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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水榭1-39上部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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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气血翻涌,强行忍住了即将喷出口的腥甜,他又吼道,“快走!”
“好!”顾惜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能逃一个便是一个,否则,只有大家一起死!
一手扛起戚少商,他费力地向外挪去。耳后,是陡然而起的交戈之声!
地道直通竹林深处,幽深阴暗。出得窖外,顾惜朝赶紧将戚少商放下,那人双目紧闭,额上青筋逬出,汗如雨下!
“戚少商!戚少商!!”连喊两声,戚少商才似唤回魂来,冲他点点头,“我没事。”
顾惜朝不语,他挑开他的上衣,遒劲有力的肩膀上是两道细如锋孔的小洞,没有血,漆黑而空荡。梅花剑从他的肩膀对穿而过,只余下两处极细小的伤口,但顾惜朝很清楚,戚少商肩上的经脉已经被挑断了。
匆忙拿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洒在他肩上,戚少商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却忽然伸出还能动弹的右手抓住了顾惜朝的手腕。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惜朝看了他一眼,继续将他的伤口处理好,才慢慢地说:“这伤,如果不及时治疗,你的右手就彻底废了。”
“你先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戚少商激动之下,手上使了力气,直捏得顾惜朝的手腕咯咯作响。
顾惜朝皱了眉头,却没有挣开,他叹了口气道:“你不该来问我,你要问的,应是另一个人。”
“谁?”
“无情。”
“无情?!”戚少商惊讶!
顾惜朝却平静地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你知道制作一具足以以假乱真的尸体有多麻烦吗?首先要找到与那人身形相似的尸体,再覆上精巧的人皮面具,最后还要想办法掩盖尸体本来的死因,做出与本人相同的死亡特征。其精细程度足以令人乍舌。”他看了看戚少商,似乎在等着他说下去,于是他继续:“白愁飞的那具尸体亦是如此,足够精细,足够让所有人看不出端倪。但是,这世上并没有天衣无缝的事,任何人都有破绽,更何况……”他顿了顿,
“我们早知道白愁飞没有死。”
“白愁飞没有死,那他一定会复仇,而刚好,江湖上就出现了一点梅的血案。于是,我们便猜想,一点梅,会不会就是白愁飞?梅花剑的伤痕,若是以惊神指先穿破其内脏,再以极细的小剑刺过,依然能造成同样的效果。”
“可惜,你们猜错了。”戚少商突然接到,“那的确是一点梅。”
“没错。”顾惜朝点了点头,“我是在发现那具尸体时才知道那人确是真正的一点梅。如果尸体是白愁飞自己做的,意在引王小石入瓮,那么他不可能忘记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他的胎记!”顾惜朝抬眼、凝眸,语气也急促起来,“白愁飞左胸有胎记,这个秘密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而在我刚才扯开他的衣服时,除了他右肋穿胸而过的剑伤外,并没有看到其他的特征。试问,一个人又怎么会忘记自己最特别的地方?所以,我断定,尸体不是白愁飞做的,那也只剩一个可能,制造这具尸体的,就是一点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我们入窖,再杀个片甲不留!”
“我明白了。”戚少商静了一刻,回道。然后用他的剑支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他又重新向地道走去。
“你要做什么?”顾惜朝横跨一步,挡在他面前,挑眉,“去送死?”
“不是送死,是和朋友同生共死。”戚少商平静地回答。
“你现在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我知道,但是,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顾惜朝一怔。曾几何时,他也是他的朋友,不,是比朋友更深厚的情谊,他们是兄弟,是知音!可是,他却亲手斩断了这一切,用罗刹地狱。
他也许为此痛过,但他从不悔!顾惜朝永远不会后悔!成者王、败者寇!他只是输了!只是输了而已!!
然而,当看到那人用他无比熟悉的深沉目光,坚定不移地说着朋友,要为朋友两肋插刀时,他的心,又不可抑止地痛了起来!
