望着他们俩,那种错觉又恍恍惚惚的来了,她常常会觉得,好像耿世彻真的是武儿的爹似的。
  唉!这样也好,就这么忘了过去的一切吧!现在的她,已从一个无邪的少女变成一个孩子的母亲,她已懂得当初爹娘对她的苦心,也试着去体谅原揭阳失去妻子,而甘心去为妻子事孝的心情,更懂得耿世彻这两年多来对她的好,是多不容易作到的气度。
  如果当初她能有现在的智慧,或许就不会将自己的感情处理得一团糟;而不就也因为年轻、青涩、幼稚,所以才会去爱得那么认真和无怨吗?
  “夫人!夫人!您有客人哩!”代总管吴伯远远的在朝她招手,方伯被耿家老爷子叫回京城去处理一些事务,要半年才会回来,所以耿世彻才又找了也很和善的吴伯担任代总管。
  筑新拭了拭额上的小颗汗珠,站了起来。
  吴伯领着来人走近了,筑新呆望着吴伯身后的那个颀长人影,一时间恍如梦中,连吴伯说了些什么和退下了也不知道。
  筑新不能呼吸了,她整颗心脏都在擂鼓似的跳动,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时间像在一瞬间凝住不动。
  耿世彻也注意到这边的不对劲,看到那安静对望的两个人,他先是一怔,然后就笑了,那唇际边缘微微漾开的笑意渐渐扩大,也是时候了,终于让筑新给盼到了。
  原揭阳凝视着眼前这个小女人,她一身月牙白衣裳,长发整齐的绾起,额上有小颗汗珠,不施脂粉仍是眉目如画,她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少了份跳脱飞扬,但却多了几分优雅;清灵、温柔、细致和成熟。
  “你——过得好吗?”他先开口了,大概是长途跋涉的关系吧,他的音调有点哑。
  筑新出于本能的点了点头,如果他是指物质上的,耿世彻给她的相当丰富;如果他指的是心灵,那么,她说不出来自己是好还是不好。
  “你呢?”她脑里一片混乱,除了顺着他的话也问了相同的问题之外,似乎找不到什么寒暄的场面话可说。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突然的出现在她面前?这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盼了这么久,也想了这么久,她该要让他见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才对呀!
  筑新下意识的理理发鬓,不禁懊恼起今天为什么不穿那件淡鹅黄色的衣裳?那件衣裳至少会将她的脸色衬托得容光焕发些,而不是像这样惨白兮兮的;还有,她怎么就老是不记得该涂点脂胭水粉呢?这么紊……
  几百、几千种懊恼都在见到原揭阳的那刻开始,懊恼过后,她不禁暗笑自己的傻气。
  是呵!都作母亲的人了,见到他怎么还会像个小女孩似的手足无措?她刚才不是才觉得自己又成熟又懂得思考了吗?怎么现在那些她引以为傲的东西,在一瞬间全不翼而飞?而眼前看到的只有他,心中也只有一个名字:揭阳!揭阳!
  他们的眼光继续胶着,彼此都有千言万语,却又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娘!娘!”武儿套了件可爱的小衣服笑嘻嘻的往她这边跑来了,他短短的腿跑得还不稳健,颠颠倒倒的,筑新连忙蹲下张开双臂,等着他投入怀中。
  “娘,武儿乖!”小武儿撒娇的腻在筑新怀中,一边用软软的童音称赞自己。
  “嗯,武儿好乖。”
  筑新站起来转过身去,她唇角带笑,武儿唇角也带笑,这幅母子图不禁让一直看着他们的原揭阳迷惑了。
  那孩子太像他了,无论是眉、是眼、是鼻、是唇,乃至于脸形和毛发的浓密都和他如出一辙,这分明就是他的孩子!
  他的眼光转到了筑新脸上,看到她神情的那一刹那间他明白了,武儿确实是他的孩子。
  筑新隐忍多时、苦撑着的泪,终于在他面前不自觉地落下来……
  经过与耿世彻的一番秉烛长谈之后,原揭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那破庙中的谜底终于解开了,也知道了自己有一个一岁半大,小名唤武儿,初次见面的儿子。
  “我们有好久不曾这样好好的坐下来谈话了。”耿世彻微微一笑,他们两个大男人上一次像这样的谈话,已经是很遥远、很遥远以前的事,那次也是为了筑新,当时原揭阳到逐世山庄拜访,邀请他作筑新的老师。
  回头想想,没想到事情已经隔了那么久,时间还真是世间最不留情的东西呀!
  原揭阳凝视着青瓮茶杯,徐缓说道:“是很久了。”
  “新儿也吃了不少苦,这回你不会再离开她了吧!”耿世彻轻松的说,他自觉像个功德圆满的僧人,不过以后可轮到他不好了,新儿跟原揭阳走了之后,他肯定会被父母整天逼着要他成亲。
  “我一直在辜负新儿。”原揭阳没正面回答,却突然静静的说了这么一句。
  “放心,她不会怪你的。”耿世彻恳切的说完后又很高兴的说道:“现在你们一家三口总算团圆了,你临去塞外时交给我帮你管理的那些布行、茶楼……
  我可要统统还给你,你不知道,那些帐目每个月都要让我头昏老半天,我实在不是个管理的人才。“
  原揭阳沉默了半晌,神情蓦然转为严肃,“世彻,我想请你再帮我看管两年。”
  耿世彻以惊诧的眼神相询,“什么原因?难道你不愿留下来?”
