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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书店老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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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拜祭完就出去走走。
他说公司最近没事,可以呆个几天。
林栋复他们先走,这几个毛孩长大了些也都开始正经做事了,有在卤菜店里做学徒的,说是每天除了切白斩鸡就是切白斩鸡,现在看到鸡就想吐;有在宾馆里做侍应生的,正在学做西点,也好有个手艺;林栋复家里倒挺殷实的,开了个摩托车店,就巩俐做广告那个牌子,他一直帮忙看店。
要是沈斌没进去,现在在干吗呢?说不定真能考上大学,在里面都考了个大专文凭了么。就算没考上大学,可以学美容理发,学烹饪,学开车……
“你想什么呢?”他踢我一脚。
竟然已经走出一大段了,快到我母校了,是省里有名的重点中学,出了好些英才,包括前外长沈×,当年我考上的时候,老爸都高兴得喝醉了。
“喂,问你呢。”他也看到了省中的大门,“哦——你是不是那里毕业的呀。”撇撇嘴,一付“就算从里面毕业有什么了不起”的表情。
“怎么,不行啊?”看他那小样,直想笑,“唉,不过,还不是回来开小店。”我可能是我这一届毕业生中混得最烂的。
“你够好了,自己做老板,又是你喜欢的活。那些在公司干的,好像光鲜光鲜的,还不给别人打工,让走人就得走人,有什么意思,也不见得能挣多少……”
嘿,这小子去上海没几天还一套一套了。
“那你还在那打工?”
“我是没办法……咦……”他凶巴巴瞪我,举起拳头就捶我胸,“你挤兑人!我这种能有地方去就不错了,能多计较么。”
“你挺好的。”你是很好。
他看看我,低下头,脖子那还带点红,声音轻轻的:“也就你说我好。”
是么,我一把揽住他肩膀,看四周没人,啵一声亲了他脖子一下。
年轻的手一把攥住我的:“你别挑我哦,这次可是轮到你!”
好啊,我耸耸肩,任君采摘。
把他乐的。
我们顺路拐进学校,学生全放假了,操场上几个老头老太在晨练。
学校新盖了校舍,全面现代化,不过毫无个性,我们老毕业生都不喜欢。
小鬼情绪变好了,四处看啊看:“这学校真还他妈屌,我以前那个职中,又破又烂,全他妈一帮小流氓,我就是流氓头头。我跟你说,我以前还来过一回,找个鸟人算账,他抢了林栋复表哥的女朋友。那小子没几下就吓得尿身上了,真没种。”
我是领教过他的身手,可以想见他当日的嚣张暴力。
如今他就变了么?我看他手舞足蹈像个孩子在那里炫耀他的风光史,我怎么就觉得现在的这个他很可爱呢。
不明白。我摇摇头,笑。
“让你笑、让你笑。”他用脚碾我的脚,真暴力。“你笑啥,我知道你特瞧不起我,你是大学生,我是小流氓。哼。”他扭头。
也不知道他真生气假生气,我戳戳他胳膊。
“你不也是大学生么,你忘了你自考拿了……”
“呸!就挤兑我了是不是,你等着钱季鹰,今儿晚上我跟你算总账。”
我看操场上有人注意我们闹腾,就拉他出去。
他又得意又有些害羞地说着,他就为了我那句好好学习,玩命啃计算机书、数学书、英文书。
出校门的时候,他又突然怅怅的了:“其实,我那时能考上这儿。要是……”
“嗯?”
