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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宫情 by 小十四-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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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迟疑之间,两个禁军已上前将呼延铁军的双臂架起,向外拖出。

  「你是大夫吧?记住!不可将今日发生的事说出去,否则,你的小命难保!」万延年不欲多事,傲慢地仰起下巴,朝木尔尔冷冷交代一句,亦领着一众禁军,转身离开。

  木尔尔不屑地歪起嘴角,从窗户看出去,只见外面一道暗影飞掠,知道藏身暗处的狼影已经跟上去暗暗保护,才稍为松一口气。

  轻松下来后,又忍不住想:皇帝?那|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就是南国皇帝!也难怪南国积弱不振,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可喜可贺! 

  乌云蔽月,柳暗鸦啼,在低垂的夜幕笼罩下,最荣耀显贵的主地亦不免寂寥起来,檀水宫灯高挂凤阙,昏黄灯火晃动,照得一室凄冷。

  郁郁连天的墙壁上挂着明家皇朝历代祖宗画像,膝跪其中,明雪衣垂敛眉眼,凝看地上青砖,眸光黯淡。

  寂静无声,明雪衣一直跪着,直到堂门被推开,晚风随之而进,轻轻吹起绣以青云金龙的袍摆。

  「皇上。」推开杏木堂门,小德子边压低声音叫着,边蹑足走进。

  「小德子!」明雪衣见他走进来,立即便跳起来想迎上去,不过,他已经跪了四、五个时辰,血气不通,双腿一阵麻疼,才起了一半,复地跌下去。

  「皇上!」小德子想上前搀扶,可惜也是自身难保,只能蹒跚着慢慢地踱过去。

  满脸焦急地待他走近,明雪衣长身,扯着他的手。「笨小德子,为什么现在才来见朕?」

  小德子顺势一跪,白着脸磕头请罪「奴才该死,泄漏皇上的秘密。。。。。。求皇上处罚!」

  朕就知道是你!颦眉,明雪衣本欲斥责一番,但见其脸白如纸,额上冷汗点点,声音颤抖,他也是个心思剔透的人,立刻便明白过来问:「受了多少板子?」

  小德子迟疑一下答:「三。。。。。。三十板。」

  明雪衣抓着他的手,关切地问:「痛吗?上过药没有?」

  冷不防他有此一问,小德子登时感动得双眼通红,连连摇头:「奴才命贱,受得了!不痛,一点也不痛!」

  虽是这么说,但是他苍白的脸色早就说出真相,明雪衣忍不住骂道:「她太过份了!」

  可恶的万太后,明知道小德子是他的人,奉他之命行事,竟然还下如此重手!

  小德子慌慌张张地竖指唇前:「皇上,小心隔壁有耳。」

  皇太后耳目众多,若皇上说的话不幸传入她耳中,只怕又会惹来一番纷扰。

  一经提醒,明雪衣纵使恨得咬牙切齿,亦不敢再骂半句,只得擤紧拳头,恨恨地槌打膝下锦团。

  愤恨之余,他不忘问起另一件事:「小德子,你可知道铁郎怎么了?皇太后可有治他的罪?」

  「奴才已经打探过,皇太后尚未下旨,禁卫军已经将他关入水牢,等候发落。」

  「小德子,朕很担心,你猜。。。。。。皇太后会怎么对付铁郎?」想起被押走的呼延铁军,明雪衣颦眉,眉心深陷,难掩担扰。

  「奴才。。。。。。不敢说。」小德子迟疑着,不敢回答。

  明雪衣波光一盼,白他一眼说:「怕什么?朕的心乱得很,你就说来听听吧!」

  小德子只得苦着脸,迟迟疑疑地答:「奴才想,不外乎是斩首,抄家。。。。。。唉!还好,那个男人应该是个孤家寡人,要不是就祸及家人了。」

  他说话的时候将声音压着,细声细气,却令明雪衣浑身一震。

  脑海中浮起刽子手手起刀落,血流满地,男人温热结实,充满安全感的身躯渐渐冰冷僵硬的情景:「不行!朕要去救他!」刹时,明雪衣心痛难当,什么太后,畏怯,顾忌,都被抛堵脑后。

