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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风情录by 艳夜 [新花流] - powered by phpwind_net-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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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盒子里装着的不是什么胭脂水粉，而是人面蜘蛛。
得到那盒子直到带着那盒子来这里以前，也许龙静文的好奇心已经蠢蠢欲动了很多次。
他还很年轻，对未知的事物充满了新鲜感。
他当然想瞧瞧这么多武林高手全力争夺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子。
尤其是这东西现在正在他手上。
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否则他就不可能还站在这里。
王怜香也还没有见过真正的人面蜘蛛。
但是他能够感觉到从这盒子里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静静隐藏在黑暗中，狩猎者的气息。
最强最毒的毒蜘蛛。
虽然拜托了龙静文，其实他心里也不抱什么希望。
“嗯，想必你为了这东西，一定相当辛苦才是。”
王怜香望着龙静文，想要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这样少少地奉承一下，像龙静文这样年轻气盛的少年，应该会忍不住把经过情形详详细细夸耀一番才是。
“那也没什么啦。”
出乎王怜香意料，龙静文却仍旧只是傻笑着，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也许龙静文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笨蛋。
王怜香凝视着龙静文，却还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此刻龙静文脑海中，正浮现出当日的情形来。
月儿在云中穿梭，间或从云隙中露一下脸。
月光便忽明忽暗地打在那个大姑娘的笑靥上。
她的笑容极甜，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两边还会浮上小小的酒窝。
她身形窈窕，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倒似的。
此刻她站在龙静文身后稍高处的树枝上。
树枝并不粗。
起码并不足以负担一个人的重量。
即使是一个身量苗条的年轻女子。
那个大姑娘却站在枝头，随着树枝的轻轻晃动，她那浅桃红色的衫子也飘了起来。
她看起来就像一位初降人间的小仙女。
“你已经礼让了一百二十六个人啦，呆子！”
她笑。
笑声如银铃。
龙静文却突然觉得胃里发苦。
那犹如凌波仙子的风姿，每一下晃动中却暗藏杀着。
毫无空隙。
不过我也没准备逃跑。
怎可以辜负了“她”的信任。
龙静文暗暗对自己说。
说不得，看过了一晚上的激斗，虽然不甘心，还是得承认，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这女子的。更何况那小屋里还有一个老者。
看他们刚才出手狠毒，谅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此刻不只要保命，还要带着王姑娘拜托的东西回去。
唯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心念已定，龙静文便朗声说道：
“是一百二十七个。”
“咦？”
那姑娘也有些惊讶。
“海南祝潇潇一共出手一十三招，姑娘的招数和他一模一样，却后发先至，让人叹服。”
见那姑娘有些动摇，龙静文又说。
言下之意，我那时候出手，你现在下场如何。
“哼，不错嘛，有点本事！”
那姑娘冷声道。
她果然也会有心浮气燥的时候，她所站树枝的晃动也有些失去节奏。
一向都是自己被别人撩拨，没想到关键时刻，那些着实让自己吃过苦头的伎俩，却可以派上大用场。
趁这机会，龙静文一按腰间的机括，一大蓬银针暴雨一般激射而出！
依照王姑娘的图纸，由高手匠人连夜打制的暗器。
失传已久的神器。
暗器中威力最强的王者。
暴雨梨花针。
温柔秀雅一如处子般美好的名字。
然而全称却是
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灭鬼绝神暴雨梨花针。
王怜香放弃了。