他却不说了,他始终有一些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事情。
是不是……
突然音乐响,他自己编的手机铃声,《上海滩》,不是和弦的,很“个性”。
他看我一眼,低声接电话,一会儿就挂了。没等我问,就说公司有事,要他回去。
那就去呗。
临走前,他使劲咬我肩膀,恶狠狠:“回来好好收拾你!”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我也怅怅的。
11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他人就回来了。不但人回来了,还带了伤。大热天穿了个外套,肩膀胳膊上绕了一大圈白纱布。
他轻描淡写说:“保镖么,受点伤正常。”
我盯着他眼睛,黑黑的眸子闪了闪。
真想追问——到底是什么保镖一般保安不就穿个制服晃悠来晃悠去哪那么容易受伤又干吗让他这个远在外地请了假的去怎么会那么快来回他的伤到底怎么来的这个公司到底正不正规……可又怕他觉得我不信他。
我的专业虽然跟生物搭点边,但也不用解剖小白鼠看福尔马林里的红肉,我看到他包着白布透出点红,虽然知道那不是血是红药水,可心里一阵阵的慌。就好像初中时老娘检查出子宫瘤。
“真没事。”
他没受伤的左手握住我手,说他们公司临时在无锡那里有业务,缺人手,正好他在附近就让他去领队,保的是到无锡做生意的东北人,可能有什么仇家,在去上海的路上就出事儿了。
“那些人哪是我们对手,还拿了西瓜刀,靠,搞得跟真的一样,兄弟们还没出手,我就几电棍,全蔫了。”他胳膊就给刮了一刀,刀口不深。
“嘿,老板还挺仗义的,医药费全报还批了一个礼拜有薪假呢!”
“没事儿,哥,没事儿。”
我脸色可能真的很差。
能不能不去那个保全公司啊。就跟林栋复他们一样,找个事儿做做不行么。
可我说不出口,我怎么说得出口,他跟林栋复他们已经不一样了,他,他是里面出来的杀过人的人,怎么可能一样呢。
这,又怪我。
可,可,你答应我好好学习不走邪路的啊。这难道是正路?
还是我白活了这么多年,忒天真幼稚?
整整精神:“你先在店里歇歇,中午我得回家一次,吃完饭我就过来,给你带好吃的。”以为他回不来,我答应了老娘回去陪乡下来的亲戚。
他立马嘟起嘴,我捏他脸颊:“乖!”像是哄小朋友,哄一个刚挨了一刀又揍了别人的小朋友。
还好,阿芬在看新开的分店,这个老店是我一个人在看,我回去就把店门关了,留他在里面睡觉。不过周围的小商铺老板都很熟,他露面,我娘迟早会知道。
可能我就做不成大事的人,吃饭我也定不下神,乡下的婶娘、表弟问我话我都答得牛头不对马嘴,没多一会就说店里有事出门了。临出去进厨房,在炖了一天的家养老母鸡上扒拉俩大鸡腿,再弄了几只糟猪爪、几个炒素,灌好鸡汤,舀了米饭。老娘好像说过有伤口吃酱油会留疤,这几个菜都不见红应该没事。吃鸡蛋会发,吃鸡会不会发啊?我也不太明白,不过伤了什么补什么这应该不错。
小鬼伤了右胳膊还不能动,他左手拿了大鸡腿,就没手拿鸡汤,又想吃猪爪,又要扒饭,急得抓耳挠腮。
我闷笑:“好吃吧?”
“嗯……好、吃。”啃着鸡腿口齿不清。
我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过,我妈的手艺不错,牢饭估摸还赶不上。
拿了鸡汤凑到他嘴边,再喂他吃饭,给他剔猪爪。这下他可乐了,干脆不动手了,笑得眼睛都不见缝,吃到嘴上油光水滑、直打饱嗝,还说要吃。
想要我喂吧,美得你。
我收了碗盏,他躺在床上睡着了,眼周围一大圈黑,昨晚上没睡,打架受伤去医院包扎完还连夜回我这儿,也够他累的。
唉,就不久前,我还觉得我跟他结了,他要干吗都和我没关系。
怎么忽忽忽就到今天了?
抱愧,同情,喜欢,和他做了?
以后就一直这样么,他在外面打打杀杀,说是保镖谁知道怎么回事,我就在家担心。怎么看怎么像港台片里的黑道大哥和大嫂,刘德华和关秀媚……啊——想什么啊……我抱头。
索性关了店,开了电视,心不在焉看了一下午。等他醒过来,我晚饭都拿回来了。
像吃过一次腥的猫,可怜巴巴的看着面前的菜,连左手都不动。
我叹口气,喂他。我看他巴不得永远受伤了。
Oh——是不是还得帮他洗屁股洗脚啊?黎耀辉伺奉何宝荣,可黎耀辉是上面那个,我,我今天还要……Oh,My god!