  眼看他跺着脚,就此走出去,小德子大吃一惊,也顾不得上下之份,忙不迭伸手将他拉住:「皇上,皇上!万万不可!若皇上强行将他放出来,会触怒皇太后,而且皇太后有旨要皇上跪在祖宗画像前,未到早朝,皇上不可以离开。」

  「朕就是要到慈宁宫与她理论!」拂袖,明雪衣想推开他,却被捉得更紧。

  「皇上,恕奴才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小德子觉得用词有些不对,顿一顿,尴尬地干咳一声,才接下去说。「若皇上喜欢,等风声淡了,奴才再去找几个更加俊俏的人来侍候皇上,皇太后权势在握,奴才斗胆请皇上忍一忍,万万不可以因为一个。。。。。。男宠而与太后起争执。」

  「忍。。。。。。?」明雪衣摇头,如瀑长发随之晃动,划出流顺光波。「要忍到什么时候?」

  自十一岁登基,至今五年有余,哪一天不是在忍?

  朝中大事,要等太后颔首,颁令下旨要请太后盖玺,他只不过是坐在金銮殿上的一个泥塑娃娃,皇太后手中的一个傀儡。

  小德子连忙出言安慰:「皇上就过四年便可以亲政了,到时。。。。。。自然可以随心所欲。但是,现在。。。。。。请皇上以大局为重!」

  明雪衣叹息不语,颓然倒坐地上。

  他虽然孩子气未脱,却明道理,知险阻。

  皇太后大权在握,他断不可以为了一个男人而与她扯破了脸,万一皇太后抬出祖宗家法,就对他非常不利。

  皇太后不但能干,而且野心勃勃,朝中的亲贵,大臣,多是她的亲信,这个皇位他根本坐不稳,父皇的其它子嗣,虽然早就被太后解决得干干净净了,但是,宗室之间却尚有不少年幼的皇族子弟。。。。。。废在位的皇帝,接着,拥立另一个更加柔顺听命的幼帝加以操纵,这种事历朝历代常有发生。

  想到违逆太后可能有的可怕的下场,明雪衣微微一悚,紧紧合上眼帘。

  铁郎。。。。。。铁郎。。。。。。是朕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朕。。。。。。

  ※※※※※

  天牢,专门关押重犯的地方,守卫森严,但是,这个深夜,一道黑影悄悄地潜入其中。

  当黑影掠过时,无精打采地守在天牢门口守卫,只觉风在身旁一吹,毫不为意已经有人从自已身边奔过。

  黑影飞掠,一直到天牢深处,看着被锁于一个长方水池的呼延铁军,黑影倏地凝顿。

  「主子。」

  双手被平展着锁于石墙上,下半身浸在水中的呼延铁军抬起头来,从凌乱的黑发阴影中,发出低沉的声音。「狼影?」

  「主子,狼影救你出来。」浑身包裹在黑布中,只露出两只细长冷眼的狼影身形一晃,就被呼延铁军阻止:「不!不必!」

  「主子?」狼影微微一顿,不过,他自小跟随呼延铁军,主仆早已心意相通,立刻便明白过来:「主子是想等他来救你?」

  「正是!」闭目,被刑求至遍体鳞伤的呼延铁军疲惫地靠在污垢的墙壁上。

  「只怕他不敢。」狼影摇摇头。南国由皇太后专政多年,所谓的皇帝有名无实,呼延铁军是由太后下旨关押的,那个柔弱的少年皇帝只怕没有放人的胆量。

  「不敢?」呼延铁军勾起唇角,冷冷笑道:「他的确不敢。不过,到最后他一定会来救我。」他看得很清楚,由第一眼开始,写满在那个小人儿眼中的就是一份刻骨的迷恋。

  痴迷,欲念,这些赤裸裸的感觉本来就比爱情更难以舍弃,何况他只是一个荏弱的大孩子。

  「你回去,传话木尔尔,他亦不必想办法救我了,代我写一封信禀报父汗,就写。。。。。。」呼延铁军停顿片刻,似在思索着一个最妥当的用词,片刻后,才说:「就写,曙光已露,大业可成!」

