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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宫情 by 小十四-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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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呼延铁军失望的是,直至失神,他始科没有说一个好字,甚至没有点一点头。
羽林将军府的暗室内,一身紧身武士服,黑底镶金披风的呼延铁军坐在案后,淡淡地问伫足身旁的木尔尔:「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接掌南国边防。」木尔尔俯首响应,同时着急地问:「铁军,他还未答应吗?」
呼延铁军摇头:「未!」
「他对你不是向来言听计从吗?为什么这次一再推托?」木尔尔疑惑。
瞥了他一眼,呼延铁军冷冷地答:「我将他近身太监都拖出去打,他也不心软,我有什么办法?」
噘起薄唇,木尔尔不屑地哼了一声:「心软的人是你,才打几板,你就放过那个奴才了。」
「那个奴才。。。。。。」呼延铁军顿一顿,难为情地为自已解说:「衣衣整天留在寝宫里,少不得他陪着解闷。」
「我看整他身边的人是不成的。」木尔尔缓缓地说:「倒不如直接向他下手。」
刚顿声,呼延铁军已白了他一眼:「难道对他动刑吗?你不怕,我也怕自已出不了南国皇宫!」
「嘿!」木尔尔邪笑着附到他耳边说:「也不全是动刑,我手上有药,还有几件房事用的好东西。。。。。。即使是身经百战的淫妇也会发疯。」
「不行!」呼延铁军断然打断他的话:「我昨天才做了几次,到今早他还起不了床,他身子娇贵,和外面那些女人可不同,我叫你来就是问你拿药的。」
「药?南朝的御医不是没有吧?」木尔尔边拿药,连好笑地勾起唇角。
接过白玉用的小圆盒,呼延铁军摇摇头:「他脸皮薄,若知道药是从御医处拿来,不知道要害羞多久。」说话之际,轮廓有如刀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疼惜,宠爱。
看着他不经意流露的神情,木尔尔迟疑片刻,忍不住问:「铁军,你该不会戏假情真吧?」
呼延铁军不冷不热地反问?「是又如何?」
抬头,看向木尔尔瞬间凝滞的俊脸,呼延铁军眼中神光熠熠,沉声说:「放心!儿女私情,家国大事,我分得很清楚。」对!他分得很清楚,何者为上,何者为下,只是。。。。。。一想起明雪衣仰着头,剔透无邪的明眸看着他的样子,呼延铁军就不由的心烦。
「是就最好。」木尔尔只得点头。
呼延铁军没有再说话,四周的气氛倏地沉默下去,在窒息的感觉中,木尔尔僵硬地说:「铁军,你有耐性,你可以等,但是姨夫这两年身体差了,今个月已经晕倒两次,我出门时,他拉着我的手,亲口对我说,他最后的愿望就是亲眼看见我军攻下南国,一统天下。」
「够了!不用再说!」呼延铁军挥手打断他的话,猛然而起,攥着双拳,一字一字地说:「帮我带话给父汗:在他有生之年,孩儿定当带着铁骑攻下南国,为他,为我们伟大的呼延一族一偿夙愿!」
说罢,他沉着脸拂袖而去。
※※※※※
凤阁龙楼,珠帘锦帷,身穿雪白单衣,膝披锦衾,斜靠刻金床屏,卧坐在床上,仰头,看着床顶的明珠垂饰,镶在一张芙蓉脸上的眸子空洞无神。
从细长的脖子一直到敝开的襟口可见青紫的吻痕密密麻麻,在雪白的肌肤上份外刺眼,在单衣包裹下的身子犹在酸痛,特别是双臀间的羞人之处更是轻轻一动就如被火烧起来。
昨夜是一场残忍的情事,明雪衣一直在欲望中翻腾挣扎,快乐变成痛苦,而痛苦又化成快乐,没有宣泄的出口,在呼延铁军的一再要求下,胁迫下,他始终没有点头。
铁郎腰不断摆动,一次又一次地在他体内射出欲望的体液,手紧紧地捏着他的身体,那么用力,那么冰冷,那根本不是情人间的情事,明雪衣放在身旁的手不断发抖,紧紧地抓着被衾。
那应该称为强暴,蹂躏,还是折磨?