  原揭阳摇了摇头,“我会留下来,在两年之后。”
  “为什么?你必须给我个理由,否则我不会放你走!”耿世彻的笑意消失了,他甚至有点动气的说,“新儿等你已经等得太久,武儿也需要爹,莫非
  你真是铁石心肠?“
  “我不能背信忘情,不能辜负另一个已亡人。”
  “什么意思?”耿世彻立即追问,他实在不忍心再次让筑新梦想破灭,这好不容易等来的人却又要走,这对她来说是多么残酷的事。
  “那是暮虹最后的要求,我无论如何都要做到。”原揭阳的眼底有坚毅的眸光,那份不会改变的决定,由肢体语言表达得相当清楚。
  耿世彻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三年前他坚决要远赴塞外的原因,他必定是答应了汪暮虹什么临终之言,而一直在信守承诺。
  “新儿她会很伤心。”
  “我知道。”原揭阳镇定的说,“所以,我会在明天天刚亮时离开,帮我个忙,不要告诉新儿,我怕她会承受不住。”
  “不要告诉新儿?”耿世彻露出不赞同也不愉快的神情问,“你指的是什么?是你明天就要离开的事,还是你对汪暮虹的‘义务’?”
  “都有。”原揭阳凝视着耿世彻,低沉的吐出这两个字。
  “我真想对你说我办不到。”耿世彻叹了口气,这不是他高兴见到的结局。
  “但是,你会帮我的。”原揭阳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淡淡笑意。
  “你凭什么这么断言?”耿世彻居然笑了,“你知不知道?你曾经是我最想揍的男人。”
  “可想而知。”原揭阳突然收敛笑意,正色的说:“谢谢你,谢谢你为新儿所做的一切,两年后,我一定来接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儿。”
  耿世彻宽慰的笑了,他期待着那一天早日来临。
  第二天一大早,拂晓初透,朝阳未整个洒上大地时,原揭阳就收拾了行囊,准备踏上漫长的路途。
  穿过一大片树林,眼前是一望无垠的山峦叠翠,雾色迷迷蒙蒙的,空气相当稀薄,还听得到水声潺潺与感受得到竹风徐徐,这幅风景今日一别,两年后见了。
  原揭阳循着两径夹树而走,郁郁苍苍的枝叶随着他每踏出一步就往后退去,前尘往事,一一在他脑中转过,每一年所发生的事都历历在目,他与筑新一同度过的岁月,更是他生命中无法磨灭的记忆。
  突然间,在风声、鸟呜声和蝉声。之外,传来了一声温柔又绵长的呼喊。
  原揭阳停下了脚步,顿了顿,然后回过头去。
  在离他不远之处,筑新正抱着武儿朝他飞奔而来,小雪儿也跟在后头跑着。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凝望着她,她衣袂飘扬着,发丝也飘扬着,那美丽的脸颊有奔跑后的红润,一双眼眸更是散发着热烈的光彩。
  终于她停下了脚步,停在他面前,还微喘着气,她怀抱里的武儿则好奇的看着他,不时对他友善的可爱一笑。
  “新儿——”
  “不!你不要开口,让我说。”筑新用左手盖住了他的唇,她看着他,带着无比的坚定,也带着无比的深情,“我追来并不是想阻止你离开,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无论多久,我和武儿都会等你回来,永远等着!”
  耿世彻还是告诉了她!原揭阳轻轻握住了那只盖上他唇的手,震动到了极点。
  “你不怪我?”
  筑新很快的摇了摇头,她与他眼光交缠着,唇边涌现了笑意,“我不怪!如果你为我留了下来,那你就不值得我爱了那么多年,不是吗?”
  他动容的,深深的凝视着筑新,“离我们团聚还有好漫长的一段日子。”
  她本已落下泪来,却勇敢的甩了甩头,把眼中的泪给甩掉了,“我不在乎,我会等。”
  原揭阳知道他得到上天赐给他最好的一份礼物了。
  他们凝望着彼此,筑新突然抱着武儿投入了他的怀抱,紧紧的、紧紧的靠在他的胸口,这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情景,而今终于实现了。
  好半晌,他们就这么依偎着,直到阳光透过树梢来,筑新这才主动离开了他的宽大怀抱。
  她站在他面前,对他好美丽、好美丽的嫣然一笑。
  “你该上路了,再不走,我又对你难分难舍。”
  “你要保重。”原揭阳像过去一样揉了揉她头顶的发,这个动作,他已经好久没对她作。
  “嗯!”筑新用力的一点头,巧笑倩兮的说:“今天武儿还不习惯,下次再见时,武儿一定会叫你爹的!”
  在筑新的目送中,原揭阳迈开步伐了,走了数十步之后,他却又停下来,忍不住的回头再看她与孩儿。
  没想到他又会突然回头,筑新来不及擦掉她流了一脸的泪,但是她看到了,原揭阳正对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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