就在他心思电转的这一刻,戚少商已经从他身边走了过去。顾惜朝的眼中陡地射出狠厉的光芒,他侧身一转,袖风舞动,便封住了戚少商身上几道大|穴!戚少商本来便已虚弱,如今更是轻易被制,软倒下去。
可顾惜朝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将戚少商安放在竹林深处。
“你不用担心。”他对昏睡过去的戚少商说,“王小石不会死,因为,还有白愁飞。”
他抬头遥望幽深的天际,浮云卷动,星汉璀璨,他唇角含笑,衣袂翩飞,像一朵白莲在午夜无声地绽放。
王小石正浴血奋战。
说是浴血,其实,他的身上没有一滴血,不过,却有伤。
七七四十九道同样细小而锋利的伤口密布于他的全身,每一道,都是致命。
他却没有死,如果是寻常人,早已死了七七四十九次,可王小石还能站着。
即使他的刀剑已经脱手,即使他下一刻面临的就是死亡。
梅花剑的攻势他已无法可挡,但他心里仍有一点欣慰。他已让他的朋友逃出生天,那便是他的欣慰。
王小石这一生,最重要的从来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朋友。
他肯为了朋友孤身奋战,为了朋友九死一生。可这一次,他的心中还是难免有一丝遗憾。
终于还是见不到了啊。他缓缓地闭上眼,等待那穿心一剑。
——如果前路只剩幽冥,我能在黄泉尽头见你一面吗?……
——二哥……
潇洒的剑气,如细润的春雨向他洒来,凉意浸入了四肢肝脾,而那柔软的剑雨后,却是长虹贯日、锐不可当的一剑决绝!
一声轻响!一声轻响后王小石蓦地睁开眼,因为他感到那剑气突然转弯,一丝截然不同的凌厉之气撞开剑气扫过了他的脸颊!
轻微的刺痛令他的脸上出现了一道细长的伤口,鲜血淌出,王小石却忍不住想笑!
激动、狂喜、难以置信的笑!
“是谁?!”他不用问,他知道那是谁!这个名字早已烂熟于心,他甚至没有想过会得到回应。
可那个人还是回答了。
先是重重地几声咳嗽,然后是悠闲的轻笑,最后是一句话。
一句他渴望了许久许久许久的话。
“我是,白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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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不佳。
容我开两天天窗,调整一下吧。
对了,有没有人觉得,一点梅,很像,中原一点红啊……哈哈哈哈哈~~~……
之七 相逢不是陌路
曾是黄鹤楼下遗世独立的一瞥惊鸿。
曾是汉水河畔箫声、琴声、笑语声声的乘风起舞。
也曾在白玉塔内步步进逼叛兄逆天。
也曾在风雨楼中机关算尽一剑穿胸。
他还清楚地记得他的容貌、声音,甚至他的狂妄、残忍。
「王兄。」
「小石头。」
「三弟。」
「王小石。」
「王小石!」
「王、小、石……」
他们的相逢不是陌路,却造就了无数人的末途。
无数的恨。
谁的恨?
王小石能否放下他的恨?他不知道,因为他连自己到底还恨不恨也不知道。
连自己到底恨过没有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的心跳得很厉害,像面临宰割的兔子,砰砰乱跳。由于这狂乱的跳动,令他本来就伤重的肺腑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抽搐。他便一口血吐了出来!
吐出来后,倒似清爽了不少,他的眼前还是一片漆黑,阴暗处藏着他的敌人,下一刻他可能就会死!死在一点梅的梅花之下!
可是,他还在这一刻不是吗?这一刻的王小石还能笑,能笑的时候就要笑,这一向是他的宗旨。笑着死总比哭着死要好得很多很多,至少好看得多。
他笑的时候,又牵扯到受伤的肌肉,又吐出了一口血。
浓黑的血里是他沙哑的呼唤,十足的苦笑。
“二哥……”
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也在笑,“王小石,没想到,这样你还没死?”
“二哥不开口,小石头怎么好轻易去送死。”王小石竟还有心和他对答!
那人沉默了一下,语气突然变得冰冷,“也就是说,我要你死,你就会去死吗?”
“不会。”王小石想了想,又说,“也许会。等我了无牵挂的时候,二哥想我死,我便死好了。”他笑笑又说,“只怕到时候,白二哥你也不想我去死了。”
“哼哼。”暗处的白愁飞冷笑两声,“你怎么知道到时候我会不想你死?我无时无刻不想你死,想得厉害。”
“这世上不会有永远的敌人,也不会有绝对的坏人,没有谁会毫无理由想要一个人去死,我只是想,如果有一天,你没有了非要我死的理由,是不是就不会杀我了呢?是不是,就不会再想着要我死了呢?”王小石每说一句,身上那四十九道伤口就溅出一篷血,但他还是竭力保持着笑容,尽管这笑容并没有人看得见。
白愁飞似乎在思考,他思考了一阵,却突然大笑起来,“我就来告诉你!这世上必定有绝对的坏人,也必定有永远的敌人!譬如我!譬如我和……”
这个时候,王小石毫不怀疑他说的会是“你”,可是白愁飞似偏要和他作对一般,他说的,却是,“他!”