知道人面蜘蛛原来的主人，似乎也不是很有好处的事情。
并且一点都不有趣。
他站起身，拿起装有人面蜘蛛的盒子，准备进内室去。
“慢着！”
龙静文突然出声叫道。
王怜香身形顿了一顿，慢慢地转过身来望着他，眼神中带着些询问，心里想着不知道这小子又要说些什么废话。
“那个……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我见识见识这个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子？”
连龙静文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大概是舍不得看着王姑娘的身影自眼前消失，而本能地想要挽留吧。
王怜香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心念一动，便向着他温柔地笑了：
“我因为练功走火入魔，需要这东西祓除寒毒，正愁运功之时没人替我护法呢你可愿意照看着我，不让任何人接近这里？”
那笑容温柔如春水，醉得死人。
龙静文张大了嘴。
他的表情看起来吃惊的成分倒比较多。
他还非常迷茫。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从语意来判断，刚才的话应该是王姑娘说的吧？
可是，与平常听到的声音不同，那声音未免太低沉了些……
好像男人的声……音……
龙静文的思绪停顿住了。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跟着王姑娘进了看起来像是女孩子家香闺的地方。
迎面象牙精工镶嵌的梳妆镜，镜前散放着的胭脂水粉牙梳丝带，墙上烟笼芍药春睡海棠的挂轴，床上新铺的贡品湘妃席，佳人取银钩，轻拢碧纱帐。
他的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好。
他的眼角突然瞥到地上的淡绿衫子。
衫子的一只袖子上露出小小的竹叶纹样。
龙静文猛的抬头。
王姑娘只穿着中衣，并且还在解上面细细密密的带子。
“你……你在做什么？”
龙静文的脸腾的红了，呐呐地问。
“我在脱衣服啊，你看不见么？”
王怜香用着自己原本的嗓音，而不再是假装的女声，好笑似的说着。
他笑得很欺负人。
龙家的小男孩好像就快要哭出来了似的。
澄心老尼说得一点没错，龙家的男人都太单纯了些。
他一伸手，拔下了头上的珠钗。
波光潋滟的黑发流转成令人惊艳的飞流三千。
龙静文痴痴地看着。
半晌，他突然问出一句：
“你是男人么？”
王怜香微微转过身，微微地笑。
“是。”
听了王怜香那一个字的肯定回答，龙静文歪着脑袋又想了好一会儿。
他又问了一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说你的真名。”
王怜香用有些惊讶又有些了解似的目光直视着龙静文，一字一顿地说出
“王、怜、香。”
然后王怜香就看着龙静文的脸色阴晴不定地变个不停。
说不担心是骗人的。
但是他必须有人在旁护法。
他也曾经犹豫过，但是此刻他的想法是，与其跋毒时被人惊扰而丧命，倒不如先在这个明显对自己有好感的热血少年身上赌赌看。
龙静文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原来你就是那个王怜香么？难怪那么多女人为你着迷连我都爱上你了，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龙静文边说边笑了起来，似乎是长久以来的困惑终于得到解脱一般，笑得非常舒心，非常畅快。
“我来为你护法吧！我很高兴你选的是我，而不是沈子矜。”
王怜香看着龙静文毫不矫饰地望着自己的澄澈眼眸，心情却忽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因为那个人，他是杀了我唯一的亲人，又阴魂不散囚禁我的人。”
王怜香说着，下定了决心似的，拉开了最后的衣带。
龙静文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王怜香。
初生婴儿般一丝不挂的王怜香，纵然和自己一样是男人，感觉上却又不大一样。
泛着淡淡樱色的脚趾甲，形状姣好得如同一枚一枚小小的贝壳，纤细秀丽的足踝，修长挺拔的双腿，因为小腿比一般人的长很多，腰线更高，而使身材比例显得更加优越。充满了快要折断的危险感的柔软腰肢，宛如上等羊脂白玉般散发温润光芒的细致莹润的肌肤，胸前粉红色的可怜蓓蕾，性感的锁骨，从小巧的下巴到颈项的流畅曲线，丰润艳丽的双唇不点而朱，高挺的鼻梁，漆黑晶亮的剪水双瞳，翠如远山黛色的娥眉，最后是直垂到腰部以下的长长秀发。
从下往上一点一点看上去，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但还是瞪着王怜香身体瞧个不停的龙静文，悄悄咽了下口水。