果然小色鬼睡饱吃足思淫欲,才八点就嚷嚷着要睡觉,还贼兮兮地笑。
我还是有点怕,虽然自觉地早就准备了润滑剂。
“你快点啊!”床上那个都等不及了都,“我们说好了,你不能赖!”
我恨恨:“急什么,我不脱衣服?”甩掉短袖和长裤,咬咬牙,索性连短裤都扯了,站到床前。
“你腰好瘦。皮肤好白哦。”看他口水长三尺,小淫棍,我家小淫棍。
“要不要干了?”我瞪他。
这死家伙仗着胳膊不利索得寸进尺,让我躺好,我躺好又让我趴着,我趴好了又要撅屁股,想他上次这么奉献,我窘我羞我也都照做。可我撅了屁股他还拍我,说撅得不够……
啊——我要反抗、我要起义,这种姿势,这种姿势……连灯都没关,脸烫得都不行了。
“你好了没?”声音也哑了。
“嘿嘿……乖,哥,我会让你很爽很爽。”
年轻人劲道足,受了伤还那么能折腾,我倒霉,折腾得够呛。
起先进不了,让我自己动手把后面扒开点,我,我操!我才不干!
“哎哟,哥,你配合一下啦,谁让你这么紧啊!”
我听他这么求我,竟然、竟然就丧权辱国竟然就做了我。
啊——涂了那么多润滑剂也没用,痛得要死,MD,鸡奸犯都得去枪毙。
不过,他技术是比我好那么一点点了。
“就好一点点?”
好好好,我承认,比我强多了。到后来其实就好多了,有那么点感觉。被他前后又摸又干,也泄了。
汗黏黏的,他搂住我,亲我脖子,我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听他在我耳边说着:“哥,你对我真好……哥,我以后一定让你上我,干死我我都心甘情愿。”
谁要干死你啊,我舍得么,小孩真是胡说八道。
他大概下午睡饱了,精神好得很,抱着我跟我说话。
“哥,除了你对我好,也只有丁红梅对我好了,有阵子我恨她恨得要死,自己什么都不会做,挑的男人都是最烂的。现在想想,其实她还算有良心,偷偷把项链卖了给我买碟片机,要不是看碟片怎么会认识你啊……我被逮起来,她还给我送水果,还说去求你了……我看她肯定给你家赶出来了。”
说说就变得伤感起来,不过我想憋在肚子里不好。
“她查出来有癌,我还老解气的……我想她生我出来干什么,生出来也是给人看不起,我以前老师都给我吃白眼,也没人跟我玩,连亲戚都不睬我……本来刚上初中我成绩还蛮好的……”他突然顿了一下,“可她就那么贱,没有男人不行……我……我……”他死死抓住我肩膀,“还念什么书,她让我念书我偏不念,念什么书,……反正也是垃圾,反正也没人看得起我……”
他抓得我肩膀死痛,哭音越来越浓重。我反手抱住他头:“斌斌,斌斌……”哭出来吧。
泪水滴在我胳膊上,流到我胸前,流啊流,流个不停,只感到他身体在抖,没有哭声。
“你看你,让你上我,结果还整哭了,下次你得了,没你上的份了!”我试着说笑,等他渐渐平息。
“我没事儿,”他嗅嗅鼻子,“她人也死了,什么都没了,她也没过过好日子,以前去百货公司,盯着看瓶香水也没钱买,以前都说她漂亮,后来就那样了……哥?”
“嗯?”