“譬如,我和他!”
语落的同时,就是“惊神指”拂出的刹那!黑暗中只听得劲风虎虎,指气凌厉地连王小石都为之一震!
可是,还不够!他深知,这样的指气远远达不到一点梅的身!他强忍着体内翻涌的剧痛,运气打算以“隔空相思刀”和“凌空销魂剑”作最后一搏!合他和白愁飞二人之力,说不定还能杀出这里!
可异变往往发生在最不可能发生的时候。
白愁飞发出的“惊蛰”一指,直接撞击在地窖的墙壁上,一声闷响,墙壁便空了一大块。可奇怪的是,一点梅暴涌的杀气竟在一瞬间凭空消失,连本来压制战局的来自他的巨大的压力也顿时撤离,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地窖又恢复了本来的死寂。
王小石却不敢有任何异动,一点梅既然能够在戚少商毫不知觉的情况下刺他一剑,也有可能暂时收回杀气,再杀他个措手不及!王小石不敢动!也不能动!他屏息静气,等待着下一轮冲击的来临!
可来的并不是杀机,而是光明。只听得轻微的擦火的声音,王小石微眯了一下眼,地窖已经重回明亮。明亮可以让人看清很多东西,他现在看的就是情势。
地窖中还是有棺材,棺材摆在地上,人却立在下地窖的台阶上。
“唉…?”王小石诧异。因为这台阶上只有一个人,不是一点梅(当然是他想象中的,他并没有见过真正的一点梅),也不是白愁飞(这个人的长相便是挫骨扬灰他也应该认得才是),而是那个看守义庄的人。
那人正笑着,笑得本来就凹凸不平的脸上更显得凹凸不平,还加了一股狰狞。更看得王小石在气血翻涌的感觉上还添了种直欲作呕的感受。
“怎么,吓着你啦?”他的声音却不再沙哑难听,反而是很好听,不温不火,清清洒洒,会让人觉得这声音很适合去唱歌。可王小石却偏偏听过这声音唱歌,唱的,还是一首绝命歌。
“你、你……我……”
“什么你你我我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那人似乎起了怒,腐烂的脸上那些疤痕更撕裂了几分,他的眉毛抖了两抖,却伸手覆在脸上一撕,撕下了一张脸皮。
人没了脸皮怎么活?更别说有些人失了面子便不想活了。
幸好,他的脸皮下还有一张脸皮。一张更苍白、更光滑、也更英俊、硬朗、漂亮的脸皮。
王小石盯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半天,才哽了口口水说,“你、你还是原样更好看;我、我、我我我我要晕了!”说完,他两眼一翻,便仰头倒了下去。
“喂、喂!王小石!!”白愁飞一个箭步冲至他面前,细察才发现王小石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往外冒着血,他能挺到这一刻完全是凭意志,此下战局一定,他全身一松,便因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白愁飞看了看昏迷中的王小石,起身却向他掉落在一旁的兵器走去。他左手拾起相思刀,右手拿住销魂剑。一步一步、慢慢地,向王小石走去。
「他要杀他?」
「他为何不能杀他。」
「他害他败了一次,死了一次。」
「他一直一直一直都想杀他。」
「他晕过去了,毫无防备。」
「这是杀他的最好时机。」
「动手!」
“哐当!!”兵器被重重地掷在王小石身边,白愁飞还踹了他几脚,“起来!”他冲他喊道,“我可不想抬你出去!!”
晕过去的人怎么会答话?所以王小石继续理所当然的晕着。白愁飞骂了几句娘,还是伸手将人拉了起来,拾了他的刀剑,扛着他往地道外走去。
回到紫竹林。
顾惜朝斜倚在树上,眯着眼睛看逐渐发白的天色。他已经看惯了风林涧里那云雾缭绕,只见天光不见朝阳的景色。一个人看惯了某样东西,难免会过渡到看腻、看厌的态度。
他是不是已经看厌了风林涧的朝阳,或者,他已经看厌、看腻了风林涧。
那毕竟是一个牢笼,铁手用来束缚他的牢笼,尽管牢笼的钥匙是他最爱的妻子,晚晴。
他,又是不是已经爱腻、爱厌了傅晚晴?
不会!顾惜朝猛地甩了甩头!他很清楚,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会用一辈子去记住一个人,缅怀一个人,把他(她)的生命溶入自己的骨血,你会对自己的骨血产生厌恶吗?