“接下来便万事拜托了。”
王怜香坐到榻上盘起双腿，在打开装着人面蜘蛛的小银盒之前，以极其慎重的脸色说道。
龙静文突然从目眩神迷中回神，也赶忙打起了精神。
“请放心。”
王怜香点了点头，便闭上眼，专心开始运功。
王怜香摆弄了一会儿小银盒，放在看起来他比较满意的位置后，便开始闭目打坐。
龙静文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还是不时忍不住看看王怜香在做什么。
到这之前一切都很正常。
随后王怜香双手交叠，摆了几个看起来似乎是运功中的姿势，突然睁眼。
龙静文吓了一大跳。
王怜香却并没有看他。
只见他伸出手臂，在胸前画了个圆，宛如抱球状，双手虎口相对，俯下身，将双手放到了小银盒两侧。
他的指尖仿佛有丝丝白色的寒气冒出。
龙静文以为是自己眼花，眨了眨眼再看那竟然不是幻象。
王怜香指尖的冷气凝结成霜。落在榻上的竹席上，他不断转动双手的位置，以小银盒为中心，竟然形成了一个寒霜凝成的白色圆圈。随即以这个圆圈为范围，寒霜逐渐覆盖到了小银盒表面。
王怜香这时才小心翼翼，打开了盒盖！
龙静文的心也一时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王怜香双手撑在榻上，逐渐朝着小银盒俯下身去，直到他的颜面几乎贴着那盒子为止。
以盘着腿的姿势竟然还能够把身体弯成那样，他的身体的柔软程度，真是令人惊异。
但是毕竟现在不是赞叹这个的时候。
等到王怜香抬起头来，龙静文才几乎要惊叫出声。
王怜香檀口大张，在他那红艳的舌头上，赫然爬着一只孩童拇指般大小的绿色蜘蛛！
龙静文冲动得马上冲到王怜香床前想要帮助他，却被王怜香用眼神制止了。
看来这也是疗毒的一个必经步骤。
这时他才看清了传说中的人面蜘蛛的真面目。
那蜘蛛乍看上去通体碧绿，犹如翡翠般沉郁，并不是一般毒虫那种或黑或褐或五色杂陈的污秽颜色，看起来反倒有种高贵的感觉。最出奇的是这蜘蛛的背部有｜乳白色的一块，样子恰巧像个戴着头巾的青年男子的脸部，眉眼口鼻清清楚楚，一丝不爽。
难怪这东西会叫做人面蜘蛛。传闻虽然吓人，看到实物却并不是很恐怖，反而给人一种小巧玲珑非常可爱的感觉。
然而王怜香此刻却一点都不敢大意。
所谓人面蜘蛛，其实是一种毒性非常强烈的蜘蛛的怀孕母蜘蛛。那个人面的形状，便是怀着小蜘蛛的囊袋。这个时候的母蜘蛛为了保护自己的后代，毒性是最强烈的，但是它同时也需要吸取更多的毒素来维持养分。因为母蜘蛛性情暴烈，通常雄性蜘蛛还没来得及一亲芳泽就被吃掉，所以真正的人面蜘蛛就格外稀少了。
总之，这是一种非常毒的蜘蛛。
这是一次以生命作为赌注的冒险。
也许也是可遇而不可再求的解毒良机。
王怜香暗暗吐纳内息，将寒毒凝成一线，逼上舌尖。他知道此刻稍有不慎，惹怒了雌蛛，便会就此小命休矣。
然而他感觉内息提不上来。
他不由暗叫糟糕。本来他还可以靠与女子交合来抑制寒毒，但是被沈子矜软禁在这里这么久以来，却完全没有办法消解！但是真没想到寒毒已经侵蚀到这个地步。
他的内息无法将毒素逼上舌尖的话，人面蜘蛛的毒素便会流入体内了。
没想到今日毙命于此，又是如此死法。
王怜香心下暗叹。
突然左肩的肩井｜穴涌入一股暖流。虽然这外力并不强，但却足以帮助王怜香重新凝聚起功力来。
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相助。
王怜香微微睁眼。
眼前一脸认真按住他肩膀｜穴道的，赫然竟是龙静文。
“抱元守一，不要胡思乱想！”
龙静文低声喝着，放开手退后。
那声音低沉而威严，虽然的确是龙静文的声音，感觉却大不相同。
王怜香虽然心下暗暗惊异，但还是听从龙静文的话，先集中精神排除毒素。
他缓缓昂起头，坐直身体。
只见一个唯以秀发蔽体的全裸丽人，仰面向天，伸出樱桃小口的半截丁香小舌上赫然伏着一只通体碧绿的蜘蛛，这种情景，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那蜘蛛不断自王怜香舌尖吸取含有大量毒素的血液，与此同时，它的一部分体液也逐渐流入王怜香体内。
正可解王怜香体内的寒毒。
最毒的蜘蛛的体液，却是解毒的良药，造物主又是何其神奇。
那蜘蛛的体色先是变黑，显得有些混浊，到后来毒血逐渐在它体内净化，便又恢复成碧绿的透明颜色，连那一道血线通过它身体的脉络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时王怜香体内的寒毒已经基本排尽，所以血色才恢复鲜红。
王怜香再度俯下身子，把舌尖对准小银盒中。
不一会儿，那只蜘蛛终于吸饱而松了口，便跌入盒中沉沉睡去。
王怜香连忙拿过盒盖盖上。
接下来只要他自己运功，假以时日，纠缠他多年的寒毒便可祛除。
他握着那银盒，一时之间不由感慨着，怔怔地发起呆来。
“呃……那个……”
王怜香抬头一看，正看到龙静文想要询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似的一张呆呆的脸。