今早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沾满汁液的身子已被擦试干净,穿上柔软的单衣,但是,枕畔却空无一人,摸上去,只有冰冷坚硬。
脸白如纸,明雪衣伸出颤抖的手,再次摸上身旁的琥珀枕,既冷又硬的触感令他的手抖得更加厉害。
曾经有过的温暖可能只是他的错觉,孤独的生命根本未曾改变过。
只是初秋时节,他却浑身发冷,今早小德子拖着脚,被扶进寝宫时哭着对他说的话,不由得再次浮现脑海。
皇上,皇上。。。。。。那个男人实在太过份了。。。。。。他对皇上根本一点也不好,奴才愚蠢,但是也知道平常人家的恩爱夫妇不是好像他那样的,皇上,他根本。。。。。。别怪奴才乱说话,只是。。。。。。明眼人一看就知,他根本就是在利用皇上。
皇上,奴才求你。。。。。。疏远他吧!这四年来,他把持朝政。。。。。。迫害忠良,他图谋不轨呀!皇上。。。。。。皇上!
想到这里,明雪衣忽然勾起唇角吃吃地笑起来。
铁郎的心思已经如此明显吗?连一个奴才都看出来了。只有他。。。。。。只有他这个笨蛋。。。。。。
苦涩地笑着,眼泪却忍不住滑落,不一会已泪流满面,用手背去抹,怎么也抹不干抹不去。
即使知道自已只是他利用来掌握权力的阶梯,即使知道被爱可能只是错觉,他依然愿意用一切方法去留住一瞬的温暖与安心。
四年,只是短短四年就已经到极限了,铁郎,铁郎。。。。。。已经没有耐性了,厌倦了吗?即使只是再多一天,再多一个月也不可以吗?
从来没有人抱过他,没有人会亲他,抬头,低头,都是寂寂寞寞的宫殿,尔虞我诈的世人。铁郎是第一个走进他心中的人,本来一片荒芜的天地,因为铁郎的出现首次知道渴望。
那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只一眼间,就对铁狼动心,现在他知道了,在铁郎体内流着他从不拥有的一切,动力、欲望、野心。。。。。。
铁郎身上的所有,填补他的空虚,他喜欢铁郎有力的臂膀,结实的胸膛,熠熠而野心勃勃的双眼。那不单止是爱,更是祟拜,敬畏。
茫然地看着床顶,明雪衣缓缓地合上泪眼,在心中喃喃自语。
铁郎不用再迫我了,我曾经答应过会顺从你的一切愿望,既然你想要,那就给你吧!
睁眼,掀起床帏,明雪衣张开被咬得出血的唇瓣,轻声地对侍候在旁的小太监说:「文房四宝侍候。」
*****
大步走进华丽的寝宫,穿过屏风,看着斜倚床上出神的人儿,呼延铁军肃然的神色稍霁。
「衣衣,已经醒了?」走过去,坐在床沿,看着明雪衣比平日苍白的脸蛋,还有明显哭过的红眼,呼延铁军心中微感不安,干咳一声后说:「身子痛吗?我拿药来了。」
明雪衣摇头:「不痛。」
他没有转头看向呼延铁军,声音也淡淡地,没有起伏,少见的冷淡反应令呼延铁军微感无措,抱着他的肩头,柔声说:「在生气吗?我也知道昨天太过份了,是我错,别放在心上。」
明雪衣再次摇头,绷紧的四肢放软,将身子依进他怀里,轻声说:「铁郎,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呼延铁军勾起唇,拍一拍他的头:「傻瓜,为什么不可以?问吧!」
在他怀中咬一咬唇,明雪衣问「你爱我吗?」
呼延铁军想也不想便答:「当然!」
听罢,明雪衣仰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双眼,再问:「比爱任何事物更爱?」
过份明亮的眸子,令呼延铁军不上自由自主地产生出回避的冲动,但不消片刻,他已沉着下来,抿着嘴,点一点头。
看着他头点下去,明雪衣笑了,笑容绝美,清澈像水晶。
「那么。。。。。。这个给你。」探手,自枕后拿出新拟的圣旨,笑着交到呼延铁军手中。
接过,展开细手,呼延铁军一阵狂喜,但立刻便定下神来,扬目看向明雪衣:「为什么?」
「你想要,不是吗?」敛下密睫,掩去眸中的淡淡悲哀,明雪衣轻声说:「既然你爱我胜过一切,我自然也是。」
呼延铁军心坎一震,刹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你筹备已久,应该可以马上出发吧?边防险峻,记得多带人手。」伸出柔软无骨的小手,轻轻抚过他充满男子气慨的脸,明雪衣留恋不已,这一别,可是无期?