  狼影惑然:「主子是想。。。。。。」

  呼延铁军没有解释,只喃喃自语:「面前正是天赐良机,南北分裂之局将由我一手改写!狼影,你看见吗?我已经看见在不远的未来,吾必将君临众生!」

  就在禁卫军闯入的时候,就在万延年称呼那个小人儿为皇上的时候,就在那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恋恋不舍地凝视着他的时候,他就知道父亲和祖父,倾尽千万人马都无法完成的大业,将由他一手建立。

  藏在阴影之中的一双虎目倏忽射出万丈金光。

  那是充满野心的眼神,势将燃烧天下,纵使跟随他多年的狼影,亦为之神夺,只因,在呼延铁军炯炯的瞳孔之中他看见一条野心勃勃的龙影,一个将权倾天下的真命霸者。

  肃然鞠躬,狼影再次静悄悄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 ★ ★ ★

  黑夜过后,就是天明,蓝天白云,鸟儿在柳枝头上嘤嘤歌唱,青麟殿上,百官在列,一身明黄龙袍,头戴玉珠通天冠的明雪衣端坐龙椅。

  殿上百官轮流出列奏报政事,明雪衣只木然而坐,一言不发。

  群臣要听的不是他的决断,他们仰望的亦不是他这个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而是在龙椅之后垂着的一幅东珠帘后的妇人。

  茫然地让群臣的声音在耳边流走,大殿奢华,梁柱漆金雕龙,墙上铺金砌玉,殿前,殿后,侍候者众,不过,置身其中,明雪衣却只感觉孤单寂寞。

  位极至尊,身置天下颠峰,他享受华衣馔玉,大驾卤簿,虽处处受皇太后制肘,但是他的奢华风光实非常人所能想象,正因如此,亦只有他明白自已内心的孤单,对爱的渴望。

  好不容易才初开的情花,末到秋天,却已凋零。

  眼角低垂,美丽的容颜落寞而憔悴,明雪衣用只有自已才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早知如此,那夜我就不会那么好奇了。」

  他只愿自已从未到过晴央殿的窗前窥看,从未遇见与淑妃偷情的呼延铁军,从未怦然心动,更从未任性地私出皇宫。。。。。。

  在祖宗画像前跪了整夜,他早已身心俱疲,在胡思乱想之下,精神恍惚更加恍惚。

  放眼前望,殿下臣子的脸孔,竟与另一张深刻沉毅的脸重迭起来,侃侃而谈的声音,倏然变为低沉的细语,明雪衣痛苦地托着前额,垂首,掩饰满脸伤感,只是,脑海的一片紊乱,始终无法收拾。

  昏昏沉沉地下了早朝,即被皇太后传到慈宁宫中,狠狠地再教训了一番后,皇太后余怒未消,罚着将四书抄上一遍,明早奉呈。

  回到青凤宫,在宫女的侍候下换上轻便的绛纱长袍。

  在太监的请示下,着人传膳,御膳太监送来满满七张膳桌的佳肴,明雪衣只用牙箸子随便拨弄几下,便着人收下。

  小德子上前劝道:「皇上,多少也吃一些吧。」

  「朕不饿。」明雪衣摇头,只要想起呼延铁军正在牢中挨饿受冻,他又怎能安心用膳。

  小德子只得任由其它小太监将卿膳撤入,待明雪衣稍事休息后,为他备好文房四宝,展纸,磨墨。

  坐在杏木大案后的梨木圈椅内,明雪衣一毛托腮,一手执着狼毫小楷,呆看宣纸,迟迟未有下笔。

  「皇上,喝口参茶提提神。」细心的小德子奉上茶盅,明雪衣依然纹风不动。

  小德子担心地蹙着眉在旁边轻叫几声,他都没有反应,见此,小德子想了想。特意将其它人挥退,上前,在他脚旁跪下。

  「皇上要保重龙体,切勿胡思乱想,虽知皇上是万民的依归啊!」

  「不。。。。。。朕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那有令万民依归的大本领。」勾起唇角,明雪衣苦涩地干笑起来。「朕不单只是一个普通人,更是别人手中一个傀儡,就连救一个喜欢的人,朕都不敢。」

  「皇上。。。。。。」小德子本想安慰他,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冰霜薄,人情冷,万般恩爱转眼成空。」明雪衣用轻细的声音吟念,为自已的懦弱而悲叹。

  他自小就净身入宫,什么情情爱爱的事自然不明白,不过,眼看明雪衣愁眉不展,也知道是件叫人伤脑筋的事,既然如此,倒不如尽快忘记,反正后宫里住着满满的各地佳丽,燕瘦环肥,应有尽有,还怕找不着另一个合意的吗?