“我在里面老惦记你。”
他想到什么笑出来。
“你啊,明明不愿意借我碟子,可我每次来你还都给我,那天还死抱着那个破抽屉,还要跟我打架。”给他说得我都恼了,不过可能是挺傻的。
“还到法院来偷看我,宣判的时候我看你比我还急。还有那天在监狱,你那傻样,说没带东西给我,让我好好学习,管教还说让我一定要听你话。”
他噗噗笑个不停。
“我那么傻,你还喜欢我?”我沉着声儿。
“你是好人啊。”他手伸到我前面,猛地握住,“这儿更好。”
喂。
……
“斌斌,我说、我说你还别干保安了,回来吧。我担心。”
他只顾手上动作,半天没吭声,最后吐了一句:“我不想别人看不起,可我不会做坏事。”
不是不做坏事就不出事的啊。没等我说,他又开始他的第二次,真服了he了,又哭又笑的,也没忘了上他哥。
12
斌斌休假七天,我们却不能聚一块儿。
白天我要看店,这个生意根本没什么休息日可言,以往在店里一边做生意一边看看碟还觉得很逍遥,这会儿才觉到不自由;晚上我也不能一直住店里,有时阿芬过来替班还得回家陪爹娘吃顿饭。
他呢白天在我店里呆着怕惹眼,只好窝在里间,乱翻店里的漫画,实在憋得慌就去几个兄弟那儿乱晃。可晚上要是我回去,小鬼从吃晚饭开始就鼓着腮帮子不理人,惹得我直觉得拔不起腿,好似走了就是负心汉得挨千刀。
唉,恋爱真是不好谈的,以前担心穿帮害爹娘脸上无光,现在更愁没法时时腻在一起你亲我爱。
同志,真难啊啊啊啊啊。
挨了七天,我决定买套房子,有个自己的窝。
人谈了恋爱果然不同,本来预备打一辈子光棍,老了就是老光棍,住爹娘的二层小楼房里,给他们送了终我老了动不了了,就把房子卖了,到养老院去。买房子,想都没想过。连积蓄下的钱都是老娘每月给收上去帮我存的结婚经费。
老娘过年那阵说我有个五六万定存,付首付够了吧?
打定主意,我就在店面附近的新楼盘订了个二室的房子,多层的四楼,又在市中心,一千七一平米,七十八点七平米,连乱七八糟的费用十三万。大概少见我这么痛快的,小姐特热情,帮我把按揭都算得一清二楚,首付五万,每月按揭一千五。
我能承担。
回去我跟我妈要钱,老娘可乐活了,儿子长进了,知道置备婚房了,如今这小姑娘看你没房子还能嫁你?我说不是,她也听不进,急吼吼就要帮我相房子,要去看风水还价,还说给我垫个七八万,按什么揭啊,我们老钱家没穷到要欠债。
还好,老爸一声大喝把她拦在家——儿子都快三十了,他自己挣的钱自己花,你个老婆子搅和什么!
钥匙到手,进了我自己的窝。安了灯,通了水电,买张双人大床,从家里搬了些自己的东西,当天我就住进去。
定存剩下八九千,一鼓作气买了台联想,买了个手机。
给他打电话,我兴奋地说不出话。
“怎么了,哥,你说话啊!”
“我、我们有家了。”脱口而出。
“啊?”
“就在我老店出去左拐那个新盖的楼盘,67号402室,我还买了张大床,床单铺了蓝色的,特软,以后咱们就不是流浪鸳鸯,我还买了电脑,你不学计算机么……”
……
我说了一通,对面一直没声儿,又把小鬼弄哭了。
电话挂了,才想起没跟他说这个号是我的手机。
接着几个月小鬼特别忙,连休息日都没有,手机也老关机。
我看着新安的家又觉得空落落的了。他不回来,我住着也没劲,又不太会煮东西,结果还是回爹娘那了。
是不是自己太当真了。
手机里他闷闷的抽气声还在耳边。
他在干吗?打打杀杀么?他也给来电话,从不说他公司的事儿,只说挺好,一切很好,让我放心,一有空就回来。我放什么心,我心都飞到上海去了。可三家分店,其实我也够忙的,去进货都抽不出时间,直接打电话预订然后让人去提货。
时间在我一直是飞快飞快流逝,那几个月才觉得度日如年。
闷得慌,玩电脑。
2000年年末我也成了网民。
上网没多久,我看到了《北京故事》。店里的BL小说漫画同志电影我都见识过,可那都是大陆以外的,大陆的准同志电影也就是《东宫西宫》,忒阴暗。
我一夜没睡。
死命地想他。
我和你,不会那样,绝不会!