「衣衣!」呼延铁军捉着他的手腕,想说话,却心乱得说不出话来。
明雪衣轻轻抽出手来,垂着头说:「快出发吧!通知其它人这个消息,你已经是南国的大将军王了,将石勇老将军调回京城后,边防六十万大军,从此都要听你差遣。」
「衣衣,我。。。。。。」看着明雪衣,呼延铁军顿一顿,只因他接下来的要求,难以启齿,但是他始终都说出口了。「我想将手下的十万禁军都带去。」
他的要求等于令南国皇宫变成一个没有防守的空城,他以为明雪衣会拒绝,以为要费一番唇舌才可以成功说服他,却想不到明雪衣毫不迟疑便颔首:「好!」
呼延铁军一怔,本来预备好的说词凝在喉头。
虎目上下一扫,只觉明雪衣今日反应实在出乎意料,疑惑之际,明雪衣已轻轻推着他:「出去吧!你还有很多事要准备。。。。。。我怕自已会哭,就不到城门送别了,你要万事小心,保重。」
凝着脸,审视半晌,呼延铁军攥紧拳头,转身离去,走到门边,回头一看,明雪衣正目送着他离开,柔美的眉宇间笼着轻愁无限,秋风穿堂一过,如丝墨发飘扬,他美得犹如梦幻。
呼延铁军心中一动,举手,一把扯下用皮绳挂在脖子上的金刀带饰,大步走过去。
「衣衣,我家乡有个传统,那一家的男丁要向自已最爱的姑娘求婚时,都会将自已的随身之物送给她为证,这金刀带饰是我五岁时父亲送给我的,现在我送给你。」
将金刀放到明雪衣手中,静静看着他一会儿,呼延铁军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走。
看着他壮硕如山的背影走出寝宫,明雪衣将金刀捏在掌心,捏得紧紧,就好像要将满满的心酸都捏碎,轻轻地说一句:「祝武运昌隆。」
&&&&&
瑞元九年秋,南国羽林将军铁军受封为大将军王,戍守边防,而身为三朝元老的建威大将军石勇则被调回京城,令满朝震动。
同时,几年来一直沉寂的北国突然发动起前所未的大规模进攻,北国皇帝呼延无极派出六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向长江上游,下游同时进发。
北同以铁骑兵为主要战力,向来不善水战,根据过往的战略,只要乘他们以战船过江时偷袭,再进入堡寨以长江天险固守,北国自然难以寸进,但是新任大将军王竟严令士兵不得于北国渡江时偷袭,其后更大开业城城门,陈兵其前,妄想以步兵与北国的精锐铁骑于平原野战,结果一败涂地,六十多万大军一战下,只余半数能逃回堡寨,大将军王铁军更于此战之中下落不明。
自此战之后,噩耗如雪花飞至南京。
「异族军队以铁炮攻城,业城已破!」
「郢洲被破,太守陈文架投降异族!」
「异族骑兵攻占汉口,我军失守!」
「狙明城太过战死!三万守军被坑杀!」
当中偶尔也有一、两个好消息。如冬至时,吉洲太守就曾以八百里加急送来书信,报知北国皇帝呼延无极崩逝,北国国殇,全军已向北退百里,极有可能立刻撒军的消息。
消息一到,举朝欢腾,但是,不到十日,欢呼声就变成哀号。
北国皇太子呼延铁军于军中即位,下令全军战士头缚白布,继续进攻南国,摘取南国全境为先帝吊慰。
哀兵者,气更盛,本已骁勇无比的北国铁甲骑兵在哀伤下,更化为锐利的矛头,向南国直刺而去,对战之际,只有奋勇向前,绝不稍退半步。
北国战士凶猛,堪比虎狼,而北国新皇,亦是智勇卓绝之辈,自领军后下令,凡大军至一城,守城太守投降者,赏千金,封万户候,不降者,破城后,屠城三日,鸡犬不留。
威迫利诱,战抚兼施之下,各洲,城太守纷纷投降,不到三个月,北国大军已进至南京城外百里之地。