  明雪衣苦笑着点点头,忘!当然要忘记。。。。。。不忘记又可以怎样?

  叹气,他终于坐直身子,伸出玉白无暇的掌心将桌上宣纸烫平,右手提狼毫,轻轻蘸墨。

  书法可令人心静,但是落笔书写几个字后,他却依然感觉心乱如麻,顿笔,看着宣纸上缭草的字迹,满心更是烦厌,手不小心一抖,一滴墨汁就滴在纸上。

  雪白的宣纸上溅开污点,就如血花纷飞,倏地将一直绷紧的理智压断。

  呆呆地瞪着那点点污迹,明雪衣浑身颤抖不已,双手捧着头,神情痛苦而扭曲。

  「皇上。。。。。。」小德子出声轻唤,却换来更激烈的反应。

  明雪衣猛然跳起来,抓着案上的笔洗,墨砚,狠命地向地上摔去,刹时间「乒乒乓乓」的声音响个不停。

  小德子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抓着他的手:「皇上要冷静!」

  「冷静?朕冷静不了!」明雪衣大叫,恨恨地跺着脚,又将案上的物件尽扫到地上去。小德子着急得脸色都青了,又怕声响会将其它人引来,只得急急地去将殿前殿后的门窗都关得紧紧。

  将案上的物件都摔光后,玉白的指头抓上案上宣纸,正要撕碎,眼波流盼,正好定着在纸上的点点墨迹上,心头又是一阵痛刹。

  铁郎的头若被斩下来,一腔热血亦会就此溅开吧!

  明雪衣想着,浑身一颤,手不由软下来,颓然跌坐椅上。

  浑身无力地靠着椅背,仰看屋顶,两行清泪无声无色地滑下脸颊,肩膀颤抖,如珠泪滴不能自已地涌泉而下。

  「皇上,你别这样。。。。。。奴才见到,心也痛了,皇上,要保重,别伤心了。」小德子苦心劝慰,却见明雪衣越哭越伤心,在感染之下,亦不由得跪在他身旁小声地哭起来。

  饮泣多时,明雪衣以衣袖拭泪,用手撑着椅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小德子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皇上,你要到哪里去?」

  「朕不可以。。。。。。不可以让他就此死去!」径自向殿门走去,明雪衣没有回头,只在唇边反反复覆地说着:「朕要救他!朕一定要救他!」

  他今年才十六岁,但是,自幼开始,令人窒息的空气就笼罩着他,从未离开。

  宫中的奴才敬他是主子,对他必恭必敬,太后视他为棋子,把他摆弄利用,位极至尊的寂寞,旁人或者无法理解。。。。。。其实,他只是一个渴望被爱的普通人,他只想得到一个人真心对他好的人,亲他,疼他的人,好不容易才遇到了,不可以!他不可以就此失去。

  明雪衣暗暗想着,下定决心地攥紧双手,也顾不得宫中的规矩,奔跑着出去,步履急趋如风,衣摆翻飞如蝶。

  小德子来不及阻止,也只得跟着跑出来。

  皇帝从殿中急奔而出,满满门外,长廊上的宫女,太监都慌张起来,明雪衣也不管他们,只直直地向自已的目的地跑去,小德子一边挥退其它人,一边跟着他,近一柱香时间,才走到天牢的范围。