而他就是那一种人。
不过,也有一种人,他也许也有这样一个极深爱的人,但他却依然视那人为过客,他也许也曾将他(她)溶入骨血,不过,他却连自己的骨血都能割舍。很快,便腻了、厌了、倦了、弃了。他便只剩下他自己了。
顾惜朝在猜,这个男人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人?
这个男人就是白愁飞。他迎面走来的时候,微微泛白的光影正晃动,他的脸色很苍白,白得近乎透明。可他的身板却很直,眼睛却很亮,一呼一息一静一动间,就那么地傲、而绝。
他的身后几乎是半拖半拉地携着一个人,王小石。王小石全身绽放着血花,似乎连动都不能动一下了。
白愁飞笔直地走到顾惜朝跟前,把人一甩,潇洒地就往回走。
可顾惜朝却喊住了他,“白愁飞。”
他的脚步滞了滞,回过头来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你是谁?”他没想到有这么多人知道他的身份,虽然他也并没有想过要继续隐藏。
顾惜朝微一欠身,笑道,“顾惜朝。”
“哦,我知道你,就是那个追了戚少商一千多里,人没追到,反而把自己给陪上了的人吧。”他刻意不说“追杀”,只说“追”,这意思便可大可小了。他看出顾惜朝的眼中掠过一丝寒意,可随即已经恢复了平常。
“白公子的名声也大的很哪,当年金风细雨楼的白楼主,何其威风,到头来却被一个女人暗算。该说是红颜祸水,还是你根本就没那种命?”他挑眉看人,神情自得。
白愁飞的右手手指动了一下,却还是停了下来。朝顾惜朝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站住!”他又一次喊住他。
“凭你就能让我站住?”白愁飞冷笑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武功废得差不多了。而且,就算是王小石和戚少商现在醒过来,也制不住我!”
“我是制不住你。”顾惜朝淡淡地笑道,“可天下之大,制得住你的人可多得去了。六分半堂、有桥集团、金风细雨楼、发梦二党,还有蔡京,谁都想你死。”
“……你想怎么样?”
“我想你跟我去见个人。放心,是一个不会对你有害,反而对你有益的人。”
“我为什么要信你?”
“你只能信我。”
白愁飞忽而叹了口气,“你要我见谁?诸葛神候,还是四大名捕?”
顾惜朝慢慢地说:“无情。”
白愁飞几乎要点头的时候,却听见顾惜朝又道:“其实,我叫你去的主要原因是,我一个人实在抬不动那两坨。”
他忽然觉得,王小石,你实在比戚少商,好命的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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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YY!!
看《伤心小箭》时,小白想夺权,心里又忌讳着苏楼主,便决定来个看“天机”,他就在墙上随便写了一个字,双数便杀,单数便不杀。然后,我们小白居然写得是——一个“梦”字!
老温对那一段的描述还是——「哦,这个字似忽尔在他心中“浮”了出来似的。本来沉积已久,而今终于浮现了。」
我如遭雷殛!
白苏啊!!!如此直白的白苏啊啊啊!!!
抚慰下受伤的小心灵,继续。
(这里暂时忽略,小白因为“梦”字没有双数,便去找了个繁体“夢”来凑单数的可爱事迹了~)
接着,苏楼主在对月寻思= =
他想起了白愁飞(又一次白苏OR苏白,我又一次雷殛!)然而接下来,俺们滴苏楼主说了一句话——「他可以说是想起了白愁飞便想起了王小石,反之亦然。」
……………………这是什么,这也就是说,小白想要得到苏苏,而苏苏一早便看穿他和石头的奸情,想来个成|人之美吗?…………多么美好的苏王白铁三角啊!!!!
