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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小人物-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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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端正正坐在椅上,张东见何塞平打开木箱取出一个长方覆斗型的药囊,料想是要给自己上药,也就不敢随意动弹。
  “会有些疼,不过忍下也就过了。”何塞平取水替他洗完脸上伤口,面带忧色道,“你这‘不小心’撞得可算水平,满身青肿。把衣服脱了,我好上药。“
  张东很听话,三两下除去身上衣裳,又乖乖坐正。何塞平侧着头,伸手在张东身上捏了捏。张东只觉这人的手温润,按在自己过热的身上,倒是像玉贴上炭火,又滑又凉,按下的手劲适中,本挺是享受他留在身上的触感,却在何塞平捏到背上骨头时,疼得叫出声。
  “伤了骨,这几天你得注意别让这边再受力。若是断了,可就遭罪了!”
  张东连忙点头。
  何塞平一脸肃然,替张东处理骨伤,张东疼得拽住裤子,手心都冒出汗,却忍着没再出声。何塞平涂药极是细心,垂目将药一点点抹在青紫的皮肉上,那深潭般的双眸张东看不真切却不知怎得仍想盯着瞧,何塞平呼出呼进的鼻息在张东身上绕来绕去,直绕的张东心上犯痒想伸手挠,又怕挠疼了心。
  待擦脸上的伤,为防药水进了眼睛,张东闭上眼,等了许久只感到一阵微风抚身而过,却迟迟没等到何塞平动手,心下有些疑惑,正要睁眼,药水就被抹了上来,顿感辣哗哗的疼,张东呲牙咧嘴。疼过了也就不那么难受,对方轻轻得点触每个伤处,除了药水辣辣的让右眼不得睁开,张东反而轻松不少。约是方才吹进的风冲淡了帐篷中的药香味,靠近自己的何大夫身上的味道也谈了,是种好闻甘草香,散在鼻间一荡一漾,张东心里的湖也跟着荡漾。
  赤裸的肩头有些痒,张东眯着左眼开了条小小的缝儿偷偷瞧,是几缕细发落在自己肩上,这发黑亮得像缎子一样,惹得张东更是心下难耐,直想凑上去摸摸闻闻。转念想来,怕是太唐突,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咬咬牙,断了这份心思。
  何大夫身子一动又向张东前倾几分,这回不但甘草味儿浓了,黑缎子发近了,连白皙的脖子都瞧得清楚,张东下腹一热,心下直骂自个儿怎能这般龌龊。坏事自然是没敢做,可手却还是伸出去拽了那头让他心痒的黑发,刚断了的心思重又冒了出来,无可阻挡,张东对着几缕头发轻抚起来。
  “你做什么?”身前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却不是何大夫的声音。
  张东吓得睁大了眼,放开手中的黑发,待看清眼前的人,差些咬掉自己舌头:“邵……邵副将军……”

  第 7 章

  扑通一声,张东伏倒在地,手一抖没支住身子,直接面朝了地:“小人……参见……参见邵副将军。”
  “起来。”
  抬眼望去,哪还有何大夫的影子,张东虽觉奇怪,还是按下心中疑虑,因方才做了错事,忙又垂下头,脸有些涨红,死盯住自个儿的脚丫。
  “脚上可有什么好看的?”邵重羽在旁坐下,给自己倒了碗茶水,见张东变成了块木头,细目闪了闪,道,“你是叫张东吧?早上做什么去了?你脸上还有身上这些都是怎么来的?”
  张东仍垂着脸,对邵副将军的问话不敢怠慢,立即讨好地回道:“回邵副将军的话,小人张东,早上步兵操兵去了。这伤都是在教场上弄的,是小人不如其他兵爷,往后小人一定会再努力操练,将来好好为将军和副将军效力!”