北国大军并不急于进攻,反而屯兵城下,阻截各路直奔南京救驾的援军,各路焦躁救驾的援军如同扑火飞蛾,被以逸待劳的北国大军一一歼灭。至来者渐渐零星,方对南京城吹起跪角响声。
就在北国大军发动攻势的那一个早上,在城中各人心中一直绷紧的弦线终于断了。
南京大乱,皇宫大乱。奔走的脚步,慌张的叫喊回荡在偌大的皇宫中,往日温顺的宫女,太监,窜入宫中各殿,抢夺各种珠宝,玉石,珍玩,之后慌忙逃走,宫中的侍卫都被派往城墙,余下来的都加入抢夺的行列之中。
听着外面传来的疯狂的抢夺声,嘶叫声,坐在青麟殿龙椅上的明雪衣没有丝毫动容,他穿着整齐的五爪龙袍,梳得一丝不苟的墨发上戴金冠,柔美绝丽的脸上神色平静,温和。他心里也是冷静的,只觉从没有一刻比这一刻更平静。
明眸顾盼,一一掠过殿上的一梁一柱,一阶一砖,直至看向阶下在伫立着的苍苍老人,眸中才稍有波动,脸上愧色闪烁,轻声问:「老将军,你怪联吗?」
「皇上言重!」南京将破,朝中官员逃的逃,降的降,就只有这位三朝元老,已经八十岁的石勇老将军在这危急存亡之际,不离不弃,再次披起跟随他六十多年的战甲,领着五名儿子进宫晋见明雪衣这个即将亡国的皇帝。
「唉。。。。。。老将军,朕实在没有面目见你。」明雪衣叹息,如此忠勇之士竟然遇上他这个昏君。
「皇上,此时不应再缅怀感伤了。」石勇抱拳作揖。「皇上,目下尚有两个方法可行,一就是投降,二就是由臣等护着皇上撤退,乘船向南走,尚有不少海岛,可供容身。」
「投降,撤退。。。。。。」明雪衣喃喃念着,无论那一样都非他心中所愿。
以为明雪衣在迟疑的石勇连忙进言道:「若皇上愿意相信老臣,老臣定当尽力和几个儿子誓死护着皇上杀出重围。」
已经八十岁的石勇,自从被解甲回到京城后,一下子苍老衰弱不少,但当南国面临亡国,再次披起战甲的他又变得精神奕奕。
明雪衣正要答话,突然,一个满身带血的守城将领连跑带滚地进来:「报,北城门已破!异族先锋部队已经向皇宫奔来了!」
闻言,石勇向明雪衣催促道:「皇上,既然如此,我们要立刻离开了!」
「不!」明雪衣毅然拒绝,缓慢而坚决地摇摇头:「朕不走,老将军,你自已走吧!」
「皇上!」石勇脸色大变,接着,又压着声音说:「皇上想投降?但是大军已破,现在才投降只怕太迟了。」
明雪衣轻晃螓首,轻声说:「朕不降,所有人都可以降,可以逃,只有朕不可以。」
他突然站起来,走向阶下,在石勇面前盈盈一跪。
石勇等人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明雪衣不肯起来,反而深深一揖:「老将军,朕辜负你多年苦心!请老将军原谅!」
「皇上!」石勇感动得老泪纵横,看着正容跪在他身前的明雪衣,他第一次发觉这个他自幼就看着长大的小皇帝,在荏弱背后的另一面:「皇上,难道。。。。。。难道你打算。。。。。。」
一跪之后,明雪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石勇身旁的向个中年男子说:「几位少将军,带着老将军走吧!老将军的生命就交托给你们了。」
几人面面相觑:「皇上,那你。。。。。。」
明雪衣微笑,不急不缓地说:「朕身为明家子孙,既不能光复家国,就唯有与家国共存亡。」
不理殿上众人的诧异,呜咽,明雪衣回过头,向紧随身后的小德子说:「小德子,你也走吧!」
「走?走到哪去?」小德子比哭更难看地笑了一笑,外面兵荒马乱,何况他自幼就净身入宫,根本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去:「皇上,奴才自幼就侍候皇上,无论皇上到什么地方去,都带着奴才一起吧!」