后来还去了同志网站。
虽然我是,可我一直离那个圈子很远,全世界好像只有我跟他两个。突然间,这个圈子就在身边。无锡、苏州的同志聚会比比皆是。更别说上海。
他,183的个子,长相好看,年轻力壮,又在上海。
我发觉我开始自卑了。
格外想他。
13
他国庆长假也没回来,到快十一月我怎么都等不住了。也没跟他说,直接关了店奔上海去。下火车站,才打电话告他。
嘟——嘟——嘟——似乎通了半世纪他才接电话,听我到了上海也是惊多过喜,不过还是立马到火车站接我。
他瘦了很多,下巴上还有青胡子渣。可,还好,眸子还是黑黑亮亮,看着我,能把我的脸射穿两只洞。
我忍不住踹他,你怎么忍得住不回来看你哥,你个小没良心的。
他还笑,狠狠抱住我。
三个月不见,更结实了,整个人都有种说不上来的变化,变得……变得凶悍。
我不喜欢,我甚至有点怕。
他跟我说他实在忙,一直在做二十四小时随身保镖,根本没有私人时间,很多时候都必须切断外界一切联系。
“那你就一直要这么做下去?”我在老家空守闺房?
他抿了抿唇:“也不是,可现在没得选择,一定要做啊。”看我不说话,放软了调子涎起脸,“哥啊,这是工作么,不是你要我好好学习求上进的么?嗯,别生气了啊?”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我说我觉得你这工作不正经是邪路,我不想你在大上海混,我不想见不着你,我宁愿你回去帮我看店做小买卖,我买了房子……可,我一句都说不出来。
我凭什么管他,我又不是他什么人。我扭头就走,我回家去。
“哥。”他一把拉住我手,我甩掉。
“哥——”他也不顾火车站人多,从后面就把我抱住。
“你干吗啊,你放手!”我大喊。
我都成怨夫了,我、我钱季鹰以前何等逍遥自在,如今觉睡不好饭吃不香,看镜子看到的都是他沈斌,我他妈早就相思成灾了我。
他倒好,他倒好!没事人儿一样,我成什么了……
“哥,你别这样。”我腰快给勒断了,有人看我们了,“我,我……我想死你了。我想死你了,我,我没法子。我想死你了啊,我都得相思病了,饭都吃不下,觉也睡不着,看镜子都看到你,真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还可怜兮兮的,“我也不敢多打电话,怕忍不住就回去找你去了。哥,你别这样,我,我不是成心的……”
他嘴里的热气吹到我耳朵上,我就没劲了,心里竟还觉着甜,脸也发烫了,我是没救了。
人就是贱,尤其是谈恋爱的。
他拦了辆的,带我去他宿舍。
也不远,说是宿舍其实是两居室房子的一间,虽然没怎么装修,热水器空调都有。
进了屋他就咬我。
“你欺负人,到上海就说要回去,你欺负人。”
现在的我还是能经碰的,下面的兄弟早硬挺了,我也咬他。咬死你。
咬着咬着就亲上了。
咦,小鬼少了颗牙,不过也顾不上问了,他手伸到我裤子里……
然后就滚到了床上,脱个精光,干得热火朝天,连饭都忘了吃,什么都忘了。
……
俩人都累得摊在床上,他把头搁在我肩膀上,没一会儿我胳膊麻了。看他表现好,忍着了。
他身上又添了新伤,还掉了颗牙。
“你再做个半年,就跟我一样了。”
“啊?”他啃我腋下的嫩肉,一边问。
“我二十八颗牙,你也二十八颗。”
“你还说呢!”他精神来了,坐起来,扒开嘴从里面掏出颗假牙,举到我鼻子跟前。
“你打掉的,你赔我的牙!”还皱着鼻子,横得很。
原来我那拳还那么厉害!哈哈哈——
我笑得肚子都快痛了,给他捶个半死。
“今天你不用二十四小时保镖?”