  “怕是等你能为本将效力的时候,没一根骨头是不断的。”搁下碗,邵重羽难得能正经坐正身子,看似漫不经心抚着碗口,半响不开口,忽又抬头与刚起脸的张东双目相交,怒道,“你那几句唬唬何大夫还成,你拿那些来和我回话,是不知道营里的营规不成?兵营操兵,无非虚杀假砍,个个弄成你这样的,还犯得着御敌打战,自个儿人就先被自个儿人砍了!”末了,邵副将军又眯缝起了眼,一团和气道:“张东,本将见你也是个老实人,说吧,到底是怎会儿事?若是有人欺负了你,本将自会替你做主!”
  张东被他这一惊一乍吓得早就丢了魂,加上之前的心虚,很快便把事情都和盘托出。说完还很小心地瞧了邵副将军一眼,见他没什么异色才放下心。张东可没真想让邵重羽这尊菩萨为他作主,只求平平安安过了他这关口回到自己队里,张东就念阿弥陀佛了。
  偷偷瞧了邵副将军一会儿,揣度着他什么心思,见他仍是没反应,张东又急了,心说这位菩萨难伺候。张东站起身哈腰在邵副将军碗里倒了水,接茬道:“邵副将军,小人这事真没什么要紧!小人是新人,别人看着新鲜,想多捏几下小人就让他们多捏几下。这也不可能不腻啊,等他们觉得捏够了,自然就没事了!”
  听了这话,邵重羽回道:“张东你可挺大度的。”
  “哪有哪有,小人只是不懂怎么做,就只得这样了。小人哪有邵副将军您大度!”张东笑得殷勤。
  邵重羽抿了口茶水,侧头瞧着张东,还若有似无地朝他轻轻一笑,张东被他瞧得心里发毛,再是那笑,张东脚一软差些又跪到地上。邵重羽仍气定神闲,轻轻开口却换了话头:“张东,方才你可是把本将当作何大夫了?”
  张东发愣,待听懂邵重羽的意思,惊得冷汗淋淋,此时张东真是背上寒脸上烧,结巴道:“小人方才鬼迷心窍,小人……小人不知是邵副将军您,小人对邵副将军……失礼了,小人不该冒犯邵副将军大人……邵副将军大量,邵副将军恕罪!”
  “听你这意思就是把本将和何大夫弄混了,本将同他很像吗?”
  “不像不像,实在是小人有眼无珠。”
  “你方才却是闭着眼,倒的确没瞧见你用眼珠,不如今日就去了它们。”
  “不不不,就算小人闭着眼也该分清邵副将军您和何大夫。何大夫身上一股药香,邵副将军您身上是甘草味。” 
张东脱口道,说完,张东便觉着有什么话说得不对。
  果然,邵重羽斥道:“张东你属狗的,闻得到仔细。说这冒犯的话,不怕我一剑砍下去让你掉脑袋?”
  “怕,怕得要死!”张东哭丧着脸,心说今天是不能安好走出这营帐了。
  “还算知道怕!知道怕往后就别总想些有的没的。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想乱七八糟的事!”邵重羽纵是责备,倒也再无恶意,换了口气语重心长,“闲时就多练身体,有了本事上战场才保得住小命。平日里也省得被人欺负!识字吗?不识?那就再认字,将来出了军队还能找个好活儿。”
  绕是张东原本有些情迷,那也是要有个气氛的,被邵重羽这一搅早就没了那感觉,张东哪里还敢有思情之意,忙道:“邵副将军教训的是!小人这就归队干活去!”
  正要告退,身前邵副将军起身又道:“我同你一起去。”
  直到离开医营都没再瞧见何大夫人,张东本想走在前边给副将军领路,思索了片刻还是默默跟在了邵重羽后边。
  在近陆队帐篷处,瞧见东北角几个杨队的人拨弄着地上的一团东西,领头那人张东认得,就是今早带头找茬的胡二。邵重羽给张东稍使了个眼色,张东忙先过去看个清楚。
  地上那团东西竟是齐瑞安,张东大惊,撞开围着的这些人,一把将他拎起来。胡二一伙儿没防备被张东撞了个踉跄,很是恼怒,刚要发作,便被人从身后答了肩膀甩出老远。
  杨队人见出手的是邵副将军,全都禁了声,军中营规甚严,十七条五十四斩,别说将人打个半死,连高声叫嚷都可能丢性命,平日仗着后营这边无人管束,他们才敢嚣张,今天被邵副将军抓了个正着,别瞧他面带笑意,他们定是性命堪忧。
  “张东,把这被打的小子带回队里,我这边还有些药,给他用下。” 邵重羽没有多话,交代了张东,便带着扬队这些人走了。
  邵副将军这尊菩萨这次是真的给张东做主了!