  守卫天牢的侍卫见了明雪衣都是诧异不已,拥上前去磕头行礼,并阻止他进入。

  「皇上,天牢污垢,皇上是万金之躯,请勿。。。。。。」

  未待侍卫说完,明雪衣已一脚将他踹翻,又推开别的人,那些侍卫亦不敢认真阻挠,只得任他闯进牢去。

  急步踏下石阶,他已不住叫着,「铁郎!铁郎!你在哪里?」

  牢内灯火昏暗,明雪衣刚下石阶,走了几步,一个踉跄便跌地上,隐隐约约的腥臭味道,令他微微反胃。

  小德子掌着灯火走过来,扶起他,小心地为他拂去衣上灰尘,劝道:「皇上,还是走吧!」

  摇头,抢过他手上的烛台,将他推开,明雪衣依然向天牢深处走去。

  走过一间间用木栅栏分隔的牢房,墙上挂着的刑具,带血的污迹,看得明雪衣胆点心惊。

  一直向内走去,终于看见一方水池,池中锁着一个昏暗而看不清的身影。

  明雪衣疑惑地将烛台举高,橙红的烛台一照,照出一具半裸的结实身躯,虽然他的脸被头发遮住,不过,明雪衣已立时认出来了:「铁郎!铁郎!」

  小德子亦看见了,心想:反正这件事必定会传入太后耳中,事而至此,不如就让皇上高兴一会儿吧!思忖过后,便向跟在他们身后的侍卫喝道:「还不将锁钥拿来?」

  那名侍卫战战兢兢地跪下去:「这。。。。。。这是太后关押的要犯,若放了,太后会要下官性命的!」

  闻言,明雪衣冷哼一声:「朕难道就不会要你的命?拿来!否则朕立刻就杀了你!」这时候他也顾不得太后知道后的反应,事情既然做了,就不妨做得彻底一点!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那名侍卫拼命地磕头,其它侍卫也一并跪拜地上,将实心的地砖也磕得响了。

  见他们磕头磕得鲜血披脸,却硬是不将锁匙交出,明雪衣气得脸色发青,指尖都在发抖,有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小德子立刻走过去,抬脚便踹,骂道。

  「该死的狗奴才,连皇上的话都敢不听!狗奴才!」

  当着明雪衣的面前,侍卫们不敢反抗,一个个跪在地上如木头般任他打骂。

  代明雪衣出气之余,小德子弯腰,从一名侍卫腰间扯下一串锁匙。

  正要走下水池将呼延铁军放出来,明雪衣已利落地将锁匙夺去,也不顾池水冰冷污浊,和衣而下。

  涉水走近,轻薄,色如落日云彩的绛纱袍子在水中飘浮,散开,而自腰身以上的薄纱则被水渗湿紧紧地贴着纤削的身子,走过去,用玉白的手将锁匙插入墙上铁锁之中,柔美有如芙蓉的脸蛋上刻画着动人的忧戚,关切。

  在铁锁铿锵的嘈杂声中,昏昏沉沉地瞪开眼的呼延铁军,从朦胧的眼界中看见的不止是一个人,更是一朵芳华娇美的玉芙蓉。

  看着他终于睁开眼皮看着自已,明雪衣本来很高兴,但立刻又觉得不妥起来。

  「铁郎,铁郎,你怎么了?」伸手轻拍呼延铁军的脸,火烫的触感将他吓了一跳,被解开束缚的身躯向他压下去,明雪衣慌忙扶着,只觉呼延铁军已经散了,结实的重量几乎将他压垮。

  他拼命地扶着他,在水中拖着向池畔走去,慌张地回头叫道:「小德子,他的头很热,快叫御医!快!」 

  经御医诊断,呼延铁军是因为体内蛇毒未清,又浸在水中受了寒气,引致发烧。

  开出方子,灌下一服药,御医便告退了。

  明雪衣衣不解带地在旁边亲自侍候,至深夜,呼延铁军额头的热度退下去,他才昏昏沉沉地坠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在群莺悦耳的歌声中醒过来的呼延铁军,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伏在他胸膛上的乌亮螓首。

  伸手拿掉放在额上的毛巾,呼延铁军伸出手撑着床板,支起上身。

  「唔。。。。。。」

  他的动作已经尽量轻柔,但想不到依然将明雪衣吵醒,微微蹙起眉心之际,明雪衣已抬起头来,雪白的指头揉着惺忪睡眼,眸子迷糊地张望好一会儿后,才完全清醒过来,瞪大眼睛,惊喜地叫道:「铁郎,你醒了!」