王怜香点点头，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
“真的？”
龙静文好像还不敢相信似的，又呆呆地问了一声。
王怜香便再点了点头，又朝龙静文笑了一笑。
“哦……太好了！”
龙静文呆呆地想了一会儿，突然大叫起来，一把抱住了王怜香。
王怜香直觉地想要推开他，却又感觉心头一暖，更何况刚才也多赖他才能成功，龙静文可说是自己的恩人，便任由龙静文抱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趣，王怜香便微微地笑了起来。突然，他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
沈子矜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没声息地站在了门口，此刻的他，面如寒霜。
来到王怜香的居处，看他不在外间，便信步朝里走去，却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赤裸着身体和龙静文相拥相抱的王怜香，而且他还很高兴似的笑着？
连他都没有得到过这样温柔的笑容！
沈子矜一思及此，禁不住怒火中烧。他重重一拳擂在了门上。
在沈子矜眼里看起来正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人终于分开了。王怜香是早已看到沈子矜的到来，龙静文却是转头才看到。
“沈子矜？你什么时候来的？”
龙静文颇有些愕然地问。
还装得一脸无辜样！
沈子矜的怒火不由得更盛。
“龙静文！你那是什么态度？！”
沈子矜大喝。
“嘿嘿，我是什么态度？那你又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问我？”
龙静文反唇相讥。
“你……！”
沈子矜有一半倒是愣住了。这太不像龙静文会说的话了。
沈子矜不禁心下起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谨慎地问。
龙静文并不理睬他，转而走过去握住了王怜香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王怜香也管不得房内沈子矜和龙静文两人之间暗暗迸出的火花，这时候正在捡拾刚才随意抛在地上的衣物，被龙静文一拉住，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拿衣服遮住了重要部位，一脸的尴尬。
连沈子矜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王怜香身上。
沈子矜一语不发，一跃而起，宛如一头大鹰，朝龙静文头顶扑去。
龙静文直觉地一矮身，沈子矜却在空中连续攻出三腿，直迫得龙静文伏下身去，就地一滚，才狼狈地躲了开去。
沈子矜却不追击，稳稳当当落在王怜香身前，用背脊挡住了龙静文对这边的视野。
“还不赶快把衣服穿起来！”
沈子矜的声音明显饱含着怒气。
听那口气就好像对自己很不屑似的。
望着沈子矜挡在自己正前方的身影，王怜香也不禁怒火上扬。
你以为我就真的杀不了你吗？
想着想着，王怜香三下两下穿好衣服，一挥手就凝起一道寒霜的圆弧，悄无声息攻向沈子矜脑后。
已经爬起来看着这边的龙静文不由大声“咦”了一下。
寒气笼罩了沈子矜身周五尺之地，他已经避无可避。
他似乎已经避无可避。
似乎。
也就是说，沈子矜毕竟避过了那一招。
等到龙静文看得清楚那一团人影的时候，王怜香已经倒翻出去，落在那张绣榻上，不住地急促喘息。
沈子矜面色凝重地站在当地。
以他为轴心，散落了一地异常耀眼的冰晶。
日头已经西斜。
竹帘高挽。
夕阳毫不客气地闯了进来，在那冰雪的精灵面前夸耀自己的威势。
饶是如此，地上看似碎冰的晶莹，竟然丝毫没有消融的迹象。
“你终于练成了。”
寂静的室内，只听得沈子矜缓缓道。
“我终于练成了。”
王怜香也答了同样的一句。
个中的意味，却也只有两人才能体会。
王怜香内功大成之日，就是他下定决心要手刃仇人之时。
纵然沈子矜的武功再高，比起杀人之术，王怜香如今大有胜过他的自信。
这一点，恐怕沈子矜也很清楚。
多年心愿唾手可成，王怜香忽然发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
我、可、以、杀、死、他。
出现在脑海的这六个字，仿佛魔咒一般，令王怜香的瞳孔收缩起来。
然而，他仍旧蹲在榻上，没有行动。
沈子矜正看着他。
淡然地，却带着丝苦笑地看着他。
这个表情，他曾经非常熟悉。
有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从他心头升起。
但是他“必须”杀了他。
王怜香模糊地想着。