  杨队那伙儿人虽没被砍了,但回来时都面无人色,个个规规矩矩给张东他们到了歉。大伙儿问张东,邵副将军怎会出面理事的,张东红着脸说了大概,两个包子的事也不漏,就是没敢说出擦药那段,黄老头乐得说张东是找着靠山了。陆队里其他兄弟见了也是高兴,终于解了口恶气,待扬对那些人走了,开心得拍起手,张东也糊里糊涂跟着一同拍掌。
  再待号起,大家伙儿整理了东西便开始赶路。
  “邵副将军人真好,这次多亏了他。”齐瑞安上了药休息后有了精神,双眼闪亮,微微一笑道,“张大哥,邵副将军可是叫作邵重羽?重于泰山轻如鸿毛,这名起得同人一样大气。”
  “小齐,你别……别提这名字,一听到我就脚软。”张东心说自己怎么没觉着邵副将军有那么好,让他害怕倒是真的。
  “邵副将军很和善,张大哥你至于那么怕他?”齐瑞安不解。
  “反正少提就是了。” 
  齐瑞安皱皱眉,也不再多问。
  “小齐,上次操兵听你在我身后念后营旗上的字。你认识字?”张东回头问,装作漫不经心。
  “识啊,我家本是教书的。”张东原本见齐瑞安身子弱,猜想是从那个富家出来的,原来齐瑞安出自书香门第。
  “那有时间,教我识些字吧。”张东说。
  “行啊!”在这军营里自己这些小本事没什么大用,虽说中军里每营需识字的二人做事,但可轮不到自己。听张东说要学认字,齐瑞安有了喜欢的活儿干,心里高兴。
  两人说话间已被大队甩开距离,跑喘了才又赶了上去。

  第 8 章

  第三章
  接下去的几天,日子还是一如往常地过,稍有些不同,便是天越来越热,微微的风抵不住夏日的暑热,离前方的战场越近,人心中的躁意也越发明显,营中的军兵间常发生摩擦,又畏着营规不敢发作,一时倒也太平。
  后北营这边却是一片凉爽之意,杨队那边的人受了管束,全收敛起性子,把闷气都出在干活上,黄老头他们仍做着营里最轻松的活儿,而张东则天天去医营那边报道。
  这日,陆生巡视完自己这边的营盘,便回来察阅各人的腰牌,其实也就是名牌,队中每个军兵配有一块,平日出入营口皆见了腰牌方可放行,严防外人混入。
  黄老头见陆生过来,忙上前:“陆队长,您是来查腰牌吧?老头的这块还在腰上揣着,您瞧!”
  陆生看了一眼,点点头,又问:“张东呢?回来没有?”
  黄老头道:“回来了,还在齐瑞安小子的帐篷里。”
  陆生听了奇怪,问道:“怎么不在自己帐篷里呆着?今晚他轮到巡夜,不准备下竟还乱走。”
  “陆队长,您不知道,这会儿张东小子在跟齐瑞安认字,最近都这样。”黄老头见陆生皱眉,好心替张东解释。
  “打仗了还认什么字。”陆生听了黄老头的话转身向齐瑞安那边的帐篷走,嘴里低声嘀咕。
  陆生走进帐篷,却见帐内摆了几块木板,垒在一起足有一尺,张东、齐瑞安二人围在一堆木板前,手指蘸着水在板上写字。听见响动,两人一同抬头,见是陆生,张东立即起身迎了上去:“陆队长,您来了,累一天您先坐下歇歇,我给您倒碗水。”端了水过来,张东笑道,“您是来察腰牌的吧?”