  呼延铁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醒了就醒了,叫什么叫!」

  刚捧着金盆走进来的小德子听了,气得尖声骂道:「放肆!皇上照顾你一个晚上,你怎么就这样说话?」

  呼延铁军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真没礼貌!皇上不眠不休地看护你,连早朝都不上了,你。。。。。。」

  「小德子,够了!把毛巾给朕。」明雪衣打断了小德子的说话,仰看呼延铁军粗豪,充满男子气概的脸庞,心中竟半点也不生气,挽起绣着金丝的衣袖,从小德子手上拿过毛巾,拧干,举起为呼延铁军擦脸。

  他纡尊降贵,有心讨好,可惜呼延铁军毫不领情,扭头避过。

  皓腕僵在半空,明雪衣难堪地咬着菱唇,压着声音问:「铁郎,你在生气吗?」

  「不敢!」呼延铁军扯过他手上的毛巾,草草擦脸后,冷冷地说:「不过,既然皇上将我放出来,我想也该让我回到‘宁春院'了,这种尊贵的地方,我住不惯!」

  「铁郎?」冷淡的不近人情的反应令明雪衣茫然地眨着眼,不知所措。

  呼延铁军不理他,在床上翻找一会儿后,瞪向侍立在旁的小德子:「我的衣服在哪儿?拿来!」

  小德子早就恨不得将他赶走,难得他肯自动离开,想也不想,立刻将准备好的衣物拿出来向他扔去。

  眼睁睁地看着他套上汗衫,黑绢短衣,长裤,六合皮靴,明雪衣不由慌了起来:「你不是答应过一个月内都。。。。。。都会陪朕?」

  「反悔了!」呼延铁军一面厌烦地摆摆手,看也不看他一眼。

  明雪衣又急又慌,怕他真的就此走了,急急地伸手拉着他:「朕可以再给你银两,赏你黄金珠宝。」

  呼延铁军「哦?」了一声,转身,看着他,嘲弄地说:「‘朕',还有‘赏',连语气都不同了,南国皇帝果然是不同凡响。」

  「朕。。。。。。不!是我!我可以再付银两,别走!」明雪衣捉着他的手,苦苦恳求。

  「不行!」呼延铁军心中暗暗好笑,脸上却毫不表露,脸无表情地将他拂开。

  呼延铁军本想把他再愚弄一下,回首一看,那张沾湿的小脸,还有,清澈哀怜的眼睛,他的心竟不由自主地软下来。

  「哭什么?脸都哭花了。」轻声作斥,呼延铁军伸手为他抹去眼泪。

  「铁郎,你别走,好不好?」明雪衣顺势抱着他,将头埋入他怀中磨蹭。

  轻抚他的背项,这次,呼延铁军很爽快地点下头去:「好!」

  「铁郎?」明雪衣反而愕然不已:「你。。。。。。你肯留下来了吗?」

  摸着他细嫩的脸颊,呼延铁军挑起眉头:「可以考虑一下,不过,你先说说打算赏我什么?」勾唇微微笑着,他倒想看看明雪衣会为他付出什么「赏赐」。

  「赏你。。。。。。唔。。。。。。黄金万两,够了吗?」明雪衣边说,边战战兢兢地打量着他的脸色。

  没新意!呼延铁军在心中不屑地哼一地声,摇摇头:「我不要黄金。」

  仰起头,明雪衣将一双明眸瞪得大大的,问:「那要什么?」

  伸手捉着他小巧的下巴,凝视着他的一双剔透眸子,呼延铁军一字一语地说:「封、候、拜、将。」

  怔仲一下,明雪衣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刹时呆若木鸡,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候,门外传来守门太监的叫声:「慈宁宫李海场求见。」