明雪衣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他想起小德子和他一样,都是没有地方可以去的人。
拉起衣摆,明雪衣默默地走出靛麟殿。
铁郎,铁郎。。。。。。你会知道我要到什么地方去吗?我会来找我吗?我等你,我等你。。。。。。
★ ★ ★ ★
北国军队破城墙,杀守军,攻入皇宫,得知南国皇帝不知所踪,已经是四个时辰后的事了,北国新帝兼主帅为此勃然大怒,派出军队四处搜索,至深夜,始终不见踪影。
这时,在大殿踱步多时的北国新帝忽然用力一跺脚,神色豁然开朗,呼号两声,领着数十近身上马奔出皇宫,从西城门而出,一直向城外奔驰而去。
至断龙山下,徒步上山,直到破晓时分,终登上山峰之颠。
放眼游看,终于在绝崖上,看见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地站立着,站在最前的人背影优美,头上金冠已解,墨色长发如瀑布似地披肩而下。
呼延铁军叫道:「衣衣!」
背影微微一抖,缓缓回过头来,看着呼延铁军:「你终于来了。」他等了多久?还以为永远不会等到。
容颜洁白如玉,一双如珠明眸在破晓晨光中更显晶莹剔透,柔软的发丝与明黄的袍摆随风飘扬,勾勒出细瘦腰身,在风中摇摇晃晃,仿佛随时要乘风而去。
呼延铁军看得胆点心惊,压着眉头,喝道:「衣衣,过来!」
明雪衣没有理他,回头,伸起修长的指头,指着天上初阳:「你来得太迟了,太阳已经升起来,我本来还想和你一直看日出的。」
呼延铁军青着脸说:「日既已出,就不必再看了,回来!」边说,边踏前两步。
「别动,别过来。」明雪衣的声音轻细,眼神却隐隐闪烁着几分狂意。
看着他身子晃动,又向绝崖边踏前半步,呼延铁军只觉自已的心也被吊在崖边,忙停下脚步,安抚道:「好!不过去,不过去。」
「铁郎,还记得吗?当日你背我上山,拥着我,陪我说话,还救了我。。。。。。那天,我真的很高兴。」眸光流眄,沉缅在美妙的回忆之中,呼延铁军却没有随之沉醉的心情,凝着脸问:「大军早已封锁城门和各主要街道,你是怎么走出城外的?」
「宫中有秘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伸手,轻轻一拢被风吹乱的长发,明雪衣接下去说:「当年,我皇祖父跟随他的父皇逃到江南,有鉴于被你的祖先攻入皇城,狼狈逃命的经历,于是在新建的皇宫中暗建秘道上百条,通往城内城外,以应不时之需,几年前,我就是用它逃过皇太后的法眼,偷偷到青楼与你私会。」
只怕皇祖父也想不到,他下令建造的秘道,在几十年后,会成为他的孙子偷走出宫,与情人私会的快捷方式。
听到他说的话,呼延铁军的心沉了下去,脸色铁青地问:「衣衣,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
「这。。。。。。不重要。」明雪衣嫣然一笑,没有回答。
就是在这个地方,他知道铁郎的真正的名字,旁人只道他姓铁,名军,对他的所作所为无从联想。
只有他知道呼延铁军这四个字,或者这就够了,至少,当年当铁郎抱着他,说出真正名字之际,是出自真心。
想到这里,明雪衣再次笑了,双眸直直凝视相隔十步的呼延铁军问:「铁郎,你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吗?」