  “你小子没把东西弄丢吧?”陆生问。
  “这怎么敢呢。您瞧,不是就在这吗?”张东从身上取下腰牌递到陆生面前。队中独张东腰牌有些不同,他出入后营与中营间,按营规两营之间不可随意走动,那腰牌是林将军特赐,颜色与花纹都与本队其他人的略有差异。
  齐瑞安闻言也将腰牌递上。
  陆生看了满意,又交待了几句:“张东,今晚你值夜,快准备下,发放的已经在营台那边等了。今晚的夜号是‘宸’。”
  黄昏后,张东赶到营台,发放的兵爷与其它巡夜的都在了,兵爷上来给张东头上一个爆栗子,斥道:“你小子道营里是家里,将军吩咐的你也敢迟,想必是呆得太舒坦了!”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张东连忙上前讨好,好一阵安抚才灭了兵爷的火气。
  巡夜的士兵一字排开,在台下听发放:“官兵听着(齐应),夜巡谨慎(齐应),毋得懈惰(齐应),误了事军法不饶(齐应)。起去(齐应)。”连应五声,掌号的一声吹,打鼓的一下捶,接着便是营区内各官兵敲打甲胄九声,灭了所有烟火,夜晚巡逻开始。巡夜的一人值一更,张东值二更时辰,便先歇了去。
  五尺道两旁群山环绕,入夜幽静,张东手持点着明火的火绳,坐在后北营区内。营区周围有两道护墙,都是白日里砍下的树桩做的,树木底部烧焦后埋二分之一在土里,外边的高些,里边的矮些,矮的那些上边搁上木板,便是现下张东坐着的地方。
  林里偶有小动物窜动,总让张东错觉有人接近营盘,以为是敌人来到身旁。越夜越是心底惊慌,张东开始数着羊算时间,突然见营区内东南方向人影闪动,张东惊得跳下木板,拎着火绳走过去,心跳得厉害。
  走近方才人影闪动的地方,除了没扎紧的帐篷边有些晃动,不见任何人,夜里湿气涌上,张东只感身上衣服潮了,有些沉重。左方帐篷旁又发出响动,张东小心地迈着步子转向左边走,待接近发出动静的帐篷旁,张东一个纵身跳出去要看个清楚,前方却空无一物。此时身后又起了脚步声,张东缓缓转过身,只见一道黑影,张东颤问:“何……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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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阑阑的自白:
  军营里按营规来说,两个营之间一般士兵是绝对不能窜营的,轻则打重则就斩了。哪怕是主将也不可随随便便,都要出示腰牌。另外本营里,各个帐篷之间也是不能随意走动的,会被批评,还可能记过处分。所以,很多古代军营小说里的情节,特别是耽美的,臆想的成分都太高了(不高又写不下去,两难!)。
  另外,之前说的,晚上不能夜解可能是我弄错了,由于每个朝代的规矩不一样,之前看的资料说不可以,之后看得清朝资料里又称可以了,所以我也有些糊涂。
  虽然我设定的朝代大约在十六国时期,所以用了古代南方作战用的五尺道(过去行军要走12天,现在它可没这么长了,成了旅游景点估计没一个小时就走完了),可是用的兵法却是“清朝”的,所以……残念……居然还出现了鸟铳(是一种火枪,不过我一直没让张东用,坚持给他配长刀),认明旗(八旗,张东不是说了后营旗嘛,那就是黑旗),军医的制度是汉朝到唐朝这段时间的……巨汗啊!朝代乱窜,不伦不类,误人子弟!
  不过反正这篇文是“架空历史”的,所以就让我继续乱来吧。有误导的地方,我会写明——这个地方我是在误导!

  第 9 章

  张东缓缓转过身,只见一道黑影,张东颤问:“何……何来?”
  “‘宸’来。”来人道。
  听出是本营的夜号,张东暂松了口气,叹气道:“这么晚了出来做什么?”