“舍命陪君子。”
哗,小鬼都会用成语了。
做完了,我反倒觉得空落落,分居两地总不是回事。
他趴我身上:“哥,我一定好好的,我有空一定回去。”
“你给谁做保镖呢?”拍拍他屁股。
“谁出钱帮谁做。”
有钱人的保镖都得这么遭罪?
“有些是大哥。”他声音低下不少,眼盯着就看我什么反应。
我能怎么反应,这还是我最好的猜想:“就做他们保镖?”
“嗯,”他点头如捣蒜。“我就是保镖,没做坏事。真的。你信我。”可怜巴巴的。
我当然信你。我不信你谁信你。
可我,我担心,我真会做噩梦看到一把刀从前戳到后,吓得晚上大叫大嚷。我怕。却也不能说出来,我是他哥。
我在上海没多呆,他把手机关了十几个钟头就给催死了,结果第二天就送我去火车站。
火车开的时候,我觉得他泪汪汪的,好像要生离死别。
得了,回去我盘了店卖了房子,来上海吧。
爱情真让人疯狂。
×××××××××××
还没等我盘店,他突然来了个手机。
“哥,我有事要做,你别找我,我会关机……到时候我再跟你联系,你好好保重。”声音很低,电话又突然,没等我说话就挂了。
我不知道怎么办,再打就打不通了。一晃就半个月,我每天等电话,也没回音。
又去上海,结果,保利美公司歇业了,他的宿舍住了其他人了,好像沈斌从没到过上海。他的手机也从“您拨的手机已关机”变成“您拨的号码是空号”。
林栋复他们也不知道这么回事。
我这时再想起火车站上他最后的眼神,难道真是生离死别。
不会。
我心跳得砰砰砰。
不会。
14
没他的消息,我惶惶不可终日。
可日子总得过下去。
就元旦前,林栋复来找我,他知道我为他的事急疯了。他把我拉到店外边,天已经挺冷了,他说:“钱哥,有人见到沈斌了。”
“啊?”我一把抓住他。
“是我表哥,前些天去昆山进货看到他。”
“昆山?”他的事情我都没跟林栋复他们仔细说,总觉得谨慎一点好。“你表哥确定?昆山哪里,他干吗呢……”
“钱哥,你别急。”林栋复拍我两下, “我表哥以前也混过一阵,外面认识一些人,他说……他说和沈斌在一起的人都是道上惹不起的人,他就是看到那些人又知道我和沈斌是哥们儿,才关照我当心点。还说沈斌特意戴了墨镜大帽子,好像不想让别人认出他。”
我咬牙,又是什么道上,道上!
“你跟我说实话,什么叫道上惹不起的人?沈斌跟他们在一起干吗?”
林栋复看了我两眼,眉头皱得老紧:“钱哥,我也担心……那几个都是外地人,其中一个我表哥听别人说过,在北边开枪杀过人,杀了别人全家……我也不知道斌哥跟他们干什么,我们以前就吃不准他的,他疯起来……”他没说下去。
外面天本来就冷,我更是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
咬咬嘴唇,笑了一下:“你也别担心,说不定你表哥看错了,沈斌给别人当保镖呢!再说,杀了别人全家还能大摇大摆,早给通缉了,可能是你们道上乱传吧!”安慰他也是安慰我自己。
“你不知道,我表哥让我谁都别告诉,他都从昆山提前回来了,说要出大事儿。我看不像假的啊!”