考试四天,停坑四天。诅咒学校四天。
之八 无 情
无情一夜未眠。
他如今正闲闲地坐在落花满地的小院里,修长的手指捻着一两片细碎的桃花瓣,柔软的像一池春水或是春水般的女子。
连风都不忍惊起他的衣袂,他是那么的宁静而安谧。
但也只有真正与他交过手的人才知道,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文儒公子,有怎样雷厉风行的手段和足以令天下人失惊的才智。
无情叹了口气,淡淡的,幽幽的,长长的。
这世上偏偏就有这样一种人,任他是彻夜难眠还是心事满怀,他都能保持绝佳的风度与气质。譬如无情,譬如乘风而至的那两人。
他叹气的时候风便乱了,乱风扫起一地的乱红,这桃花似乎又回到了昨日纷纷落下的那一刻,无情微眯了眼,看着花海中一青一白的两个身影。他知道时间终不可倒退,正如他知道回来的不是昨天离开的那两人,一样。
“你们来了。”叹出的气似乎还徘徊在唇间,无情的话语有那么一丝丝的低回宛转。
顾惜朝和白愁飞都没有答话,只是各自把身上的“重荷”给卸了下来。
血。
比那漫天的桃花还要艳红一百倍的血覆盖在王小石的全身上下。
他简直就成了一个血人。
而另一个人,戚少商。
他的身上却一滴血也没有,甚至连一个伤口也看不见。
连他闭起的眼睛也是那么的平静,就似睡着了般。
可无情的心却乱了,一刹那,比那乱风、乱红、乱雨还要来得乱。
他毫不迟疑地走向了戚少商,接连封住他身上三大|穴道,然后立刻命令在一旁守候的剑僮取来伤药,为他敷上。
他一眼便看出戚少商的伤要比王小石的厉害许多,伤在经脉。而王小石虽然血流如注,却都不是什么致命伤,他晕过去的原因,纯粹是因为力气用尽了。
“幸好你事先帮他上过药了,不然,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他这只手。”他对顾惜朝叹道。
顾惜朝看着他,满不在乎地道:“废话就不用说了,我只是完成和你的协议而已,他戚少商是死是活,是残废还是断手,与我无关。”
“何必说的如此绝情,你若真是有心杀他,想那千里追杀,他也逃不过去。”无情悠悠地回道,伸手解开了戚少商的昏睡|穴。
“你……”顾惜朝皱了眉,却突然闭上了嘴。因为这时,戚少商已经醒过来了。
“少商,别乱动。”无情制止了他想要站起来的动作,“一点梅的剑穿过了你的经脉,这段时间需要好生调养。”
“一点梅?你还真是清楚。”顾惜朝冷冷地笑道。
无情叹了口气,“看到白公子,难道我还不清楚那是真正的一点梅吗?”他抬头,冲着白愁飞微微一笑,“没错吧,白愁飞,白公子。”
白愁飞站在院落的正中央,负手看天。他似很久没有看过天空一般,如此依恋、流连、认真地看天。他以前看天空,是想飞之心,永远不死。而在他“死”过一次之后,他看着这同样的天空,是否仍然想飞?
没有人知道,但人人都可以猜。而且,无论是谁猜,答案终是一个,他还是他,白愁飞!
听到无情的询问,他才慢慢地,似乎极不舍地将视线扯回来。嘴角的笑容还是那么自大而狂妄,只是多了三分惆怅,三分冷淡,还有一分是更为凌厉的杀意般的美!
“成大捕头自然是成竹在胸,何必需要我白某人发表意见。”
“白公子说笑了。”无情微低下眼帘,淡淡地道:“既然白公子不是我们的敌人,那么,我们便很有可能成为朋友。对朋友的意见,我一向是很尊重的。”
“朋友?”白愁飞冷哼一声,“你认为,我们有可能成为朋友吗?”
“至少我认为白公子不想再多一个敌人。”无情回道,“你应该知道江湖上有多少人想着你死,你既然活了过来,那么,你以前的帐也自会有人一笔一笔地和你算!”他看了眼依旧昏睡的王小石,顿了顿,说:“就算是王楼主,也不一定保得住你。”
白愁飞突然皱眉,厉声道:“我还没想过让王小石这小毛孩保护!”他看着无情,又慢慢地道:“而且,我不一定要寄在你们六扇门篱下……”
“哦,难道白公子又找着什么好靠山了吗?”无情似乎很惊讶地问道,“只不要又像你义父蔡京一样,到头来,只为除你而后快!”
听见蔡京的名字,白愁飞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眼看这气氛就要一触即发,突然一阵虽然带着些气喘的艰难,却依旧爽朗的好听的笑声打破了这场僵局。
“哈哈,二哥,成捕头,你们就别再打哑谜了。难为我和戚兄,听得是一团糊涂啊。”开口的自然是王小石,能将这样一场风声鹤唳的形势瞬间化为春风过境的,除了他还有谁?