  明雪衣立时如释重负,唤道:「宣!」

  一个中年太监进来禀报:「皇上,太后有旨,请皇上到慈宁宫去。」

  两弯弯眉立时蹙了起来,明雪衣心虚地想:糟糕!皇太后果然兴师问罪来了!他心中害怕,立时就要将李海场打发下去,但眼角一盼,正好瞄见呼延铁军深沉如水的脸色,又感为难。

  衡量半晌后,他向李海场挥一下手:「朕这就去。」

  接着,便细声细气地对呼延铁军说:「铁郎,我想你也饿了吧,朕已经叫御膳房做好早膳,马上就会送来。」

  说罢,也不敢抬头去看呼延铁军的脸色,垂着头,匆匆走出殿外。

  ★ ★ ★ ★

  皇太后将他叫过去,不外乎是训斥一顿,明雪衣垂手伫立着静听训事,但是,这次他硬了心,一提起要将呼延铁军杀头的时候,便立刻强烈拒绝。

  从未有过的违逆将皇太后气得七孔生烟,明着胁迫起来,明雪衣摇摇头,只说一句:「他死,朕也跟着一起去。」

  以他的胆量,这未必就是真话,却令皇太后既恼又怒,若让明雪衣就此了断,虽说可以另立一个更年幼的少帝,但到底白费了她十多年的力气。

  扰攘近一个时辰后,该骂的都骂了,直至陪侍在旁的李海场在她耳边说几句悄悄话,皇太后才脸色一转,态度软化下来。

  「皇帝大了,哀家也管不了,所谓‘眼不见为净'以后别让哀家见着碍眼就好了!」

  知道她这么说等于默许了,明雪衣心中暗喜。

  离开慈宁宫后,他先绕道到宝库去,打算亲自挑选几件宝物,拿去讨好呼延铁军。

  在众宝物间挑选一番,刚踏出宝库大门,却不巧遇上温太傅。

  这个三十年前的两榜进士,三十年后的太傅,颤颤抖抖地跪在明雪衣身前,除下乌纱,口中念念有词。「老臣无能,无法教育皇上成材,老臣愧对先皇!」

  说罢,便一头向长廊左旁的朱红大柱撞去。

  即使明知道他多半只是在做戏,明雪衣也不得不干咳一声,命人上前拉住。

  好言好语地劝慰几句,听他长篇大论在说一番圣贤之道,之后,乖乖地随他到南书房继续已经荒废半个多月的课业。

  被温太傅缠着几个时辰,好不容易从南书房脱身,天色已是一片昏黄,明雪衣担心留在寝宫的呼延铁军,领着小德子急急地走回寝宫去。

  小德子跟在他身后,忍不住提起早上在慈宁宫的事:「想不到皇太后这样就放过皇上了,奴才还以为她会。。。。。。看来,皇太后对皇上到底是不错的。」

  闻言,明雪衣眸角一盼,向他瞪了一眼,在唇边小声地骂道:「笨蛋!」皇太后之所以对他的事不追究了,不是因为对他好,反而是因为对他不好!

  若是她自已的亲生儿子,自然要事事管束关爱,免得误入歧途,但是他却非皇太后所出,皇太后恨不得他更昏庸,更无能,这样才更容易被她操纵。

  她以太后之尊干政多年,朝野上下半数都是她的外戚党羽,不过,其中依然有不少顽固的忠君之士,一心巩固王权。

  若他眷养男宠,沉迷色欲,就等于将朝臣的拥护亲手推开,纵然他日亲政,她亦可以继续独揽大权,而不怕受人非议。

  个中奥妙,皇太后本来气在头上,所以一时想不到,但一经旁人提点,立时便明白过来,是以,才突然改变态度。

  晃一晃满是乌丝,明雪衣柔美的脸孔上微出神伤。这种尔虞我诈的事情,真叫人受不了。

  这时候他已经踏入寝宫之内,眸光流转正好停在倚立在墙角的呼延铁军身上。

  只见镶在方正的脸孔上的一双虎目熠熠生光,他虽称不上特别英俊,却自有其无限神采,定定凝视,明雪衣不由痴醉。

  一生何求?不是荣华富贵,不是权力地位。。。。。。他是个没有大志的人,只求一双一对。

  纵然知道恋上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将会是个无底深渊,他也睁着眼跳下去了。

  想着,他勾起如花笑容,向呼延铁军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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