“嘿,能有什么大事儿,又不是演电影。别穷紧张,回去吧。”自己都觉得笑得勉强。
“那我回去了,钱哥,这事儿你谁都不能说。”
“行了,我知道。”
回到店里,冷得直打哆嗦。
不单单是担心,还有失望。
如果是真的,那小鬼你、你真太让我失望了。你干吗呢,你泪汪汪送我上车就行了么,你当我什么啊。
为什么去走邪路。
你不说不做坏事的么。
我都准备抛开一切到上海去了。
你对得起我么。
我本来过得好好的,就做个本本分分的小老板,结果和你相好,我认了,可你,你去为非作歹的话……我不能继续为了你改变我自个儿。
我什么都做不了,看什么黑帮片子就胆战心惊,谁让我们是平头百姓小良民,真恨死这死小鬼了。他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忍不住要想,头如斗大。真恨死他了。
结果到了新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也许就这么了?就好像做了个梦?
毫无头绪。
×××××××××
铁床上的小鬼,沉沉呻吟。
还好店里有电热壶,我烧了开水,凉一点给他灌下去,再弄了冷毛巾搁他额头上,别的不管先退烧吧。
我看了他身上的伤,其实也就两处,一处左肩一处胸部,包扎也还专业,应该是处理过再来这儿的。渗出的血大概是伤口裂了,这会儿也止住了。他刚脱衣服时,我看了一身血真吓一跳。
他是来逃难避祸来了。
人又瘦了,还阴沉,刚才进来时凶巴巴的,冲我喊:“真他妈贼胆大,晚上能瞎开门的么,有十条命也挂了。”
气势都变了,还敢凶我!我欠了这小混蛋什么?
我也不敢睡,不停给他换冷毛巾,喂他喝水。
“哥……”床上的家伙叫唤,还想坐起来。
看了表差十分五点,我走到他跟前,实在拿不出好语气:“别动,躺着吧!”
“哥,我——”见我神色不善,又不说了。
看他舔着干裂的嘴唇,我倒了杯水,递到他嘴边。
“我不喝了,哥,你给灌了多少水啊,我、我要尿尿。”
“你他妈真是恶人屎尿多!”我欠你,你个小祖宗。
晚上方便我都去附近公厕,想想在这也不方便:“再熬一会,我带你去我那儿,很近。”
他抿唇:“真的很快啊?我忍不了多久。”又可怜兮兮的了。
我把当被子盖的军大衣批在他羽绒衣外面,给他裹了大围巾,才和他出了门,在店门上用粉笔写了“歇业一天”,推了我的老爷车:“上来吧!”指指自行车后座。
小鬼夹着两条腿:“哥——”
忍不住了。
“又没人,就地解决吧。”
看看地上的鞭炮屑屑:“不好吧,大过年的在别人铺子门前……”
“属你最烦!”我把车停了,从腋下搀着把他弄到公厕,果然是急了,可越急越办不成事儿,他穿得臃肿一只手不能动,死活拉不开裤链,眼看都憋出汗了,我只得过去给他拉裤子把尿。
一泡尿把他给爽的。
边尿尿还边说:“哥你真好。”
“尿尿不准说话,没人教你么。”是没人教他,我咬咬唇。
“嘿嘿……”
“尿的时候把牙咬紧了,这习惯养好,到老牙都不会掉。”
看他牙咬得死紧,心想,也不知看不看得到他变成一颗牙也不掉的老头儿。
喝水排泄出汗,烧反倒退了好些,额头也没那么烫。他坐上我自行车,一只手紧紧扣住我腰,天还很黑,风呼呼吹,刮在脸上有点疼,我一只手空出来捂住他的。可别冻了,小祖宗。
突然想到《萍踪侠影录》,张丹枫和云蕾那一路走的时候巴望着路永远不到头。
唉。
一会就到了我自个儿的窝,可惜里面只有床和一点零碎东西。
我开门的时候死小子就探头探脑,进了屋反倒不动了。我推了他一把:“把衣服脱了,我去拿被子,你还得躺着,这床好久没睡可能有点湿,我看看有没电热被,好像带过来一条……”看来这罗嗦我还是遗传上了。
我找出了电热被捧了被褥,他还愣在那。
我看他在揉眼睛。
早知道你不早回来?
“这就是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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