抿唇不语,南国皇宫已破,各地汉将不是上表投降就是闻风而逃,的确,他处心积虑想得到的已经在掌握之中,只是并不完整。
虎目锐利地定着在明雪衣身上,他柔声说:「衣衣,先过来再说,你站得太近崖边了,很危险,过来吧。」手收在身后,向与他形影不离的狼影悄悄划着暗号。
「铁郎,这儿真的很高。。。。。。看下去,一切都是小小的,铁郎,我真的很害怕,我的手在发抖,脚亦有点酸软。」探头俯视崖下,那仿佛有千万丈深的崖壁,令明雪衣微微颤抖起来。
但是,他在颤抖之际,又向前踏出了一小步,半只脚都踩空了,呼延铁军忍不住喝道:「怕就过来!」
转身,背对绝崖,明雪衣缓缓地摇头:「当年我对你说,只想做水面鸳鸯,你笑我没有大志,铁郎,你还记得吗?」
呼延铁军悄悄地踏前两步,伸出手去,指尖微微发抖:「衣衣,你乖,别再说话了,过来。。。。。。过来。。。。。。」
明雪衣不语,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风霜沉毅,充满男子气概的脸庞,如刀浓眉,熠熠虎目,高挺的鼻梁,还有棱角分明的唇瓣,这一切一切,都是他所爱的,留恋的,他要将之深刻在脑海中,带到下一世。
「铁郎,铁郎。。。。。。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是。。。。。。我爱你。。。。。。我爱你。。。。。。南国你已经得到。。。。。。我知道你不要我了。。。。。。害死那么多臣民。。。。。。我也没有面目再活下去了。」合上发热的双眸,两行清泪滑过脸颊,明雪衣毫不犹豫地放软身子向后倒去。
风声呼啸,削脸疼痛,明雪衣只在心中悲叹,何必生在帝皇家?下一生,他只愿做水面的鸳鸯,一双一对,一双一对。。。。。。
「衣衣!」呼延铁军扑过去,同时叫道:「狼影!」
声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左边丛林飞掠而出,迅雷不及掩耳之间扯着已经坠下的明雪白的右手,用力地将他拉起来,向崖上扔去。
「衣衣!」呼延铁军将明雪衣稳稳接住,失而复得的感觉,令他惊喜如狂,捧着明雪衣的脸不住亲吻。
跌坠拉扯之间,头昏眼花的明雪衣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睁开眼,看着近在眼前的呼延铁军,脸色惨白。
「我对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何必救我?」
这是什么话?呼延铁军脸色一沉,寒声说:「我记得我从来没说过不爱你。」
「哈哈。。。。。。」明雪衣失笑,笑得眼角有泪。「爱。。。。。。你爱我的身份,爱靛麟殿上金碧辉煌的宝座。」
爱?爱一个人会伤害他?会令他国破家亡?铁郎,铁郎,你的爱太可怕,太不同寻常了!或者,自已也是不寻常的,因为即使知道铁郎不爱自已,自已也愿将一切捧到他面前,任他蹂躏。
一矢中的,呼延铁军的脸色阵红阵白,好半晌后才说得出一句:「衣衣,不是你想的这样。」
「不。。。。。。别再骗我。。。。。。」喃喃地说着,从眼眶中不住滚出来的泪水有如明珠。
眯着眼,沉吟咏片刻,呼延铁军说:「衣衣,刚才你问我得到想要的东西没有,现在我答你,已经到手了,但是尚未完整。」双手捧着明雪衣泪湿的脸庞,他接着说:「我要的不是空荡荡的南国,我还要你!衣衣,我爱你,从来不是说谎!」
在他熠熠的眼神注视下,明雪衣的心跳得很快很快,为了掩饰,他敛下密睫轻声说:「你爱我,但是除了我,你更爱权势。」