  “夜解。”答得爽快。
  张东心下暗想,别人夜里都乖乖呆在帐篷里,想夜解的也憋着不敢出来,这位爷倒好,顺顺当当一点顾虑都没就走出来了。张东无奈,按着营规继续盘问:“可带腰牌?拿出来给我瞧。”
  来人取下腰间的桃木腰牌,递给张东,夜里黑漆漆,张东借着火绳上的明火才能瞧个仔细。桃木腰牌雕琢细致,上面兽纹刻得栩栩如生,张东捏在手里还觉察得出上边带着的余温,腰牌正中刻着名字,那字体苍劲中带着些许飘逸。张东最近识字识出了习惯,见到认识的字便忍不住要念。抚上桃木上的字,每个笔画都摸得专注,张东认真念道:“邵……呃什么……羽。”
  “中间那字念‘重’。”来人好心提醒。
  张东尴尬地挠头。
  他自然知道中间那字念“重”,方才听到“宸来”便认出这声音,再借着明火怎么看都是邵副将军的脸,不识字的都知道上面一定刻着“邵重羽”三字。但这“重”字他确是不认识,也就老实得没念出来。
  张东将腰牌还给邵重羽,脸上难得露出三分不训:“我故意不唤这名。夜巡时,任何人都不得说其名,违了营规大将军可不答应。”
  平日张东可不敢这样与邵重羽讲话,更差遣不得邵副将军,但夜巡时哪怕遇主将,都同样需要好生盘问,这是大将军定下的规矩。当然,次日张东的日子也不好过,定要到将军帐篷里给被得罪了的人好好赔罪。今夜张东发现自己遇了邵副将军,早不下几百次暗道自己走霉运了。
  “知晓了。”邵重羽笑道。
  “夜解完了吗?完了我护送你回营帐。”张东说道。
  “还没,刚出来就遇到兵爷您了。”邵重羽有些委屈,说的小声。
  张东听他回这话,头皮麻了大半,心说明天给他磕一百个响头,不知够不够给这位邵副将军解气。张东大为叹气,道:“那一同走吧,找个地方夜解。”
  两人挑了条小路走,晚上不能出营,便选了个离帐篷稍远的角落,张东道:“就在这里吧。好了就叫我。”说完,退开几步,在旁立着。
  见邵重羽转身松了腰带站在那儿,张东等他完事,却半响也不见动静,问道:“还没好?”
  “兵爷,您这样盯着我,我有些不方便。”邵重羽很委屈,说得越加小声。
  张东差些背过气去,连忙转过身不看他,讨饶道:“小人哪敢盯您,大人您就快些完事,饶过小人吧。”说罢,便闻身后一声轻笑。
  一会儿张东见邵重羽完了夜解回到他身旁,说:“我护送你回营帐去。”
  张东被邵重羽很为难看着,看得他背上寒意直升,张东小心问道:“大人,您还想干什么?”
  邵重羽轻声开口:“兵爷,可否洗手。”
  邵副将军说要洗手,张东能不让洗么,弄了水给他洗过手,张东心说这下可以回营帐了吧。
  “兵爷,现下我睡不着了,想同兵爷一起守夜。”邵重羽身子动了动,终还是没动进营帐,同张东一起坐在了巡夜的木板上。
  夜里,藏在草丛里中的虫都叫唤累了,歇了声,静得只闻身旁人的呼吸声。
  “你这几日在认字?”邵重羽问。
  “啊,是啊。小齐教我,他家原是教书的。”
  “小齐是何人?”
  “一个队里的,就是那日,您见着被打得那个。”
  “你们一个帐篷的?”