沈子矜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苦笑着。
那个样子，就和我十九岁时第一次看到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怜香，杀了他！他是背叛你，又害死你妹妹的凶手啊！”
一声大呼尖锐地划破了室内正变得有些暧昧起来的空气。
王怜香陡然清醒，朝那呼声所在处看去。
沈子矜也正扭头看向那个突兀的发言者。
“你怎么会知道？”
沈子矜皱眉问。
这句无心的问话宛如一盆冰水，兜头浇向王怜香。
“真的是你……杀了我妹妹？”
他问得有些艰难。
“真的是你？其实我一直都不敢相信的……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对不对？你告诉我啊！说话啊！”
王怜香凝视着沈子矜，喃喃地说着。然而无论他说什么，沈子矜也只是苦笑。
“我说了，你便会信么？”
“我……”
只要你说，我就信！
王怜香迟疑着，冲上心头的这句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好罢，我说。”
沈子矜又叹了口气，苦笑地看着王怜香。
“当年的事情毕竟和你也有关……不过，你确定也要在这里听着么？”
这后一句话却是转头对着龙静文说的。
然而龙静文却没有机会回答。
王怜香扬手两道银芒，正中龙静文后颈。随即龙静文便耷拉着头，陷入昏睡状态。
“现在你总可以说了吧？”
王怜香不理会沈子矜诧异的目光，说道。
他也知道这样突然出手看起来很奇怪，很不近人情，然而他这样做却是心下自有计较。
他抬起头，凝视着沈子矜的眼睛。
久久，沈子矜的眼神被他看得有些动摇。
“你确定我们要这样站着说话么？到花厅里去好不好？我可能会讲很久。”
沈子矜再度苦笑着。
这似乎真成了他在王怜香面前最寻常的表情了。
在带头往花厅走去的时候，他不经意地想着。
布置得典雅精巧的花厅。
紫檀镶牙雕的小方桌，同款雕饰的靠背椅。
“抱歉，我现在没有沏茶的心情。”
王怜香大马金刀地坐着不动，沈子矜只好苦笑着沏茶。
“一时，真不知该从何说起……”
沈子矜思索着。
“就从‘那一天’开始。”
王怜香冷冷打断沈子矜的思考。
看到沈子矜不解地看着他，王怜香又补充道：
“就是……你把我……的‘那一天’……”
“哦！哦……”
沈子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王怜香却渐渐红了脸。他不由得暗暗恼怒起来。
“知道了还不快说！”
“是是……”
沈子矜苦笑。
他想了一想，便娓娓叙述起来。
“那一天，我狂性大发，把你……”
“这些就不用说了！”
王怜香简直要尖叫起来。
“是……之后小镜子要送你回房，我却死不肯放手，执意要抱着你回去……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对你的执著竟然如此之深。”
沈子矜微微感叹。
听到那句“我对你的执著”，王怜香的脸不禁更红，同时心中又有些异样的感觉升起，有些甜蜜，有些酸涩。
“或许就是因为这份执著，我才能活到现在。”
沈子矜接下去说着，露出有些自嘲有些得意的奇怪的暧昧笑容。
“小镜子一直想向我下手，但是聪慧如她，居然因为忌惮我的‘实力’，而错过了我的内力最弱的时刻。”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相信她已经不在了。这件事，来得太突然。我一直不相信，也无法相信。别人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我连一根小指头、一缕头发都没见到。这太突然了……太突然了。我也不想见到。我怕见到了，就不得不相信了。可是我又很不甘心，到最后，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在我心中，一直都能够感觉到她……我无法不感觉到。她在我身边，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她只是躲起来了，不让我找到……就像小时候……等到天黑了，她就会乖乖回来，露出有些疲惫，但还是很可爱的笑容……我说这些话，会不会很像白痴？……我一直在等她回来。我要向她道歉，请求她的原谅我选择了你，而不是她，我最亲最亲的妹妹……对不起，原谅我这么狡猾，这么自私……我明明什么都知道的……却一直在逃避，装作很无辜的样子……我真是个大浑蛋！真不敢相信！真不敢相信！真不敢相信！真不敢相信……”
王怜香反复念着，泪流满面。
当听到王怜香说“我选择了你而不是她”时，沈子矜心中不禁被喜悦充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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