王小石虽然清醒了过来,可身上的伤还是疼的紧。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血竟然这么多,这么充足,他突然很想知道这血到底什么时候流得尽,当然,他可不想死。
他觉得活着总是好的,世界这么大,这么丰富多彩,活着,总能多看一天、多看一点。尤其是现在,虽然某人对他还是一副冷淡面孔,但他可是一点也不想死了。
一点也不。
戚少商这时却在看着一个人,顾惜朝。
他觉得顾惜朝似在看着无情,又似在看着白愁飞,又似在看着王小石。
可就是没有在看着他!
这让他很恼火,很恼火很恼火。可又说不清为什么恼火。
好吧,姑且认为是对他把自己打晕扛回来的事气愤吧!
可是,顾惜朝这么做又似乎是为了他好?
哪一分是真?哪一分是假?戚少商似乎有些分不清了。或许,从他认识顾惜朝那一刻开始,他已经分不清这世上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了。
而王小石的话刚好转移了他的想法,他心里也确实有疑问,便径直向无情看去。
无情接过他的视线,有些歉意的一叹,“抱歉,少商,我其实并不想瞒你。只是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却也不便告诉你。”他环视众人,傲然站立的白愁飞,事不关已的顾惜朝,笑嘻嘻的小石头(或许现在该叫血石头了),还有眼里虽有疑问却依然袒露其信任的戚少商。无情说道:“本来,白公子未死一事我们也是不久前才收到的消息,就在一点梅暗杀了雷家庄的雷盈盈时,有人汇报,在那里发现了白公子的身影。我便派人跟踪公子,也是几经周折才发现你在义庄落脚。种种迹象表明,你,就是一点梅。而你的“尸体”又恰好在那时出现了,真是巧,我便让顾惜朝去一探你的虚实,可没想到,这一探便捅出了篓子,不过,也捅出了真相——那果然是二十年前称霸江湖的第一剑客一点梅。至于白公子你,为什么每次都在一点梅犯案的地点出现,又为什么藏在义庄里,恕成某愚努,不得而知。”
“那顾惜朝呢?他为什么会在你的计划里?”戚少商问着无情,看的却是顾惜朝。顾惜朝这时也回过头来,眼里含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看着他。
无情微一怔楞,低下了头,幽睫微颤,“我……这是我和顾公子的协定。”
戚少商却不再追问,他知道无情必是另有原因,他无意令他为难。
而另有一人则不然,白愁飞冷眼旁观,忽然道:“看样子成捕头并没有什么合作的诚意,如果连开诚布公都做不到,谈什么朋友!”
他从来不拿朋友当朋友,却也说起朋友来了。
“我帮无情破了这案子,他答应还我自由,让我带晚晴离开风林涧。”顾惜朝随口接道,像是在说着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就连戚少商,甚至无情都不清楚,这个筹码对他来说,究竟有多大分量。无情念他雄心壮志仍在,而又武功丧失了大半,要离开风林涧,或者是有所作为都不容易。不过,以此为交换,却也是冒了风险。顾惜朝的表现,实在太让人摸不透了。
可白愁飞明显不管这么多,“既然话已经说完了,那白某就先告辞了。”
“那白公子的意思是……?”无情问。
白愁飞一摊手,道:“我答应不与你们为敌,至于合不合作,看我心情。”他转身便走,却被一个人拦在了身前,眉微皱,他道:“你倒真是命大,这样还不死?”
“我既然叫小石头,那命自然是硬的很,一时半会也不容易撒手人寰。”王小石嘻嘻笑道:“二哥,是打算回楼里吗?”
“那里还有我容身的地方吗……”白愁飞遥望远天,似在感慨又似在叹息。
“有!我说有便有!”王小石一激动,那本来就没愈合的伤口血流得更厉害,他又有些头晕目眩起来。不过,仍强顶了精神道,“你一朝是我二哥,便永远都是。你做过的错事,这笔帐,我会和你清算!但现在大敌当前,你留在风雨楼,我们也能有个照应。”
白愁飞看着他,久久久久地看着他,直到看到王小石心跳加快脸颊泛红时,他才突然一笑,惊动了四时芳华万千美意的一笑,令王小石更是心跳加快脸颊泛红的时候,他说:“走吧,三弟。”
「三弟。」
天知道王小石等这一句话等了多久。
他还来不及欣喜若狂。却又突然觉得,倒比不上那咬牙切齿的王小石来得好听了。
果然人都是奇怪的。
包括他自己。
这样想着,王小石还是兴奋地和白愁飞一道离去。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悠悠一声叹。
无情,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白公子这次想要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白愁飞没有回头,风吹起他束起的黑发,扫过了苍白的脸际,迷了眼。
他说。
「我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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