  “对面帐篷。”
  “那你岂不是要常违营规?方才还营规营规说得正经,原来也不是职守的人。我得告知将军一声。”邵重羽笑道。
  “哎哟,大人啊,您就放过小人我吧。”
  邵重羽轻笑,起身在张东旁附耳道:“行,现下我教你一字,今夜学会了,便不提这事。”
  “好啊!大人您可要说到做到!”张东还讨起了话儿。
  邵重羽手指沾了水,在木板上写了个“重”字,写罢,冲张东暧昧一笑:“就这个字,一会儿蒙眼写给我看。”
  邵重羽字写得好,与齐瑞安比更显风骨,张东照葫芦画瓢写了几回,字是丑了些,倒还有个样子,便请邵重羽验下。张东闭了眼,沾水写了个“重”字,待睁眼一瞧,这还哪是个字,歪七竖八不知是个啥。邵副将军倒也不生气,还很开心地笑了。
  微弱的明火下,两人离得近,张东方才看清邵重羽,邵副将军身材高挑,长得斯文白净,细目微启,笑起来牙齿整齐好看。张东第一次觉得邵重羽的笑容也是暖人心的。
  巡夜的等待不再焦灼和烦躁,反而这光景一晃即过。待快三更时,邵重羽说困了想回营,张东才恭恭敬敬的把他送了回去。张东走前,邵重羽叫住了他,让他明日不必来将军帐篷请罪,能把今夜教的字写得好,便恕他罪,若是桃木上三个字都能写好,就给奖励。张东觉得自己真是捡了便宜,向邵副将军到了谢,回到木板上,待到他人来接巡夜的值,张东高高兴兴地下去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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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0 章

  已是行军第九日,黄昏后夜雾腾起,张东趟过沾着潮气的青草,走在回何塞平帐篷的路上。何塞平平日待人和善,做了活儿的营中士兵们都会被他请去帐内喝完茶再放行。张东自幼跟随老爹卖杜糖讨生活,见多了各样的人,多了是瞧不起他们这些小百姓的爷儿,少有给好脸色的。张东少年时,对门有个不错的教书先生,有些年纪,人同何塞平一样温和,小娃儿们若是拾了麦穗放在他家门口,第二日再去瞧,便会看到一只麦穗编的蚱蜢。张东与他对门,自也得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张东为数不多能认的几个字,也是那时候学的。那先生人好,可身子不好,去的太早了。他破旧的屋里总留着很浓的药味,张东小时候不喜那味道,不愿意在那个屋子久呆。直到某年年前一日小张东再跑去对门想讨一幅春联充下喜气,那扇门却再也未向张东打开。
  张东如今在何塞平这边,仿似又见那时的光景,他就心喜何塞平这般的人,也喜欢那股悠悠的药香味道。每逢见着何塞平,张东总会多瞧上几眼,有时他站在营北看着何塞平走过,也会望到瞧不见影子为止。
  最近张东也常会想起邵副将军,他还没忘记邵副将军交待他要学写的字,有月亮的夜里张东会默写着“重”字,邵字羽字张东也写得比原先好看许多。张东写着画着便容易想起邵副将军的样子,流星闪动的细眸,乌木般的头发,笑起来总让张东心儿紧张地乱跳,张东渐渐觉得邵副将军也是个好人,虽然邵副将军总喜欢拿他寻开心,但他仍是好人。张东还想着邵副将军说的奖励,这次他希望邵副将军能奖励他一个全肉馅儿的包子。
  走进何大夫的帐篷,已有一人立在帐中,刚毅的侧脸掩在阴影中,闻得响动,朝张东这边侧过头,如金石般的双目摄向张东,冷道:“出去!”
  张东虽不识此人,望其气势也知非等闲小辈,应了声是,乖乖退出营帐。
  在医营旁绕了一圈,也没什么事可做,张东正打算回营,却见何大夫一脸悦色走来:“张东,你快过来,你向我要的东西,我给你找了一样,你跟我回帐篷去拿。”
  “真的?何大夫,太谢谢你了。”张东每日来何塞平这边,两人混了个熟稔,昨日张东提及想借本易识易懂的书,何塞平便答应替他找找。
  张东忽想起那帐篷中有人,小声道:“何大夫,我刚上你帐篷里,里面有人,好像是位将爷。”
  “哦?你可知道是哪位将爷?”