「衣衣,别太贪心!」将明雪衣的头托得更高,呼延铁军神色阴沈不定。
「铁郎,贪心的人是你。。。。。。」摇头,明雪衣凄然一笑:「亡国之君,我还有何面目苟活天地。。。。。。」
「你本来就不想做皇帝,你对我说想做水面鸳鸯,难道是假的吗?」呼延铁军立刻冷冷反驳。
明雪衣一怔,说不出话来,只能以贝齿咬着菱唇,咬得发红。
呼延铁军努唇而笑,柔声说:「衣衣乖,迟点儿我带你回京城,就住在留给皇后住的芙蓉宫,那里有一个镜湖,回去后,我们就在湖上养一对鸳鸯,你说好不好?」
唇张了张,明雪衣好不容易才吐出声音:「北方太冷了,它们会冷死。」
「不会!」呼延铁军的声音铿锵,充满霸气:「我会命人在湖边放满火盆,令冬暖如春。」
「。。。。。。」明雪衣合上眼帘,不再言语,他已经不知道自已还可以再说什么,心里一半是酸苦,一半是欢喜,他气自已没出息,但是又无法控制动荡的心情。
爱他,爱他,即使明知道自已不是他的最爱。。。。。。
垂在身侧的右手,早已捏着铁郎送他的金刀带饰,在衣袖的遮掩下,拔出刀尖,立时寒气迫人。
明雪衣想,只要等铁郎不觉,在喉头轻轻一划,就再也不用苦恼,不用伤心。
抖颤着,将刀在掌心捏得更紧,甚至被刀锋割得出血了,他也毫不察觉,浑身紧张的绷紧,散开的血腥味,如何瞒得了久历沙场的呼延铁军?
他淡淡地说:「傻瓜,我送你的金刀可不是要来这么用的。」右手利落一扬,捏着明雪衣的右手,稍一用力,便将金刀夺了下来。
看着玉白掌心的创口,呼延铁军的脸色一时难看到极点,左手一扬,从靴中抽出匕首丢到地上,指着瑟缩在旁边的小德子说:「在他手上也划一刀!」
左右立刻领命,明雪衣的身子立时剧烈地颤抖起来,唇瓣抖动起来,刚想开口,呼延铁军已再次吐出冷冷的声音,:「拜卮匣,特尹哈,立刻回宫传我皇令,在所有捉到的太监,宫女,嫔妃的右手上割一刀!」
明雪衣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铁郎。。。。。。」在他颤抖的声音中,回过头来的呼延铁军神色柔和:「怎么了?害怕吗?」
从衣襟拿出方帕,捉起明雪衣的手,细细包裹,他的动作轻细温柔,但是在身后小德子的痛叫声中和奏下就显得太过可怕。
洁白的额角汗珠点点,明雪衣浑身都在簌簌发抖,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包裹好后,呼延铁军放在唇边轻轻一亲,柔声说:「我的意思你明白,对吗?」
喉头一阵涩动,眼角掠向捧着手跪在地上呜咽的小德子,明雪衣咽下唾液,艰难地点点头。
「衣衣,别再有下一次。。。。。。若再有下一次你敢伤害自已,我就将南国上下都杀光了。」
呼延铁军微笑,深刻的五官上一片冷峻,凑近头,在明雪衣完全刷白的脸上落下轻吻,接着,将他抱在怀中,站起来向山下走去。
明雪衣合上眼,在呼延铁军怀中将身子缩成一团,小时候,他就很聪明,太傅常摸着他的头赞他是天纵之才,但是,很快他就知道,原来在皇宫中锋芒毕露不是一年好事,于是,他就努力地令自已愚昧起来,令皇太后不再忌惮他,或者,可以再一次。。。。。。只要,忘记其它。。。。。。柔顺,乖巧,只要这样就可以永远永远。。。。。。
山上风大,明雪衣觉得冷,冷得令他浑身发抖,因为他曾经渴望的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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