  “有些眼熟,可我道不出。其实也没瞧清脸,他就将我赶出来了。”张东心猜应是个地位不小的将爷,单一瞪眼就让张东心惊胆颤。
  何塞平见张东有些心怕不敢进去,失笑道:“你在帐外候着,过会儿我拿给你。”
  何大夫一人走进帐篷,张东站在外边候着,帐篷里面静静地听不出说话声,等了半晌也不见人出来。张东搓着手在小方阵里来回踱步,等得暮色渐红渐暗,还没动静,张东心下忍不住种种猜测,两人在做什么,何大夫是不是忘了他还在外边,或许他们有机密要事,还是何大夫已经……
  此时里面的人掀了帘子,掀帘子的是何大夫,里边走出一人,张东侧立在旁未敢瞧他,待走到张东身前时便是一阵寒意闪过。
  “张东,进来。”待人走远,何大夫脸上才浮起清浅的笑意。
  张东尚未缓过神,听何大夫招呼他,小心地走了进去,悄声问道:“方才那位是谁?好厉害的将爷。”
  “那是中军将领温仲卿。” 何塞平无意多说,就道:“张东,你瞧这本百家姓可合适?”
  听闻是中军将军温仲卿,张东在脸上虚抹了一把,那是四位将军中,最为让他害怕的一位。据营里的兄弟说温将军生性残暴,无论沙场应敌或营中操兵都极为冷酷,几次差些被人参上一本,碍于他的功绩与家世,都被生生压下。不想今日能亲身所见,想来都有些让张东后怕。
  “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也就看看能识几个字罢了。谢谢何大夫。”
  “战场这边多是军书,难懂。行医的时要记下些伤兵姓名,才把这本也带上了。我思量着你该可用,你拿去看。”何塞平了然一笑。
  “看完一定还您。”
  “不用,你喜欢就留着。”
  “那哪成,我张东没白拿的理。”
  “往后开战多是伤兵,你若无事多来帮忙,算是还书债如何?”
  “成啊!”
  接着张东又是一连串的谢,抱着百家姓,乐颠颠得出了帐篷。在营口费了不少口舌,才将东西带回后北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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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 章

  张东回到后北营已是日落西山,山边上仍有些光晕,映红了山头也映红了张东的脸。
  齐瑞安依言给张东留了饭,正捧着过来,看张东高兴,也眯起了眼笑道:“张大哥,你回来了。这是今夜的,你先把它吃了。”
  “好嘞。”张东接过,囫囵吞枣几口扒完,口中嚼着饭含糊道:“今天我得到个好东西,等会儿一同看。”
  张东说得高兴,齐瑞安听着却身子一凛,为难道:“陆队长方才提醒咱们兄弟,让咱们都小心些,要打仗了别窜帐篷。”
  听这话,张东失了兴致,颇有些埋怨:“陆队长就是这样,不知变通!”想了想又道:“得了,他这也是为咱们好!”
  齐瑞安凑近张东,道:“张大哥,你不晓得。如今快打仗,打仗前什么都防,最防泄密。大家都不得多说话,窜帐窜营造谣生事的,都按奸细论处,可狠呢!我也是今天听说的,受教了。”
  张东不以为意:“咱们不就认几个字,没啥密可泄的啊!”
  齐瑞安急道:“张大哥,营里规矩所森严。近日我两人常聚一起,怕是已有人见得不爽,若暗地里参上几句不好听的,将我俩按奸细办了,有理都说不清……”
  张东听这话,又想到陆队长平日就不爱多事,特提醒他们,想是听到什么不好的风声,便打断道:“好!晓得了!咱们就都规矩些吧。”
  抱着书,张东在一旁护墙边靠坐下,脸上偶浮出怨色,旋即又化进平凡的笑意里。
  邵重羽走在后北营内,几日之前他从未想涉足这边,这是整个营队中少人过问的地方,它懒散、不可教,如今却有一种震动的、打碎沉寂的细碎喜悦存在,它是微不足道的细小,却让身在乱世战场的心情无比爽朗。
  用过晚膳,邵重羽已在四下闲逛了一圈,料想归营的此时都该回营了,才往最北方向的帐篷去,望望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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